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20 章

    （真人同人）冰层之下 作者:陆大凤

    第 20 章

    两个人分开以后，阿曼达站回我身边，重新挽住我，继续对他微笑。他用困惑和愤怒的眼神望向我。我只是一脸木然。我们如对峙般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直到马克从门外走进来，把我们从这可怕的窘境中暂时解救了出来。

    休息的时候，本尼在走廊抓住我，态度强硬的把我推进服装间。我抵着衣柜，退无可退。

    “不打算说点儿什么吗？”本尼的脸因为痛苦而胀红，刻意压低的声音无法掩饰他的愤怒。

    我一脸冷漠的望着他，“说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凝视着我，表情慢慢变得惶恐而脆弱，“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之前明明说过你选了我……你说你爱我……”

    我只是沉默。

    “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改主意了？马丁，告诉我。”本尼忽然抓住我的肩膀，不让我逃脱他的逼视。

    “没什么好说的。”我听见我的声音刻板空洞。

    “一定出了什么事儿。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们会解决的……马丁，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得告诉我，你不能什么都不说……”本尼几乎是在低低哀鸣。

    他的话撞在沉默之墙上，毫无意义的碎成粉末。

    我推开他扶在我肩膀的手，他仿佛丧失了反抗的力气，任由它垂落下来。“这没道理……”他声音小得像在喃喃自语。

    我只是默默看着他，好像这一切都和我完全无关。我能认出他的痛苦，但那只是他的痛苦不是吗？那不像疾病可以传染，不像货币可以流通，不像音乐可以共享，痛苦是完全属于一个人东西。所以，他只能独自承受，而我所能做的，就只是看着而已。

    第二天他又找机会拦住我，姿态柔软的重复昨天说过的那些——什么你得告诉我，你得相信我，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之类。他真是单纯到夸张。从第三天开始，我再没给他和我独处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我发现了我的导演天赋。我是说，我发现我可以一面扮演我的角色，同时□□出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冷酷而严厉的监督我的表演，虽然其实那并不需要，我完全可以无视所有人，和我的搭档阿曼达扮演一对儿最幸福最恩爱的模范伴侣，我可以做得很好。

    本尼缠了我几天，然后在某个早上忽然放弃了。他不再追问，不再指责，不再恳求。比我想的更容易，他这么快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在犯傻，意识到我帮了他多大一个忙，他暗中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在几乎要跳下悬崖的刹那停住了。

    以往候场的时候，我和阿曼达通常单独待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闲人莫近的气场，即使我们明白这对谁都没好处，也仍因某种可悲的默契坚持着。但此时，也许因为阿曼达终于相信本尼不再是个威胁，我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能和大家围坐在桌前一起喝茶。

    当我注意到话题转到夏洛克和约翰的关系，而本尼正毫不掩饰的盯着我时，再找借口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我承认我真的很羡慕夏洛克，他实在是个太过幸运的家伙。”本尼用一种充满温柔、悲伤和失望的复杂眼神望向我。从他不再缠着我要我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常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认命的接话，“是啊，有资源、有魅力、天才的头脑和彰显个性的小怪癖。”

    “标准的偶像剧主角。”阿曼达补充道。

    “没错。”我迅速附和。

    “不，不是这些。我是说，夏洛克凭什么这么幸运，他什么都没做，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约翰对他无条件的信任，那无视他人劝诫甚至警告，毫不动摇的信任……为什么……”本尼若无旁人的死盯着我，眼里燃烧起愤恨与爱恋的火焰。

    忍耐着火焰的灼烧，我紧紧抿住嘴唇。

    马克扫了我们几眼，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温和的说，“本尼，那只是戏。那只是，你知道，一个设定。”

    “是啊，一个设定……嫉妒一个虚构的角色，这真荒唐对吧？”本尼快速瞥了马克一眼，有点儿自暴自弃的笑笑，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可我确实嫉妒他……”

    没人再说什么，我们忍耐着这令人难以忍耐的沉默。

    本尼低着头，整张脸埋在浅浅的阴影里，看起来憔悴疲惫。他眼里灼热的火焰不知从什么时候熄灭了，连同他曾有过的自信、率真、神采飞扬的孩子气一起消失了。我这才发现，从开拍到现在，短短两个月，他居然苍老了这么多。这一刻，所有被封藏起来的情绪忽然毫无预警的汹涌喷薄而出，我感到左边胸口剧痛，无法呼吸。

    我一动不动，希望疼痛可以自行消失，但事与愿违，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

    隐约能听到本尼慌张的喊我名字，接着是阿曼达的声音，还有马克和鲁伯特，但他们的声音显得很遥远。之后，我猜我恐怕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意识恢复过来时，阿曼达正打电话叫救护车，马克在赶走围拢过来的人，本尼蹲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我放纵的让他握着。

    阿曼达告诉我已经帮我叫了救护车，要求大家尽量离我远些，给我留出空间，因为心脏病突发的患者需要空气。她冷冷的瞥了一眼本尼。

    我试图解释我没事儿，根本不需要什么救护车，但没有人赞同我的说法。

    躺在救护车上，我想，这可算不上无悔无憾的一生。

    ☆、第章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不是心脏病发。医生说那些症状很有可能是压力引起的，不过还是要留院观察两天。

    马克拍拍我的肩膀表示松了口气。鲁伯特戏谑的开了个血汗剧组压榨演员的玩笑。本尼还是脸色苍白，什么话也都说。他们三个很快离开了。

    傍晚，在我的再三请求下，阿曼达终于同意回家照顾孩子，留我自己在医院待一晚。

    病房模仿居家布置，墙面是偏暖的浅绿色，床单也不再是雪白的，床头柜上还摆着花瓶，里面插着一只垂头丧气的康乃馨——大概是什么人性化改革——但这没用，这里照样压抑、冰冷、令人厌恶。还不到晚上九点，周围已经非常安静了，走廊里偶尔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护士的低语，此外就是漫长的寂静。我呆望着天花板，没有水渍，没有裂痕，没有灰网，完美、单调、一成不变、一望而知。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开始朦胧。

    恍惚中，又回到那间教室，我被困在房间里，眼看着四壁漠然却无可阻挡的挤压过来，我感到窒息，发出无声的尖叫，救救我，救救我……

    “马丁……”

    有人轻轻喊我的名字，就在教室门口，我冲向门口。

    “马丁……”

    我拼命去推那扇门，但那扇门纹丝不动。

    “马丁，醒醒……”

    透着焦虑的低沉嗓音，是本尼。

    “本尼。”

    那扇门晃动了一下，我抓住把手轻轻往回一拉，咔，门应声而开……

    我慢慢张开眼睛。

    本尼。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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