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WAV > 种田 >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0部分阅读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0部分阅读

推荐阅读:【五梦】背这五条,悟透【恐怖游戏】人家才没有开外挂(NP)废太子他不讲武德乐园坠落甜爆星际:帝国分配给我最强上将偏执攻怀了颗蛋以后道侣今天发现我死了吗?[穿越]主角攻受又为他打起来了[快穿]暗通款曲当我老婆变成老攻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0部分阅读

    ,不用看就知道那是羽林天军中的金箭卫,弩手分作三列,两跪一站,一列望山,一列上弦,一列破阵,这样他们可以保证箭阵如蝗虫般不间断。他听到哒哒哒有云梯架上城墙的声音,从没有经过大阵仗的金吾卫被三十来个龙骑军将官勒令躲在垛堞后头避箭,时不时从垛口向外射穿云梯的绳索。

    “一旦让他们进城可就完了。”谢源哼了一声,“好大的雾。都在底下?”

    楼琛回了句“鬼知道”,比着烟杆让人把一桶桶烧热的滚油从悬孔倒下去。

    “楼将军,等会劳烦您开下城门。”

    楼琛挑眉,“哦”了一声:“儿媳你这是想好去献城了?咱们现在也只有门板结实了点儿。”

    谢源比了个眼色,盗曳会意,拆下门板顶着箭雨,护送他下了城墙。

    小半山是西凉城东的一列山脊,若是在天空中看,好像是天神散落在人间的一串项链。

    小半山最高的山峰叫单飞凤。从这里,本来可以俯瞰西凉城中钟鸣鼎食的美景,只是现在起了大雾,龙泉河水像被细细密密地蒸到了半空中,然后天倾一般倒像西凉盆地。

    “月姐姐,你在看什么呐?”小饼子跟在女孩子后头。女孩子十八九岁的模样,面貌还透着一股纯然的稚气,倒是眉头皱得紧紧的,倒像是遇到了什么顶烦心的事。

    “行了行了吵什么,没看到我正忙着么!”她对着手里捧着的一个小瓶子念念有词,瓶口雾气腾腾的,两人一会儿就陷在迷雾中了。

    小饼子害怕起来,期期艾艾地凑到女孩子身边,捏着她的裙子。他不喜欢这个月姐姐,虽然她花钱大方,但是她的脾气可糟糕了,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孩子,看起来总好像全天下人欠了她钱一样。但是她有一点很好,她不会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因为穷人孩子捏了她的裙摆就吓得嗷嗷直叫。

    小饼子觉得,那是因为月姐姐的裙子向来比他的手还脏的缘故。

    “月姐姐……月姐姐……这里好大的雾啊!我什么都看不清啦!”

    要不是手里的布料,他根本连近在咫尺的女孩子都看不到。

    迷雾中似乎传来她漫不经心的腔调:“笨蛋!也只有你看不见……啊!那混蛋这种时候……怎么开城门了?!”

    小饼子只觉得手底一轻,那人已经鸟儿一样轻盈地奔下山去了。他感到眼前有一股狂憾的气流随之而去,把他整个人都弹到半空中。

    抓着一瓣衣角的小饼子从迷雾里爬起来,吓得哇哇大哭。

    西凉开城门的时候,所有羽林天军都在沿着梯子往上头爬。西凉的城楼太厚,被龙家一年一层地往上修,城门是两千层的砂钢,足足有两尺来厚,鬼才轰得开。

    而严青稔是知道的,龙夜吟跑到博望山一带去了,西凉即使不是座空城,也是没有贼头的城池。中原的情报系统比谢源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当他在诺城里发怒发愁的时候,写着他名字的暗信已经从西凉被送抵各个诸侯的案前,而所有人都发现,他们的情报网上完全没有覆盖这个人。

    像是凭空跳出来的。

    严青稔想的没有诸侯和帝都的大老爷们那么多,他是个尽心尽职的武将,他的任务是夺下西凉,背后是谁在搞鬼他不在乎。羽林天军白马长缨,头顶白羽,身份尊贵,是王域的仪仗队,以前就是个花瓶摆设。只是自从配备了一点油之后,攻击力大增。现在诸侯各自分庭抗礼,王域的这支仪仗队,不论是甲胄还是配备,都是顶好的。即使人再不怎么样,砸下去的钱也能撑起半边天。严青稔并不十分担心。

    所以在他压着前锋营缓缓往城头开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城里的人有胆量直接往外冲。城墙上的箭阵都稀稀拉拉跟没吃饱饭一样,跟斥候的情报一样,他们里头根本没有可御之兵。

    让人闻风丧胆的龙骑军,十年不曾踏上中原的龙骑军,天下排名第一的劲旅,不在里头。

    过了明天,也许再也不会有。

    严青稔想到这里微微笑起来。他压了重兵绕道博望山,要把龙夜吟与西凉整个隔开。没有城池的名将,与没有名将的城池,很快便是刀下之魂。

    所以严青稔非常有魄力地把中军推到了城门前的飞地。虽然现在起了奇怪的雾,但他有把握,空城就是空城,不论耍什么花样都没有用。

    可当他的中军饺子似的都堆在门前,那城门居然开了!

    所有人都傻了,听着锁盘搅合的声响从门洞里徐徐传来,沉重如同一阵丧歌。

    白雾像是潮汐一般像门洞中涌去。羽林天军不知道出来了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看不清。

    “放箭!”百夫长此起彼伏的传唤在雾气里游荡,第一波箭矢稀稀拉拉,第二波便强有力的多。

    盗曳背着门板坐在马上:“老大!这可是……力气活!”

    “话那么多,叫你冲你就快冲!”

    “咋冲呀!你告诉我咋冲!冲去哪儿?!这都是人哎呦喂老子看得头晕……”

    “没听说过乱军之中摘敌将首级么?”

    “听说过!听说过!”盗曳哼哼,顶着箭羽自饺子林里头跑,“但是没听说过扛着门板去做这种事儿的!”

    最底下的羽林天军看出来只有一骑,当即举了长槊刺过来:“只有一骑!只有一骑!骑得是赤马!大家伙看准赤马!”

    一时间城下“赤马”之声往来相呼。

    盗曳吆喝:“就跟你说骑白马!这底下都是白马,龙夜吟留下的马再好,也太扎眼呀!”说着一刀荡开三支长槊。没想到谢源抱着他往下一滚,滚落在松软的地皮上。

    “抓到了!抓到了!”羽林天军拉住马辔头,却见浓雾中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在马背上立着个门板,“糟糕!混进军中了!”

    赤马打了个响鼻,看上去洋洋得意。

    一刻钟后,谢源戴着羽林天军高高的白羽帽子,骑着一匹三花白马,逆着人流优哉游哉地通向战场南侧。不少人马从身边匆匆而过投入战场,但是雾太大,即使是擦肩,也没有发现这两个分明是混进来的家伙。当然,他们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发现。

    盗曳扶着他的腰坐在马屁股后面,兴奋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他握着的可是谢左使的腰喂!嘿……腰好细!

    “咱们现在去哪儿?杀那个姓严的?这个我在行!”

    “你再摸就别想回去了。”

    “嘿嘿老大……我抹手汗,抹手汗……”

    谢源望天:“这雾起得古怪。快走,我们得找到那个走马上任的新州牧。”

    同时,西凉以东一百四十里的博望山,陆铭躺在一堆茅草上看天。他嘴里嚼着根草叶子,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模样,其实什么都没想,脑子里空空如也。

    龙夜吟给了他五天的军粮,七十个好手,三十匹马,连人带马,陆铭算是个百夫长。龙夜吟让他看住这博望山的通路。博望山是他后退的捷道,如果不走这里,绕山而行,要多跑两百里地不说,还得涉水回西凉,很麻烦的事情。这几天陆铭把这山路看出花儿来了,算是看出个名堂——这地方鬼爷爷才会来劫路。

    他底下的人本来就都熟识,不用他说,就能自己指派军务,有条不紊地对这么条山道巡逻,还两人一组出去放鹞子,对这个空降而来的长官自是不服。何况他虽然长得高大,但是毕竟一张脸连婴儿肥都没褪尽,还不习惯与生人插科打诨,骂人也斟酌着,这几天来过得苦闷。

    就这样,成日盯着那条下山的道儿醒醒睡睡,到半夜倒没了睡意。

    有蛐蛐在茅草堆里叫唤,夜露带着一股土腥气,是陆铭喜欢的味道。正当他准备翻个身时,少年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他听到空气里传来了不详的声音。

    一一五、霸占我身体的蠢材

    几条军犬在简易的鹿角外吠起来。

    他们的营地在博望山上的一片空地上,地势比较高,又有灌木掩映。陆铭敏捷地翻身,压下一堆草叶,底下的山路静悄悄的。但是山路之下,一马平川的飞地上,有什么踽踽而行,像是蚂蚁一般,没有打任何一家的旗纛。

    “糟糕了!”他回头,营地里年轻人纷纷起坐,握紧了长枪。

    陆铭有些紧张,想咳嗽又突然想起来这里不能大声说话,只捻声道:“有大队人马进了博望平原。”

    “龙将军还在五鹿。”有人说。

    “我们现在告诉他来不来的及?”陆铭一溜,“如果差人报信的话大概要穿过他们的封锁。”

    有人说他们走得太快。

    “来不及么……”陆铭叹了口气,“那就只能打了。”

    “我们才这么点人!”

    陆铭扒着草叶子,大大的眼睛透出一股迷惑的神情:“诶?一百人有一百人的打法,一万人有一万人的打法。能打就成,人不是问题。”

    这对百人队头皮一麻,纷纷扭过头当什么都没听到。他说的简直就像上街买菜那么简单,自然被久经沙场的游兵看不起。

    “不过那之前,我要来算一下……”陆铭随便捡了块石头拈在手里,“你们……谁去帮我探个马?”

    话音刚落,一骑绝尘,竟然从山道驰了上来。值夜的龙骑军立马拉起角弓,但是马匹奔行时不易对准准心。陆铭挥手:“不要射,抓活的!”说着往手心呸呸两声,握着双剑的剑柄。他的手心滚烫,仿佛抓着炭火。

    马蹄声近,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陆铭起跳,借着旋身的力道拔出腰间“怀人”,那一瞬间仿佛他拔出两片青光。左锋封道,右锋劈头而下,马背上的武士的退路堪堪被封死!

    “好!”

    营地里的龙骑军纷纷忍不住喝彩,却不是为他。那匹马武士反应奇快,在陆铭动身的一瞬便蹲身踏上马鞍,朝着陆铭的刀锋又快又狠地扑了上去。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灵巧地避开刀锋,然后一把揪住了陆铭的衣领。

    陆铭疯了!这算什么!

    可怜的陆少侠不知道,这是街头小混混打架时候惯用的伎俩……不过他倒觉得,这种架势似乎在谁身上见过……

    还没想起来,就被人揪着领口压倒在地上。

    “他奶奶个熊!泥谁!泥谁!敢拦劳资的路!劳资干得泥屁股开花!”那人腾手,从马上抽出长槊,反手握着枪刺就朝陆铭胸口刺去。这种时候陆铭可不马虎,一剑削掉了他的长槊。

    “哟吼敢削劳资的枪!”那人把长槊一丢,扑上来就是一拳,陆铭的怒火被他一激,也扔掉了怀人,揪了他的领子按在泥地上打。若是论力气,谁拼得过他,只是这种路数陆少侠没见过罢了。被打了几拳神智一清,那人就自然只有挨打的份。

    龙骑军躲在灌木丛后,看他们的百夫长跟一个不知来路的敌人滚在山道上一拳又一拳砸得高兴,不禁很是头疼。

    那人终于小下了声:“别打了别打了!窝认栽,泥是劳资窝是儿子!别打了!”

    陆铭抹了把血,拣了剑拖着人上到营地:“说!底下是谁?!”

    “窝咋知道呀!窝就是回家探亲!”

    “放屁!”陆铭这几天学会了爆粗口、吼人、赌博,不然他真跟老兵油子说不上话。

    “真的呀真的呀!”那人年纪不大,比陆铭看上去还小,即使满脸风尘也看得出是个精致漂亮的小孩,但是一口油腔滑调,“不信……不信窝给你看这个!”

    陆铭皱着眉头,看他套出一封火漆封缄的信。

    他心里咯噔一下,寻常人家不会用火漆封信,这是他待在谢源身边之后才晓得的事。刚想伸手去接,那人就缩回手,“对了泥谁啊?泥谁啊?窝干啥给泥看窝家家信啊?”

    陆铭噌地把剑顶出一寸:“你说我凭什么?”

    那人眼珠子咕噜一转:“泥看了就得放窝走啊!窝等着回去见窝爹!”

    陆铭看到信上的衔尾蛇印章就有不好的预感,摊开信一念,神色大变:“你……你是秦正的儿子?”

    “劳资是秦家的嫡长子!十三家商会将来的主子!怕了吧!”那人杏眼一瞪,很是骄傲,“现在就在对面那山头,五毒岭,当山大王!泥个土鳖!”

    “你不楞走。你爹不也让你别回去么?你要听话!”土鳖把信团成一团塞嘴里咽下,正色道,“我媳妇儿正要我找你来着。”

    “泥个土鳖!龟儿子!说话不算话!”

    “反正你不楞走。”

    “土鳖!是不能!不能晓得不?!哎呦别揪劳资耳朵!”

    “大人想好了没有?”谢源在行军帐里翻来翻去。

    “在在在……在枕头底下!在枕头底下!”

    不一会儿,就听谢源满意地“嗯”了一声,一手一个玉圭。

    “两个?”他玩味地说,“这个倒很有趣。大人孤身来西凉上任,手里却有两个玉圭,大手笔啊。”

    肥胖的州牧靠在椅子上,讪笑起来,一头大汗落在盗曳的刀上。盗曳瘪瘪嘴,不高兴地抽刀抖摆,把那人吓得哇哇大叫。外头的亲兵听到动静,被那胖子赶忙喝止:“我没事!我没事!不要进来!”

    谢源把视线从帐外拉到玉圭上:“让我来看看。嗯,一个是珍圭,大人应该比我明白?珍圭是用来召守臣回朝的。大人走马上任,需要召回什么守臣呢?”

    “嘿嘿……嘿嘿嘿……这位,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嘛这个……”

    “你跟他说干嘛呀?!”盗曳拿刀身拍拍他晃荡着大肉的脸,“你不求本大爷?看不起本大爷啊?!”

    谢源抚摸着顶圆、左右两肩亦圆的另一枚玉圭,看上去像是人躬之屈,“这个才是上任需用到的躬圭吧?大人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这两个是……这两个都是怀王陛下赏给小的的!”

    谢源皱了皱眉头,怀王是王域现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皇帝不过是他手下孱弱的绵羊。怀王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

    谢源一抬下巴,转过身去。背后连动静没有,盗曳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为什么我总是干这种事?”他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本大爷虽然是个刺客,但是个很高傲的刺客!你不能每次都让我杀这种人!”

    “不杀他就得带回去,你干么?”

    盗曳果断摇头,“这两个什么什么龟……啥意思?”

    “意思?”谢源把玉圭插进腰带,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意思就是严青稔的死期到了。”

    “我们现在去杀严青稔?”盗曳兴致勃勃地抽出刀来,“这个好!老子不想跟这种胖子作对!”

    “严青稔自有人办他,”谢源挑眉,“我们现在先去找辎重营,把他的粮草和攻城器械烧个干净。”

    “好嘞!”盗曳一掀帐,啊哦了一声,“……老大,我看我们还是先保命吧。”

    “哥哥还没睡?”

    “好大的雾。”

    “哥哥是在担心战事么?”

    “没什么好担心的。怀王输也是输,赢也是输。输了,王域大伤元气,西凉郡整个都保不住,他在帝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王域能有多大?出了王域他什么都不是!纵是他赢了,谢源这一出牵扯甚大,羽林天军出战是何等的大事。十六家诸侯都是狼,王域稍显破绽,就是肥美膏腴,诸侯不会让他如此安生。”那人闲闲一背手,白雾里看不清高大的城墙,却偶尔有火光若隐若现。

    诺城里听不到那么远的喧嚣。

    “那……哥哥是希望最后谢左使赢呢,还是怀王赢呢?”

    “我赢,谢源死。”那人淡淡道,“现在他一无所知,便已能翻起如此惊涛骇浪,若是五年十年之后,又该当如何?也许这世上除了杀了谢源,什么都算不上功业”

    “哥哥真的希望他死么?”年轻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如果真的是,又为什么下旨去狸猫换太子呢?若不是当日我下定决心去杀他……我现在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哥哥动心了,哥哥打算瞒我多久?”

    年轻人欺上一步,“即使哥哥不瞒我……我还是会听哥哥的话,哥哥不要担心……”

    “蠢材。”那人一挥袖,挥动了飘忽的火烛,“谢源若是落到我手里……若是落到我手里……”

    羽林天军阵后,辎重营。

    盗曳躲在塌了的营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至于为什么英俊潇洒魅力无边的盗大爷他要这么干……

    废话,盗大爷他不躲怎么办?他的肋骨断了三根,背上还插着零零散散几支箭枝,看东西都晕乎了。

    怕?不不不,盗大爷才不怕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箭枝,也不怕短兵相接。倒不是他不会流血,而是他流惯了,如果从小提着脑袋别在裤腰上,任是谁都能笑看生死。

    他怕的不是这些个。

    遮身的油布上突然泼上一层腥热的血,伴随着一声惨叫,密密实实地贴在他脸上。透过那些曾经洁白的经纬,盗曳看清楚对面的人影,失却了脑袋的身体顾自喷着腥浓的血倒下,露出背后长鞭昂扬的身影。

    他的老大……

    他的老大好看得像个女人;他的老大走动起来总带着一股冷冷的香味;他的老大解渴的都是大红袍天明涌;他的老大连杀只鸡也要嗥个半天味重;他的老大每次都嫌弃他杀人难看……

    老大隔着层油布笑起来。

    啊,笑着的魔鬼啊……

    “蠢材。”他举起绯瑞云,伸出舌尖轻轻一舔,“这世上最美味的事情,就是杀人了。”

    绯瞳如血。

    一一六、石中火焚烧卑劣者灵魂

    眼前的油布刹那间被强劲的内力震开,四面都是被内力所引的小小火苗。这里是羽林天军阵后,连绵的营帐在这里渐渐稀缺,军犬相闻,但是人都死绝了。军前蚂蚁一般地传递着后营被“劫”的消息。

    而在塌掉的营帐里,盗曳用手肘撑着身体往后胆战心惊地往后退:“老大……老大你这是怎么了……老大我只是摸了两把而已……”

    “盗曳?”谢源微微一眯眼,垂下了鞭梢。

    “是我是我!老大你怎么能不记得我了……嗷!”

    盗曳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片刻前完好的右臂。一阵酸麻的痛感从伤口蔓延而上,逼出了阵阵冷汗。自他认识谢源以来,绯瑞云就是个玩物,盗曳都快忘记它是以阴狠闻名于江湖。

    太霸道。

    当时他们偷入后营被围,谢源用几招逼退了那个百人队?三招?或是更少……

    盗曳沉下眼,不再嬉皮笑脸:“你是谁?你不是谢源。”

    话音刚落,又是狠狠一鞭!

    谢源怒不可遏,绯瑞云感觉到主人的怒气,张开鞭梢的楞刺,狠狠切割拉扯着底下的血肉,“轮不到你说话。”

    盗曳一哂:“别摆谱了!本大爷要主子做什么?本大爷认识的谢左使,是兄弟!你他妈是哪儿冒出来的!”

    “那就让你尝尝兄弟的滋味。”谢源抖了抖鞭梢,高高举起了手,绯瑞云一时爆亮,顿地时一片红光!

    盗曳想着这就是要死了呀,突然天旋地转,被人夹着腰飞了起来。这次他可没有什么软玉温香的感觉,脱口而出就是“好臭”。嘤嘤回头射出一把袖箭,浓雾里丁零当啷的敲击,她轻功不行,这一来飞得更慢,只能兜着圈躲背后闪现的红色鞭影,不一会儿就把沉重的盗曳丢了下去。可怜的盗少咳出一口血,“就不会……掼得轻些……”

    “哪里来的野丫头。你不要他的性命了么?”谢源收了绯瑞云,纵身跳到盗曳身边,四处环顾。他的声音比朔北冬天的雪更冷。

    “你都不要,我要他干嘛?”一阵马嘶,嘤嘤驾着一匹马,突然从浓雾中闯了出来,手里拈弓直射。谢源冷笑着一把抚开,却蓦然发现那箭早已拗去了箭簇。

    疑招!他想也不想地侧身提鞭横封,却不料嘤嘤在过马的瞬间并没有出刀。

    她挥袖,洒下一片烟雾似的药粉,毫无准备的谢源一呼吸间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盗曳捂着胸口站起来:“哎呀我的天呐,这谁啊!脾气恁大!”

    嘤嘤呸了一声:“他中邪了,身体里有两个人!还好另一个魂魄似乎受了重创,我试试能不能把他整回来!”

    “这……这么邪门!”盗曳吐了口血沫。他的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下垂,显见是断了。“那个……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嘤嘤啧了一声,“你们又来干什么?这么多人就跑出城来!”

    “我们来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老大说人少目标小……”盗曳咽了口口水,嘀咕这个敌将貌似没找到,可见演艺上都是瞎扯。“哦对,我们本来是来烧辎重营的,谁知道老大突然就变态了!”

    “你们打算怎么烧,这么大片地……”嘤嘤想了想,“你快去捡石头!”

    盗曳对这个刚救了他一命的便宜侄女还是很有点感激的,刚好现在他也没了主意,跌跌撞撞地跑进浓雾里。不一会儿就兜着些小石子,一瘸一拐地跑回来:“妈呀,好多人围过来了!”

    嘤嘤一扭头:“唉,来不及了。”她在五步之内抖落了银白色的粉末,绘成盗曳从来没有见过的奇诡图案,“把石头放好!”

    “石头他妈有什么用呀?!”盗曳一边顺着粉末扔石头,一边看他大侄女在半空中跳来跳去。她毫无章法地在阵中穿梭,跳跳停停,停停跳跳,越飞越快。不久盗曳发现她落地的时候总是那么五处地儿,正好是图案的五个边角。谢源正躺在图案的正中央,一脸纯良无害。在脏兮兮的衣物下,嘤嘤的身体似乎在发光。这种光路从她的四肢与胸口出发,然后攀上了她的眼角眉梢。

    盗曳啐了口血沫子,“我的妈呀……哪路神仙……”

    喊杀声越来越近,盗曳已经可以听到马靴踏地。浓雾开始翻滚,似乎下一刻就会出现噬人的怪兽。

    第一匹战马撕开浓雾。

    嘤嘤把手一合:“真神在上,石中火以焚烧邪垢的魂灵……阿布里卡布里密卡后伐泥卡谢……”

    她开始低声咏唱,用盗曳从未听过的语言。银线上的石头随着她缓缓拔高的歌声颤抖,好像底下的大地阵阵发抖。

    盗曳在掌心吐了两口唾沫,用左手握紧了牙刀。他的三角眼眯了起来,眼前跳腾决荡的战马动作像是放慢了。

    石头抖动着浮空,青色的火苗自岩心窜了出来,像是鬼魅一般劈开了浓雾。浓雾对面的骑手越来越多,可他们的身影恍惚得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嘤嘤脸上的光亮飞旋,盗曳发现那似乎是符文,他在算命先生的摊上看到过那种代表着五行的符号。

    她从低声絮语到放声大吼,在盗曳听来也不过像是一瞬间的事。那些青色的火焰是她顺从的仆人,在厚重如粥的浓雾中摇摇欲坠地随声拔高,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之前长成了气候,顺着银色的粉末燃烧,燃烧,将整个图腾印在半空中!

    火焰开始束拢,从一圈收束成一道,在那道火焰里盗曳看到了诡谲的人影,他们缠绕着跳舞,长歌,嘤嘤的声音已经不是他熟悉的了。那不是属于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甚至也不属于一个人,那是群妖笑闹,群鬼夜哭!

    战马惊惶!

    骑手勒不住马缰,闯进了青色的火阵,他的身体立马像热油一样融化,青火攀附着他的盔甲扶摇而上,直到把他整个变成冲天的火神之柱!

    “停下!停下!”有人在雾气的背后高喊。

    鬼影更胜,像妖蛇一般附着在谢源的身上!

    嘤嘤突然睁开眼睛,她劈手夺过盗曳的牙刀,提着裙子跑进青色的火阵。火舌舔舐她的头发和衣服,然后立即就熄灭了。盗曳惊惶地发现这个女孩子的脸上,蓝色的符文掩盖了五官。

    硕大的鬼影嘶声去触碰她,却又都惧怕似地逃开。她冲到火阵中央,反手握住了牙刀!

    “你做什么!”盗曳大喊!

    嘤嘤的刀比他的声音更快,沉身刺进谢源的心脏!谢源抽搐了一下,又浓又热的血喷溅上嘤嘤的下巴。同一时刻,火光大胜,向四围爆开,盗曳被热浪弹到空中,重重掀倒在地。

    不知道昏沉了多久,也许是几天,也许只是一刻。他睁开眼,血,火,方圆四百步全是烧焦的尸体,有人有马。整个辎重营都燃着熊熊大火,雾气都变得稀薄。那个用银粉和石头垒成的阵法已经不见了,嘤嘤抱着谢源坐在地上,灰头土脸,衣服烧得都不能遮住身体。只有一双眼亮得像是炭火。她倔强地坐在地上看她的便宜大伯子,一双眼让盗曳想起戈壁滩上,失却了母亲却还是哀鸣着不肯离去的小幼羚。烟云卣在她的袖口边,碎成了几瓣。

    盗曳走过去看看谢源,还是那副样子,拉出去比谁都像贵公子,胸口寸伤不见,只是有些狼狈。

    他低头拾起刀,笑着咬了咬刀刃,耳钉在渐渐清明的晨曦中闪耀:“你这小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出胸来?”

    “我动手的时候不知道杀的是哪个,不敢杀透!”

    嘤嘤低吼。

    “那里是怎么回事!”楼琛指着南边一束通天的青色光路,“什么东西!”

    “他们鸣金了!”有人接话,“严青稔鸣金了!”

    楼琛皱起了眉头,“我这儿媳做了什么,让我的老同修都招架不住……”

    “将军与严将军是同修?”

    “是啊。”楼琛敲了敲烟杆,“我们以前一起在大柳营的军塾里上课。每次例行查检,他总是考倒数第二,我总是考倒数第一——不过我可是个好学生。”

    楼琛笑着吐了口烟,“大家伙下去好好睡一觉,等天亮了再说。”

    “那……那谢先生呢?”

    “他轮得到你愁?!”楼琛放声大笑,背着手走向晨曦中的治防司。

    “妈了个逼泥谁啊?泥哪儿冒出来的?!泥媳妇儿又哪儿的人,知道劳资?”

    陆铭皱眉:“嘴巴放干净点儿!”

    秦煜抬腿就要踢他:“泥这龟儿子!泥把劳资绑树上,还不让劳资骂个痛快!泥个龟儿子没卵子窝呸呸呸呸……”

    陆铭哼声。他就想不明白了,秦正这样子的富贵老爷,怎么生养了这么个东西。忒不是东西了!少爷的命,山贼的性!若他有这么个老爹,早发达了,就算不发达,也想不到去做山贼呀!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瞒着他秦家的事。谢源说这人有用,那一定就是有用。

    “泥们哪儿冒出来的?龙泉河边的西府军啊?”秦煜踢不到,气哼哼地问。

    “你管这么多。”

    “山脚下也是泥们的人咯?插着羽毛跟个鸟儿似的!”

    “果然是羽林天军?”陆铭一盘算,扯过他的领口,“你从那个什么……”

    “五毒岭!”

    “你从五毒岭过来,碰见他们有多少人?”

    秦煜眼珠子一转:“哟,不是泥们的人!”当即咩嘿嘿一笑,就要大声喊叫,被一旁经过的龙骑军狠狠揍了一肚子。他只剩下哼唧的份,那人拿着铁杯子继续喝山上的天落水,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陆铭神气地一挑眉,一副“看,这是我的人”的模样:“你听话,我带你回西凉。但是你得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一一七、吃吃睡睡跟个猪猡一样

    谢源深吸了几口气,从梦魇中醒来。

    “我……我……”

    “你醒啦!”嘤嘤凑上来,然后立马装出寡淡的模样,邪魅地拍拍他的脸,“没关系了美人,他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嘤嘤不敢说她因为认不出人而只是把他重伤了。不过他本来就很虚弱,这一来不会对谢源再有任何伤害。

    谢源疲惫地阖上眼睛:“好久没有感觉到他,我都快把他忘了……”

    “你也把我忘了,你都没有写信给我!”嘤嘤恨恨地说。谢源感觉到了小姑娘的愤怒,和她四溅的口水沫子一样多。他的身体很麻,好不容易才略微可以控制四肢,抚开她油腻的刘海,亲亲她脏乎乎的额头:“没有时间呐……以后补给你,好不好?”

    嘤嘤狠狠推开他:“干嘛,人家还要嫁人的!这么恶心的话,跟小鹿那个呆头鹅去说。”

    谢源嘿嘿笑起来:“不怪我偏心哦!”

    嘤嘤切一声,扭头:“我可告诉你你、完、了!你家大太太追过来了!”

    “什么?!”

    “别谈家事了行不,哥们,咱们再不走,嗯哼。”被烤焦的盗曳颤颤巍巍拾起刀,比了比对面的城墙。城墙看起来近在咫尺,几里地的工夫,被晨曦照亮了最高处的塔楼,唾手可得。但是谢源一低头就是山谷,山谷里白云样的帐篷,回潮的白色羽林。

    “还有一件事要做。”谢源从怀里掏出几封精致的印信,因为边角被火燎了而可惜。他的眼光转向辎重营的角落,那里有一笼子雪白的渡鸦。

    他将信塞进小家伙腿上的竹筒里,在晨曦中投向东南西北。这些渡鸦熟知天下的任何角落,在完成任务后,回到帝都。

    “胜负已分。”谢源哈哈大笑。

    盗曳和嘤嘤对视一眼,一个漫不经心,一个绝对绝对是鄙视,“我们怎么回去?”

    谢源吹了个呼哨,那匹赤马背着门板优哉游哉从山脚下跑出来,倒腾着蹄子。

    “老大,还是门板?”

    “还是门板。”

    “老大,我手可断了,肋骨断了三根!”

    “……我们不还有嘤嘤么?”

    “要脸伐,死断袖!”

    半个时辰之后。

    “居然让你乱军之中杀了个来回,全身而退,我严师兄的脸面往哪儿搁啊?”楼琛啧啧,“同修数年,我势必要为他挽回一点面子的,来人,备马。”

    谢源还没喝上一口茶就咳在了气管里:“其实……也不算全身而退,盗曳折了三条肋骨,被砍伤了一条琵琶骨,胳膊也断了。所以这个就不麻烦将军……”

    楼琛凑近:“我就不明白了,你出去一趟,怎么人不少反多?”

    嘤嘤剥着不知哪儿摘来的青果,把手里屯着的皮往楼琛身上一丢:“死老头,你哪儿来那么多话?想说什么就直说,要死一条大道,别堵在这儿跟本姑娘打马虎眼儿。”说罢哼了一声。

    谢源扶额:“这是我家小孩,绝不会是什么细作……”

    楼琛道了句好吧,懒洋洋地靠在垛堞上:“昨晚他们攻城的时候,龙骑军到了,拦住了抢渡龙泉河的羽林天军。”

    “什么,城北也有!”谢源跳起来,一阵冷汗哗地从衣服里流下,“幸亏……幸亏……那现在那二十五个百人队在哪里?在诺城么?”

    楼琛的眼深了深:“没那么多……”

    “什么意思?折了多少?”

    楼琛啧了一声:“你这个人,说话做事总是很快就下定论,在战场上,这是决计行不通的。”

    谢源抱袖:“西凉城防尽数归于将军手下,在下不敢插手。只是事关重大,一时性急……”

    楼琛这才缓缓道,龙骑军昨夜开战之前就到了,城北渡河的人不多,大概只有千余人,龙骑军只有四个百人队,乘他们还没有结阵,在诺城前放马一冲,杀了个干净。

    “四个百人队?龙夜吟说有整整两千五百骑,那么剩下的呢?”

    “大概是顺江而下,直接去博望平原救龙夜吟了……”

    “救?”谢源退了一步,“什么意思?龙夜吟怎么了!”

    楼琛抽了口烟,一双眸子缓缓地瞟过来,盯着失魂落魄的人:“严青稔把半数的兵力压在博望山,要切断那小子回城的路,然后把西凉与龙骑军逐个击破。”

    谢源脸色一白,“博望山……那不是……”

    嘤嘤一拍盗曳的肩膀:“博望山有啥,他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

    盗曳倒吸了一口冷气:“别拍!别拍!里头怕没一块骨头是整的!”

    “问你话呢,老大伯。不说,本姑娘才不给你煎药。”嘤嘤毫不含糊又是一下。

    盗曳泪流满面:“还有啥!你那傻二哥呗!”

    “他们起灶了!泥不起灶!泥这人恁坏,是想饿死劳资么!泥虐待犯人!泥再不给吃的,劳资啃土、啃树皮给泥看,看窝爹不嫩嫩嫩嫩——死泥!”

    “吃什么吃,成天吃吃吃,吃得跟个猪猡一样,真该给你看看我媳妇的腰。”陆铭叼着草叶,深呼吸着晨曦中冰冷的空气,“这才什么时辰,用得着这么赶么?他们才睡了两个时辰。”

    满脸络腮胡子的游骑军游荡过他身边:“他们赶着去偷袭,睡什么睡,睡得跟个猪猡一样。”

    陆铭握拳:“我们也偷袭!”

    “别二了,偷袭个毛啊,他们多少人啊,少说也有个七八千啊!兄弟,泥这脑袋是被屁给弹伤了啊?”秦煜绑在树上嚷嚷。陆铭一说话,他就被气醒了。从小到大,不论是西凉城还是五毒寨,试想谁敢这么对他!

    陆铭看了看背后的山势:“我觉得我们可以……”

    “嘘……”有人比了个悄声,“他们好像有人山上来了!”

    所有龙骑军伏地抽刀,把耳朵贴在冷硬的刀锋上。这是他们跟从不花剌身上学来的。金属的震荡中他们可以听到远来有多少对手,不花剌甚至还能听出来人骑的是什么马。

    陆铭转了转眼珠子。他们扎营的地方,一面是无险可守,一面是易守难攻,整个博望山都没有再好的岗哨,决不能输了去。

    “不能让他们上山,有胆量得跟我来!不必牵马,带上长枪,其余的准备滚木!”

    马与刀,是龙骑军闻名天下的武器。龙骑军的马都有朔北血统,这种游气极烈的暴脾气一旦冲锋,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拦的。他们从握刀的那一天就学会了借助马力,纵马、探身、刀斩,这是印在骨子里的东西,铁甲过处必是尸横遍野。不带马,意味着牺牲一大半的战力。

    但陆铭非常幸运,龙夜吟就给了他三十匹马。人多出来四十个。

    “不用这么多!”陆铭挥手喝退了几个看起来瘦小的,带着一半人马偷偷往山道去。一上山道,他仰天一趟露出肚皮,招呼大家都躺下。

    龙骑军又被他雷了一把。两军对阵,全军躺倒晾肚皮,这是干嘛?等着被j个干净?

    陆铭枕着自己的双剑听远来的马蹄。

    “待会儿我下令的时候……”陆铭趴在最前面,回头无声地比着口型,“你们都挺枪!”

    稀稀拉拉站着的人也被同伴拉扯着趴下了。黑色的甲胄立马被茂盛的春草淹没,犹如点漆。

    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马踢声来得飞快。

    二十步……

    十步……

    青草尖儿上,一滴露珠被白色的马蹄踢落。

    稳住……

    他想。

    手里的剑柄又一次变得滚烫。

    稳住……

    “举枪!”

    随着那一声暴吼,山道中央突然突出一片黑色的枪棘丛林,毫无准备的快马被刺穿了肚皮,哀鸣着摔在一边,把马背上的武士远远甩出。龙骑军极有经验,在刺穿马腹的同时就丢掉了长枪,以免被巨大的冲力掼出去。他们拔出腰间斩马刀,一呼吸间,落地的羽林天军就被无声无息地抹掉了脖子。随后的人马还没有反应过来,山道上方就砸下无数石块,混杂着零零落落却无比犀利的箭枝。

    “抢马!”陆铭大叫,纵身一跃,一剑将近前的武士挑落下马。坐上之后他拨转马头,想想不对,重又跳了下来,把他的对手弄得晕头转向。两军对阵,一方冲锋,对面居然还下马,这是送脑袋的事情。连绑在树上,不得不观战的急性子都大吼着:“上马!快上马泥个龟儿子!”颇有恨铁不成钢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本文网址:https://www.7wav.com/book/25452/5023497.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7wav.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