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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帅与铁斥候 作者: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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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被踢下台,老子也一定要到她的n子。」 站在一个高挂着「比武招亲」,并缀满彩球的可笑擂台上,在满堂的暧昧哄笑声中,哑x未解的云荼,一身衣衫凌乱、大汗淋漓地冷冷望着眼前这个不知是第几个跳上擂台,笑得一脸委琐的男子,心气得几乎要炸开了。 这到底算什麽?! 她云荼竟会被逼到这种境地,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仅管可笑,但她右手中的剑,依然朝那委琐男子挥去,男子的身子闪过了,可大手却向她半裸露的x前捉去。 恍若早猜出男子下一步似的,云荼左手剑光一闪,男子的手指硬生生被削掉了半截,然後在痛得踉跄两步时,被她一脚踢下台。 真的……快不行了…… 当额前泌出的热汗缓缓滑入眼中,眼前景物也开始有些模糊时,云荼努力地想振作,纵使表面上的她,一点也没有露出半分疲惫,但她的双腿,其实已有些不听使唤。 先前,靠着多年来与美人关斥候们的近身对练,她得以识破,并技巧x地挡下这群与她手下斥候们师出同门的男子的攻势,然後在一大群跃跃欲试的男子大叫「换人」的叫嚷声中,至今未束手就擒,可她的体力,终究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就算如此,只要还有力气,她就不会轻易放弃,只要至今尚未识破她身份的赤天朔,傻到敢留给她一丝生机,无论多苦、多难、多痛,她绝对会将他跟「鬼刺」连g拔起,不留一点痕迹!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看着台上云荼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再望着台下那群一副看似想上台,却其实一个个私下盘算着是不是挑个软柿子来比较好的手下们,赤宗在哈哈大笑中,懒洋洋地举起了一g手指,「今日,谁能攻下这婊子,赏金一万两。」 赤宗的宣言,为原本便已闹得快翻天的现场掀起了另一波高潮,而在那齐喊「一万、一万」的震天笑闹声中,一个黑色身影飞上了擂台。 当望清那人的脸庞後,台下的叫嚷声更疯狂了。 「上啊!给那臭婊子点颜色瞧瞧,别让她以为咱们『鬼刺』的男人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这个就交给你了啊!赤兄弟,快些收拾完她,我们还等着收拾其他的呢!」 是的,赤天朔上台了,而上台後的他,不仅对台下的笑闹声完全听而不闻,更望也没望云荼一眼,他倏地举起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刺去。 他竟还有脸上台来?! 看着眼前那张面无表情的熟悉脸孔,云荼愤怒得连举剑的小手都微微颤抖,然後在极怒中,再无考虑地挥剑向前。 一刺、一挡、一反、一架,几簇小小的火花在剑刃间来回跳跃,而後,一道银光闪过,云荼手中双剑齐飞。 这个结果,云荼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的剑术,本就是他教的,她的能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为什麽要在大庭广众下如此羞辱她? 是的,羞辱,因为他竟在震飞她手中双剑,让她不得不转为徒手攻击时,一把握住她挥去的右拳,将她拉至怀中後,强吻住她,大掌更是紧握住她半裸露的右边雪白椒r。 当云荼一边挣扎,一边举起左手欲反击时,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拉住,左手大拇指被用力一印。 这……到底算什麽…… 「送入洞房!」 在赤总高举的婚书与如海潮般的口哨、怪笑声中,赤天朔一手扛起云荼,一手抢过婚书,头也不回地飞下擂台。 被赤天朔扛在肩上的云荼,依然不断用手攻击着他,更恨恨地张开口,紧紧咬住他的後背,就算咬得她满口都是他的血,依旧不肯放。 「荼娃,我未入『鬼刺』,我之所以这麽做,全是为了救出我的胞姐封晴。」不愿云荼的挣扎、捶打,以及那紧紧咬住自己後背的小嘴,赤天朔一边走,一边仓卒的耳语着。 胞姐?封晴? 他在说什麽?封晴怎可能会是他的胞姐?而他,又是什麽时候认出他来的? 还有,「荼娃」,是什麽…… 听到赤天朔的话後,原本满腔怒意的云荼蓦地一愣,咬住他後背的檀口微微松了松,半晌後,她又猛地一咬。 她不会上当的,不管他说什麽,她都绝不会上当的! 「你的出现,打乱了我预先的计划,因此一会儿会有些乱。」完全无视伤口的疼痛,赤天朔继续急急耳语道:「还有,这边事情结束後,你暂时还不能回美人关,必须以这份婚书上的身份随同我去某个地方,虽然不远,但也不近,而且要快。」 他到底在说什麽啊? 听着赤天朔急促又凌乱的低语声,云荼的蛾眉愈来愈皱,可她咬住他後背的小嘴,却不知不觉地缓缓松开。 「待在这里别动,事情结束後,我就会回来。」 点住云荼身上的x道後,赤天朔急急地将云荼放下,回身就走,独留下g本高不清楚状况,无法逃走也无法动弹的云荼。 不过,不管他到底是要去办什麽事,可不可以不要把她塞在一个乌漆抹黑的臭茅房里啊…… 若当初进归云城的目的,是为了与封晴认亲,为何不说清楚点?不想和她说,那麽可以和小四或其他人说,甚或留点暗示都行啊! 而後,若早知赤宗有集体绑架天禧草原那群分属於各国及各部族要位的chu汉子,并欲借此达到让人闻「鬼刺」色变,更令整个天禧草原任其予取予求的意图,所以不得不先虚与委蛇的配合,再按既定计划救出封晴及众人,那是很好。 可既然早早便认出她来,还让他的内应在大厅时点住她的全身x道,就为了不让她有机会揭发他,破坏他的大计,他就该照原计划走,待救人时,一并救她就得了,干嘛还费事地跳上招亲擂台,将先前好好的盘算彻底打乱? 把个简单的事情弄得这样复杂,真不知道这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麽? 侧坐在那只坚实的右腿上,仰望着那张心事重重,披星戴月一心只急着赶路的脸,云荼实在很想揪住他的耳朵痛骂他一顿,但最後,她只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後将眼眸转向远方星空。 因为一来,骂他,这木头人也不会有什麽反应,二来,她真的也有些累了,毕竟这样没日没夜、马不停蹄,更不知目的地的足足狂奔了半个月,纵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更何况是向来体弱的她。 是的,自那日赤天朔说出「事情结束後就回来」,并让云荼在那乌漆抹黑的臭茅房里带了五个时辰後,至今,已半个月了。 虽云荼仍弄不清楚当夜,赤天朔是以何种方式营救其他人,但待在那臭茅房的五个时辰里,她由一开始的怨愤、恼怒,在来回思索着他的话,他在美人关时的所作所为,以及他那双真的与前任女帅有些相似的眸子後,慢慢转为无尽的疑问。 若赤天朔与前任女帅真是甥姨,确实解答了她心中那一直以来存在的,前任女帅对他百般信赖的疑惑,可如果他真是前任女帅的外甥,为何前任女帅要隐瞒这件事,却又要他在美人关待上整整十年? 若赤天朔先前不惜假意与「鬼刺」同流合污的最主要目的,是为了取得赤宗的信任,好救出封晴,瓦解「鬼刺」,但为什麽还要强迫她用婚书上的身份与他同行,并在对她出示那代表他身份的家徽玉佩後,就再也不开口说明究竟欲将她带往何处,又想做些什麽。 纵使心中百般疑惑,但云荼却明白,赤天朔一路上那副神情紧绷、神秘兮兮的模样,绝对与他隐瞒的出身,「鬼刺」的底细,以及他们现在要前往的目的地有莫大关系。 所以,她也不想多问了,毕竟赤天朔本就寡言,而「鬼刺」的存在,对天禧草原的和平绝对有害,能多知道一些讯息,总不是坏事。 更何况,自入美人关後的这几年来,除了在驻地与虹城间往返,她几乎未曾远行过,虽然赤天朔这样夜以继日、一切从简的疯狂赶路法,实在一点也不轻松,但也算是她难得的一次出游经验了…… 出游?她竟会将这前途未卜、苦哈哈似的急行军当成出游?她一定是疯了! 其实,连云荼自己也弄不懂,原本心底的重重y霾,为何居然如此轻易就随草原上的夜风缓缓散去,而且不仅轻易便相信了他,还再去爱这麽疲惫时,这般苦中作乐。 是的,苦中作乐,因为从不知在美人关外的赤天朔是什麽模样的云荼,这半个多月来,不只彻底见识到了,还日日体会着他对「缺心眼」三字做最极限的挑战。 由出发那日起,他就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疯狂赶路,夜里,就用一张不知哪弄来,其貌不扬,却保暖至极的兽皮将她紧紧裹住,然後继续策马狂奔。 「赤天朔。」第三天夜里,她终於忍不住开口了,「很热。」 「嗯!」 听到云荼的话,赤天朔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直至又策马狂奔了五里後,才像明白什麽事似的,手忙脚乱地将裹住她的那张兽皮揭开,彻底望见她那张早被热得红通通,且满是热汗的小脸。 那时的他慌忙伸出手,用衣袖猛擦着她的脸,在发现她的脸被他衣袖上的尘土擦得黑一块、灰一块时,又猛地停下手,然後在第二天经过一个草原上的小小市集时,停下马。 「给我……」望着小摊上形形色色的帕子,赤天朔皱着眉指着其中最素净的,「二十块。」 「好的,爷。」卖布的小丫头伶俐地将那一大捆的布包好递给赤天朔,在收到银两後,眉开眼笑地朝着他们匆匆远去的背影笑喊道:「爷,您真是识货,咱这尿布啊,可是全天禧草原市集里最软的呦!」 如今,那些他本想买来让她当擦汗手绢,却错买成不知要何年何月才用得上、用得完的最软尿布,还绑在他们那匹马的马腹上。 出发後的第六日夜晚,由於赶路赶过头,错过了食市,所以一路上不知为何莫名坚持云荼一定要餐餐进食的赤天朔决定自己动手,在忙了大半个时辰後,来到她的身旁。 「吃吧!」 「你吃吧!」望着他端来的那盘食物,云荼忍不住地别过眼去,「我不饿。」 「很补。」赤天朔依然坚持着,「我以前吃过,味道还可以。」 「我明白,但真的……很抱歉。」 是的,她真的很抱歉,很抱歉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虽然她也真的很明白,那白白胖胖的蛆绝对很补,也大概很美味,可她真的没有勇气将之塞入口中。 前夜,仅管明知不该,但云荼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赤天朔。」 「嗯?」疯狂策马的赤天朔眉头扬也没扬。 「可以沐浴吗?」 是的,沐浴,因为多日未曾沐浴的黏腻感,让向来爱干净的云荼再也忍受不了下去了。 「嗯!」 同样,随口应了一声的赤天朔,在又策马狂奔十里後,才掉转马头来至一个氤氲着热气的水塘,在将云荼抱下马後,径自转身至温泉池那头,留下她一个人傻傻站在那显而易见是猿猴家族聚会地的温泉池旁。 他,该不会一个人在外时,都是像这样与万物合而为一体似的和天地共生息吧? 听着被大石阻隔的那头,温泉池传来的水声,云荼终於忍不住了。 「怎麽?」当听到身後爆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时,赤天朔一个旋身便来到了云荼身旁,赤裸着的上半身,盈满水珠与杀气。 「没事……」望着攀在赤天朔肩上的那头大眼小猴,想象着他与猿猴们一起坐在池中和乐融融的画面,那刻,云荼真的笑到眼泪都滴出眼角了,「抱歉……」 站在她身旁的赤天朔,则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脸莫可奈何地望着她,望着从未在人前笑得如此放肆的她。 其实云荼明白,赤天朔仅管一路心事重重,急赶着路,但还是尽可能照顾着她,虽然方式有些奇特,反应偶尔慢半拍,可那份从未用言语表达出的关切,却一直埋藏在其中,就如同在美人关中担任斥候时的他一样。 是的,云荼早知道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否则在美人关的十年间,他怎可能日日顶着艳阳,代女儿国训练军士,没有一天马虎,没有半句怨言。 在知晓前任女帅与他的姨甥关系後,她更明了,除了责任感外,他一定还是个异常执着,且重情重义之人,要不然又怎会在一个其实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的陌生家乡前线,默默等待了十年,只为一个不知是否真能实现的约定。 过去的她,不想了解他,只想讨厌他,讨厌这个总在不经意间,让她不得不去正视,更不得不承认自身局限的男子。 毕竟她是穆尔特家族的女子,而穆尔特家族的女子,是绝对高傲的,高傲得无法容忍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但穆尔特家族的女子,也同样是懂得自省的,因此她才会在自省过後,体认到人本就各有擅长,唯有明白如何取舍,才能走出属於自己的路。 如今开起来,她才是那个惹人讨厌的人呢!明明是自己娇纵任x,却还总没来由、小家子气地迁怒、欺负这个j实干练中偶尔少g筋,豪迈阔达中夹杂些许傻气的善良老百姓…… 正当云荼眼眸半睁半闭的胡思乱想时,她的发梢之上,突然传来那其实隽永又醇厚的男子低沉嗓音。 「累了?」 「嗯!」云荼轻轻点了点头,然後发现不知何时,她已整个人紧倚在他怀中,小脸轻靠在他握缰的右臂上。 确实累了,毕竟这种比急行军还快十倍的赶路法,她的体能真的无法负荷。 「抱歉。」望着云荼眼下浓重的黑晕,以及较前些天更为憔悴的小脸,赤天朔静默了一会後,缓缓放慢了马速。 「没事,走吧!别碍了行程。」云荼调正了自己的坐姿後轻轻说道,可向来清润的嗓音,已有些微哑了。 「无碍。」 勒马前停後,赤天朔俐落翻身下马,然後在「扑通」一声後,发现自己的双脚踩在一片泥泞中,原本的牛皮长靴,如今只剩上半截还存在过去的成色。 随着他日夜赶了多天路的云荼,早对他这种「平素j明干练,但一时间会莫名变得无比迟钝」的缺心眼行径了然於心,所以她什麽也没说,只是静静瞅着他。 低头望着自己半截长靴的赤天朔微愣了半晌後,突然一手将云荼抱至怀中,一手拉起那块兽皮,往树梢上一飞,坐至一棵巨大老树的平伸树枝上,接着用兽皮将她整个人裹住,让她靠躺在他坚实的x膛上。 没多久,他又忽地拉开兽皮,将她被裹得红通通的小脸露出,「抱歉。」 真是个没记x的傻蛋! 但傻得……还满可爱的。 忘了那双含着无奈与歉疚的眸子一眼後,云荼轻轻抿嘴一笑,带着微弯的唇角,缓缓合上眼,在他宽阔的怀抱中安心地沉沉睡去。 由於云荼睡得那样安心、那样深沉,所以她并没有发现,那双原本含着无奈与歉疚的眼眸,在望见她轻浅、不经意,却自然、甜美至极的笑颜後,变得如何痴傻,又如何深邃…… 第六章 两日後的清晨,云荼还在睡梦中时,她的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醒醒。」 「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云荼望着那张下巴满是胡渣的chu狂俊颜喃喃说道:「怎麽了?」 「小四到了。」 「小四?」云荼先是呢喃了一声,然後揉揉眼,环顾四方,在看见远方一个跳上跳下的小人影时,才缓缓清醒过来,「喔!是小四。」 「二姑娘!」小四就站在一匹驮着两个大箱子的马旁不断兴奋地朝他们蹦着,挥着手,「赤大人!」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快马奔至小四身旁,赤天朔将云荼抱下马,丢下一句话後,突然策转马头向东边的树林处奔去。 「二姑娘,你累坏了吧?」在云荼身旁来回绕着圈圈,小四望着她的小脸虽有些微微消瘦,但眉宇间却清清淡淡、柔柔美美,而且一身无恙,心底一直悬着的大石终算落了下来,「对了,封参将已安全回到美人关了。」 「那就好。」站在多日不见的小四身旁,再听到这个消息,云荼也很是欣喜,当望见小四骑来的那匹马,马身上竟驼着两个大箱子,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这箱子是……」 不是赶路吗?带这箱子会不会太碍事了点啊? 「衣裳,赤大人要我带的。」望着那两个箱子,再望望四周,小四也很是无奈,「我也不懂带这些衣裳、首饰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做什麽,不过既然赤大人吩咐了,我自然就照办了。」 听到小四的话,她也就任他娶了,然後与小四低声讨论着美人关的近况。 「把衣衫换上。」 不一会儿,她们的身後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而後,小四的手中蓦地多了两套衣衫。 「我带的还不够吗?要不然为什麽还要特地穿上这……」听到赤天朔的话,小四有些纳闷地望着手中物,但还是依言将衣衫抖开,然後整整愣了半晌,才目瞪口呆地望向云荼,「二姑娘,这、这叫衣裳吗?这、这g本就是我们美人关装粮的粮袋吧!」 无怪小四这样惊愣,因为她手中拿的,g本是一件将人由颈到脚彻底包住,不仅完全没有身材线条,更连半点装饰都没有的亚麻色盖头,简直让穿上这长袍的人,全身上下除了眼眸,无半分暴露在空气中。 「你家赤大人说了,是衣衫。」用手指勾起属於自己的那块亚麻布,望着远处背对着她们骑在马上,耳力极好的赤天朔那有些不自然僵硬的下颏,云荼极力忍住心底那股想发笑的笑意,故意板着脸对小四说道:「有疑问吗?」 「这什麽品味啊……」嫌恶地看向手中的亚麻布,半晌後,小四,才认命似的开始将那块布套到云荼身上,「好吧!至少布料不错,而且够宽。」 是的,够宽,宽得她们主仆两人只需除下披风,便可穿着原有装扮,将整个人套进那件长袍中。 「走吧!」 待确定云荼与小四换好衣衫,吃天朔终於策马奔来,在经过云荼身旁时,直接一把将她捞至怀中,像过往几天一般,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後,径自前行。 在小四好奇、暧昧又理解的窃笑跟随中,三人两马,就那样静静地转入了天禧草原西南方,走过一片又一片的野生桃花林,挤过一道又一道仅容一马通行的山石夹壁,绕过一处又一处的丛林沼泽,跳过一簇又一簇看似前行无路的矮树丛。 老实说,云荼从不知天禧草原上竟有这样的地方,而她相信,若非赤天朔带路,她恐怕一辈子都进不了这个与外边世界恍若两个天地的诡秘之境。 「到了。」 就那样不间断地走了一整天,在日落西山时,赤天朔终於在一个古朴的小村村口停下马。 到了?到什麽地方了? 而又是什麽样的地方,竟能让这样一个冲锋陷阵时连眉毛都不皱的顶天立地男子,嗓音中出现一抹紧绷与干涩? 被赤天朔抱下马的云荼,望着那个隐隐散发出一股紧绷气息的背影,忍不住将眼眸投向眼前那恍若无人,却其实处处充满诡谲气氛的村落,半晌後,脑际隐隐浮现出三个字——鬼隐族。 因为除了鬼隐族,这世间,大概不会再有一个村落可以存在得如此隐蔽,而村民的行动却又一个个那般迅捷及诡谲。 是的,迅捷及诡谲。 其实在赤天朔开口说话前,云荼就隐隐感觉到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盯梢与窥探,当他们走进鬼隐村村口的那一刻,原本无人的村前广场,突然出现两名白胡子老者,而後,广场旁的草间、树上、大石旁、甚至水池里,更是鬼魅地冒出了许多黑衣人。 怪的是,这麽多人中,云荼只看到了男子——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但由眼角余光,她却察觉出,一群与她及小四穿着相同的人们,其实也悄悄地,在各个暗处无声无息地盯视着她。 唉!是了,她早该猜到了,除了这只存在草原人们口耳相传里,「自绝天地间,身出如神鬼」的鬼隐族,还有哪里能培养得出赤天朔这般诡秘高绝的伸手,以及那与现今世道格格不入的孤怪个x。 望着眼前的一切,云荼恍若跌入一个异世间般地恍惚虚空,但耳旁不断响起的议论嗡嗡声,却又让她感觉到一股荒谬无比的真实。 「怎麽能跟女人骑同一匹马呢?实在太不象话了!」 「那两个女人是谁?这杂皮怎麽可以随随便便带人到村里来?」 「还并肩走?上苍啊!才出去几年,他竟连村里的规矩都忘了,忘本,太忘本了!」 「你也不想想这杂皮的爹娘是什麽样的人,会养出这样的儿子来,有什麽好奇怪的。」 「那两个女人也是,虽说掩身遮面,但头会不会抬得太高了?还有,那两双大圆眼不停骨碌骨碌转,是想探听咱村里的秘密是不是……」 听着那些细碎耳语,云荼简直不敢相信如今传入耳中的那些荒言谬语,仅管传闻中的鬼隐族是个男尊女卑,观念极为刻板的民族,但今天一见,她才发现,那些传闻g本远远及不上真实的十分之一! 大开眼界了。 可大开眼界归大开眼界,那些耳语的内容,却令云荼怎麽听怎麽觉得不舒服,眉心更是不自觉地轻蹙。 「风长老、火长老。」无视鬼隐村村民身法怪妙且亦步亦趋的紧迫盯人,赤天朔大步向两名白胡子老者走去一抱拳。 怪的是,那两名背对背的老者却望也没望赤天朔一眼,只是各自冷哼一声,「回来做啥?」 是啊!那麽千辛万苦、披星戴月的赶回这个毫不留情地称他为「杂皮」的地方那个,结果还要被问一句「回来做啥」。 到底还回来做啥?连云荼都想问了。 就在场面彻底冷僵时,一个黑衣人倏地冒出,半蹲跪在赤天朔身旁。 「赤主,祭巫大人在等您了。」 「是。」 闻言,赤天朔点了点头,然後转头望向云荼。 未待云荼所有回应,四周耳语声又开始此起彼落—— 「谁准她们去了?」 「就是,太放肆了!」 「一点规矩都没有。」 「你去吧!我跟小四没问题的。」望着赤天朔清明且执着的眼眸,云荼轻声说道。 可赤天朔依然动也不动地站在风中。 「赤主,祭巫大人在等您,以及您带来的客人。」而後,那名半蹲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又说。 「我们走吧!」 对云荼点了点头,赤天朔一等她与小四走至他身旁後,立即踏步向村内走去,直至走到一栋建型古怪的石屋前时,才吩咐小四在外守候,他则领着云荼进屋。 火炬高挂墙上的石屋内,气氛肃穆异常,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妪高坐在榻上,其余男子,不管老少,全跪坐在石板地上。 由老妪的服侍看来,云荼可以明白这群男子之所以一反常态地如此尊敬她,必是因为她鬼隐族灵巫的身份。 不过,为何一名身份如此崇高之人,会称赤天朔为「主」,还特地召见他呢? 在云荼的不解与众人冷漠且诡异的目光中,赤天朔大步走至老妪身前,而後双膝跪地。 「太祖母。」 太祖母? 听到赤天朔的话後,云荼一愣。 「回来了?」赤姥姥缓缓睁开双眸应了一声,可眼眸望着的,是赤天朔身旁的云荼。 「是。」 「祸来了?」 「是。」 「这位是?」赤姥姥又问。 「她是……」 明知自己该回答的是什麽,但赤天朔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此时,他的身旁,响起了云荼柔柔的清清嗓音,「太祖母,您好,我是云荼,您的太孙媳妇。」 望着云荼,赤天朔彻底愣住了。 贵为女儿国二公主,打由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永远腰杆挺直,集傲气贵气於一身的云荼,如今竟与他一般缓缓双膝跪地,盈盈下拜! 是的,云荼行了跪拜礼,那样隆重而且谦卑,如同一个真正的太孙媳妇一样。 或许尚不明白为什麽,但云荼可不傻,所以在进村後,她一下便明白当初赤天朔口中那句「以婚书上的身份随同他」的意含—— 他必须在回到鬼隐村时,身旁有一个妻子! 在彻底明了自己出现在这里最主要的功能目的後,连云荼自己都很诧异,她竟不感到生气,还自动自发来了个「入境随俗」。 反正既然来都来了,所以她实在很想知道,十多年前独自出走部族,十多年後明知回来会遭白眼,却还是义无反顾、风尘仆仆赶回的赤天朔,究竟是为了什麽? 更何况,她也不否认自己存在着一点坏心眼,坏心眼的想气气这群将赤天朔当半个外人来看待、欺负的古板族人们。 要知道,她可是穆尔特家族的人哪!穆尔特家族的人不愿意便罢,若有心为之,天下没有任何一个角色能难倒他们,区区一个乖顺小媳妇的形象算什麽,她云荼g本是驾轻就熟。 「太孙媳妇?他怎麽可以娶外族女人当媳妇?」 「这样一来,织娃怎麽办?」 「娶都娶了,也没办法吧?」 「什麽没办法,这是鬼隐族的传统啊!上村的,你说这麽大逆不道的话,该不会是自己想将闺女儿嫁给他吧?」 「下村的,你说那什麽屁话,要不是你们那出了个败家子,这事儿,会成这样吗?」 就在众人低声争吵成一片时,一个威严至极的嗓音在石屋中响起。 「静!」 彻底静了,静得连g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回来了就好,休息休息,三日後,族长即位大典时见。」 「是。」 听到赤天朔与赤姥姥的对话,纵使自恃见过各种大风大浪,但此刻云荼依然目瞪口呆。 族长即位大典? 这个口口声声被「杂皮」来「杂皮」去的赤天朔,竟是下一任鬼隐族族长? 这下有好戏看了…… 静静跪坐在赤天朔身後,云荼虽看似低眉敛目,柔顺乖巧,但其实早满心好奇地望着那群与她同样穿着的女子们。 这是那场集肃穆与混乱的族长即位大典後,云荼第一次有机会见识到这麽多女子同时出现,因为这是赤天朔与自小一起长大的上村友人的私人聚会。 「阿朔,好家伙,可回来了,哥几个以为你死外头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喂!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倒酒。」 「是。」一名女子乖乖爬跪至开口的男子身旁倒酒,倒完後,又无声无息地趴跪回原位,静静不动。 「还叫什麽阿朔?该改口叫族长了。来,给我倒酒。」 「是。」 又一名女子,重复着方才的动作……不,应该说,整个厅里的女子都在为她们自己的夫君倒酒,只除了云荼。 自从入鬼隐村第一天,云荼爬跪着为赤天朔倒完第一杯酒後,他的酒杯,就再不曾空过。 傻瓜,快喝啊!没看到那几个长老的眉心都快皱成球了吗? 望着赤天朔动也不动的手,云荼在心底轻轻叹息。 其实她知道他不喝,不是不能喝,只是不愿喝,不愿她与所有鬼隐族的女子一般,没有任何自我的卑躬屈膝。 傻瓜!在她女儿国十多年的调教下,终於能有这样的觉悟是很好,但也要看场合啊! 还不快对她凶点,这样,那些长老才不会像捉着他什麽把柄似的念东念西,看不顺眼他这,看不顺眼他那的啊! 「去、去、去、滚内屋里去,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这儿干嘛?」 屋内的东角,突然传出一阵咒骂声,而後,那名被骂的女子伏身一拜,就静静跪着退出了房。 「小四,扶二……带她走,这里也不需要她。」一当那名女子离开,赤天朔也冷冷这麽对小四说道。 「是。」恭恭敬敬地伏身一拜,小四扶着云荼缓缓退出了屋外,待到无人处後,小四忍不住爱叫出声,「我的娘啊!我的脚好麻啊……二姑娘,你等我会儿,等我脚一不麻,马上就替你搓搓。」 「这算什麽啊!」无事地站起身,云荼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小四,轻啐一声,「倒是你,回去後,给我好好练练。」 「啊!我都忘了,二姑娘你可是受过严格的茶艺训……」 望着云荼优雅的翻翻身姿,小四像想起什麽似的说着,但话未说完,就看到远处有一只小手向她们挥动着。 「喂!来,到这儿来。」 与小四对望了一眼,云荼二话不说,往手的方向走去,在进屋後,发现那屋里早挤满了被斥离主屋的上村女子,而且亚麻长衫跟面罩四处丢成一片。 果然! 忍不住的笑了,云荼在克制不住的笑意中,一把将亚麻长衫脱下,丢至一旁。 「哇!你好美!」一当望见了云荼的真正模样时,上村的女人们一起惊叹出声,「难怪阿朔出去後,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无怪上村女人们要这麽说了,因为云荼本就气质优雅,容颜傲人,当她脱下长袍後,里面那套绣工j致、材质华美的粉橙色紧身家服,不仅尽显她的婀娜身姿,更衬得她轻笑时那张鹅蛋般的白皙小脸是那样粉嫩。 「没的事。」看着那群长相其实清丽,却一身朴素、老成的女子们,云荼沉吟了一会儿後,回头一唤,「对了,小四,把我屋里的东西拿来,我想给姐妹们送点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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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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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被踢下台,老子也一定要到她的n子。」 站在一个高挂着「比武招亲」,并缀满彩球的可笑擂台上,在满堂的暧昧哄笑声中,哑x未解的云荼,一身衣衫凌乱、大汗淋漓地冷冷望着眼前这个不知是第几个跳上擂台,笑得一脸委琐的男子,心气得几乎要炸开了。 这到底算什麽?! 她云荼竟会被逼到这种境地,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仅管可笑,但她右手中的剑,依然朝那委琐男子挥去,男子的身子闪过了,可大手却向她半裸露的x前捉去。 恍若早猜出男子下一步似的,云荼左手剑光一闪,男子的手指硬生生被削掉了半截,然後在痛得踉跄两步时,被她一脚踢下台。 真的……快不行了…… 当额前泌出的热汗缓缓滑入眼中,眼前景物也开始有些模糊时,云荼努力地想振作,纵使表面上的她,一点也没有露出半分疲惫,但她的双腿,其实已有些不听使唤。 先前,靠着多年来与美人关斥候们的近身对练,她得以识破,并技巧x地挡下这群与她手下斥候们师出同门的男子的攻势,然後在一大群跃跃欲试的男子大叫「换人」的叫嚷声中,至今未束手就擒,可她的体力,终究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就算如此,只要还有力气,她就不会轻易放弃,只要至今尚未识破她身份的赤天朔,傻到敢留给她一丝生机,无论多苦、多难、多痛,她绝对会将他跟「鬼刺」连g拔起,不留一点痕迹!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看着台上云荼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再望着台下那群一副看似想上台,却其实一个个私下盘算着是不是挑个软柿子来比较好的手下们,赤宗在哈哈大笑中,懒洋洋地举起了一g手指,「今日,谁能攻下这婊子,赏金一万两。」 赤宗的宣言,为原本便已闹得快翻天的现场掀起了另一波高潮,而在那齐喊「一万、一万」的震天笑闹声中,一个黑色身影飞上了擂台。 当望清那人的脸庞後,台下的叫嚷声更疯狂了。 「上啊!给那臭婊子点颜色瞧瞧,别让她以为咱们『鬼刺』的男人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这个就交给你了啊!赤兄弟,快些收拾完她,我们还等着收拾其他的呢!」 是的,赤天朔上台了,而上台後的他,不仅对台下的笑闹声完全听而不闻,更望也没望云荼一眼,他倏地举起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刺去。 他竟还有脸上台来?! 看着眼前那张面无表情的熟悉脸孔,云荼愤怒得连举剑的小手都微微颤抖,然後在极怒中,再无考虑地挥剑向前。 一刺、一挡、一反、一架,几簇小小的火花在剑刃间来回跳跃,而後,一道银光闪过,云荼手中双剑齐飞。 这个结果,云荼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的剑术,本就是他教的,她的能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为什麽要在大庭广众下如此羞辱她? 是的,羞辱,因为他竟在震飞她手中双剑,让她不得不转为徒手攻击时,一把握住她挥去的右拳,将她拉至怀中後,强吻住她,大掌更是紧握住她半裸露的右边雪白椒r。 当云荼一边挣扎,一边举起左手欲反击时,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拉住,左手大拇指被用力一印。 这……到底算什麽…… 「送入洞房!」 在赤总高举的婚书与如海潮般的口哨、怪笑声中,赤天朔一手扛起云荼,一手抢过婚书,头也不回地飞下擂台。 被赤天朔扛在肩上的云荼,依然不断用手攻击着他,更恨恨地张开口,紧紧咬住他的後背,就算咬得她满口都是他的血,依旧不肯放。 「荼娃,我未入『鬼刺』,我之所以这麽做,全是为了救出我的胞姐封晴。」不愿云荼的挣扎、捶打,以及那紧紧咬住自己後背的小嘴,赤天朔一边走,一边仓卒的耳语着。 胞姐?封晴? 他在说什麽?封晴怎可能会是他的胞姐?而他,又是什麽时候认出他来的? 还有,「荼娃」,是什麽…… 听到赤天朔的话後,原本满腔怒意的云荼蓦地一愣,咬住他後背的檀口微微松了松,半晌後,她又猛地一咬。 她不会上当的,不管他说什麽,她都绝不会上当的! 「你的出现,打乱了我预先的计划,因此一会儿会有些乱。」完全无视伤口的疼痛,赤天朔继续急急耳语道:「还有,这边事情结束後,你暂时还不能回美人关,必须以这份婚书上的身份随同我去某个地方,虽然不远,但也不近,而且要快。」 他到底在说什麽啊? 听着赤天朔急促又凌乱的低语声,云荼的蛾眉愈来愈皱,可她咬住他後背的小嘴,却不知不觉地缓缓松开。 「待在这里别动,事情结束後,我就会回来。」 点住云荼身上的x道後,赤天朔急急地将云荼放下,回身就走,独留下g本高不清楚状况,无法逃走也无法动弹的云荼。 不过,不管他到底是要去办什麽事,可不可以不要把她塞在一个乌漆抹黑的臭茅房里啊…… 若当初进归云城的目的,是为了与封晴认亲,为何不说清楚点?不想和她说,那麽可以和小四或其他人说,甚或留点暗示都行啊! 而後,若早知赤宗有集体绑架天禧草原那群分属於各国及各部族要位的chu汉子,并欲借此达到让人闻「鬼刺」色变,更令整个天禧草原任其予取予求的意图,所以不得不先虚与委蛇的配合,再按既定计划救出封晴及众人,那是很好。 可既然早早便认出她来,还让他的内应在大厅时点住她的全身x道,就为了不让她有机会揭发他,破坏他的大计,他就该照原计划走,待救人时,一并救她就得了,干嘛还费事地跳上招亲擂台,将先前好好的盘算彻底打乱? 把个简单的事情弄得这样复杂,真不知道这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麽? 侧坐在那只坚实的右腿上,仰望着那张心事重重,披星戴月一心只急着赶路的脸,云荼实在很想揪住他的耳朵痛骂他一顿,但最後,她只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後将眼眸转向远方星空。 因为一来,骂他,这木头人也不会有什麽反应,二来,她真的也有些累了,毕竟这样没日没夜、马不停蹄,更不知目的地的足足狂奔了半个月,纵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更何况是向来体弱的她。 是的,自那日赤天朔说出「事情结束後就回来」,并让云荼在那乌漆抹黑的臭茅房里带了五个时辰後,至今,已半个月了。 虽云荼仍弄不清楚当夜,赤天朔是以何种方式营救其他人,但待在那臭茅房的五个时辰里,她由一开始的怨愤、恼怒,在来回思索着他的话,他在美人关时的所作所为,以及他那双真的与前任女帅有些相似的眸子後,慢慢转为无尽的疑问。 若赤天朔与前任女帅真是甥姨,确实解答了她心中那一直以来存在的,前任女帅对他百般信赖的疑惑,可如果他真是前任女帅的外甥,为何前任女帅要隐瞒这件事,却又要他在美人关待上整整十年? 若赤天朔先前不惜假意与「鬼刺」同流合污的最主要目的,是为了取得赤宗的信任,好救出封晴,瓦解「鬼刺」,但为什麽还要强迫她用婚书上的身份与他同行,并在对她出示那代表他身份的家徽玉佩後,就再也不开口说明究竟欲将她带往何处,又想做些什麽。 纵使心中百般疑惑,但云荼却明白,赤天朔一路上那副神情紧绷、神秘兮兮的模样,绝对与他隐瞒的出身,「鬼刺」的底细,以及他们现在要前往的目的地有莫大关系。 所以,她也不想多问了,毕竟赤天朔本就寡言,而「鬼刺」的存在,对天禧草原的和平绝对有害,能多知道一些讯息,总不是坏事。 更何况,自入美人关後的这几年来,除了在驻地与虹城间往返,她几乎未曾远行过,虽然赤天朔这样夜以继日、一切从简的疯狂赶路法,实在一点也不轻松,但也算是她难得的一次出游经验了…… 出游?她竟会将这前途未卜、苦哈哈似的急行军当成出游?她一定是疯了! 其实,连云荼自己也弄不懂,原本心底的重重y霾,为何居然如此轻易就随草原上的夜风缓缓散去,而且不仅轻易便相信了他,还再去爱这麽疲惫时,这般苦中作乐。 是的,苦中作乐,因为从不知在美人关外的赤天朔是什麽模样的云荼,这半个多月来,不只彻底见识到了,还日日体会着他对「缺心眼」三字做最极限的挑战。 由出发那日起,他就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疯狂赶路,夜里,就用一张不知哪弄来,其貌不扬,却保暖至极的兽皮将她紧紧裹住,然後继续策马狂奔。 「赤天朔。」第三天夜里,她终於忍不住开口了,「很热。」 「嗯!」 听到云荼的话,赤天朔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直至又策马狂奔了五里後,才像明白什麽事似的,手忙脚乱地将裹住她的那张兽皮揭开,彻底望见她那张早被热得红通通,且满是热汗的小脸。 那时的他慌忙伸出手,用衣袖猛擦着她的脸,在发现她的脸被他衣袖上的尘土擦得黑一块、灰一块时,又猛地停下手,然後在第二天经过一个草原上的小小市集时,停下马。 「给我……」望着小摊上形形色色的帕子,赤天朔皱着眉指着其中最素净的,「二十块。」 「好的,爷。」卖布的小丫头伶俐地将那一大捆的布包好递给赤天朔,在收到银两後,眉开眼笑地朝着他们匆匆远去的背影笑喊道:「爷,您真是识货,咱这尿布啊,可是全天禧草原市集里最软的呦!」 如今,那些他本想买来让她当擦汗手绢,却错买成不知要何年何月才用得上、用得完的最软尿布,还绑在他们那匹马的马腹上。 出发後的第六日夜晚,由於赶路赶过头,错过了食市,所以一路上不知为何莫名坚持云荼一定要餐餐进食的赤天朔决定自己动手,在忙了大半个时辰後,来到她的身旁。 「吃吧!」 「你吃吧!」望着他端来的那盘食物,云荼忍不住地别过眼去,「我不饿。」 「很补。」赤天朔依然坚持着,「我以前吃过,味道还可以。」 「我明白,但真的……很抱歉。」 是的,她真的很抱歉,很抱歉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虽然她也真的很明白,那白白胖胖的蛆绝对很补,也大概很美味,可她真的没有勇气将之塞入口中。 前夜,仅管明知不该,但云荼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赤天朔。」 「嗯?」疯狂策马的赤天朔眉头扬也没扬。 「可以沐浴吗?」 是的,沐浴,因为多日未曾沐浴的黏腻感,让向来爱干净的云荼再也忍受不了下去了。 「嗯!」 同样,随口应了一声的赤天朔,在又策马狂奔十里後,才掉转马头来至一个氤氲着热气的水塘,在将云荼抱下马後,径自转身至温泉池那头,留下她一个人傻傻站在那显而易见是猿猴家族聚会地的温泉池旁。 他,该不会一个人在外时,都是像这样与万物合而为一体似的和天地共生息吧? 听着被大石阻隔的那头,温泉池传来的水声,云荼终於忍不住了。 「怎麽?」当听到身後爆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时,赤天朔一个旋身便来到了云荼身旁,赤裸着的上半身,盈满水珠与杀气。 「没事……」望着攀在赤天朔肩上的那头大眼小猴,想象着他与猿猴们一起坐在池中和乐融融的画面,那刻,云荼真的笑到眼泪都滴出眼角了,「抱歉……」 站在她身旁的赤天朔,则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脸莫可奈何地望着她,望着从未在人前笑得如此放肆的她。 其实云荼明白,赤天朔仅管一路心事重重,急赶着路,但还是尽可能照顾着她,虽然方式有些奇特,反应偶尔慢半拍,可那份从未用言语表达出的关切,却一直埋藏在其中,就如同在美人关中担任斥候时的他一样。 是的,云荼早知道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否则在美人关的十年间,他怎可能日日顶着艳阳,代女儿国训练军士,没有一天马虎,没有半句怨言。 在知晓前任女帅与他的姨甥关系後,她更明了,除了责任感外,他一定还是个异常执着,且重情重义之人,要不然又怎会在一个其实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的陌生家乡前线,默默等待了十年,只为一个不知是否真能实现的约定。 过去的她,不想了解他,只想讨厌他,讨厌这个总在不经意间,让她不得不去正视,更不得不承认自身局限的男子。 毕竟她是穆尔特家族的女子,而穆尔特家族的女子,是绝对高傲的,高傲得无法容忍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但穆尔特家族的女子,也同样是懂得自省的,因此她才会在自省过後,体认到人本就各有擅长,唯有明白如何取舍,才能走出属於自己的路。 如今开起来,她才是那个惹人讨厌的人呢!明明是自己娇纵任x,却还总没来由、小家子气地迁怒、欺负这个j实干练中偶尔少g筋,豪迈阔达中夹杂些许傻气的善良老百姓…… 正当云荼眼眸半睁半闭的胡思乱想时,她的发梢之上,突然传来那其实隽永又醇厚的男子低沉嗓音。 「累了?」 「嗯!」云荼轻轻点了点头,然後发现不知何时,她已整个人紧倚在他怀中,小脸轻靠在他握缰的右臂上。 确实累了,毕竟这种比急行军还快十倍的赶路法,她的体能真的无法负荷。 「抱歉。」望着云荼眼下浓重的黑晕,以及较前些天更为憔悴的小脸,赤天朔静默了一会後,缓缓放慢了马速。 「没事,走吧!别碍了行程。」云荼调正了自己的坐姿後轻轻说道,可向来清润的嗓音,已有些微哑了。 「无碍。」 勒马前停後,赤天朔俐落翻身下马,然後在「扑通」一声後,发现自己的双脚踩在一片泥泞中,原本的牛皮长靴,如今只剩上半截还存在过去的成色。 随着他日夜赶了多天路的云荼,早对他这种「平素j明干练,但一时间会莫名变得无比迟钝」的缺心眼行径了然於心,所以她什麽也没说,只是静静瞅着他。 低头望着自己半截长靴的赤天朔微愣了半晌後,突然一手将云荼抱至怀中,一手拉起那块兽皮,往树梢上一飞,坐至一棵巨大老树的平伸树枝上,接着用兽皮将她整个人裹住,让她靠躺在他坚实的x膛上。 没多久,他又忽地拉开兽皮,将她被裹得红通通的小脸露出,「抱歉。」 真是个没记x的傻蛋! 但傻得……还满可爱的。 忘了那双含着无奈与歉疚的眸子一眼後,云荼轻轻抿嘴一笑,带着微弯的唇角,缓缓合上眼,在他宽阔的怀抱中安心地沉沉睡去。 由於云荼睡得那样安心、那样深沉,所以她并没有发现,那双原本含着无奈与歉疚的眼眸,在望见她轻浅、不经意,却自然、甜美至极的笑颜後,变得如何痴傻,又如何深邃…… 第六章 两日後的清晨,云荼还在睡梦中时,她的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醒醒。」 「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云荼望着那张下巴满是胡渣的chu狂俊颜喃喃说道:「怎麽了?」 「小四到了。」 「小四?」云荼先是呢喃了一声,然後揉揉眼,环顾四方,在看见远方一个跳上跳下的小人影时,才缓缓清醒过来,「喔!是小四。」 「二姑娘!」小四就站在一匹驮着两个大箱子的马旁不断兴奋地朝他们蹦着,挥着手,「赤大人!」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快马奔至小四身旁,赤天朔将云荼抱下马,丢下一句话後,突然策转马头向东边的树林处奔去。 「二姑娘,你累坏了吧?」在云荼身旁来回绕着圈圈,小四望着她的小脸虽有些微微消瘦,但眉宇间却清清淡淡、柔柔美美,而且一身无恙,心底一直悬着的大石终算落了下来,「对了,封参将已安全回到美人关了。」 「那就好。」站在多日不见的小四身旁,再听到这个消息,云荼也很是欣喜,当望见小四骑来的那匹马,马身上竟驼着两个大箱子,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这箱子是……」 不是赶路吗?带这箱子会不会太碍事了点啊? 「衣裳,赤大人要我带的。」望着那两个箱子,再望望四周,小四也很是无奈,「我也不懂带这些衣裳、首饰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做什麽,不过既然赤大人吩咐了,我自然就照办了。」 听到小四的话,她也就任他娶了,然後与小四低声讨论着美人关的近况。 「把衣衫换上。」 不一会儿,她们的身後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而後,小四的手中蓦地多了两套衣衫。 「我带的还不够吗?要不然为什麽还要特地穿上这……」听到赤天朔的话,小四有些纳闷地望着手中物,但还是依言将衣衫抖开,然後整整愣了半晌,才目瞪口呆地望向云荼,「二姑娘,这、这叫衣裳吗?这、这g本就是我们美人关装粮的粮袋吧!」 无怪小四这样惊愣,因为她手中拿的,g本是一件将人由颈到脚彻底包住,不仅完全没有身材线条,更连半点装饰都没有的亚麻色盖头,简直让穿上这长袍的人,全身上下除了眼眸,无半分暴露在空气中。 「你家赤大人说了,是衣衫。」用手指勾起属於自己的那块亚麻布,望着远处背对着她们骑在马上,耳力极好的赤天朔那有些不自然僵硬的下颏,云荼极力忍住心底那股想发笑的笑意,故意板着脸对小四说道:「有疑问吗?」 「这什麽品味啊……」嫌恶地看向手中的亚麻布,半晌後,小四,才认命似的开始将那块布套到云荼身上,「好吧!至少布料不错,而且够宽。」 是的,够宽,宽得她们主仆两人只需除下披风,便可穿着原有装扮,将整个人套进那件长袍中。 「走吧!」 待确定云荼与小四换好衣衫,吃天朔终於策马奔来,在经过云荼身旁时,直接一把将她捞至怀中,像过往几天一般,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後,径自前行。 在小四好奇、暧昧又理解的窃笑跟随中,三人两马,就那样静静地转入了天禧草原西南方,走过一片又一片的野生桃花林,挤过一道又一道仅容一马通行的山石夹壁,绕过一处又一处的丛林沼泽,跳过一簇又一簇看似前行无路的矮树丛。 老实说,云荼从不知天禧草原上竟有这样的地方,而她相信,若非赤天朔带路,她恐怕一辈子都进不了这个与外边世界恍若两个天地的诡秘之境。 「到了。」 就那样不间断地走了一整天,在日落西山时,赤天朔终於在一个古朴的小村村口停下马。 到了?到什麽地方了? 而又是什麽样的地方,竟能让这样一个冲锋陷阵时连眉毛都不皱的顶天立地男子,嗓音中出现一抹紧绷与干涩? 被赤天朔抱下马的云荼,望着那个隐隐散发出一股紧绷气息的背影,忍不住将眼眸投向眼前那恍若无人,却其实处处充满诡谲气氛的村落,半晌後,脑际隐隐浮现出三个字——鬼隐族。 因为除了鬼隐族,这世间,大概不会再有一个村落可以存在得如此隐蔽,而村民的行动却又一个个那般迅捷及诡谲。 是的,迅捷及诡谲。 其实在赤天朔开口说话前,云荼就隐隐感觉到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盯梢与窥探,当他们走进鬼隐村村口的那一刻,原本无人的村前广场,突然出现两名白胡子老者,而後,广场旁的草间、树上、大石旁、甚至水池里,更是鬼魅地冒出了许多黑衣人。 怪的是,这麽多人中,云荼只看到了男子——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但由眼角余光,她却察觉出,一群与她及小四穿着相同的人们,其实也悄悄地,在各个暗处无声无息地盯视着她。 唉!是了,她早该猜到了,除了这只存在草原人们口耳相传里,「自绝天地间,身出如神鬼」的鬼隐族,还有哪里能培养得出赤天朔这般诡秘高绝的伸手,以及那与现今世道格格不入的孤怪个x。 望着眼前的一切,云荼恍若跌入一个异世间般地恍惚虚空,但耳旁不断响起的议论嗡嗡声,却又让她感觉到一股荒谬无比的真实。 「怎麽能跟女人骑同一匹马呢?实在太不象话了!」 「那两个女人是谁?这杂皮怎麽可以随随便便带人到村里来?」 「还并肩走?上苍啊!才出去几年,他竟连村里的规矩都忘了,忘本,太忘本了!」 「你也不想想这杂皮的爹娘是什麽样的人,会养出这样的儿子来,有什麽好奇怪的。」 「那两个女人也是,虽说掩身遮面,但头会不会抬得太高了?还有,那两双大圆眼不停骨碌骨碌转,是想探听咱村里的秘密是不是……」 听着那些细碎耳语,云荼简直不敢相信如今传入耳中的那些荒言谬语,仅管传闻中的鬼隐族是个男尊女卑,观念极为刻板的民族,但今天一见,她才发现,那些传闻g本远远及不上真实的十分之一! 大开眼界了。 可大开眼界归大开眼界,那些耳语的内容,却令云荼怎麽听怎麽觉得不舒服,眉心更是不自觉地轻蹙。 「风长老、火长老。」无视鬼隐村村民身法怪妙且亦步亦趋的紧迫盯人,赤天朔大步向两名白胡子老者走去一抱拳。 怪的是,那两名背对背的老者却望也没望赤天朔一眼,只是各自冷哼一声,「回来做啥?」 是啊!那麽千辛万苦、披星戴月的赶回这个毫不留情地称他为「杂皮」的地方那个,结果还要被问一句「回来做啥」。 到底还回来做啥?连云荼都想问了。 就在场面彻底冷僵时,一个黑衣人倏地冒出,半蹲跪在赤天朔身旁。 「赤主,祭巫大人在等您了。」 「是。」 闻言,赤天朔点了点头,然後转头望向云荼。 未待云荼所有回应,四周耳语声又开始此起彼落—— 「谁准她们去了?」 「就是,太放肆了!」 「一点规矩都没有。」 「你去吧!我跟小四没问题的。」望着赤天朔清明且执着的眼眸,云荼轻声说道。 可赤天朔依然动也不动地站在风中。 「赤主,祭巫大人在等您,以及您带来的客人。」而後,那名半蹲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又说。 「我们走吧!」 对云荼点了点头,赤天朔一等她与小四走至他身旁後,立即踏步向村内走去,直至走到一栋建型古怪的石屋前时,才吩咐小四在外守候,他则领着云荼进屋。 火炬高挂墙上的石屋内,气氛肃穆异常,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妪高坐在榻上,其余男子,不管老少,全跪坐在石板地上。 由老妪的服侍看来,云荼可以明白这群男子之所以一反常态地如此尊敬她,必是因为她鬼隐族灵巫的身份。 不过,为何一名身份如此崇高之人,会称赤天朔为「主」,还特地召见他呢? 在云荼的不解与众人冷漠且诡异的目光中,赤天朔大步走至老妪身前,而後双膝跪地。 「太祖母。」 太祖母? 听到赤天朔的话後,云荼一愣。 「回来了?」赤姥姥缓缓睁开双眸应了一声,可眼眸望着的,是赤天朔身旁的云荼。 「是。」 「祸来了?」 「是。」 「这位是?」赤姥姥又问。 「她是……」 明知自己该回答的是什麽,但赤天朔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此时,他的身旁,响起了云荼柔柔的清清嗓音,「太祖母,您好,我是云荼,您的太孙媳妇。」 望着云荼,赤天朔彻底愣住了。 贵为女儿国二公主,打由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永远腰杆挺直,集傲气贵气於一身的云荼,如今竟与他一般缓缓双膝跪地,盈盈下拜! 是的,云荼行了跪拜礼,那样隆重而且谦卑,如同一个真正的太孙媳妇一样。 或许尚不明白为什麽,但云荼可不傻,所以在进村後,她一下便明白当初赤天朔口中那句「以婚书上的身份随同他」的意含—— 他必须在回到鬼隐村时,身旁有一个妻子! 在彻底明了自己出现在这里最主要的功能目的後,连云荼自己都很诧异,她竟不感到生气,还自动自发来了个「入境随俗」。 反正既然来都来了,所以她实在很想知道,十多年前独自出走部族,十多年後明知回来会遭白眼,却还是义无反顾、风尘仆仆赶回的赤天朔,究竟是为了什麽? 更何况,她也不否认自己存在着一点坏心眼,坏心眼的想气气这群将赤天朔当半个外人来看待、欺负的古板族人们。 要知道,她可是穆尔特家族的人哪!穆尔特家族的人不愿意便罢,若有心为之,天下没有任何一个角色能难倒他们,区区一个乖顺小媳妇的形象算什麽,她云荼g本是驾轻就熟。 「太孙媳妇?他怎麽可以娶外族女人当媳妇?」 「这样一来,织娃怎麽办?」 「娶都娶了,也没办法吧?」 「什麽没办法,这是鬼隐族的传统啊!上村的,你说这麽大逆不道的话,该不会是自己想将闺女儿嫁给他吧?」 「下村的,你说那什麽屁话,要不是你们那出了个败家子,这事儿,会成这样吗?」 就在众人低声争吵成一片时,一个威严至极的嗓音在石屋中响起。 「静!」 彻底静了,静得连g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回来了就好,休息休息,三日後,族长即位大典时见。」 「是。」 听到赤天朔与赤姥姥的对话,纵使自恃见过各种大风大浪,但此刻云荼依然目瞪口呆。 族长即位大典? 这个口口声声被「杂皮」来「杂皮」去的赤天朔,竟是下一任鬼隐族族长? 这下有好戏看了…… 静静跪坐在赤天朔身後,云荼虽看似低眉敛目,柔顺乖巧,但其实早满心好奇地望着那群与她同样穿着的女子们。 这是那场集肃穆与混乱的族长即位大典後,云荼第一次有机会见识到这麽多女子同时出现,因为这是赤天朔与自小一起长大的上村友人的私人聚会。 「阿朔,好家伙,可回来了,哥几个以为你死外头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喂!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倒酒。」 「是。」一名女子乖乖爬跪至开口的男子身旁倒酒,倒完後,又无声无息地趴跪回原位,静静不动。 「还叫什麽阿朔?该改口叫族长了。来,给我倒酒。」 「是。」 又一名女子,重复着方才的动作……不,应该说,整个厅里的女子都在为她们自己的夫君倒酒,只除了云荼。 自从入鬼隐村第一天,云荼爬跪着为赤天朔倒完第一杯酒後,他的酒杯,就再不曾空过。 傻瓜,快喝啊!没看到那几个长老的眉心都快皱成球了吗? 望着赤天朔动也不动的手,云荼在心底轻轻叹息。 其实她知道他不喝,不是不能喝,只是不愿喝,不愿她与所有鬼隐族的女子一般,没有任何自我的卑躬屈膝。 傻瓜!在她女儿国十多年的调教下,终於能有这样的觉悟是很好,但也要看场合啊! 还不快对她凶点,这样,那些长老才不会像捉着他什麽把柄似的念东念西,看不顺眼他这,看不顺眼他那的啊! 「去、去、去、滚内屋里去,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这儿干嘛?」 屋内的东角,突然传出一阵咒骂声,而後,那名被骂的女子伏身一拜,就静静跪着退出了房。 「小四,扶二……带她走,这里也不需要她。」一当那名女子离开,赤天朔也冷冷这麽对小四说道。 「是。」恭恭敬敬地伏身一拜,小四扶着云荼缓缓退出了屋外,待到无人处後,小四忍不住爱叫出声,「我的娘啊!我的脚好麻啊……二姑娘,你等我会儿,等我脚一不麻,马上就替你搓搓。」 「这算什麽啊!」无事地站起身,云荼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小四,轻啐一声,「倒是你,回去後,给我好好练练。」 「啊!我都忘了,二姑娘你可是受过严格的茶艺训……」 望着云荼优雅的翻翻身姿,小四像想起什麽似的说着,但话未说完,就看到远处有一只小手向她们挥动着。 「喂!来,到这儿来。」 与小四对望了一眼,云荼二话不说,往手的方向走去,在进屋後,发现那屋里早挤满了被斥离主屋的上村女子,而且亚麻长衫跟面罩四处丢成一片。 果然! 忍不住的笑了,云荼在克制不住的笑意中,一把将亚麻长衫脱下,丢至一旁。 「哇!你好美!」一当望见了云荼的真正模样时,上村的女人们一起惊叹出声,「难怪阿朔出去後,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无怪上村女人们要这麽说了,因为云荼本就气质优雅,容颜傲人,当她脱下长袍後,里面那套绣工j致、材质华美的粉橙色紧身家服,不仅尽显她的婀娜身姿,更衬得她轻笑时那张鹅蛋般的白皙小脸是那样粉嫩。 「没的事。」看着那群长相其实清丽,却一身朴素、老成的女子们,云荼沉吟了一会儿後,回头一唤,「对了,小四,把我屋里的东西拿来,我想给姐妹们送点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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