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远章承宣布政使司（二十九）

    重启大明 作者:荆洚晓

    第四章 云远章承宣布政使司（二十九）

    那几位主事在这趟旅程里，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丁倒没虐待他们，基本上和士兵的饮食是致的；海船坐几天，吐啊、吐啊，也就吐习惯了；哪怕被强逼吃水果，让他们感觉很差，但听说不吃会发瘟，倒也就当药吃了，华夏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大的。

    关键是每天丁总会拖着他们到甲板上跑步，圈也就百米出头，但架不住丁某人每天早上要跑五十圈，那些主事私底下都说：丁总宪是训驴么？那甲板也就六十米出头的长度，这么绕着跑五十圈，的确有点驴拉磨的意思，当然，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是华夏官场几千年的潜规则，训驴他们也能忍，主要是这运动量吃不消啊。

    “你们看士兵每天都要出操，没个生病的。”丁某人边抹着汗，边对着身后喘得仪态全完的几个主事说道，“在海上，个人卫生定要讲究，身体也得练起来，这样才不会得病。”几个主事无气无力地点头和应，心里却在叫骂，到底谁要坐船？谁教吾等要跟着上船！

    王骥这七十岁的老头，倒就让丁都佩服了，本来丁只是教他早上起来散下步，谁知道他看着丁领着这些主事在跑操，自己也跟着跑了起来，雪白胡子雪白长发，虽说没法跟丁跑得那么快，但五十圈跑下来，还能在丁边上吟上两句什么“海天色”之类的诗词。这也是那些主事痛苦得不行却又不敢声张的个原因：左都御史和前兵部尚书都做得。他们有什么脸开口说受不了？犹是这王骥的年纪摆在这里。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这些主事难受的，到了吃完早饭，丁就开始教他们办公。那可不是如同在部里办差样，可以沏杯茶，坐坐，看着手头的活计，是哪个衙门递上来的，背后有没有大佬关系，能不能拿捏下之类。

    “二千石铁矿。是怎么调拔的？”丁坐下来就是这么条条跟他们核对，“从哪个矿山运出来？你说每个月可以保证二千石。又是处矿山运输，这路程有的是石板官道，有的是泥路，雨季来了。如何保证按时运抵？这必定是不行，你重新拟定下运输的方略！”

    这边弄好之后，丁又有新的问题：“少民夫？少骡马？其中人吃马嚼，还得随行带少粮草？随行有没有医生、兽医？如果畜力和民夫病倒怎么办？有没有随行军士？你别以为谁会来抢石头，山匪可不知道你运的是石头……”

    开始兵部那边的主事倒是袖手在看户部同僚的笑话，谁知很快他也不能得以幸免：“殉国的军兵，抚恤是什么章程？没有章程？你意思是死了就死了？哈哈，这样好啊，却是方便。那学生去了京，便征发你家中全族男丁去云远！”丁笑着这么说，那主事听了却只觉毫毛都直立。连忙分辩是自己记不清，丁却不放过他，“记不清，你身为主事，历年总有个章程，这又是打了胜仗的。你拟个章程出来给学生看看，拿不准就草拟几个。若是到时候朝廷全都批不下来，那不好意思，学生也不会弹劾你渎职，只是云远那边，有职无官……不愿去云远就算了，不用苦着脸，关外安西都督府那边，也是缺人的……”兵部主事听着就想死吧，除了老老实实去拟条陈方略之外，真的连上个洗手间都得跑步，这活到不行啊。

    其中工部主事是最轻松的，因为他算是勤勉，不时也有到将作所或是王恭厂下面的工场巡视，算是对实务颇为了解的，丁给他讲了番现代工厂的管理体系，要求他按着现时的实际情况，还有工匠的数学水准、文化水准，列出份可行的工场管理制度，工部主事倒是干得颇有些进度，每日交上来的东西，虽然是要修改，倒也不用被丁冷嘲热讽。

    而刑部的主事就有点头痛，丁主要叫他做的工作就是释法，把现时大明第师、陆战第旅实用的军法，教这刑部主事，于大明律例里，找出能解释的方法，使之丁定下这些军规，具备合法性。这对他来讲，就有点苦逼了，因为例如丁提出，军中不允许出现漂没，然后要他找出法理依据，并且论证为何漂没就是贪污。这简直就是让他自绝于士大夫阶层，他这边在写，那边户部的主事，不时偷眼冷瞄过来……

    当然，觉得最为生不如死，无过礼部那两个主事，这两位是南京礼部的，因为丁上折子要求朝廷供给铁矿，并且提出距离太远，请调拔六部主事到云远，把纸上说不清楚的事，起当面跟他沟通，这两位南京礼部没事专门到教坊司，搜刮那些可怜女人的皮肉钱的主事，听着丁容城出手阔绰，以为是个发财的良机，就自请到云远来，这下好了，赏钱没见着，丁先要求他们列出章程：军伍之中应行举手礼而弃跪拜礼。并且警告他们，如果这折子递上去，通不过的话，也是要奏请他们去云远的。这两位真是每天都揪断不少胡子，心塞啊！

    “如晋，何必如此？折腾彼等实无大意思。”倒是老王骥，劝了丁好几回，“不若与老夫手谈局？”王骥怎么说都是进士出身的底子，还是讲究脸面的，认为做到他和丁这个层次的大臣，去为难那些主事，太丢份了。

    但他却不明白，丁这么做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丁也不是故意要去折腾他们，而是把自己要办的事，依照着这时代的习惯重新包装起来，以让朝廷的各方势力，好接受，切合于实际，再进步赋予其合法性。

    “伯爷有这闲情，学生自然奉陪。”丁话是这么说，其实他围棋真不怎么样，都是雪凝在边上支招，要不然局不用半炷香功夫，大抵就差不可以结束，因为王骥布局已定，接下来就是怎么屠杀丁的棋子罢了。

    下了两三次之后，王骥失去和丁手谈的兴致了，倒是对于水兵每日在甲板上的体能和专业训练很感兴趣，带着他的亲兵，就四处去看不当值的水兵和陆战队的训练，处处都觉往得新鲜。吴全义几次来请示丁，问丁要不要限制王骥的活动范围，以免军中操练尽数被他学去！丁笑道：“随他去便是，便算他有宫聚的本事，也是无碍的。”

    这练兵的操典，没有系统性的章程，看几眼就能学了去？再说就学了去又如何？

    吴全义不知道，丁某人可是很清楚，几百年后，推翻建虏之后，进入军阀混战，大小军阀也是上过讲武学堂、留过学、请来外国教官的，下面的士兵，打仗放枪，都是闭着眼睛不瞄准的，这些人不懂步兵操典么？文盲率、训练强度、执行度包括武器可靠程度等等，这是个很复杂的综合效应，不是说王骥看完他就能照练出支陆战队来。

    倒是那两位太监闲得无聊，船上也就那么大的地方，他们可不比王骥，那是完全乱窜，王骥是很讲究的，他和自己的亲兵，随时都处在至少有队陆战队士兵或是水兵的环境下，也就是说他主要让西海舰队的人员监视，没人的地方他不会走过去。而那两个太监就不讲究了，他们可是哪里没人就往哪里窜，吴全义就是不用请示丁也不会同意他们这么干，直接就说那边贮存着火药，不能进，不然搞爆炸了大家都不用活。

    那两个太监也是惜命的，再说丁的学生，他们也不敢摆什么架子，所以不用三两日，就无聊得不行，自己跑来寻丁，说是有没有什么差事做？事实他们找过吴全义的，但后者对于太监似乎有着天生的厌恶感，直接告诉他们，没事可以去洗甲板。

    “若是两位有空，在船上教导军兵识字的事情，就拜托两位了。”丁倒是来者不拒，每分资源都恨不得用到尽，太监怕什么？反正是有教材的，按着教材，教士兵识字，这两个太监还能玩出花来么？

    从防城开到广州府的码头停泊，再度补充淡水等物，王骥是没什么余的话语，也没提出下船去溜达，那两个太监就提出想上岸去，吃上餐好的，几个主事加直接请求丁：“总宪！吾等从陆路走可好？”

    丁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对那两个太监说道：“学生是闻太皇太后凤体有恙，方才抛下切，故之请两位公公体谅学生归京心切，旦补给完备，船队便就起航，到时公公便由陆路回京吧！”却对那几个主事直接道，“不行。”压根连威胁说到时要是丁先抵京，景帝或诸部尚书问到相关事宜，就会说他们几个渎职之类的话都懒得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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