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54 章

    官场潜规则 作者:瑚布图

    第 54 章

    正说话间，吕慧的手机响了。吕慧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厌烦地又关了，说：.真烦人！.杜斌无法看清吕慧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不知道是谁来的电话。突然，一个在他心里消失了很久的念头，鬼魅一样钻进他的脑海。莫非，又是那个神秘人物的电话？那个让吕慧时而激动，时而无奈的神秘电话，让吕慧接听后又立即删除来电显示的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为什么吕慧每次接听要躲开？杜斌突然觉得，虽然已和吕慧有了肌肤之亲，两人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但这个秘密却像宇宙黑洞一样，不但神秘，而且陌生。

    想到电话，杜斌想起俞敏在他开会时来过电话。杜斌把手机打开，果然，俞敏一连给他挂了7遍电话。杜斌知道俞敏的个性，如果你不接听她的电话，她会发疯似的一直拨下去，所以他才关机。杜斌把电话打过去，俞敏为他不接电话还在生气呢。可当她听了杜斌的解释，知道他在主持会议后，笼罩在她心头的不快便烟消云散了。她说：.我做成了一笔大买卖，一下子赚了7百多万！真他妈爽！.杜斌挖苦她说：.这么容易就赚了700多万，走私了吧？.俞敏说：.差不多，我把俄罗斯的军舰给倒腾过来了。.杜斌吓了一跳，说：.真的，假的？.俞敏爽快的笑声便从电话那端潮水一样奔涌过来，.谁糊弄你呀，真的！.

    杜斌问：.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告诉我这个？.俞敏说：.你猜对了一半儿。我想庆祝庆祝，请你吃饭！.杜斌说：.请吃饭，好啊。你赚了这么多钱，真得好好宰你一顿。.

    放下电话，杜斌见吕慧眼睛盯着窗外的稻田出神，便眯缝起眼睛装睡。杜斌有这样一种感觉，吕慧清纯得像一弘幽深的潭水，清澈、甘甜。她不仅能给杜斌带来灵魂上的净化和肉体上的美好感觉，还时常给杜斌带来心灵上的震颤。而有时她那深不见底的清澈又像她的心一样，在隐藏着淡淡忧伤的同时，让杜斌无法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可是，俞敏却更像一条流淌着的溪水，日夜叮叮咚咚地歌唱，她也将清澈和甘甜奉献给你，并会给你带来一种流动的快感，带来一种明媚的春光。她在一种酣畅淋漓的喧嚣背后，带给你的却是热烈和毫无保留的坦露，哪怕它怀抱中的残枝败叶，哪怕它内心深处的青石水草，哪怕它春的激动和秋的忧伤。

    伍

    杜斌又一次去了三和乡希望小学。看着他们没按自己的设想来建设校园。杜斌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当初杜斌计划用回填的方法，使小学的地基抬高1米，一是防御南边几十米处的小河涨水的危险，二是垫高了院子，学校就会显得敞亮许多，有利于孩子的视野和心理健康。可是，地基还在原来的基础上，一厘一毫也没抬高。学校房盖原计划用红色的彩色钢板铺，却被改成普通土窑烧制的红瓦。

    张书记见杜斌一脸不高兴，便面露难色，说话也吭吭哧哧。杜斌知道他可能有苦衷，说：.别吭吭哧哧的，有什么话就说。.张书记才小声说：.刚回填时，有一天俞思卿局长来视察，我们就把情况向他汇报了。他让我们把设计方案改成现在这样，我还跟他说了，这个工程是杜市长抓的，钱也是您要来的，改变设计方案得先跟您汇报。俞局长说，他回去跟您汇报，让我们赶紧抓紧工期，赶在雨季到来之前把工程抢出来。.杜斌说：.他压根就没跟我提起过这档子事。.张书记陪着小心，说：.我们哪知道呀，以为你俩是师生关系，俞局长又是市教育局长，我们小乡镇得罪不起。.

    杜斌嘱咐说：.既然木已成舟，我不再批评你们了。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为什么非要把学校的地基和校园垫高一米，因为，学校前面就是经常涨水的小河。记得去年我经过这里，你们这儿涨大水，在学校上游把种地的老百姓围在水中，如果不是市冬泳队员冒死营救，恐怕老百姓就没活路了。那时，我就发现校园里进水了，虽然只没过脚脖子，却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啊！.杜斌转过身，面向北方，指着北面已被砍伐得没有一棵树木的山岭，神情严峻地说：.你们看，山已被砍秃了，一点蓄水能力都没有，正对着学校的这个山沟，虽然较为平缓，没河流，但一旦遇到五十年一遇的暴雨，就会形成山洪，那样的话，学校就会遭受西北边河流的洪水和北面山洪的两面夹击。.说到这里，杜斌的神情有些黯然。他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他假设中的可怕情形，而被两股势不可挡的洪水夹击后的学校，一片狼籍的残状让他不由地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杜斌不愿再想下去了，他说：.一旦雨季来临，注意孩子的安全！这是天大的事！.张书记和校长仿佛也被杜斌说的情形吓住了，脸色忧郁地点头。

    张书记想留杜斌在乡政府吃饭，杜斌谢绝了。快要出校门的时候，杜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带头去省人事厅上访的后勤主任的身影。他正在学校门口的花池里侍弄花草。烈日下，脸膛被晒得黑红。他上身穿件白色背心，上面印着字，好像是参加三和乡篮球比赛纪念，杜斌看上面的年代，知道这件背心至少有8年历史了。背心的后面有两个小洞，他肩膀头被烈日晒得脱了皮。下身穿着件土灰色大裤衩子，光着脚丫踩在泥土里。

    后勤主任见是杜斌，直起腰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手上捏着拔掉的茅草，草根连带着没磕净的泥土，被他往额头上一抹，脸就成了五花脸。杜斌见了他这模样，便笑了，问：.太阳这么毒，干吗非得这个时候拔草？.后勤主任憨厚地笑笑，说：.啥时看见了，啥时拔呗。.杜斌看他这憨厚样子，觉得他不像当时那个满脑子都是注意的人。但转念一想，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他这憨厚的外表下，可能就隐藏着深奥的计谋呢。问：.你是不是很喜欢看《三国演义》？.那老师笑着点头，额头上的汗珠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杜斌又问：.还喜欢孙子兵法？.后勤主任又点点头，手里的茅草送到右手，又从右手倒到左手，局促不安地不知如何好。

    杜斌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用再担心下岗了，好好工作吧。.

    杜斌一行人离开好几米了，那个后勤主任的声音贸然地从后面响起，.你们，不会给我处分吧？.杜斌回过头，朝他扬了扬胳膊，说：.处分？没说给你处分呀！.后勤主任呃了一声，脸上刚才那紧张的表情似乎一块石头落了地，随即换上了一种轻松的表情，并有了些色彩。杜斌再次扬起胳膊，朝他竖起大拇指，晃了晃说：.你，做得对！.

    后勤主任咧开嘴巴笑了。杜斌这才发现，阳光下，他的嘴巴子显得大了点。

    陆

    清查吃财政空饷的大检查终于结束了，审计局的审计报告递到刘玉林案头的时候，着实把刘玉林吓了一跳。487人吃空饷，年消耗财政资金700多万。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当家者都感到愤怒的数字。刘玉林当即就在审计报告上签了字，并在当天夜里召开了政府常务会议。

    那些副市长和调研员、巡视员、督导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要连夜召开会议，便向市政府办探听会议内容。

    最新卷 第78节

    刘玉林首先在会议上做了检讨，然后他严厉地批评了教育、卫生等部门领导。他声色俱厉地说：.丢人呀！在我们东环市，竟然有这么多人在吃财政空饷，竟然吃了这么些年，而我们还成天吵吵财政资金吃紧，这不是扯淡吗？这是我们的失职！尤其教育局和卫生局，你们两个局就有300多人吃空饷，你们这些领导干什么吃的？你们明明知道了，却不去制止，全都他妈的糊弄我。糊弄我手里的这点钱，供你们挥霍，供你们吃、喝。.刘玉林越说越来气，大概他因气愤而感到喘气困难了，他将衬衣领口的扣解开，张开手掌扇了几下风，继续说：.我手里一年就财政那点钱，要保职工吃饭，要保老干部工资，还要挤出点钱搞城镇建设。长期以来，一直捉襟见肘，可是你们还来糊弄我，真是让人心痛！我告诉你们，别以为花了我的钱就白花了，你们这些主要领导要负主要责任！.

    说到这里，刘玉林环视了一下会议室，那些领导都低头坐在那里，谁也不吭声。他看到了杜斌，只有他昂首坐在那里，嘴角挂着微笑听他讲话。刘玉林意识到刚才因气愤而说得过火了，他想把话拉回来，.当然，你们这些年干了许多工作，为东环市的经济发展做出了一定贡献，这是客观存在，我不否认。但是，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在这里，我要表扬杜斌同志，如果不是他在下面调研时发现这个问题，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不知还会被蒙骗多久呢。.

    杜斌换了下坐的姿势，说：.刘市长过奖了。其实，不是我下去调研时发现的，而是那些退休的老教师把情况反映给我，我怕不真实，下去调研时核实了一下。.

    最后，刘玉林要求各单位会后立即将那些吃空饷的人员从工资表上删除，并责令财政局立即停止拨款。

    杜斌能感觉得到，在会议期间，有不少双眼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这些眼睛里放出来的目光复杂而多变，其中的含义杜斌不难理解。他知道自己又得罪人了。而且得罪的不是少数。因为，他断他们的财路。这些财路不单单是有些部门的，还有在坐市政府领导的。杜斌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他的脊背感到阵阵阴风吹过，额头上又好像经受烈火炙烤似的。

    散会时，杜斌走得慢了点，有位快要退休的调研员经过杜斌身边时，在后面拍了拍他后背，说：.走吧，杜市长，东环市的老百姓又该称颂你了。.会议室响起一阵哄笑声。有个副市长附和说：.是呀，群众该叫你青天了吧。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声响起。就在这看似玩笑的哄笑声中，市政府的大员议论纷纷地走了。会议室只剩下杜斌一个人。

    好在杜斌当初向主要领导反映这件事时，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让有些人的财路暴露在阳光下，他面临的将是什么。所以，杜斌走出办公室，市政府门前那四只巨大的红灯笼透射出的灯光照耀到他眼睛的时候，他便释然了。

    时间才晚上8点35，杜斌掏出手机，给俞敏挂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俞敏就接听了。.俞敏，不是说要找我庆祝你赚大钱了吗？我现在正闲着，请不请我了？.俞敏说：.说啥呢？谁说不请你了，只是你这个大市长成天为东环市的大事操劳，鞠躬尽瘁，咱小百姓哪请得动呀。.

    杜斌不想跟他磨牙，说：.少讥讽我。干脆话，在哪请？.俞敏收住笑，说：.当然在我的东环大厦了。在东环市，还有比东环大厦更高级的地方？.杜斌说：.好，就去你的东环大厦。你要将你最好的洋酒拿出来，我要好好宰你一顿。.俞敏娇笑着说：.好啊，欢迎大市长宰我啊！.杜斌说：.等着，我10分钟就到。哎，不过，我要带个人过去。.俞敏犹豫了一下，.这.杜斌赶紧说：.你认识。.

    俞敏敏感地问：.谁？.

    杜斌说：.吕慧。.

    俞敏说：.她？.

    杜斌说：.吃醋了吧？.

    俞敏说：.谁吃醋了？你干吗要带上她？.

    杜斌说：.她明天要去上海考研究生，我答应过她，要给她饯行。.

    俞敏思忖了一瞬，爽快地说：.好吧，带着你的红颜知己来吧，本小姐奉陪！.

    柒

    吕慧走了。

    吕慧走得义无返顾。那天晚上，在东环大厦最豪华的音乐餐厅里，她喝得太多了。以至于杜斌和俞敏都不好不陪着她一醉方休，这哪是在喝法国红葡萄酒啊，简直是往嗓子眼里倒凉水呢。一杯又一杯倒。直倒得肚子里沟满壕平。可是当再也没地方容纳这妖娆的玉液时，她又开始往外喷了。原本柔滑、凉沁的液体，现在变成了燃烧的红色火焰。火焰首先点燃了她的脸颊、脖子，又点燃了她的眼睛，并熊熊地燃烧起来。最后，将她整个肉体和灵魂都点燃了。吕慧被熊熊的火焰吞噬了。吕慧的眼里一边喷射着燃烧的火苗，一边就突然降下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的，犹如干旱的山谷突然爆发的山洪，一发而不可遏止。

    就这样，在熊熊火舌的吞噬下，吕慧直哭得花肩乱颤，涕泪横流。对于她没来由的哭，杜斌和俞敏都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便傻傻地看着她哭。俞敏帮不上忙，只好一张一张地将纸巾递到她手里。当吕慧扔掉的纸巾堆起厚厚一层时，她的哭声便嘎然而止。这期间，她到卫生间去接了个手机。回来后哭得更凶了。杜斌知道，又是那个神秘的电话。

    送吕慧回宿舍的路上，吕慧吐了他一身。汽车拐上恤品路，沿着江边的柏油路向她宿舍驶去。突然，吕慧将脑袋靠在杜斌右肩上，说：.不要去我宿舍，不要去我宿舍！.杜斌将车速慢下来，说：.不去你宿舍，去哪？.吕慧说：.随便，随便。.

    杜斌只好将车滑行至江边的草坪前，车停下来，熄灭车灯。杜斌搀扶着吕慧走出车外。此时，已是午夜时分，江边上只有几个情侣相互依偎着。

    夜的江风很凉。

    在江堤上，吕慧又吐了一气。杜斌就搀她来到江边，撩起江水给她洗嘴角上的残留物。

    后来，吕慧清醒些了，他们身边的两对情侣也不知去向了。她说累了，想回去休息。杜斌要送她上楼。吕慧拒绝了。她说明天要坐车，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休息。杜斌没勉强她，吻了吻她的眼眉。吕慧转身上了楼梯。可就在杜斌也要转身的时候，吕慧从上面跑下来，抱住了他的后腰，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后背上。杜斌从前面抓住她扣在腹部的手。

    吕慧哭了。杜斌无须回头，就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像筛糠一样地发抖。

    第二天早上，杜斌醒得很早。他给吕慧挂电话，吕慧说她已经走了。杜斌知道，吕慧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离别时的哀伤，才起个大早悄然离开东环的。

    三和乡希望小学建成典礼的日子到了。杜斌作为特约嘉宾出席了剪彩仪式。杜斌是仪式上最高职位的领导。虽然他亲手策划、亲自筹备资金、亲身指导和关注的希望小学竣工了，但他心里却没有丝毫兴奋感。他怎么也快乐不起来。他也想让自己兴奋起来，做给大家看。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他的心之湖底一波一波翻涌上来的波浪却是酸涩的。杜斌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吕慧的离去带走了他的魂儿，还是这个希望小学没按自己当初意愿建设而使他感到悲伤。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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