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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养 作者:无尘怀念
着它在院子里兜圈，领着它爬上爬下，滑梯孩子没坐上，倒是让大黄爬了个遍。
步天的肚子明显能感觉到胎动了，大多时候能轻微感觉到像是心跳一样的感觉，那心跳的频率与他的一致，咚咚咚，让人特别心安。
野鬼将头靠在他肚子上，表情非常平静，他就像个普通人的父亲一样，想听听自己孩子的声音。刚巧胎动，一个印子鼓出来，碰到他脸上，他有点茫然的捂了一下脸。
步天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哈哈，被孩子踢了吧，活该。”
野鬼也抿起了嘴角，似有若无的露出一个不能称为笑得笑容。
步天原本一直看着他，看到他的笑，突然一把将他拉起来，抱着他的脸就往他嘴上亲。
极少极少几乎可以说没有主动过，好想他与野鬼的关系就是野鬼强迫他反抗，无法反抗。亦或者强迫不反抗这样。
就算现在他接受了野鬼的感情，却也从来都是野鬼主动，好像那样的相处才是正常的。
他始终无法像普通人一样与野鬼相处，就算接受了他的心意，也让人觉得像是很勉强的与他在一起。
可其实，他只是说不出来，他只是找个借口在说服自己而已。
因为从开始的发展就是错误的，所以他始终没办法释怀，也没办法坦然又从容的面对。
但是现在，他开始恐慌起来，若是野鬼死了，他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步天有些慌乱又急切的亲着野鬼的嘴。野鬼的嘴唇总是干燥的，嘴唇有点薄，又总是紧抿着，所以让人看起来太过冰冷。
顺利的撬开野鬼的嘴，舌头就迫不及待的滑了进去，步天努力勾着野鬼的舌头让他与自己纠缠。
手也没闲着，撩开野鬼的衣服，在他前胸后背来回的搓揉。
可以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毫无遮掩的让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对方身上。
步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特别特别想贴近野鬼。
而他的这一系列反应早就让野鬼冲动了起来，本就是不能经受撩拨的人。早在步天撩开他衣服的时候，就掌握了主动权，直接将人给扒光推倒在了床上。
主动分开腿，步天拱起腰，手执意的抱着野鬼的肩膀，一刻也不肯分开。
原本有些顾忌他的肚子，不过在步天用腿蹭着他的凸起部位之后，野鬼眯起了眼睛，极其危险的瞥着步天。
“快点。”步天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
得到命令，野鬼直接进攻了，步天窒了一下，良久才满足的长舒口气。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他安心一下，野鬼最近的样子，总让他觉得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消失不见。
缠着野鬼来了一次又一次，虽然很累，但是他还是不知死活的挑逗着野鬼。舔舔他的胸口，朝他耳朵吹口气。
野鬼对这种挑逗相当受用，难得步天如此配合，他几乎没见疲软的时候，某个部位一直极为亢奋的欺压着步天。
但是放纵的后果却让步天软了两天腰。
而野鬼，好似被榨干了一样，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起来。
“难道是我太过分了？”步天惆怅的看着野鬼站着的称体重的秤，原先一百七的体重，现在只有一百三了。要知道，野鬼可是一米九的个子，现在就像个竹竿一样。
苦恼的皱着眉，步天没想到自己放纵一次，居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没事。”野鬼摇摇头。
但是无论步天如何给野鬼补身体，他还是在瘦下去，脸颊也开始有些凹陷，整个人看着大病了一场似得。
有些自责，步天忧虑的也开始吃不下饭。
过了十五之后，很多学校都开始陆续开学了，别的幼儿园早就招生结束，孩子都进门了。也有不少附近的家长过来询问情况，步天摇摇头，托了托自己的肚子。
“对不起，我这肚子里长了东西，可能不多久要做手术，没办法顾上幼儿园，要等到下学期才能开园了。”
家长们看着他的肚子，丝毫没怀疑他是怀孕了，真以为他病的很重要做手术，纷纷劝慰起来。
回到家里，步天不由得又叹口气，确实有人病了，却不是他。
野鬼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睡着了。大黄趴在他脚下晃着尾巴，见步天上来，异常警惕的爬了起来。
“野鬼，野鬼？”步天晃了两下，野鬼只是安静的睡着，没有任何动静。
那种恐慌的情绪又上来了，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会，还好，还有心跳。
不知道野鬼是真的太轻了，还是他力气变大的缘故，他将野鬼扛起来的时候，几乎没感觉到什么重量。
就算这样，野鬼也没有醒过来，一直睡到了隔天中午才起来。
步天已经守了他一夜。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步天微笑着喊他去吃饭。野鬼坐了起来，有些异样的看了眼窗外。
外面阳光正好，天空蓝到泛白，麦田一片绿油油的，到处都安宁又舒适。
“步留。”吃饭的时候，野鬼突然对他说道。
步天顿了一下：“什么？”
“孩子叫步留。”野鬼解释了一下。
步天默然，留，也许是个好字，可是偏偏他姓步。
野鬼拿出了他一直带在身上寸步不离的那根灰白色武器，那是某种动物的牙齿，那种动物体形不大，速度却奇快，几乎快如闪电一般，极难捕捉。它们的牙齿异常尖利，堪比最好的武器。野鬼为了能取下一颗牙齿，潜伏了整整十天，最后才用计杀了一只。
从那之后，这牙齿就成了他最顺手的武器，就算后来找到别的更好的替代品，他也没舍得将它扔掉。
而现在，他将这东西放到了步天面前。
“做什么？”步天知道他宝贝这东西，那时候想碰一下，还差点让他给揍了。
“拿着。”
步天踟躇的看看东西又看看野鬼，总觉得他的样子，像交代后事一样。
野鬼没有朋友，唯有的两个同乡还死了，现在除了自己跟刘光，这世上几乎再没有认识他的人。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步天试探的问，有些胆战心惊。
摇摇头，野鬼平静的又添了碗饭，难得多吃了一点。
出了正月，年味越来越淡，原本俩人就不是热闹的，过年的时候甚至都没放鞭炮，十五更没有出去赏灯，连元宵也没有吃。
步天每天起来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摸野鬼的心跳，偶尔半夜惊醒，也要摸一下才心安。
可是野鬼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人也越来越虚弱。
那把武器被挂在了墙上，他们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野鬼醒的时候，长久的坐在阳台上看着天空发呆，原本就是话很少，现在一整天才能听到他说上一两个字。
大黄一直在野鬼身边转来转去，原本步天还禁止它进屋，但是野鬼逗弄大黄的时候，表情很柔和，步天就容忍了大黄在屋里窜来窜去。
“今天想吃东西么？”
野鬼缓慢的摇了摇头，抬起枯瘦的手摸了摸步天的脸，手指在他脸上仔细描着，眼神异常专注。
那样子，就像要将步天牢牢的刻在心里一般。
“走吧。”
☆、第五十九章
一直憋在心里这么多天，步天早就忍不住了。
他舍不得这个地方,舍不得离开人群,舍不得城市里便捷的生活方式，舍不得亲人。
可是野鬼的事情让他如鲠在喉,明知道他只要继续呆在这里就有可能会死掉，明知道他不离开是因为牵绊着自己，明知道他喜欢自己还仗着这种喜欢继续任性。
可是野鬼越来越虚弱的样子,让他没办法忍受。以前的野鬼像神一样,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挡在他面前,只要他愿意,能征服任何一座山一条河。大自然在他面前像纸片一样薄弱。
曾经他在步天心里就是无法战胜的存在，哪怕他反抗了那么多次,还成功逃跑了,野鬼在他心上烙下的烙印也没办法消除。
所以后来放弃了抵抗，所以接受了他。
因为，他早就在心底仰慕上这个人了。
可是他的神在他面前慢慢的死去，原因还是因为他。
步天知道野鬼很残忍，却不知道他这么残忍。一直用这种方法在逼迫他，逼迫他承认自己不忍心，没办法看着野鬼去死。
收拾衣服的时候，两人的衣服没带几件，草草的一个箱子。
步天心里一直摸不定主意，万一野鬼并没有好起来怎么办，万一野鬼死了，他应该怎么办。
可是无论怎样，他都要带野鬼回去一次，无论他好还是没好。
而他，也终究有一天要回到这里，毕竟他还是个群居动物，离不开人群。
“野鬼，我们回去，回去你是不是就会好起来？”步天凑到野鬼耳边问道。
野鬼没说话，只是眼神幽深的看着他的肚子。
“我租了辆车，这样就不需要你的身份证了，今天出发，明天下午就能到了。”
那座山真是相当的远，当初他就坐了很久的车才到。上次回去还有些怨言，可是现在，他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回去。
这幼儿园只住了半年而已，步天感慨的看着院子中放置的东西，每一样都是他亲自设计的，可是这些都没有什么机会让孩子们玩耍就闲置了下来。
将野鬼抱到车里，车开了好远了，步天才发现，大黄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正安安稳稳的坐在车后座上，伸着脑袋舔野鬼的手。
“算了，上来就上来了。”也许是舍不得野鬼
步天对于大黄跟上来并不是很介意，也没放在心上。
野鬼一直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头靠在座位上，没有任何声息，眼睛闭着，看着像是睡着了。
步天隔一段时间就摸一下他的心脏，这个动作近来已经形成了习惯。他害怕忽然什么时候，野鬼就消无声息的离开了。
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带他回来，明明一直说喜欢他，说在乎他，可是却一直在推拒逃避。
快被这种自责塞满了，步天咬着嘴唇，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已经七个月了，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会出来。
“乖，再等两个月，现在不是时候。”摸着肚子轻轻说着，步天脸上的表情相当温柔。
要开夜车，冬天天冷路滑，好多地方的路面结冰。打开新闻，随时都能听到有车又发生车祸的报道。
步天不敢开快，天将黑之前，在加油站附近要了三分晚餐。
野鬼被他摇醒，只吃了一点点，就将剩下的喂了大黄。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了，脸色也越来越平静，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温柔的样子。
步天贪婪的盯着野鬼的表情，全身都叫着，舍不得不想分开。
“怎么会现在才发现，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虔诚的亲了亲野鬼的额头，步天吃完饭就跑上了高速，“我们很快就到了，所以你一定要撑下去，如果你死了，我就忘掉你带着孩子找别人去。”
野鬼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并未说话。
孕妇嗜睡，平日步天怎么也要睡上十二个小时，况且近来心事重，他睡觉的时间更长了。
所以现在熬夜开车，几乎要了他的命，路上湿滑不能开快，而步天又有些心急，速度不小心上去了。
正是半夜时候，高速上车不少，年已过，外出打工的又坐着打吧或者自己开车离开了。
步天揉着眼睛，一个哈欠过去，眼睛里全是水。
看看野鬼，他已经完全睡着了，就连大黄都趴在后座没了声息。
坐太久脚有点麻，他晃了晃脚，盯着前方的路。视线中有点模糊，车前灯的灯光让他看清楚了，下雪了，大团白色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前窗上。
天气预报有大雪，好像近年天气一直反常，原先不怎么下雪的地方，连下了好几场大雪。明天这里一定是白雪皑皑的景象，可惜他看不到了。
边胡思乱想着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睡着，步天努力睁着眼睛，他要赶紧带着野鬼回去，不能睡着，一定不能睡着。
路上车辆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他一辆车，步天无意识的加速，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嗤！嘭！”尖锐的声音让他瞬间惊醒过来，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一下，额头差点撞到方向盘上。
转头看向野鬼，被晃了一下他依旧没有醒。安全带让他固定在位置上，没有出任何问题。
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解开身上安全带，步天有些心惊的就要下车，却在这时听到更大的一声响。
然后，步天觉得他好像听到了一声惨叫，之后就悄无声息了。
外面依旧下着大雪，地上面已经冒白了，风吹得他裹了裹衣服。
他确实撞到了别的车，那是一辆不很大的货车，后面装满了东西，被帆布盖着看不清楚。
绕到前面，正准备看看司机怎么样了，步天突然定在了原地。
血，红色的血从上面流下来，已经滴到了地上。他突然有了些很不好的预感。
使劲拉开车门。上面只有一个人，一个高瘦的男人，他的头撞在了前车窗上，车窗上的玻璃裂出好大一块花纹。
但是那却不是致他于死命的东西。
男人的脖子，刚好趴在键盘前方一点。不知道谁在那里放了一个玩具，玩具尖尖的角恰好刺穿了男人的脖子。
抖着手，步天下意思摸了摸口袋，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他的手机还在车上。
往回走了一步，步天又顿在原地，站回了车下。男人已经没气了，眼睛瞪得老大，带着难以置信和惊恐。
他撞死人了，出人命了。
怎么办怎么办，步天的手一直在抖，他回头看了眼车里，野鬼还在安静的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被警察发现，他就没办法带野鬼回去了，万一耽搁下去野鬼死了，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跑？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在脑海里，就立马生根发芽，步天缓慢的移动着脚步。
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路的车，这条路真的行人稀少，甚至连监控也很少，极远极远才有一个。
所以，若是他现在跑，绝对能跑掉。
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步天咬着牙，他不能被警察抓住，绝对不能。
快步走回车上，步天看也没看货车一眼。他非常冷静的抓着方向盘，小心绕过出事的车。
走，走的越远越好，他可以跟着野鬼不回来了。
开的速度很快，他不自觉的加速再加速，好似怕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一样，一直提心吊胆着。
之前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那是别人的责任，一旦事情出在自己身上，他就没办法保持平静。
一直开了一个多小时，他才从那种害怕不安的情绪中缓和下来，甚至，他才敢回头看一眼后方。
而这一眼，让他吃了一惊，因为后面追上来一只狗。
居然是大黄，那时候他下车的时候，大黄也跟着跳了下去，只是他没有注意。后来开车，大黄没上来他也没有发现。没想到大黄居然一直跟在后面，看看时间还跟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停下车让大黄上来，大黄身上全都是雪。
车内灯没有打开，步天并没有看到，大黄的嘴里一直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也许是一根手指，也许是脚趾，谁知道。
发生了这种事，从他没有报警而是选择逃跑的时候，步天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头了。
就算警方没找到他，他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他是个杀人犯，这个确定无误了。
再没了任何困意，他一直撑到天亮，上了另一条高速。一路上都平平静静，没有交警，过收费站的时候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好好的开到了x市。
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到山脚了，他心里一松，才发现已经困到极致，眼睛都肿了。
野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窗外出神。
“很快就到了，你有没有好一点？饿不饿。”话一出口，就发现嗓子哑了。
野鬼摇摇头，好似有了些精神。
正是半晌午的，到了地界，他反而不急了，找了个早点摊，扶着野鬼下了车。大黄尽职的跟在野鬼后面，嘴角的毛上好似沾了什么红红的东西。
早点店里有台电视机，此时正在放着新闻。
步天瞥了一眼就不敢看了，背对着电视机听着动静。
“由于昨夜雪太大，大部分痕迹都已被覆盖掉从车上干涸的血迹来看，该司机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只是现场并未看到伤者。由于这部分路段车流稀少，监控并不多，所以现在还在慢慢调查。在此交警部门提醒广大出行的朋友，天冷路滑，开车一定要慢行。”
没有发现尸体，难道是有别人将尸体带走了，可是为什么。
步天想不通，现在想来，当初那辆车也有些问题，他的车撞上的时候，感觉那辆车是停在那里而不是在行驶中。
但是那时候天黑紧张，他什么也没注意到。
那么，暂时他应该是安全的。
或者，他陪野鬼在山里住一段时间，等生完孩子再说。
☆、第六十章
走的并不是当初回老家那条路，而是他出来的那个地方。
这边要更好进山一些,只是要绕远一些。
吃完饭开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县里,从县里到乡下还要好几个小时，并且,有可能后面他们不能开车，只能徒步走进去。
在县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因为靠近大山,而山又不是旅游景点,所以这边的县颇为贫困。
步天转了好几圈找医院,最后找了一个有些偏的红十字医院,看上去很老旧的样子，医院的大门正在新建,门前一片狼藉。
让野鬼在车里呆着,步天趴在他身边。
“我去找医生看看孩子的情况，然后我们就回去，等我一会。”说着就锁了车。
妇产科向来都是最热闹的地方，好在这时候人不是很多。
妇产科的主任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着很祥和的样子，见到步天，她颇有些意外。眼神诡异的瞄着他的肚子。
“呵呵，不用看了，我就是怀孕了，已经七个月了。”
“可是。”妇产科主任瞬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情况稀少，但是你应该也知道，也有人的性特征发育畸形，我大概就是这种情况。”步天笑着解释道，其实手已经紧张的搅在了一起，这套说辞，他足足想了一个多月，在网上查了不知道多少资料。
“不好意思，是我太惊讶了。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谢谢你没有说我是怪物。你也看到了，我外表是个男人，我这样子，很多人难以接受。我，我产道也没发育完全，所以只能剖腹产。听说您的技术很好，我生产的时候能不能找您。”步天不想死，不然早在那时候他就自杀了。他不想像乌乍一样，没有任何医疗条件下生产只是一个死。
他想看看自己生出来的是不是很特异，他想听到孩子叫他一声爸爸。
“虽然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应该没问题。我能摸一下么？”主任有些好奇的道。
步天惊讶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将自己的衣服掀起来露出肚皮。
主任手放在他肚子上感受了一下，孩子胎动很明显，并且很健康。
“孩子很健康，不过可以做个检查看一下。”
“现在没时间，要等到下个月。真是谢谢您了。”
走出医院大门，步天才舒了口气，这样只要在生产前几天来就可以了。只是，医院人多，他还是有些担心。
回到车上，野鬼还在安稳的坐着，就像一尊石像一样。
大黄半个身子差点挤到野鬼怀里，见步天回来，龇着牙头一缩缩回了后座上。
傍晚的时候到了山脚下的村里，相当荒凉贫瘠的地方，由于年轻的劳动力全都外出打工去了，留在家里的全都是老弱病残。
由这里进山还要走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并且山路不好走。刚下过雪，大雪封了山，这时候进山无异于找死。
见他要进山，村里的老人好心的劝了句，可是无论什么都阻止不了步天。
弃了车，将行李拴在大黄身上，自己背着野鬼上山。
好在他现在力气大，就算怀着孕，也能背的动野鬼。
大黄似乎不是一般的狗，这种山路，它走的毫无障碍，似乎更有活力了，它在雪地上穿梭的相当快。
“大黄，回来。”一会就不见了大黄的踪影，步天不由得吼了一句，很快，大黄就兴奋的又窜了回来。
到达山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们连饭也没有吃就出发进山了。
摸了摸肚子，步天回头蹭了蹭野鬼的脸。
“野鬼，我们回来了，你看到了么。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被你抓住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没有我高，力气却那么大，跑得又快。我被你夹在腋下，差点没吐死。”野鬼的眼睛又闭上了，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他现在轻的完全没有重量。
步天边说着边噙着眼泪。他极少极少哭，以前总有点骄傲和自得，可是碰到野鬼之后，他就越来越唾弃自己。
原来他是这么胆小懦弱的人。
“野鬼，别死，你还没看到步留出世，没有你教育他，我一个人肯定不行。”
背上的人毫无回应。
一步一步的直走了好几个小时，所有的路都被大雪覆盖住了，他只能漫无目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好在他原本就只要走到山里就好，野鬼说，只要他进山就能好起来。
可是明明已经回来了，野鬼却更严重的样子。
山上雪化得慢，前一次的雪还没化，后一次的雪就盖了上来。并且这种环境中，能找到的食物也少，若不是资深的猎人，压根就难找到食物。
步天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只想着往山里走，再走远点，走到深山里才好。
连续走了几个小时，就算是步天也有些支撑不住。他喘了口气将野鬼放下来，人依旧没有醒过来。
“野鬼，我找不到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了，你还没有教我冬天怎么在山里辨别方向。”将野鬼抱在怀里，就像从前野鬼抱着他的时候一样，步天安静的微笑着，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大黄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好似它天生就生长在山里似得，蹦达得一个欢。
没有带帐篷过来，除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必需品，什么都没有。
不能开着空调睡在床上看看电视玩玩电脑，打打电话，或者去浴室洗个澡，吃点水果。也不能逛逛街喝杯咖啡泡个吧，约个朋友出去通宵。
抛弃所有现代的东西，过的像个原始人一样，幕天席地，每天说话的只有一个人，不是发呆就是满山转。
步天想了很久很久，一旦他带着野鬼出来了，就有可能，他再也没办法回去了。
他的家朋友父母，他所有的东西可能都要抛弃。
不愿意，怎么会愿意，有谁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可是野鬼要死了，不回去野鬼就一定会死。
他舍不得野鬼死，他希望他活着。
小心的将野鬼放到树下，天色有些暗淡，他必须在天黑之前清理出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晚餐问题也要解决。
但是似乎晚餐已经解决了，大黄不知道从哪颗树下钻出来，嘴中叼着一个半米长的动物。
居然是一只狐狸，还不小。
摸了摸大黄的头示意它做的不错，步天用随身携带的刀将狐狸放了血。血也没敢浪费，他喝了大半，小半喂了野鬼。
晚餐就是这生肉，久违的带着血液甜腥味的肉，嚼在嘴里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削成薄片喂了野鬼，他醒了过来，一点点咽下了不少肉。
步天见他肯吃东西，心顿时缓了大半。
肯吃东西就代表有好的希望。
“怎么样，感觉怎么样？”步天期盼的看着野鬼。
抬手摸了摸步天的头，野鬼异常平静的看着他没说话，又靠着树睡着了。
步天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野鬼？野鬼？”
还有心跳，但是步天的心却凉了半截。
晚上找了一颗粗壮低矮的树，将树根下的雪清理了一下，在地上铺了一件衣服，就抱着野鬼在树下凑合了一夜。大黄也蜷着身子围在他们身边。
纵然两人都不怕冷，但是这一夜也够呛，早上醒来的时候，是被树上掉下的雪给冰醒的。
天刚亮，山里的空气冰冷冰冷得，步天背着野鬼就上路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当初两人住的地方，但是如果能找到山中的那个武仙村，或许就能回去。
只是这大雪皑皑一片白茫的山上，让他怎么找到路。
这一走，就走了大半个月。
终于让他停下的原因，不是找到了回去的路，而是，野鬼不行了。
是真不行了，步天以为野鬼在跟他开玩笑，他完全没有任何真实感，摸着野鬼的胸口，将脸放上去听了许久。
没有心跳，没有任何心跳。
步天茫然的跪坐在地上，脸放在野鬼胸前，怎么就没有心跳了。明明前几分钟还在讲话，还在亲他的脸。
“野鬼，你是不是吓我？我们都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你没有好？”
刚开始野鬼开始进食，他以为这是要转好的迹象，可是仅限于此，野鬼极少醒来，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
步天不知道那该称作是睡觉还是昏迷，他没有再消瘦下去，甚至脸色还圆润了不少。
步天每天背着他往山里走，他已经翻过了两座山。
只是因为肚子原因，每天只能很慢的行走，有时候肚子难受，还必须停下来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开始还是个正常的样子，现在鼓得不像话，他总害怕肚子下一秒会爆炸。
索性走习惯了，他也没觉得累，倒是力气越来越大，几乎能徒手拔树。
开始还没意识到自己有这么大力气，那天生火找树枝，原本只是想将树枝折下来，居然将整个树的上半截都给折了下来。被自己惊住，他抱住那颗半人粗的树就往上拔，竟然让他给拔起来了。
就在刚刚，野鬼突然醒了过来，他像是好了一样，独自站起来，背挺得笔直，就像一颗树一样。
他抱住步天，亲着他的眼睛说了一段话。
“我死之后将我埋起来，把大黄杀了，将它的血淋在我身上与我埋在一起。”，“步天，我喜欢你。”
说完之后不久，他就靠着树睡着了，步天以为他像之前一样睡着了，但是又对他的话很不安心，于是摸了摸他的心跳。
可是，不跳了，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个人就这样安静的靠在树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瞪着他，再也不会带着他满山转，背着他跳在山林间像飞一样。
步天呆愣的趴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
“野鬼，我陪你好不好？”
☆、第六十一章
整整一天，步天抱着野鬼一动不动,野鬼的身体渐渐僵硬起来,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块冰冷的石头。
大黄不安的在两人身边转来转去。
步天终于清醒了一点,野鬼是真的不在了。
轻轻的将人放在地上，这里是一座山的山顶，大雪早就覆盖了一切,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极少能看到些绿色。
拨开地上的雪,露出褐色的冻得硬邦邦的土地。步天拿着匕首就开始挖坑。
好在他现在力气大，挖坑也不是很困难,只是他不能长久的弯腰,否则会压迫到肚子。
肚子还在胀大，已经大的有些不正常了。步天艰难的扶着腰刨坑，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挖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深坑。
挖好之后，将野鬼抱到坑旁边，步天跪坐在他身边，突然舍不得将人放进去了。
“不是说回来就好了么，不是很厉害么，不是能活到七十么，不是外星人么，外星人哪那么容易就死了。全都是骗我，一直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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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它在院子里兜圈，领着它爬上爬下，滑梯孩子没坐上，倒是让大黄爬了个遍。
步天的肚子明显能感觉到胎动了，大多时候能轻微感觉到像是心跳一样的感觉，那心跳的频率与他的一致，咚咚咚，让人特别心安。
野鬼将头靠在他肚子上，表情非常平静，他就像个普通人的父亲一样，想听听自己孩子的声音。刚巧胎动，一个印子鼓出来，碰到他脸上，他有点茫然的捂了一下脸。
步天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哈哈，被孩子踢了吧，活该。”
野鬼也抿起了嘴角，似有若无的露出一个不能称为笑得笑容。
步天原本一直看着他，看到他的笑，突然一把将他拉起来，抱着他的脸就往他嘴上亲。
极少极少几乎可以说没有主动过，好想他与野鬼的关系就是野鬼强迫他反抗，无法反抗。亦或者强迫不反抗这样。
就算现在他接受了野鬼的感情，却也从来都是野鬼主动，好像那样的相处才是正常的。
他始终无法像普通人一样与野鬼相处，就算接受了他的心意，也让人觉得像是很勉强的与他在一起。
可其实，他只是说不出来，他只是找个借口在说服自己而已。
因为从开始的发展就是错误的，所以他始终没办法释怀，也没办法坦然又从容的面对。
但是现在，他开始恐慌起来，若是野鬼死了，他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步天有些慌乱又急切的亲着野鬼的嘴。野鬼的嘴唇总是干燥的，嘴唇有点薄，又总是紧抿着，所以让人看起来太过冰冷。
顺利的撬开野鬼的嘴，舌头就迫不及待的滑了进去，步天努力勾着野鬼的舌头让他与自己纠缠。
手也没闲着，撩开野鬼的衣服，在他前胸后背来回的搓揉。
可以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毫无遮掩的让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对方身上。
步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特别特别想贴近野鬼。
而他的这一系列反应早就让野鬼冲动了起来，本就是不能经受撩拨的人。早在步天撩开他衣服的时候，就掌握了主动权，直接将人给扒光推倒在了床上。
主动分开腿，步天拱起腰，手执意的抱着野鬼的肩膀，一刻也不肯分开。
原本有些顾忌他的肚子，不过在步天用腿蹭着他的凸起部位之后，野鬼眯起了眼睛，极其危险的瞥着步天。
“快点。”步天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
得到命令，野鬼直接进攻了，步天窒了一下，良久才满足的长舒口气。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他安心一下，野鬼最近的样子，总让他觉得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消失不见。
缠着野鬼来了一次又一次，虽然很累，但是他还是不知死活的挑逗着野鬼。舔舔他的胸口，朝他耳朵吹口气。
野鬼对这种挑逗相当受用，难得步天如此配合，他几乎没见疲软的时候，某个部位一直极为亢奋的欺压着步天。
但是放纵的后果却让步天软了两天腰。
而野鬼，好似被榨干了一样，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起来。
“难道是我太过分了？”步天惆怅的看着野鬼站着的称体重的秤，原先一百七的体重，现在只有一百三了。要知道，野鬼可是一米九的个子，现在就像个竹竿一样。
苦恼的皱着眉，步天没想到自己放纵一次，居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没事。”野鬼摇摇头。
但是无论步天如何给野鬼补身体，他还是在瘦下去，脸颊也开始有些凹陷，整个人看着大病了一场似得。
有些自责，步天忧虑的也开始吃不下饭。
过了十五之后，很多学校都开始陆续开学了，别的幼儿园早就招生结束，孩子都进门了。也有不少附近的家长过来询问情况，步天摇摇头，托了托自己的肚子。
“对不起，我这肚子里长了东西，可能不多久要做手术，没办法顾上幼儿园，要等到下学期才能开园了。”
家长们看着他的肚子，丝毫没怀疑他是怀孕了，真以为他病的很重要做手术，纷纷劝慰起来。
回到家里，步天不由得又叹口气，确实有人病了，却不是他。
野鬼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睡着了。大黄趴在他脚下晃着尾巴，见步天上来，异常警惕的爬了起来。
“野鬼，野鬼？”步天晃了两下，野鬼只是安静的睡着，没有任何动静。
那种恐慌的情绪又上来了，趴在他胸膛上听了一会，还好，还有心跳。
不知道野鬼是真的太轻了，还是他力气变大的缘故，他将野鬼扛起来的时候，几乎没感觉到什么重量。
就算这样，野鬼也没有醒过来，一直睡到了隔天中午才起来。
步天已经守了他一夜。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步天微笑着喊他去吃饭。野鬼坐了起来，有些异样的看了眼窗外。
外面阳光正好，天空蓝到泛白，麦田一片绿油油的，到处都安宁又舒适。
“步留。”吃饭的时候，野鬼突然对他说道。
步天顿了一下：“什么？”
“孩子叫步留。”野鬼解释了一下。
步天默然，留，也许是个好字，可是偏偏他姓步。
野鬼拿出了他一直带在身上寸步不离的那根灰白色武器，那是某种动物的牙齿，那种动物体形不大，速度却奇快，几乎快如闪电一般，极难捕捉。它们的牙齿异常尖利，堪比最好的武器。野鬼为了能取下一颗牙齿，潜伏了整整十天，最后才用计杀了一只。
从那之后，这牙齿就成了他最顺手的武器，就算后来找到别的更好的替代品，他也没舍得将它扔掉。
而现在，他将这东西放到了步天面前。
“做什么？”步天知道他宝贝这东西，那时候想碰一下，还差点让他给揍了。
“拿着。”
步天踟躇的看看东西又看看野鬼，总觉得他的样子，像交代后事一样。
野鬼没有朋友，唯有的两个同乡还死了，现在除了自己跟刘光，这世上几乎再没有认识他的人。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步天试探的问，有些胆战心惊。
摇摇头，野鬼平静的又添了碗饭，难得多吃了一点。
出了正月，年味越来越淡，原本俩人就不是热闹的，过年的时候甚至都没放鞭炮，十五更没有出去赏灯，连元宵也没有吃。
步天每天起来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摸野鬼的心跳，偶尔半夜惊醒，也要摸一下才心安。
可是野鬼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人也越来越虚弱。
那把武器被挂在了墙上，他们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野鬼醒的时候，长久的坐在阳台上看着天空发呆，原本就是话很少，现在一整天才能听到他说上一两个字。
大黄一直在野鬼身边转来转去，原本步天还禁止它进屋，但是野鬼逗弄大黄的时候，表情很柔和，步天就容忍了大黄在屋里窜来窜去。
“今天想吃东西么？”
野鬼缓慢的摇了摇头，抬起枯瘦的手摸了摸步天的脸，手指在他脸上仔细描着，眼神异常专注。
那样子，就像要将步天牢牢的刻在心里一般。
“走吧。”
☆、第五十九章
一直憋在心里这么多天，步天早就忍不住了。
他舍不得这个地方,舍不得离开人群,舍不得城市里便捷的生活方式，舍不得亲人。
可是野鬼的事情让他如鲠在喉,明知道他只要继续呆在这里就有可能会死掉，明知道他不离开是因为牵绊着自己，明知道他喜欢自己还仗着这种喜欢继续任性。
可是野鬼越来越虚弱的样子,让他没办法忍受。以前的野鬼像神一样,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挡在他面前,只要他愿意,能征服任何一座山一条河。大自然在他面前像纸片一样薄弱。
曾经他在步天心里就是无法战胜的存在，哪怕他反抗了那么多次,还成功逃跑了,野鬼在他心上烙下的烙印也没办法消除。
所以后来放弃了抵抗，所以接受了他。
因为，他早就在心底仰慕上这个人了。
可是他的神在他面前慢慢的死去，原因还是因为他。
步天知道野鬼很残忍，却不知道他这么残忍。一直用这种方法在逼迫他，逼迫他承认自己不忍心，没办法看着野鬼去死。
收拾衣服的时候，两人的衣服没带几件，草草的一个箱子。
步天心里一直摸不定主意，万一野鬼并没有好起来怎么办，万一野鬼死了，他应该怎么办。
可是无论怎样，他都要带野鬼回去一次，无论他好还是没好。
而他，也终究有一天要回到这里，毕竟他还是个群居动物，离不开人群。
“野鬼，我们回去，回去你是不是就会好起来？”步天凑到野鬼耳边问道。
野鬼没说话，只是眼神幽深的看着他的肚子。
“我租了辆车，这样就不需要你的身份证了，今天出发，明天下午就能到了。”
那座山真是相当的远，当初他就坐了很久的车才到。上次回去还有些怨言，可是现在，他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回去。
这幼儿园只住了半年而已，步天感慨的看着院子中放置的东西，每一样都是他亲自设计的，可是这些都没有什么机会让孩子们玩耍就闲置了下来。
将野鬼抱到车里，车开了好远了，步天才发现，大黄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正安安稳稳的坐在车后座上，伸着脑袋舔野鬼的手。
“算了，上来就上来了。”也许是舍不得野鬼
步天对于大黄跟上来并不是很介意，也没放在心上。
野鬼一直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头靠在座位上，没有任何声息，眼睛闭着，看着像是睡着了。
步天隔一段时间就摸一下他的心脏，这个动作近来已经形成了习惯。他害怕忽然什么时候，野鬼就消无声息的离开了。
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带他回来，明明一直说喜欢他，说在乎他，可是却一直在推拒逃避。
快被这种自责塞满了，步天咬着嘴唇，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已经七个月了，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会出来。
“乖，再等两个月，现在不是时候。”摸着肚子轻轻说着，步天脸上的表情相当温柔。
要开夜车，冬天天冷路滑，好多地方的路面结冰。打开新闻，随时都能听到有车又发生车祸的报道。
步天不敢开快，天将黑之前，在加油站附近要了三分晚餐。
野鬼被他摇醒，只吃了一点点，就将剩下的喂了大黄。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了，脸色也越来越平静，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温柔的样子。
步天贪婪的盯着野鬼的表情，全身都叫着，舍不得不想分开。
“怎么会现在才发现，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虔诚的亲了亲野鬼的额头，步天吃完饭就跑上了高速，“我们很快就到了，所以你一定要撑下去，如果你死了，我就忘掉你带着孩子找别人去。”
野鬼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并未说话。
孕妇嗜睡，平日步天怎么也要睡上十二个小时，况且近来心事重，他睡觉的时间更长了。
所以现在熬夜开车，几乎要了他的命，路上湿滑不能开快，而步天又有些心急，速度不小心上去了。
正是半夜时候，高速上车不少，年已过，外出打工的又坐着打吧或者自己开车离开了。
步天揉着眼睛，一个哈欠过去，眼睛里全是水。
看看野鬼，他已经完全睡着了，就连大黄都趴在后座没了声息。
坐太久脚有点麻，他晃了晃脚，盯着前方的路。视线中有点模糊，车前灯的灯光让他看清楚了，下雪了，大团白色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前窗上。
天气预报有大雪，好像近年天气一直反常，原先不怎么下雪的地方，连下了好几场大雪。明天这里一定是白雪皑皑的景象，可惜他看不到了。
边胡思乱想着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睡着，步天努力睁着眼睛，他要赶紧带着野鬼回去，不能睡着，一定不能睡着。
路上车辆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他一辆车，步天无意识的加速，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嗤！嘭！”尖锐的声音让他瞬间惊醒过来，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一下，额头差点撞到方向盘上。
转头看向野鬼，被晃了一下他依旧没有醒。安全带让他固定在位置上，没有出任何问题。
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解开身上安全带，步天有些心惊的就要下车，却在这时听到更大的一声响。
然后，步天觉得他好像听到了一声惨叫，之后就悄无声息了。
外面依旧下着大雪，地上面已经冒白了，风吹得他裹了裹衣服。
他确实撞到了别的车，那是一辆不很大的货车，后面装满了东西，被帆布盖着看不清楚。
绕到前面，正准备看看司机怎么样了，步天突然定在了原地。
血，红色的血从上面流下来，已经滴到了地上。他突然有了些很不好的预感。
使劲拉开车门。上面只有一个人，一个高瘦的男人，他的头撞在了前车窗上，车窗上的玻璃裂出好大一块花纹。
但是那却不是致他于死命的东西。
男人的脖子，刚好趴在键盘前方一点。不知道谁在那里放了一个玩具，玩具尖尖的角恰好刺穿了男人的脖子。
抖着手，步天下意思摸了摸口袋，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他的手机还在车上。
往回走了一步，步天又顿在原地，站回了车下。男人已经没气了，眼睛瞪得老大，带着难以置信和惊恐。
他撞死人了，出人命了。
怎么办怎么办，步天的手一直在抖，他回头看了眼车里，野鬼还在安静的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被警察发现，他就没办法带野鬼回去了，万一耽搁下去野鬼死了，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跑？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在脑海里，就立马生根发芽，步天缓慢的移动着脚步。
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路的车，这条路真的行人稀少，甚至连监控也很少，极远极远才有一个。
所以，若是他现在跑，绝对能跑掉。
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步天咬着牙，他不能被警察抓住，绝对不能。
快步走回车上，步天看也没看货车一眼。他非常冷静的抓着方向盘，小心绕过出事的车。
走，走的越远越好，他可以跟着野鬼不回来了。
开的速度很快，他不自觉的加速再加速，好似怕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一样，一直提心吊胆着。
之前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那是别人的责任，一旦事情出在自己身上，他就没办法保持平静。
一直开了一个多小时，他才从那种害怕不安的情绪中缓和下来，甚至，他才敢回头看一眼后方。
而这一眼，让他吃了一惊，因为后面追上来一只狗。
居然是大黄，那时候他下车的时候，大黄也跟着跳了下去，只是他没有注意。后来开车，大黄没上来他也没有发现。没想到大黄居然一直跟在后面，看看时间还跟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停下车让大黄上来，大黄身上全都是雪。
车内灯没有打开，步天并没有看到，大黄的嘴里一直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也许是一根手指，也许是脚趾，谁知道。
发生了这种事，从他没有报警而是选择逃跑的时候，步天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头了。
就算警方没找到他，他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他是个杀人犯，这个确定无误了。
再没了任何困意，他一直撑到天亮，上了另一条高速。一路上都平平静静，没有交警，过收费站的时候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好好的开到了x市。
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到山脚了，他心里一松，才发现已经困到极致，眼睛都肿了。
野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窗外出神。
“很快就到了，你有没有好一点？饿不饿。”话一出口，就发现嗓子哑了。
野鬼摇摇头，好似有了些精神。
正是半晌午的，到了地界，他反而不急了，找了个早点摊，扶着野鬼下了车。大黄尽职的跟在野鬼后面，嘴角的毛上好似沾了什么红红的东西。
早点店里有台电视机，此时正在放着新闻。
步天瞥了一眼就不敢看了，背对着电视机听着动静。
“由于昨夜雪太大，大部分痕迹都已被覆盖掉从车上干涸的血迹来看，该司机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只是现场并未看到伤者。由于这部分路段车流稀少，监控并不多，所以现在还在慢慢调查。在此交警部门提醒广大出行的朋友，天冷路滑，开车一定要慢行。”
没有发现尸体，难道是有别人将尸体带走了，可是为什么。
步天想不通，现在想来，当初那辆车也有些问题，他的车撞上的时候，感觉那辆车是停在那里而不是在行驶中。
但是那时候天黑紧张，他什么也没注意到。
那么，暂时他应该是安全的。
或者，他陪野鬼在山里住一段时间，等生完孩子再说。
☆、第六十章
走的并不是当初回老家那条路，而是他出来的那个地方。
这边要更好进山一些,只是要绕远一些。
吃完饭开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县里,从县里到乡下还要好几个小时，并且,有可能后面他们不能开车，只能徒步走进去。
在县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因为靠近大山,而山又不是旅游景点,所以这边的县颇为贫困。
步天转了好几圈找医院,最后找了一个有些偏的红十字医院,看上去很老旧的样子，医院的大门正在新建,门前一片狼藉。
让野鬼在车里呆着,步天趴在他身边。
“我去找医生看看孩子的情况，然后我们就回去，等我一会。”说着就锁了车。
妇产科向来都是最热闹的地方，好在这时候人不是很多。
妇产科的主任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着很祥和的样子，见到步天，她颇有些意外。眼神诡异的瞄着他的肚子。
“呵呵，不用看了，我就是怀孕了，已经七个月了。”
“可是。”妇产科主任瞬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情况稀少，但是你应该也知道，也有人的性特征发育畸形，我大概就是这种情况。”步天笑着解释道，其实手已经紧张的搅在了一起，这套说辞，他足足想了一个多月，在网上查了不知道多少资料。
“不好意思，是我太惊讶了。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谢谢你没有说我是怪物。你也看到了，我外表是个男人，我这样子，很多人难以接受。我，我产道也没发育完全，所以只能剖腹产。听说您的技术很好，我生产的时候能不能找您。”步天不想死，不然早在那时候他就自杀了。他不想像乌乍一样，没有任何医疗条件下生产只是一个死。
他想看看自己生出来的是不是很特异，他想听到孩子叫他一声爸爸。
“虽然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应该没问题。我能摸一下么？”主任有些好奇的道。
步天惊讶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将自己的衣服掀起来露出肚皮。
主任手放在他肚子上感受了一下，孩子胎动很明显，并且很健康。
“孩子很健康，不过可以做个检查看一下。”
“现在没时间，要等到下个月。真是谢谢您了。”
走出医院大门，步天才舒了口气，这样只要在生产前几天来就可以了。只是，医院人多，他还是有些担心。
回到车上，野鬼还在安稳的坐着，就像一尊石像一样。
大黄半个身子差点挤到野鬼怀里，见步天回来，龇着牙头一缩缩回了后座上。
傍晚的时候到了山脚下的村里，相当荒凉贫瘠的地方，由于年轻的劳动力全都外出打工去了，留在家里的全都是老弱病残。
由这里进山还要走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并且山路不好走。刚下过雪，大雪封了山，这时候进山无异于找死。
见他要进山，村里的老人好心的劝了句，可是无论什么都阻止不了步天。
弃了车，将行李拴在大黄身上，自己背着野鬼上山。
好在他现在力气大，就算怀着孕，也能背的动野鬼。
大黄似乎不是一般的狗，这种山路，它走的毫无障碍，似乎更有活力了，它在雪地上穿梭的相当快。
“大黄，回来。”一会就不见了大黄的踪影，步天不由得吼了一句，很快，大黄就兴奋的又窜了回来。
到达山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们连饭也没有吃就出发进山了。
摸了摸肚子，步天回头蹭了蹭野鬼的脸。
“野鬼，我们回来了，你看到了么。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被你抓住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没有我高，力气却那么大，跑得又快。我被你夹在腋下，差点没吐死。”野鬼的眼睛又闭上了，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他现在轻的完全没有重量。
步天边说着边噙着眼泪。他极少极少哭，以前总有点骄傲和自得，可是碰到野鬼之后，他就越来越唾弃自己。
原来他是这么胆小懦弱的人。
“野鬼，别死，你还没看到步留出世，没有你教育他，我一个人肯定不行。”
背上的人毫无回应。
一步一步的直走了好几个小时，所有的路都被大雪覆盖住了，他只能漫无目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好在他原本就只要走到山里就好，野鬼说，只要他进山就能好起来。
可是明明已经回来了，野鬼却更严重的样子。
山上雪化得慢，前一次的雪还没化，后一次的雪就盖了上来。并且这种环境中，能找到的食物也少，若不是资深的猎人，压根就难找到食物。
步天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只想着往山里走，再走远点，走到深山里才好。
连续走了几个小时，就算是步天也有些支撑不住。他喘了口气将野鬼放下来，人依旧没有醒过来。
“野鬼，我找不到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了，你还没有教我冬天怎么在山里辨别方向。”将野鬼抱在怀里，就像从前野鬼抱着他的时候一样，步天安静的微笑着，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大黄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好似它天生就生长在山里似得，蹦达得一个欢。
没有带帐篷过来，除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必需品，什么都没有。
不能开着空调睡在床上看看电视玩玩电脑，打打电话，或者去浴室洗个澡，吃点水果。也不能逛逛街喝杯咖啡泡个吧，约个朋友出去通宵。
抛弃所有现代的东西，过的像个原始人一样，幕天席地，每天说话的只有一个人，不是发呆就是满山转。
步天想了很久很久，一旦他带着野鬼出来了，就有可能，他再也没办法回去了。
他的家朋友父母，他所有的东西可能都要抛弃。
不愿意，怎么会愿意，有谁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可是野鬼要死了，不回去野鬼就一定会死。
他舍不得野鬼死，他希望他活着。
小心的将野鬼放到树下，天色有些暗淡，他必须在天黑之前清理出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晚餐问题也要解决。
但是似乎晚餐已经解决了，大黄不知道从哪颗树下钻出来，嘴中叼着一个半米长的动物。
居然是一只狐狸，还不小。
摸了摸大黄的头示意它做的不错，步天用随身携带的刀将狐狸放了血。血也没敢浪费，他喝了大半，小半喂了野鬼。
晚餐就是这生肉，久违的带着血液甜腥味的肉，嚼在嘴里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削成薄片喂了野鬼，他醒了过来，一点点咽下了不少肉。
步天见他肯吃东西，心顿时缓了大半。
肯吃东西就代表有好的希望。
“怎么样，感觉怎么样？”步天期盼的看着野鬼。
抬手摸了摸步天的头，野鬼异常平静的看着他没说话，又靠着树睡着了。
步天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野鬼？野鬼？”
还有心跳，但是步天的心却凉了半截。
晚上找了一颗粗壮低矮的树，将树根下的雪清理了一下，在地上铺了一件衣服，就抱着野鬼在树下凑合了一夜。大黄也蜷着身子围在他们身边。
纵然两人都不怕冷，但是这一夜也够呛，早上醒来的时候，是被树上掉下的雪给冰醒的。
天刚亮，山里的空气冰冷冰冷得，步天背着野鬼就上路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当初两人住的地方，但是如果能找到山中的那个武仙村，或许就能回去。
只是这大雪皑皑一片白茫的山上，让他怎么找到路。
这一走，就走了大半个月。
终于让他停下的原因，不是找到了回去的路，而是，野鬼不行了。
是真不行了，步天以为野鬼在跟他开玩笑，他完全没有任何真实感，摸着野鬼的胸口，将脸放上去听了许久。
没有心跳，没有任何心跳。
步天茫然的跪坐在地上，脸放在野鬼胸前，怎么就没有心跳了。明明前几分钟还在讲话，还在亲他的脸。
“野鬼，你是不是吓我？我们都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你没有好？”
刚开始野鬼开始进食，他以为这是要转好的迹象，可是仅限于此，野鬼极少醒来，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
步天不知道那该称作是睡觉还是昏迷，他没有再消瘦下去，甚至脸色还圆润了不少。
步天每天背着他往山里走，他已经翻过了两座山。
只是因为肚子原因，每天只能很慢的行走，有时候肚子难受，还必须停下来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开始还是个正常的样子，现在鼓得不像话，他总害怕肚子下一秒会爆炸。
索性走习惯了，他也没觉得累，倒是力气越来越大，几乎能徒手拔树。
开始还没意识到自己有这么大力气，那天生火找树枝，原本只是想将树枝折下来，居然将整个树的上半截都给折了下来。被自己惊住，他抱住那颗半人粗的树就往上拔，竟然让他给拔起来了。
就在刚刚，野鬼突然醒了过来，他像是好了一样，独自站起来，背挺得笔直，就像一颗树一样。
他抱住步天，亲着他的眼睛说了一段话。
“我死之后将我埋起来，把大黄杀了，将它的血淋在我身上与我埋在一起。”，“步天，我喜欢你。”
说完之后不久，他就靠着树睡着了，步天以为他像之前一样睡着了，但是又对他的话很不安心，于是摸了摸他的心跳。
可是，不跳了，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个人就这样安静的靠在树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瞪着他，再也不会带着他满山转，背着他跳在山林间像飞一样。
步天呆愣的趴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
“野鬼，我陪你好不好？”
☆、第六十一章
整整一天，步天抱着野鬼一动不动,野鬼的身体渐渐僵硬起来,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块冰冷的石头。
大黄不安的在两人身边转来转去。
步天终于清醒了一点,野鬼是真的不在了。
轻轻的将人放在地上，这里是一座山的山顶，大雪早就覆盖了一切,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极少能看到些绿色。
拨开地上的雪,露出褐色的冻得硬邦邦的土地。步天拿着匕首就开始挖坑。
好在他现在力气大，挖坑也不是很困难,只是他不能长久的弯腰,否则会压迫到肚子。
肚子还在胀大，已经大的有些不正常了。步天艰难的扶着腰刨坑，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挖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深坑。
挖好之后，将野鬼抱到坑旁边，步天跪坐在他身边，突然舍不得将人放进去了。
“不是说回来就好了么，不是很厉害么，不是能活到七十么，不是外星人么，外星人哪那么容易就死了。全都是骗我，一直在骗我。”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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