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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天下最二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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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天下最二 作者:肉书屋

    [古代]天下最二第6部分阅读

    了门后,听敲门声音有古怪,留了个心眼,高声对外面喊道:“我要开门了,你们都不准敲了。”敲门声稀稀疏疏地停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果然看见每一个小孩子手里都拿着一个石块儿。

    ——也就说,如果她直接打开门,那么这些石块儿都将招呼到她身上。

    该夸这些小孩聪明伶俐么?知道用手敲门又小声又会痛。

    那群以皮蛋为首的小毛孩们见到门开了,纷纷丢下手中的石块儿,瞬间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汇报着最新发现:“范老大,夫子又死掉了啦!怎么叫都叫不醒哦!秋意姐姐去请大夫了!”

    范轻波吓了一跳,这下什么瞌睡虫都跑光了。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想起他的毒,还有割腕后的失血过多,心中开始担心起他原地复活功能失灵,真的有什么事……她二话不说拨开孩子群,大步流星走向对面的书府。

    刚追出来的范秉亦步亦趋,紧随其后,那群孩子也不甘示弱地跟上。

    呼吸平稳,面有血色,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睫毛很长……唔,跑题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眉头紧锁之外看不出任何异状。

    范轻波盯着在床上挺尸的书生,怎么看怎么不像要死的,更不像已经死了的。说真的,这家伙究竟怎么当人民教师皇朝园丁的?把这群孩子教得连点常识都没有,动不动就说他死了……

    “怎么样?范老大,夫子是自杀还是他杀?”

    说话的小孩摸着下巴,颇像那么回事地问着令人哭笑不得的话。

    范轻波眼珠转了转,突然冲着孩子们神秘地一笑,“你们想不想看到夫子起死回生?”

    “想!”

    孩子们都兴奋地喊着,只除了一个人。

    皮蛋撇着嘴,嘟囔着:“如果夫子不再要我背书的话,我是不介意看一看他起死回生啦。”说着又烦恼地看了范轻波一眼,“范老大,你真的不要教我们了吗?人家比较喜欢听你讲故事啦,夫子教的那些都听不懂,搞得好像人家很笨一样!”

    噗,她完全可以想象书生对他们授业传道的模样,也完全可以想象他们听得一脸困惑纠结的模样……

    忍住笑,她双手按住皮蛋的肩膀,正色道:“听不懂的话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左耳进右耳出不要去理会他,认真学写字就好;还有一种,就是把夫子教的背下来,然后来问我。个人推荐第一种。”

    第二种有风险,因为很可能她也不懂书生说的那些,她的古文造诣显然没他高。

    可惜皮蛋选了第二种,因为他觉得选第一种的话还是搞得好像他很笨一样。

    这时,旁边的小孩已经不耐烦了,“老大,人家要看起死回生啦!”

    范轻波展颜一笑,对他们眨眨眼,“马上就来。”又转身对范秉耳语,“世界和平人间正义社会良心就靠你了,去吧,去看看家里有什么熟食,随便热一碗过来。”

    范秉嘴撅得老高,脸上也悻悻的,在转身的时候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狡光,原本不甘不愿的步伐也快了起来。

    不多会儿,他端了一碗热乎乎的肉汤过来。

    范轻波接过盘子,坐到书生床边,轻轻地将肉汤的热气吹向他。果然,他鼻翼动了动,慢慢醒转过来。

    “哇!”孩子们拍手尖叫起来,“范老大好厉害!夫子又活过来了耶!”

    书生撑开半只眼,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直觉还是在做梦,连忙又闭上眼睛。可才闭上没多久,猛地又睁开了,瞳深似墨,他直直地望着坐在床边的范轻波。她手中端着香喷喷的热汤,神情貌似温婉,“举案齐眉”四字一下子击中了他。

    他不可置信地低声喃喃:“是何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她没听清,以为他又在冒酸气掉书袋,笑嘻嘻道:“哎,呆子,我发现你好像特别挨不住饿?”

    那群孩子这时也围了上来,摸摸他的手臂又捏捏他的大腿,十分兴奋,“真的是活的耶!”

    不料他转头看到这群孩子却大惊失色,瞪着眼睛倒吸一口气,“是何时……我们有了这么多孩子?”梦果然是不可理喻的吗……明明前一刻他刚梦到新婚,怎么这一刻已经儿女成群了?

    这句范轻波倒是听清了,面色顿时变得奇怪起来。中毒的后遗症是记忆混乱胡言乱语?

    见她不答,他又追问了一声:“娘子?”

    “娘娘娘娘——娘子?”一直密切关注书生喝汤与否的范秉听到他的称呼,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炸毛般跳了起来,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你你你!小爷我一早就知你不是好东西!你给我老实招来!你昨晚对我家主人做了什么?为什么叫她娘子?妄想越过小爷一步登天,你找死是不是!”

    他被晃得头昏脑胀,神思却一下子归位,终于明白过来这不是梦。

    那那那,那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实在是……实在是……

    书生眼一翻,又倒了下去。这次不知道是饿的、晕的,还是尴尬的。

    范秉连忙松手,“不关我的事!”

    范轻波头痛地揉了揉太阳|岤,无奈道:“犯病,你为什么这么敌视书生呢?他是个好人,而且救过我,你不能这样。我知道你在肉汤里加了料,虽然他还没喝,但是……等他醒了之后你还是向他道个歉吧。”

    发现她句句都在维护书生,范秉又伤心又生气,口无遮拦道:“救你的才不是他!他明明武功高强却任由你被人抓,你还要感激他?”

    范轻波脸色沉了下来,“他说过他自废武功了。”

    范秉急得涨红了脸,“在见过他的自愈能力和轻功之后,你还信这个?”

    范轻波叹了一口气,垂下眼,“是的,我信。”

    不等他反驳,她又接着道,“他宁愿割腕都不愿再动武了,其中自然是有莫大的苦衷。我又不找他比武,也与他无仇,他会不会武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既然如此,如果做一个武功尽失的普通书生是他所希望的,我又为什么要去破坏?”

    她一直垂着眼,所以没有看到范秉紧咬着唇,一下子白透了的脸上,愤怒有之,惊慌有之,绝望亦有之。直到听到脚步声,她抬头才发现他夺门而出,还以为他只是在闹小孩子脾气。

    视线转回来,看到孩子们噤若寒蝉的模样,连忙咧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安抚道:“没事没事,小小范在跟我玩捉迷藏呢。对了,今天夫子不舒服,就不上课了,你们自由活动吧。”

    几个孩子被吓到的情绪一下子被放假的消息压过去了,他们欢呼着一散而去。

    终于,屋中只剩下两个人。

    范轻波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别害臊了,起来吧,他们都走了。”

    床上的人不动如山挺尸中,恍若未闻。范轻波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心中好笑,“你的肚子难道不饿吗?起来吧,我们去十里香吃顿好的,我请客,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那两排长长的睫毛颤动得更厉害了。不仅如此,她还注意到,他的唇也开始抿紧了。大概是想说什么又怕露馅所以下意识抿嘴阻止自己?噢,书生,你不能这么萌!

    她舔了舔唇,故意轻描淡写道:“再不起来的话我要亲你了哦。”

    说出来了她居然真的说出来了!明知要划清界限就不该再撩拨他,但她真的忍不住也不想忍啊。范轻波你真渣!不妙啊,她现在居然有些认同他说的“任性”了……

    只见书生闻言果然惊得立刻诈尸。一双无辜失措的大眼眨巴眨巴的,在她笑着打算揶揄他两句时,突然又紧紧地闭上了。“任君采撷”四个字就这样浮现在她脑中。

    书生闭着眼,心砰砰乱跳,乱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嘭!咦,他的心跳声有这么大声吗?不对——他连忙睁开眼,屋中却哪里还有范轻波的影子?

    “快起来梳洗穿衣,我在外面等你。”她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他呆呆地“哦”了一声,语气中是连他自己都吓到的失落与沮丧。

    然后,门外陡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声,显然了憋了许久了的。

    然后,门内的他又臊又窘得把脸埋入被子中。因为自己不该有的失落,也因为她过于直白的笑声。

    关于“夫子又死了”事件的最后,不得不提的是,当秋意带着大夫赶到书家的时候,书生已经跟着范轻波去下馆子了。从在附近玩的私塾学生口中问清情况之后,碍于矜持与不抛头露面的原则,她放弃了立刻追去十里香,决定明天再来,问问他对于婚事的看法。

    自从上次“确认了两人的情意”之后,他们还没见过面呢。

    秋意自然不知道,她这一次的放弃,将使她计划中的那个“明天”永远无法来临。

    19

    19、我们已经约婚了

    诡异,十分诡异!

    范轻波与书生走在前往十里香的路上。这是她自那场宫宴之后,第一次上街。其实左右也不过七八天,但这七八天实在是过于丰满几乎度日如年,导致她有了强烈的恍若隔世感。

    她敏锐地察觉到,街上行人虽然对她侧目依旧,但那些目光中分明透着一股诡异。

    那些人一见到她便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又挤眉弄眼相视一笑,个个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等着看戏的模样。范轻波头皮一麻,脊背开始发凉。

    鲁迅先生写过一篇《狂人日记》,里面狂人弟弟的日记中,若是将主语全都换成“范轻波”三个字的话,就是现在街上情况以及她内心活动的完美呈现了,违和感为零。

    于是,在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几天里,城中究竟出了什么她应该知道却还来不及知道的事?直觉告诉她,这绝不是欢喜天对面来了个打对台的红袖招这么简单。

    “书生,你有没有觉得街上气氛有些诡异?”

    范轻波目视前方,脸上仍挂着随意的笑容,微微偏头问身边的人。

    半天没得到回答,她有些奇怪。一回头,却见书生呆呆望着她,目光中的深邃复杂诡异程度丝毫不亚于街上行人,顿觉问错人。这人从她跟犯病为他起争执之后就用各种奇怪的眼神关注她,好像在钻研什么,又好像在确定什么……

    被这样注视着,她倒是不会不舒服,但是只要一想到这家伙脑子里可能又在想一些地球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事,她就全身无力。

    原本呆望着她的书生见她回头,有些不自在,却难得的没有避开视线。

    他眨了一下眼,似乎试图用眼神来传达什么讯息。

    她嘴角一抽,眼睛也无意识地眨了下。然后她就看到他眼神乍亮,扑闪扑闪又眨了两下。她被闪得一阵眼花,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眨了几下。

    我眨。

    我也眨。

    我拼命眨。

    我加快速度眨。

    随着相视眨眼的次数越来越多,书生神情是越来越亮,目光越来越燃,脸色越来越红。最后还是范轻波顶不住认输喊了停,她悲催地按住开始抽筋的眼皮,对居然跟着他一起犯二比眨眼的自己感到痛心疾首。

    “哟!这不是范掌柜么?”

    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在她身后响起。她回头,一阵香风袭来,身着薄纱的美艳女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唔,正对着她莫名兴奋的书生除外。

    “原来是滟滟姑娘。多日不见,滟滟姑娘的光彩依旧令人不敢直视啊。”

    滟滟是红粉巷中一间青楼的花娘,红粉巷又恰恰在青墨坊隔壁,所以这滟滟姑娘也算范轻波半个邻居。加上她时常光顾欢喜天,是春宫大神金画师的人体模特儿,动不动画着画着就滚上床,她想对她不熟也难。

    至于人家滚床单的事,她又是如何得知呢?那就要归功某个小气鬼了。

    解东风抠门至极,欢喜天中一共只有两间狭小的办公室,而且是渣隔音。原本身兼写手掌柜跑堂三职的范轻波是独占一间的,但后来金画师以“作画不欲人打扰”为由,将丰言赶到了她这边来。当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丫是“做/爱不欲人打扰”。

    隔壁天天上演活春宫,除了吵一点之外,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拓宽她的文路。没有人知道,丰言近年出版的小黄书中,大部分女性视角的番外都是她的练笔之作。反而有人开始怀疑丰言的性别,这个话题炒作了一段时间,还掀起了一阵销售热潮。

    范轻波唯一不满意的一点,大概就是活春宫女主实在是词汇匮乏,叫起春来毫无创意,几年如一日的“大大你好棒”“棒棒你好大”。

    只是眼下金画师不在城内,这滟滟姑娘大白天的穿成这样,就不知是要勾引谁家棒棒了。

    “范掌柜真会说话,呵呵。”

    滟滟听了范轻波的恭维,心中十分受用,媚笑不停,带得胸前那对物什上下晃动,好不煽情。街上几乎所有男人都停了下来,面露滛相。说几乎,因为还有一个例外。

    “范掌柜不介绍一下么?这位公子……”

    见到她放浪挑逗地望向书生,范轻波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那一瞬间,她是想挡住这女人狐媚的视线的,但结果她却是眉目不惊地退后一步,懒懒地戳了戳不在状态的书生。“人家问你话呢。”

    “啊?哦。”

    书生终于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来人,见她袒胸露背,眉头毫不掩饰地一拧,目光立刻上移。又见她浓妆艳抹,这下连嘴角也下垂了,几乎撑不起礼节性的微笑。最后他只能望着她头顶那只钗,淡淡点头致礼:“在下姓书,姑娘有礼。”

    滟滟见他对她完全无动于衷,不由脸色一变,正想大发媚功拿下他,却见他身后的范轻波面带笑意,心中顿时有所了悟,“哎哟,瞧我多失礼!我说这男人怎么瞧都不瞧我一眼呢,原来是范掌柜传说中那位新宠啊。啧啧,你教得可真好,什么时候也传授姐妹几招呀。”

    传说中的……新宠……?

    敢问,皇朝什么时候变成女尊世界了?再问,这到底是谁传谁说的?

    范轻波心中觉得荒谬,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懒得跟不相干的人解释。

    她这一笑,在旁人眼中自然是默认了。书生心中大喜,连带着看滟滟也顺眼了一点,只是“新宠”这二字用得十分不妥。“这位姑娘,你弄错了,在下并非范姑娘的……唔。”x宠这样的字眼,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呀。

    范轻波抱着手,眯起眼,这呆子在跟她撇清关系?

    虽然她一直都是这么撇清的,但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咦,不是新宠?莫非是旧相好?”

    滟滟掩口惊呼,哎呀呀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这范掌柜竟有脚踏两条船的本事,一跟周校尉分手就马上换另一个……天呐,该不会是周校尉知道了她外面还有一个男人所以甩了她?瞧她挖到了一个多美妙的秘闻!

    ——皇朝人民脑补八卦编故事的能力从来不受性别年龄职业限制。

    书生显然对“旧相好”这个说法也十分不满意,他与范姑娘如此神圣的关系,岂能用“新宠”“旧相好”这般庸俗低俗媚俗的字眼来形容?

    他昂首挺胸站得笔直,气沉丹田朗声道:“范姑娘方才已经答应与在下成婚,不日将行嫁娶之礼。”

    咳咳咳咳咳……

    此话一出,一直伪装成路人偷眼关注这边情况的围观众,撞的撞,绊的绊,前赴后继摔倒一片。而那被口水呛到咳得昏天黑地的,自然就是毫无预兆“被答应成婚”的范轻波了。

    书生见她咳得眼圈通红,连忙上前为她拍背,被白眼,被甩开,锲而不舍地附上去……

    一旁的滟滟完全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问出了一个大八卦,她樱口圆张,表情变得滑稽,哪还有半分妩媚之色。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你们约婚了?什么时候?跟周校尉分手前还是分手后?”

    她这一问,仿佛打开了水坝的大闸,民意汹汹涌来。

    围观群众顾不得伪装纷纷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开始问了起来:“请问范掌柜你是真心嫁人还是利用这个男人气小霸王?”“你跟小霸王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他是不是始乱终弃?”“你跟这个男人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你们是不是奉子成婚?”

    当然,还有一部分问题是问书生的。

    “请问你是什么人?你不怕小霸王吗?敢娶他的女人?你不怕轻薄女给你戴绿帽吗?你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你不怕为别的男人白养了儿子吗?”

    场面十分混乱。这群百姓跟疯了一样眼冒绿光,步步逼近。

    范轻波在第一时间便被书生护在怀中,所以在感觉到他全身肌肉僵硬紧绷得不像话时,她开始为围观群众默哀。不用看也知道这家伙黑化了,因为她又嗅到了那股一直吸引她的阳气。唔,这么说的话怎么好像她是吸人精血的妖怪似的……

    “诸位且静一静。”

    温润的声音,平淡的语气,即使是在一片喧闹中也能无坚不摧地送入每个人耳中。

    “在下是什么人,怕不怕什么,只需向范姑娘交代。同样,范姑娘如何也无需向诸位交代。君子善谑,然不出恶言。在下奉劝诸位修身养性,莫损了德行,徒令自身面目可憎。”

    明明是毫无波澜起伏的语调,却带着一股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却给人一种随时会大开杀戒的感觉。

    不知何时,人群已经静了下来。他们看着上一刻还冷峻得令人恐惧的男人突然又柔软了下来,冲大家彬彬有礼地点头微笑,道:“麻烦借过,多谢。”

    然后他们明明没有动,却被一道凭空而来的力道往外弹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拉着轻薄女的手一步一步悠然离开,而轻薄女跟在他身后,状似乖巧温柔,却在没走出几步就回头对他们挑衅地竖起中指。

    等他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被一个文弱书生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吓得不敢动时,面上着实挂不住。不知谁说了一句“那个男人肯定会巫术”,众人如醍醐灌顶,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方才我被他看了一眼头就开始痛了”“嗯嗯我方才的意识是清醒但是手脚居然都不能动弹”……

    把一切推倒巫术头上了,众人面上又恢复了几分光彩。然后大家奔走相告,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发现分享出去。

    而在众人不遗余力地宣传新出炉的八卦时,作为主角的书范二人也没闲着。

    十里香的二楼雅间内。小二进来布完酒菜,看了看神情迥异剑拔弩张的两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公子,范掌柜,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不用了,谢谢。”

    小二如临大赦地应了一声“是”,然后飞快地退出门外带上门。猛地听到屋内一声大大的拍桌声,小二用力拍了拍胸口,呼,幸好跑得快。他定了定神,才下楼继续招呼客人。

    “这位客官里面请!这位——咦,是周校尉!周校尉里面请里面请,周校尉一个人?”

    周子策面无表情道:“两个。”

    小二愣了下,看了看他身后,果然见到一个衣着华丽端庄大方的小姐,连忙赔笑,“啊哈哈,是小的眼拙,小的该死!二位里面请,楼上有雅间!”

    他领着二人往楼上走,眼神不经意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二位间的紧张气氛丝毫不比另两位少。于是心里不免嘀咕,这几个人的男女关系真乱。以前嘛,是这个男的带那个女的来,现在那个女的带了别的男人来,这个男的也带了别的女人来。

    哎呀,糟!他们两人以前独爱的那个雅间已经让女的那个先到先得了!

    见周子策真的在那个雅间前停了下来,小二只好硬着头皮干笑道:“周、周校尉,小的带错路了,这个雅间已经有人了……”

    “我有说过一定要这个雅间吗?”周子策神情压抑,语气冷沉。

    “是是是,您没说过,是小的该死,小的胡乱猜测的,小的这就带大人去另一间!”

    小二暗暗吁了一口气,幸好他没问里面是谁……哎,他要是心地坏些就直接告诉他范掌柜跟个男人在里面了,还有好戏看呢,偏偏他天生纯洁善良活泼可爱做不来这种事。

    抹掉额间冷汗,小二带着二人刚迈开两步,就听见雅间内传出一阵哀嚎。

    “书生你这二货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

    惨了惨了,我说范掌柜你在老情人的老地方约会新情人要不要这么高调啊!

    他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这小霸王听不出范掌柜的声音,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立在原地,铁拳紧握,神情晦涩难解,连那个高贵的小姐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反应。

    死了死了,这怎么看怎么像捉j戏码,还是带着大老婆来捉小老婆偷汉!

    20

    20、新欢旧爱(上)

    话分两头。说那小二退下之后,范轻波见屋内已无外人,于是横眉立目,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说!为什么要造谣我们的婚事?”

    书生肩膀一缩,随即想起自己并没做错,挺起背,正色道:“在下并未造谣。”

    范轻波告诉自己要淡定,此男大脑运转模式与寻常人类大大不同,她该谅解之,迁就之……终于压下心中那股火,“好,那换种说法,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成亲?”

    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书生理所当然道:“就在街上啊。”顿了一下,想到她还有一位新冒出来的兄长,恍然大悟,“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兄如父,在下理应先拜访令兄才是,的确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干哥哥又不是亲哥哥,不用理他——不对!谁跟你说这个了!”

    书生一脸莫名:那不然你想说哪个?

    “我是说!”吼到一半又停住,总觉得对着他那副天真无辜理所当然的模样,每每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吼大叫的自己真是……太白痴了。

    有些脱力地塌下肩膀,飞扬的眉毛也耷拉成了八字形,范轻波趴到桌上,望着书生,眼神中散发着无限怨念,“我是说,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答应婚事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书公子,书大侠,你确定你亲耳听到了?”

    “那倒是没有。”没有给她任何高兴的时间,书生接着说道,“不过在下亲眼看到了。”

    范轻波闻言,脑子突然闪过什么,慢慢僵直了背,脸色异常凝重,“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在街上对我抛的那几个媚眼是饱含深刻含义的。”

    书生双眼一亮,猛点头,“知我者——”

    话未说完,就见范轻波绝望地抓住脑袋往桌上撞,“大侠您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不是知您者!真的,您层次太高了,小的这脑回路就是再多转个几光年的距离都到达不了您的故乡!”你个外星人!

    书生虽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却看懂了她的动作,慌得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按。见她一脸痛不欲生,有些笨拙地拍着她的背,语无伦次地安慰:“没事没事,在下故乡江南灵州,虽离京城远了些,却也无需几年……”

    见怀中的人眼中杀意顿现,噎了下,弱弱地补了句:“不过在下故里已无亲戚,我们成亲不回去也是可以的……范姑娘愿意在何处,在下便在何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范轻波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倏地揪住书生衣领,一字一顿咬牙道,“给我前因后果地解释清楚你那几个眼神的内涵,姑奶奶死也要死个明白!”

    书生回想了下,认真解释道:“在下一路上都在思索姻缘二字。在下年纪也不轻了,是时候成家了,这一点范姑娘同在下无疑是一样的——”

    呃,有杀气……无、无视掉好了,继续。

    “于礼,在下侵犯过姑娘,姑娘也,呃,侵犯过在下,当然,我们也互相侵犯过……”顿住,低头望着怀里的女人,委婉地建议,“范姑娘,咬人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范轻波咬着他的手臂不放,斜眼上眺,“我愿意!你管我?”

    “好吧,在下不打扰了,姑娘你慢慢咬。”反正现在他身上无毒,怎么咬她也不会有事,随她高兴好了。比起她死气沉沉或慵懒随意的模样……果然还是张牙舞爪的她更可爱些。

    不过看她咬得这么卖力,他是不是该配合点叫疼?

    唔,还是算了,他不善撒谎,免得她嫌他演得不像没诚意,还是继续陈情好了。

    “于情,姻缘一事,琴瑟和谐最好。而范姑娘聪慧解语,虽然偶尔喜欢胡说八道,偶尔不庄重了点,偶尔任性妄为了些,偶尔控制不住脾气了些,却是难得的知心人——”

    “你误会了。”

    范轻波松开他的手臂打断了他,“除了聪明绝顶这一点我同意之外,其他都是美丽的误会。事实上我是整天喜欢胡说八道,完全的不庄重,天生任性妄为,一直控制不住脾气。很显然,最大的误会就是——我真的一点都不知你的心啊这位公子!”

    见他又要说什么,怕越扯越远,她连忙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你直接进入正题吧。”

    他点点头,一一分析道:“经过以上的深思熟虑,在下决定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负起责任,但碍于大庭广众,只好用眼神示意。第一个眨眼是在询问,范姑娘虽有些迟疑,却还是眨眼同意了,第二次眨眼是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这次范姑娘范姑娘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地回应在下……”

    “等等,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自己都不知道好不好!

    书生有些腼腆地一笑,又露出那种理所当然的神情,“因为是知心人啊。”

    范轻波彻底抓狂了,捶胸——当然是书生的胸——哀嚎道:“书生你这二货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店小二的声音:“客官,打扰了。”

    范轻波停止嚎叫,与书生面面相觑,倏地推开对方,匆匆忙忙各自低头整理仪容,而后正襟危坐扬声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看到小二,范轻波决定先发制人,“方才音量过大吵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虽然这其中大半原因是因为你们店的房间隔音效果太差。”

    她以为小二是接到楼下客人投诉来提醒她小声一点的。谁知他神色尴尬地往旁边一站,身后竟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她瞬间把眼睛瞪圆了。这还没完,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惊讶的表情,就见屋中又多了一个人,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于是她顺便也把嘴巴张圆了。

    “周校尉说要跟你们拼桌!”

    小二丢下这句话就跟火烧屁股似的跑了,相当没有职业道德。

    于是剩下旧爱新欢齐聚一堂,其乐融融……那是不可能的。

    “在下姓书名生字勤之,诸位有礼。”

    只有书生不受影响,秉持礼节,淡定自若地打破沉默。奈何范轻波忙着埋头吃饭,周子策忙着紧迫盯人,没空捧场。最后还是周子策身边那个小姐起身回了个万福。

    “小女徐氏,见过书公子,见过范姑娘。”

    被点名了……范轻波咽下嘴里的饭,抬起头,“徐小姐有礼了。”

    她想她大概知道那件她本该知道却来不及知道的事是什么了。结合前几天她闭门不出的情况,这几天的八卦标题应该是“小霸王另结新欢婚期近,轻薄女惨遭抛弃玩失踪”。

    这位徐小姐温婉大方,虽是一身华贵,却没有一些高门小姐的骄奢之气,举止虽多礼却不让人觉得矫情,足见是真正沉淀了几代的世家里出来的闺秀,配将门之后周子策倒是相得益彰。

    在范轻波观察徐家小姐的同时,徐家小姐也在观察着这位京城鼎鼎大名的“奇”女子。

    眉目疏朗,是磊落之人。目光灵动,是随性之人。嘴角轻扬,略有细纹,是善谑之人。

    果然是周家公子会喜欢的人啊。可见坊间传闻多么荒谬,依她看来,这位范姑娘只是略不同于凡俗罢了,像足了欢喜天那些小说里敢爱敢恨的女角儿,何至于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堪?轻佻放荡,泼辣无礼,多么糟糕的诽谤。

    这边厢两个女人四目相望,生出了那么点“倾盖如故”的意思。

    那边两个男人却看得不是滋味儿了。

    周子策一把将徐小姐拉到身边,直直望着范轻波,冷声道:“这位是当今大学士之女,我的未婚妻,好歹相识一场,你不恭喜一下么?”

    明明上次见面时说了绝情的话,也恨过她的无心,但终究还是放不下。放不下,却也不能拿起。即使告诉自己一百遍不该再为她所动,在看到她平淡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恼怒不已。若是冷淡以待,他还可以安慰自己她对他还是有情绪的。但平淡以待,说明她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了,毫不留恋。而这正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徐小姐对周子策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冲范轻波点了点头。

    范轻波回她一笑。虽然觉得祝福前暧昧对象的新恋情什么的,实在有够矫情,但既然这是他想要的,那么她也只好从善如流,“恭喜两位。”

    感觉平淡了点,恐有言不由衷之嫌,于是她又加了一句:“二位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日后必能幸福美满。”

    这句的确是她的心底话,却激怒了一直在苦苦压抑的周子策。“该死的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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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新欢旧爱(下)

    门当户对,多么轻巧又多么沉重的四个字,成为她次次拒绝他的理由。

    想起往事,周子策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他一下子松开了徐小姐的手,上身越过桌子,逼近范轻波,怒吼道:“范轻波!你除了门当户对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话好说吗!”天杀的门当户对!专门用来克他的门当户对!

    “呃,我还会说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琴瑟和谐……”

    “范!轻!波!”

    “……好吧我知道这并不好笑。不过周校尉你要不要冷静点?你吓着你的未婚妻了。”

    看到徐小姐发白的脸色,周子策才收敛了点气势,但眼睛还是恶狠狠地盯着范轻波。

    范轻波向书生使了个眼色,书生心领神会,连忙为徐小姐斟茶压惊。徐小姐接过茶,道了一句谢。而周子策此时终于也开始正视这个一直很碍眼的男人了,阴沉道:“初次见面,小范你不介绍一下这个男人吗?”

    “他刚刚自我介绍过了,你没理他。”

    书生点头,顺便提了一句:“其实也不是初次见面了,之前在下与周公子范姑娘在逍遥茶社就有过一面之缘。”

    周子策皱起浓眉,打量了一番书生,终于想起他就是当日被他撞倒的人。随即又想起当时范轻波要他向他道歉的事,结合近日甚嚣尘上的关于范轻波新宠的传言,顿时妒火攻心,怒极反笑,“谁知道你们两个那时是初次见面呢还是早就相识!”

    书生愣了下,似乎没明白他的暗讽,“我们自然是……”

    话未说完,被范轻波截过,她拍案而起,“周子策你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发火,他心中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却很快又被愤怒压过,她是为了别的男人向他发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说你跟这个男人什么事都没有???”

    哈!男人!喜欢的时候说你特别说你有个性,现在倒转头来跟其他人一起来数落你放荡不贞?范轻波原想好聚好散,不见面最好,见面点头而过,互不干涉,如今是他非要撕破脸,好!干脆什么破事都摊开来一次说干净!谁怕谁!

    “我跟什么人有什么事跟你有关系?你以为你凭什么资格说我?”

    “凭我四年来心中只有你,一直想娶你为妻!”

    “得了吧你!你敢说你对那个投怀送抱的花魁没动过心”

    “范轻波你这什么态度!我不是为了你拒绝她了吗?再说这都四年前的事了!”

    “还有三年前你英雄救美的那个小家碧玉!”

    ……

    四年的恩怨不是一时半会吵得完的。当事人说得绘声绘色七情上面,一声高过一声,旁观者就没办法做到那么入戏了。

    书生在他们高声吵架的空隙,热情地招呼着徐家小姐,“他们两个看起来还有的耗,徐小姐肚子饿的话不妨先动筷。喏,这两盘都是未动过的。”

    “多谢书公子,那小女却之不恭了。”

    徐小姐温婉一笑,低头开始小口小口地进餐。吃了几口之后就停著了,拿手绢优雅地拭着嘴,见书生望着她,微微侧身道:“失礼了。”

    书生连忙回礼,“小姐多礼了,是在下失礼了。”

    徐小姐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书生看了看旁边,那两人算账似乎才算到两年前。叹了口气,从随身布包中拿出一本书,想到还有一个徐小姐,便又多拿了一本诗集出来。

    于是雅间之内,顿时像被分割开了两个时空。

    一边在剑拔弩张地争吵,另一边则是进入了饭后饮茶读书的时间。

    而事实证明,这两种形态即使能共存,也是短暂的。

    “徐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个人他有两个通房丫头?”

    猛不丁被这么一问,徐小姐脸红了,本想避开的,却见到范轻波一副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神情,只好硬着头皮含混道:“唔,大概吧。”

    “哈!你看,连久居深闺的徐小姐都知道这档事!也就是说,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是跟有妇之夫勾勾搭搭的女人!陷我于如此不仁不义的境地,你还敢说我?”

    吵到现在,周子策已经从原

    [古代]天下最二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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