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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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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龙[香蜜沉沉同人] 作者:藏金鼎

    第 13 章

    润玉含笑接过茶盏,撇至一旁,拱手道:“自然是大喜。”太巳仙人不敢应声,便听润玉道:“日前旭凤向我索要邝露仙子,然因母神抱恙,我并未允许。今日母神临朝,想来不日贵府便有喜事。”他放缓语调,倒似真为邝露欣喜道:“邝露同我主仆一场,我亦为她高兴。”

    乍闻此语,真如个惊雷炸于耳畔,太巳仙人强笑道:“邝露蒲柳之姿,怎敢与火神殿下相配。还请大殿代为转告,恐高攀不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润玉提杯掀盖,轻撇去汤间浮沫,抿唇细品茶味,淡声道:“太巳仙人何必惊慌。天界权柄,尽系于父帝一人,高低贵贱,皆由他赋予。邝露温柔贤淑,旭凤既然有心,旨意便不日当会下达。”

    “齐大非偶。”太巳仙人面如枯木,勉力撑笑,却掀得脸皮褶皱堆叠,如老树剥皮,已是夕阳迟暮。“邝露自幼被我娇惯,莽撞冲动,怎堪为火神垂怜。”

    “不然。”润玉似笑非笑,使个巧劲将茶碗往桌上甩抛,瓷杯稳稳立于桌案,茶水扬波欲溢,骤又退却。“母神庄重公正,素播仁爱于小辈,更是疼爱聪慧伶俐之人。邝露嫁与旭凤,母神更会,好生怜惜。”

    润玉笑意渐深,话至末尾,声调愈轻,若非二人比邻落座,太巳仙人恐都要错失这最后几字。若得个野兔揣怀,太巳仙人只觉得心头乱跳,掌心渗冷汗,避目不敢直视,强作镇静道:“殿下好意,小仙心领。然邝露恐无此厚福。”

    任他巧言回绝,润玉亦无恼色,只掸袖口浮尘,提靴而立,煦煦道:“我也不过是提前道贺,一全主仆之情而已。”他旋身顾视,和颜悦色,“到时,我还得思量如何为邝露添妆。”

    “殿下!”闻及此言,邝露再难压抑满心悲怆,自太巳仙人兜间跳出,猛然现身于润玉面前。她匍匐于地,乌丝委顿,声含哀切:“求殿下救我。”

    “哦?”润玉面露异色,只作出副惊讶模样,把臂抚人起身,皱眉道:“你迟迟不回,我还以为你已经留在栖梧宫了。”

    “此事。”事属宫闱秘事,又关天帝颜面,邝露如何敢同润玉直言。她只咬牙又折膝跪下,美目含泪,鸦睫轻颤,泪滴欲落不掉,只凝在睑睫,“殿下恕罪。我同凡人已有私情,断不可能再嫁给火神殿下。只求殿下代为回绝。”似幼兽受伤,她只将秀靥深埋于臂间,不敢仰望润玉;每说一字,便觉得心如刀绞。“邝露自知违反天规,但求殿下救我!”

    润玉冷眼瞧着,既诧异,又觉得可笑。诧异的,是邝露竟然用如此拙劣的言辞来搪塞;可笑的,是她当真觉得这话能欺瞒过去。邝露不知润玉心中思量;唯有此刻,她方涌出腔孤勇出来。

    当日逼迫于她的,乃是这至高无上的天帝,抗拒不得、违逆不得。那日邝露狼狈逃回府中,第一个念头竟不是自己再无清白之身,而是生恐为润玉带来麻烦。天后好妒,润玉如何举步维艰,邝露都看得分明;正因如此,她更怕天后迁怒谋害润玉——若当真如此,不如让她立时死掉才算得干净。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借着衣袖遮掩,聚在眶间泪水再难压抑,一朝决堤,便如河海奔涌。邝露银牙紧闭,勉力撑住跪姿,再不敢将恋慕之色露出分毫,“此生此世,便是不能与他厮守,我也绝不后悔。”

    旭凤为何索取自己,是为了安抚天后,又或者是对自己不忍,已然都无关紧要。邝露这痴痴拜着,喉间酸涩苦辣,一时间竟是尝尽凡人八苦,身形战栗,声线也随之发颤。“此心如一,再难更迭。求殿下救我!”

    最后一声,杜鹃啼血,其情悲切之极,竟让润玉为之一震。甩袖收手,不再搭抚邝露,润玉漠然道:“当日我便教过你,何为‘太上忘情’,可惜你终究没学会。”邝露饮泪啜泣,抽噎间早无力答话,太巳仙人亦哀求道:“小仙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求大殿念在主仆情面上,代为周旋。”

    “周旋?我如何周旋。”寒目幽深如谭,笑意寡淡,润玉只拢手负后,轻声道:“求你的是旭凤,到时候母神问起,便是我缄默不言,自有万千鸟族将你找出。”他若悯似怜,垂睑道:“我可以答应你,今日什么都不曾见到,只同太巳仙人弈棋而已。但是。”润玉温和道:“你能藏在他袖里一日,能藏百日、千日,又当真能藏一辈子么。更何况,若是到时候被鸟族找见,鸟族又是穗禾公主做主,知你回绝旭凤,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善了了。”

    “殿下。”邝露堪堪抬首,眼眶晕红,恰似朵桃花带露,竟让人不敢直视。她惨笑道:“邝露自知,天上地上,都无处藏身。只求殿下,能容我藏身河海间。此后余生,我都不踏出水域半步。”

    “太巳仙人。”润玉静立,也不看他,默然闻道:“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含泪望着爱女,太巳仙人又抬目仰视矗立于前的润玉,终是屈膝跪地,叩首泣道:“求殿下成全。”

    章二十七 枕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润玉挥袍出班,执笏奏禀。“魔界妖人胆敢滋父帝治下水域,孩儿虽无旭凤通天彻地之能,却有背水一战之心。”铿锵陈词,掷地有声。润玉垂绅侍立,折腰诚声道:“孩儿请战。”

    “父帝容禀。”旭凤立腰拱手,转身而向殿上众臣,振臂慷慨道:“若只为一战,我天界儿郎岂恤生死,自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然。”旋身落膝,拱臂高举,旭凤言之凿凿,切词陈情,“卞城王为人深明大义,素来与天界交好,众仙家人所共知。若说他有毁约背信,再掀战火之举,我断然不信。”

    “神魔之间,谈何盟约。”润玉立身不拜,摔袖后甩,曲一臂挡于腰侧,孺慕道:“父帝禀天意而行事,自是天命所归。”旭凤正待抗辩,润玉碾靴旋踵,伫立于旭凤膝侧,朗声道:“当初立约,本是父帝慈爱,不忍六界生灵涂炭。”他面含厉色,曲膝砸地,拜道:“今日魔界既起滋扰之心,他日便能起再战之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润玉稽首,复而直腰,昂首而吐严词,“以虞待不虞者,胜。今可谓可战之机——孩儿请命,为父帝戡乱!”

    “我以为,不可。”润玉扭首斜睇,但见旭凤展肩立腰,笔直如松,仍执拗道:“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若魔界当真寻衅,岂会只有区区数百人闹事?依我所见,定是有人假冒卞城王之名,挑拨离间。”

    “是卞城王所令如何,不是卞城王所令,又如何。”润玉抬颌嘲谐,目匿寒芒,但言道:“天界威仪,不容冒犯。时至今日,难不成还要将卞城王请上天界,让他辩白么?还是等再来几千魔将,再让卞城王来解释?”讽意稍纵即逝,润玉只恭敬道:“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是所谓‘备预不虞,善之大战’。无论是否由卞城王指使,已成事实,不剿灭不足以扬父帝之威,不铲除不足以慑贼人之心——孩儿愿领兵荡寇,为父分忧。”

    “你二人所说,皆有道理。”天帝正色危坐,凛目扫过群臣,询问道:“众卿觉得如何。”

    “小仙以为,火神殿下言之在理。”太巳仙人胁肩应承道:“火神殿下久经沙场,百战百胜。既然火神殿下认为不当出战,那、那自然是,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天帝闭目养神,不露喜憎,只又问道:“还有何人有奏?”

    “臣以为,战事一起,荼毒苍生。宜慎而又慎之,不可轻允。”又一仙人出班奏禀,天帝懒得睁目,只曲指轻叩御案,闻此声又稍顿,更问道:“众卿俱是一般想法?”

    “臣破军,有异议。”破军星君踏步出列,喝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什劳子苍生之说。我但知宁枉勿纵,绝不姑息。若当真是魔界作祟,只怕正乐得偷笑呢!”

    天帝睁目,睥睨视去,温和问道:“你是哪方天将府的?”

    “俺是润玉殿下账下裨将。”逢帝王悦色,破军星君冷不丁便冒出了乡音。局促间又连忙换回官话,干巴巴道:“我是大殿帐下裨将。”

    “父帝容禀。”润玉观机而动,适时插话道:“他本投于旭凤帐下,后被旭凤调至我宫中。”

    “果然与你是一般心思。”天帝抚掌含笑,又问道:“除了此人,还有谁欲奏?”

    “父帝,请容润玉陈情。”待得天帝颔首应允,润玉先步欺至太巳仙人面前,平声道:“魔族扰长江流域,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草木鱼兽,皆无遗留,仙人当真舍得?”他意有所指,太巳仙人但听‘长江’二字,愀然作色,收声不语;润玉作揖后退数步,环视四周,亢厉道:“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而今吊民伐罪,是为慑服妖魔,黎庶若知,只会东征西怨,忭跃欢欣。若如此,虽战,有何不可?”

    太巳仙人心中挂碍邝露,再无言语。合掌长叹,拜道:“臣无异议。”

    “以战止战,说得好!”天帝抃掌称叹,欣慰而笑道:“润玉真吾家之千里驹也。”

    “父帝!”旭凤犹待争执,然见座上天后摆手示意,终忍怒退下,又请命道:“既是出征,我自义不容辞!”

    “既你二人一同请战。”天帝冕旒垂坠,五彩绳微摇,高居明堂,俯瞰众人,竟连群臣面目都觉得不真切了。旭凤能征善战,却终是纯良有余,不知灵活善变;润玉名声不显,但俯首帖耳,尽心尽力。转念间,心思已定,天帝只笑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那便由你二人各自领兵,互为掩护。”

    “谨遵父帝法旨。”二人齐声唱喏,旭凤又抬头向润玉瞧去,但见他面无波澜,和允如故。待得退下,再无天帝居上压迫,旭凤便再难压心头火气,凿齿恨声道:“当初在魔界,你也受过卞城王和鎏英公主恩惠。为何偏咄咄逼人,半点退路都不给他们留?”

    “旭凤。”润玉转身直面旭凤,半垂眼睑,遮去眸底晦色。“你还没明白么。父帝想立威已久,这次无论是我提,或者不是我提,他都会出兵。”舌抵上颚,落于齿龈间,如毒蛇出穴,于齿缝间描摹出个讽字,润玉只体贴笑着,款款道:“我不过是代父帝开口而已。至于这次魔族动作背后,主谋是谁——”润玉信眉昂首,从容道:“待得你我将那些散兵游勇生擒,自可分明。如此,卞城王亦不用背负不明之冤,不是更好?”

    章二十八 待旦

    锦觅正逗弄着魇兽,教它装死的诀窍。润玉方回宫内,便见她吐舌歪脖,装出副古怪鬼脸,不觉收臂往腰前虚搭,袍袖轻扬,笑道:“你又在乱教魇兽了。”

    “这可不是乱教。”锦觅正过身子,缩腿将裙摆往后一荡,哧哧笑道:“这是我独家发明的装死保命大法,我这是教小鹿怎么求生呢。”

    “有我在,你几时需要。”润玉靴履渐近,至她身侧站定,牵起她纤纤素腕,忍不住便浅啄一口,款软道:“我保证。只要我在一日,便护你平安喜乐,断不会给你用上这些的机会。”

    腕背受袭,薄唇擦过肌肤,惹得手背酥麻,锦觅只扁嘴抽出手来,娇气道:“你又嫌弃我了。”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润玉大呼冤枉,把长臂往前一探,偏不容锦觅将手缩回;他只牢牢攥着锦觅皓腕,低语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此话当真是剖心掏肝了。当时润玉天帝之尊,六界上下,已莫不归顺:魔界也好,人间也好,都知这天地间唯有一人,是这乾坤的君主。若为权柄,若为名利,他已然问鼎至尊,无须多求,何苦再苦苦追寻传闻中的上古□□《般若经》,最后更不惜斩杀十万万生灵为祭?

    只是润玉素来内敛,从不肯将心思吐露分毫。而今乍说到此处,已觉失言,不肯再多说一句。他只扣紧锦觅掌指,拿捏在自己手间,压声低语,声如空谷回响,深沉而隽永,迟迟难绝。“你相信我。”

    第 13 章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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