17

    她的疑问得到了零的证实，在她被买回来前，莉瑟尔在工作期间会一直将自己关在工作间里，直到工作结束才会出来。
    莉瑟尔这样的做法让她想到了人类饲养的猫猫狗狗，无论工作多忙，也要回家遛狗逗猫，而她成了莉瑟尔在繁忙的工作中，也要回家逗玩的宠物。
    零在中午休息的时间离开了，走前还叮嘱她要继续自学兽语，林麓面上笑着答应，实则等人离开，她就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反正她要离开的，这兽语只要学到能应付莉瑟尔的程度就行。
    她这一睡便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今天来送餐的又是昨天那个年轻的女孩，女孩穿着庄园内统一的女仆装，黑色长裙白色围裙，头戴白色喀秋莎，头发刚刚到肩膀，看上去清爽整洁，只是见到她后，又是把餐车往里一推便要跑。
    但林麓今天早有准备，在女孩松开餐车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跑什么，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女孩吓得一激灵，在被抓住手腕后还打了个寒颤像是石化了一般。
    林麓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对方耳朵上也戴着一个和零一样的耳环，耳环上有编号，她伸过脑袋仔细瞧，上头的数字好像是68？
    “你叫68？”林麓问她。
    女孩又是一怔，先点点头，又立刻摇头，手也在试图挣脱林麓的控制。
    “你怎么不说话？”林麓用脚把餐车往里踹，两只手抓住女孩把人扯进屋里，“我有那么吓人么？”
    林麓松开女孩，将大门合上还堵住了出口，68有些着急，想要出去但又害怕跟林麓有交流，可林麓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能陪她说话的人，她哪里会放过对方。
    来到庄园那么多天，她就只和零这一个人类有过交流，而零太过古板，她想打听一些事情都没有办法。
    看着68这副紧张的模样，林麓问她：“你为什么怕我？”
    68这次举起两只手在身前边挥动边摇头，但就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难不成你是哑巴？！”
    68继续摇头否认。
    不是哑巴却又不开口说话，还一副害怕的模样，莫非是莉瑟尔下了命令？又或者是，对方本就胆小害羞，所以不敢开口？
    68一直不说话，只委屈巴巴盯着大门口，林麓也不好太为难对方，算了，总有机会再见面的，明天她就向零打探打探68的情况。
    林麓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位置，又把大门拉开，68见状，像只兔子般跳出了门口，随即拔腿就跑，生怕多和她待一秒。
    68的身影消失了，长廊再次安静下来，林麓合上门叹了口气，没人交流还被关在屋里的日子太过无趣，她端着汤来到阳台上，城堡外一片祥和宁静，偶尔有身着女仆装的人类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交谈着什么，但离得太远，林麓根本没有办法听清。
    她再次长叹，也不知道要被莉瑟尔关在房间里多长时间。
    今夜的莉瑟尔没有回来，林麓坐在床上等到深夜，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后，她身子向后一仰，扯过被子，倒头就睡。
    她是傻了吗，居然真的在等莉瑟尔回来，那狗兽人不回来最好，她到底为什么要等到深夜不睡觉，有病。
    原以为莉瑟尔不回来的日子是愉悦的，可这一晚她醒来无数次，心里总想着事情，但具体在想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林麓不愿承认与莉瑟尔有关，只当今天是睡得太多，所以根本不困，她呈大字躺在床上，思绪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莉瑟尔。
    对方今夜不回来，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被惦记着的莉瑟尔此刻刚来到北霜森林的入口，今日天还未亮便从庄园里离开，被林麓损坏的一些药材迟迟买不到，旧的订单无法交付，新的订单又源源不断，哪怕她已经向冒险者工会发布了任务，但目前交付任务的药材数量却达不到她的预期。
    能被她种植的药材都昂贵少见，部分是她亲手培养的，部分是她从拍卖行里购买的，短时间内无法找齐，她只能去往北霜森林碰碰运气。
    她雇了一个兽人佣兵团陪同她前往，这一去还不知道多长时间能回来，在离开前，她交待了零许多事情，大部分都与林麓有关，如果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林麓再次把屋子拆了，那就将她锁到顶层最小的房间里，直到她回来。
    北霜森林常年飘雪，昼夜温差极大，森林深处还栖息着凶狠可怖的高等阶魔物，而她要寻找的药材多数都在危险区域。
    北霜森林的入口处往左是禁区，据传里面被迷雾所笼罩，并且还有兽神设下的法阵阻挡着什么，对兽人来说是绝对的禁地。
    莉瑟尔跟随佣兵团拐向了右侧，北霜森林的外围区都是些温顺且没什么攻击力的魔物，这些魔物大多群居，见到有兽人踏入还会躲进洞穴里。
    她们没有停留，正急速往莉瑟尔指引的方向赶去。
    林麓失眠了一整夜，好不容易在清晨有了睡意，但零却推开房门将她从床上叫醒，痛苦的一天又开始了。
    哪怕林麓学得丝毫不用心，兽语也在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攻进她脑子里，零对于教学很有一套，知道她没心思学，便再也不说人类语言，如果她想问什么或是说些什么，只能说兽语零才会回答她。
    这半天的时间，让林麓再次体会到了儿时第一次接触外教老师那种崩溃，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在零离开后，她便再次爬回床上补眠。
    今夜又是68来给她送饭，但这次对方只敲了敲门把餐车放在门口就离开了，林麓在心中叹气，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间屋里出去！
    莉瑟尔消失了。
    在那夜让她罚抄后，林麓就再也没见过对方，之前每天都见面，她总巴不得这兽人消失在她面前，可一个星期过去了，她不仅没有见到莉瑟尔，连消息都没从零口中打探到，每次她装作无意打探，零都会用“主人正在忙”来敷衍她。
    每日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情，没有任何娱乐项目，林麓从一开始的崩溃到逐渐变得麻木，她时常坐在阳台上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即便她依旧抗拒学习兽语，但放在书桌上的书籍成了她唯一解闷的东西。
    数不清多少次叹气，在太阳又只剩下浅金色染红了半边天幕时，68如往常那样敲响了房间的门，林麓早就等在门后，在敲门声响起的第一下就拉开门并迅速抓住68的胳膊把人拖进房间里。
    林麓双手环胸，面露凶狠，她一步一步向68靠近，直到把人逼至角落，她拽起68的衣领，带着威胁道：“告诉我，莉瑟尔去哪了？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绑在屋子里！”
    68被她一吓，眼睛都红了，她张开嘴，细细声吐出几个字：“我、我不知道。”
    “哦？原来你真的会说话啊？”林麓换上了微笑，刚才那股要吃人的劲没了，听到68的声音后，她又拉着对方的手来到阳台将人按在椅子上。
    林麓特意将躺椅拉到阳台门边，就是防止68逃跑：“聊聊呗，你多大啦？”
    68很拘谨，坐在椅子上还缩着肩膀，脑袋也不敢抬起来与林麓对视，但或许是刚才林麓的表情太过吓人，所以不敢再回避林麓的问题，她回：“17了。”
    林麓眼睛一亮：“那咱俩一样大。”总算遇到个同龄人，她的语气也尽量温和下来：“你干嘛那么怕我？是我做了什么吗？”
    68摇摇头，咬着唇欲言又止。
    “你说嘛，没事，现在就我和你两个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林麓依旧在蛊惑对方：“我们是同类，你还怕我会害你不成？”
    68继续摇头，手还放在大腿上扣着指头，她短暂的沉默后，抬起头扫了几眼林麓，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主人之前下过命令，不许我们和你说话。”
    “为什么？”莉瑟尔这狗兽人，林麓在心里骂了一句。
    “不知道。”68继续说：“大家说，你太能折腾，跟你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我...”林麓一股闷气堵在心口，她之前闹腾是因为谁啊，还不都是莉瑟尔的错吗，她算是知道了，这些人类都和零一样，觉得她太不守规矩，生怕被她连累挨了罚，这样一想，林麓又能理解68她们的想法，所以将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林麓扶额，她调整了一下心情，才继续道：“我那时候是刚被抓来一时间不适应，所以才会做出那些事情，现在不会了，你看我这一个星期，不是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么。”
    68一想，觉得有些道理，所以她点了点头。
    林麓又问她：“你知道莉瑟尔在做什么吗？”
    “主人去北霜森林了。”
    “什么？”莉瑟尔居然不在庄园里，她又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68年轻，见林麓不像传闻中那么凶神恶煞后，心里也不再能藏住事：“就是一个星期前，主人去北霜森林采集药材，我听零姐姐说，主人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后又会捣乱。”
    原来是这样，难怪莉瑟尔那么久不出现，而她每次询问零，零都会用同一句话敷衍她，她继续打探消息，问：“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零姐姐没说。”
    才几句话的时间，房间门忽然被打开，零拧着眉严肃地站在门口，68见到她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零来到两人面前，怒视着68质问她：“为什么送完餐不离开？”
    林麓将68拦在身后对上了零的视线：“我找她聊聊而已，零姐姐干吗那么生气。”
    零只瞥了林麓一眼，随即挡开她去拉68的胳膊，林麓没有阻拦，只是跟在零的身后念叨：“没必要吧，聊天也不许吗，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不能跟我交流？”
    可惜在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零都没有再同她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