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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子金童 完 +番外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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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子金童 完 +番外 作者:肉书屋

    玉子金童 完 +番外第5部分阅读

    “让我……再查查吧!”纪珂可以想像到罗耀阳的顾虑,重用周奕起码也要首先确定他是无害的。

    罗耀阳一面放任纪珂下手调查,一面也自有打算。

    玉子金童 19(穿越,狡猾善良受)

    建档时间: 1/14 2008  更新时间: 01/14 2008

    周奕这段日子一直在摸鱼。说是书房小厮,但是他一不打扫,二不奉茶,至于研墨这等近身伺候的活也当然全由广福代劳。

    书房没人的时候他不进,派发折子的事他不干,传递信件的事他也不干,反正无论做什么,他都远离文书稿件,怕惹祸上身。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外人身份──犯罪嫌疑人──戴罪之身,起码的避嫌周奕还是知道的。

    当然,书房除了这些活计,也不剩什么了,所以周奕当这个书房小厮当得特别舒心。唯一让他感到郁闷的是,只要一有拜访者,他就无处可呆,只能出来守门受冻。

    唉,算了,也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

    这会儿他又出来了。

    周奕站在廊下,看着外面大雪纷飞……真壮观哪!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花……随风轻摆,从空中旋转飘落,真像片片鹅毛,洁白松软,落地无声,还真有点儿诗情画意的味道!比夏天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雷阵雨强多了,他开始觉得冬天有那么点儿可爱了。

    周奕望着外面的雪,脑子里四处搜刮各种语言任何关于雪的唯美词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兴致一点点败落──他承认他就是一俗人,面对如此美景,他还是只有一个感觉──冷。

    周奕正试图用催眠法让大雪变成糕点上的糖霜……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就是周奕?”

    周奕回神,转头。

    哦,这个人他认识,就是那个……海宁说的‘大殷第一才子’。狭长的丹凤眼里蕴含理性光辉,被琴棋诗画熏陶的雅贵气质。当初茶楼里的一瞥只觉得是眉清目秀而已,这次再品却又觉得内含风流。不愧是太子的死党,犀利的视线隐藏在平和的外表下,此时此刻正对自己进行完全透视。

    周奕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钉在腊盘上正被人剖析的青蛙……

    纪珂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他,黛过远山的眉,亮过星芒的眸,晶莹过露珠的唇,清逸过杨柳的身……比一个画技高超的画师描绘出来的美人图还要细致,充满灵性,难怪这样的人……

    “哦,您是来找太子的吧?请进!”周奕打起精神,伸手比了比门,示意这位大才子进屋。

    纪珂略带奇怪的看着周奕,他现在应该算是书房伺候的小厮吧。

    周奕看纪珂不迈步,只一个劲儿的瞧自己,也很纳闷,“嗯,您还有什么事吗?”

    纪珂看着一脸糊涂的周奕,感觉有些好笑,“你不要进去先通报一声吗?”

    周奕摇摇头,“广福在前厅那儿候着呢,你可以找他,这个不归我管。里面有访客,我不太方便进去。”

    “哦,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纪珂有些意外周奕会这么小心避嫌,不过他依旧逗趣地问他,“听起来好像你在为偷懒找借口。”

    周奕耸耸肩,“没人提出异议。” 边说边把门打开,撩起门帘,示意纪珂请进。

    ……

    周奕虽然摸鱼,但是他摸得光明正大:有人放心,有人不多操心,自己也省心──书房里的潜规则。

    周奕对纪珂说那番话的时候,相当铁齿。他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这一天,掌灯时分,太子不知道犯什么邪了,指着一堆文书稿件,“以后你负责整理这些。”

    周奕从杂书话本里面抬头,左右看看,广福出去给太子爷备轿去了,他指了指自己,有点儿不可置信,“殿下跟我说话?”给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接触你们绝密红头文件的机会?

    这算升官了?给涨工钱了?太子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殿下,那个……不太合适吧!”周奕推诿,一旦碰了那些东西就很容易惹麻烦上身,另外也是不想挨这个累。

    “合适你在这里天天看那些乌七八糟的话本?”罗耀阳冷眼一扫,周奕脖子后面的汗毛,刷──的全竖起来了。

    “又……或许你更愿意在门口候着?”太子爷提出另一个意向。

    大冬天在外面罚站受冻?决不!周奕只要想想就觉得冷风往脖子里面灌。

    “那好,就这么定了,从明天开始。”太子爷给这事儿定下来了。

    …………………………

    整理──怎么整理,把各部送上来的文书整齐的落成一摞就叫整理了?!

    周奕虽然不知道那位大爷整理的标准是什么,但他明白那位大爷肯定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了,若是不照他的话做,那人还指不定想什么办法折腾自己呢,周奕可不敢忘他睚眦必报的小人个性。

    整理就整理,他好歹也曾被舅舅抓到公司做了阵临时枪手。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助理么,整理文件么,抓重点么,他也算熟手。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全部搞定以后,周奕顺手从书架子上抽了一本〈论献策〉,无奈的撇撇嘴,杂书全都被清出去,实在没什么好挑的。

    罗耀阳到书房的时候发现情形跟以前并无差别──书案上的文书东一摞西一摞呈一字形排开,那只小狐狸还是窝在阳光底下捧着本书,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书的内容高雅点。

    说起来书案上的那一摞公文都是普通的日常政务,真正重要紧急的国事是在御书房里跟父皇一起商议决定的,毕竟自己担当大任的时间尚短。现在要周奕整理文件也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希望确实如他表现出来的……

    罗耀阳做到书案后面,伸手拿起一本公文开始一天的工作。

    兵部的公文,北面的边界有马蚤乱,治安不良?罗耀阳皱皱眉,提笔批示。

    拿起下一个,还是兵部的公文,要拨军款为边境换防……罗耀阳提笔要他们拟个更详尽的计划。

    再下一个是户部哭穷,西北雪灾,国库存量不足,还得为开春准备赈款……杂七杂八说一堆,两字就能概括──没钱!

    再再下一个,御史台送来的,边防资运使被参了一本,玩忽职守,亏空?

    再再再下一本……

    ……

    罗耀阳负手站在窗前,透过掀开的窗格子看着外面被雪球围攻得到处乱窜、笑得一脸畅快的周奕。

    以往的公文是按照以往六部的顺序排列,今日他批示的时候,最开始看见兵部里面混着户部和吏部的还以为是人为疏忽,后来才发现,原来看似排列的乱七八糟的公文,都是按照内容分门别类,按着轻重缓急,军、粮、钱在前,争名的、册封的其次,最后要求赏赐、掐架还有举荐自个家千金为妃的被堆在一块儿……

    还有些格外啰嗦的公文甚至被勾划出了重点。

    因为公文排布有逻辑上的连贯性和精炼效果,效率比平日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只小狐狸不仅翻看了里面的内容,还看的光明正大。这会儿又不务正业,在外面跟殷离他们打雪仗打得火热。

    呵,他心倒是宽得很!

    罗耀阳靠在椅子上,头仰靠在后面靠背上,悠长的吐出一口气。第一次批公文批得这样轻松。

    用人之法,若过于拘泥来历,疑虑猜忌未免畏手畏脚、忒小家子气。

    再者,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对周奕,利用,还是……重用?

    时间还尚短,得慢慢来。

    但罗耀阳心里知道,对于周奕他心里似乎又有了重新定位。

    这样挺好!他有点儿期盼明天的到来。

    “啊嚏!”周奕揉揉鼻子,强撑眼皮。

    要说那天不该出去对罗耀阳的一干子铁卫‘挑衅’,打雪仗落败,着凉了。喝了几天的药也不见见效,这两天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头晕、耳鸣、气闷,浑身不舒服还得继续卖命。

    笃笃。

    “进!”周奕闷闷地应着,顺手擤了一把鼻子。

    “公子,这是刚送过来的公文,是吏部的,户部和……”

    知道,知道,周奕无力的挥挥手,接过外面递进来的几个折子。

    铺开,一目十行。

    还弹劾!?呸,狗咬狗吧,后面排着去!

    拿起下一本……户部要加税?

    嗯,行文流畅,有理有据,要是不批都觉得自己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还记得昨天上的折子,那哭穷哭得叫一个惨绝人寰,叫一催人泪下,光看那上面描述的,还以为他们殷国就此要垮台了呢。

    原本他也真来当大事来着,还十分不解罗耀阳稳如泰山的姿态,现在……

    哼哼!

    这么几天的工夫也足够他明白许多事了,如果户部昨天哭穷,那今天肯定就是申请加税,然后明天继续哭穷,然后后天再要求加税……如此反覆,根本就是他们的例行公事。

    话说回来,他这两天看到的公文全部都属于鸡毛蒜皮的‘例行’公事。周奕撇撇嘴,他就想嘛木头脸怎么能允许自己这么个定时炸弹的人物接触到他们的红头文件,合着自己根本就是个智能分类处理器──专门捡垃圾的。

    这种工作真是又费神又枯燥又无聊,偏偏丝毫马虎不得──昨天偷懒,结果差点儿被叫到门廊外面罚站──结果又是割地赔款……

    啊──!这种手段真是太无耻了!

    不过……唉,那个混蛋说得没错──这种虽手段不入流,却对自己绝-对-有-效-!

    自己整天忙忙叨叨,却给那个木头脸省了不少时间精力。周奕最怕太子有闲暇时间,他怕到时候指不定想什么法子折腾他呢。

    周奕又擤了鼻子,懒洋洋的拿起下一本,看开第一页,大致扫了一眼……精神头立马来了,鼻子不塞,头也不晕,两眼刷刷冒光──跟打了鸡血似的。

    又是一个给自家女儿提亲的──里面附有画像,竖着夹在几页折叠的折子里──要说还真是挺漂亮的,特别娴静的那种。

    这几天他见过活泼的,可爱的,温柔的……应有尽有。

    嘁!那人有什么好?

    周奕歪着头打量正俯首看书的某人的五官,天庭饱满,剑眉微扬,眸光内敛,嘴唇薄而性感,鼻子也还算挺直,鼻头也……周奕端详罗耀阳的鼻子,端详了好半晌──难道这里的人也知道男人的鼻子跟他下半身的某样东西有形似上的关联?

    周奕想到这里忍不住窃笑,种马啊,种马……

    罗耀阳抬头,正看到周奕捧着个画像一脸贼兮兮笑眯眯的样子,皱眉,“怎么?”

    “种马……呃,啊嚏!”算了算了,背后嘲笑人不厚道。

    周奕起身,捧着公文,规规矩矩地到罗耀阳的书案前,递过去。

    转身往回晃,刚走没两步,身后的种马发话,“那弩我命人打造两万把,业已完工。我请来几位老将,明日过午你给他们仔细说说。”

    第二日下午,书房偏厅。

    周奕站在桌旁,背后的墙上挂着他曾牺牲大半宿睡眠时间画下来的图示,桌上摆着曾经用来打鸟的完成品。

    “这部分凹槽是连动装置,像这样,一支打出去以后……滚动,然后下一支会自动填补。但是因为箭翎和准确性问题,每次至多五支连动,最理想的状态时重心,准心和靶心……”

    因为感冒,周奕声音比平日低沈许多,语速也慢了不少,却恰巧给人以老成持重不骄不躁的感觉,加上叙述的清晰明了,让原本持怀疑态度的将军们快速进入状态。

    “这里用作改变射程,当射程加大……”这些东西在周奕的脑子里转过千遍万遍,即便他头痛欲裂,也能像背书一样机械的讲出来。也许是头脑昏沈,也许是眼下的情景似曾相识,他一面讲着,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老远。

    他看着下面那十来位官阶不小的军官们,看着他们或严肃或沉思或交头接耳,朦胧恍惚自己好像又回到从前。站在白幕旁边,解释着各种匪夷所思的资料,看着下面的组员讨论,等着提问,然后解答,等组长作总结。然后他再顺着一个方向挖掘更匪夷所思更稀奇古怪的内幕,再报告,再讨论……

    没日没夜的工作,永远无止无尽的案件……

    “周公子,周公子──”听到有声音在叫他,周奕猛然回神,顺着目光,发现众人都在看自己,他扯动了一下嘴角,算是给大家个抱歉的笑容。

    “就是这些了,诸位将军还有什么问题?”

    “周公子刚刚神色有些郁郁,莫不是觉得这弩还有什么问题?”一位浓眉黑脸的军官目光如炬。

    “哦,不是。” ──这根本是被太子贴身紧逼造成的神经衰弱!

    周奕勉强提了提精神,强迫自己忽略掉头疼和不愉快的过往,应付眼前。

    “在下只是觉得解决政治争端有很多种方法,并不一定要走到战争这步。战争是最下乘、最激烈、破坏最大,影响最坏的一种政治手段,属于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有很多时候、很多方法都可以避免两败俱伤。兵法讲究‘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各位大人都是饱读兵书人中龙凤,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说起来……这个东西也没什么优势。”

    他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不打算多说下去。

    武器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尤其在这样相对和平世界里。若是他们武器太先进,难免不起什么争霸的野心,一个不小心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后果太严重。他奢求不多,只要能快乐平安的过日子就行。

    周奕的本意是把这话题搪塞过去,捧他们一下,再顺便传达个信息:“这就是雕虫小技,我没什么本事,你们也别把这玩意太当回事儿。”

    始料不及的是他说孙子兵法里那句‘上兵伐谋’。

    除却这句话本身所覆盖的兵法信息,单凭这十六个字便能把战争成败的诸多因素描述得如此主次分明,计策统筹精炼到如此地步──这种本事足以让任何人侧目。

    所以,周奕话一出口,把在座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人全镇住了,小小偏厅像炸了锅一样。

    “伐谋是要针对敌人的计谋做出应对,那伐交……”

    “我认为伐交的含义要更广,包括敌我双方各自的同盟关系……”

    “伐谋与伐交该如何配合?伐兵……是指消灭敌人的主攻力量吗?那战术、战策呢?”

    “在战争中,武器的改良也应占有一席之地,以公子这么说岂不是抹煞了……”

    “没想到公子对战争的看法如此一语中地,可否细说一二。”

    周奕的话音刚落,就被一道炙热的视线死死缠住,他可以忽略在场其他人,却发现很难忽视那人眼里璀璨的光,像切割完美的钻石折射出七彩,炫目得竟然让他一阵眩晕,只是这种光芒一瞬而逝又恢复成淡然的墨黑。

    周奕感觉那就像澎湃的骇浪被静静的深深地埋在平静温柔的海面,神秘平和,却让他感到怵栗、危险。陌生的感觉自内而生,透过四肢百骸透过毛孔皮肤向外宣泄,却在临界边缘硬被种不知名的心悸死死堵住,生生停下。

    他这是害怕了吗?

    心,好像被轻轻的揪起来,反覆揉捏,在不自不觉中跳得越来越快,迫得他呼吸困难……

    周奕狼狈地甩过头,避开罗耀阳的视线。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一败涂地。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难以招架。

    周奕转过注意力,才发现他的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原本还算斯文老成的将领们一转身全变成了热血青年,簇拥上来压得周奕全无反击之力,七嘴八舌的更媲美三姑六婆。

    耳边全是噪音,声音大得甚至可以感觉的鼓膜有点痛痒,但是周奕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围绕着他的都是粗犷的血腥味道,浓烈得让人窒息。

    外面的光线被面前的无数大山遮挡,越来越暗……

    不能…呼吸了……

    不能再呆下去,周奕本能做出决定,他需要…需要…透气…新鲜空气……

    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光线迅速变暗,两眼一黑……

    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昭阳殿东厢房。

    罗耀阳坐在床沿,看着周奕,伸手抚开被发丝盖住的脸,紧闭的眼,微蹙的眉,下巴尖尖的,憔悴中透着青白,汗!湿了一层又一层床单,被子潮得厉害。

    “公子吃什么吐什么,那些药根本没有多少留在身子里,奴婢这些做旁人的都见得他呕的辛苦,可他从来没抱怨过,轮到下一碗药还是咬着牙咽下去……”清清站在旁边在地上,把这几日周奕的情况一一报告给太子爷。

    罗耀阳看看清清忧心的眼,看着塌上那张憔悴消瘦的脸,旁边吩咐,“广福,再拨过来两个手脚伶俐的到这儿。”说完又转向自己的大侍女,“你心细,留在这儿仔细照看,让他们手脚麻利些,不要有闪失。”

    宫中最老资格的刘太医自当今皇上还小的时候就在太医院任职了,医术精湛自是不必提。那日被请过来诊脉以后,老太医虽然皱着眉头出来,却毫不避讳的表露有机会深入研究临床医学的兴奋之情。

    罗耀阳一看到老太医的那副表情,心下就作了坏的打算。

    老太医也不避着,忽而皱眉忽而眼睛发亮地对周奕的五脏六腑逐个分析透彻。

    罗耀阳越听心越沈,他从不知道周奕的身体差到这种地步。

    看着老太医列出来的方子和注意事项,有一件事起码可以弄清楚──就是为什么周奕总在乎自个的吃穿用度,他能活蹦乱跳的到现在恐怕真是用真金白银一点一点堆起来的。

    是药三分毒,草药又讲究相生相克,配一副药润肺有可能就伤肝;这服药对脾好就有可能损胃。

    周奕的内脏受过重创,没哪个是好好的。更要命的是他身体太虚,很多药材根本抗不住,只能精选再精选,用些温和的药慢慢吊着,真真是难坏了老太医。

    不过,药材再稀少再难得对罗耀阳来说也不成问题,现在得想办法保证灌进去的药不再吐来。

    …………………………………

    “哎哟,难得今儿怎么主动跑我这来了。平日怎么不得我三催四请的?”说话的人混合着年轻的率真和成熟的风情,一身富贵雅致,宽松的衣摆上舞着龙凤,领子袖口滚着紫貂毛佩上深紫色流锦,怀里抱着掐金丝的手炉,笑着一步一步走近罗耀阳。

    “这是有求于人呢,还是良心发现?”

    她伸出手挽着神色淡然的罗耀阳,走到里面坐在暖塌上,倒了一杯热茶塞到他手里。

    “有心事?说吧,人都被我赶出去了。可以暂时委屈一下充当你的知心人。”

    罗耀阳心头微微一滞,心事?不,不算心事,他只是……有些……担心。周奕的病不容乐观,御医束手无策……他来这里只是想看看能不能……

    罗耀阳捧起茶杯,不知道往下该怎么开口,周奕充其量算个平民百姓,自己的要求可能……会有些过分。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些,”说话人本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原则,下一句更生猛,“听说……你收进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在你府里。情人?”

    “母后!”罗耀阳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止不住低吼,头上浮出一道青筋,一向严肃的俊脸铺了层胭脂红,说不出是尴尬、是无奈、还是恼羞成怒。

    皇后呵呵笑起来,然后表明立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对自己好点儿,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母后,周奕很有才华,我只是惜才……” 算了,越描越黑,到这个份上,罗耀阳就顾不上有的没的,直接开口,“我来这里想借冬儿过去太子府做几天药膳……”

    冬儿是皇后身边很得宠的女官,聪慧伶俐,对药膳更是拿手。

    皇后当时虽然做出无限惋惜的表情,到底还是应了。

    冬儿过去小住,配合着汤药弄了几顿膳食辅佐治疗以后,周奕总算没把药再吐出来。

    周奕披着棉衣倚在散着淡淡薰衣草香味的靠垫里,苍白得可以见到皮下青色血管的手举着本〈通鉴〉,一行一行细读。

    “病人该好好休息。”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周奕手里的书抽走。

    罗耀阳拿起书,瞄了一眼书皮,这本讲的都是治国之道,读史书最是费神,无论如何都不是周奕现在该读的。

    “殿下来了,请坐!”周奕看到罗耀阳,开口打招呼。只是他嘴里叫‘殿下’味道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放心,我怕死怕得要命。看看书只是打发无聊时间,整日呆着太枯燥。”他也就是把史书当成话本瞧瞧,费不了什么心神,排忧解闷而已。

    周奕看到罗耀阳的神情也猜到他在想什么,急忙为伺候他的那几个太监丫头解释。“我跟他们谈不来,索性自己找点乐子。”

    罗耀阳没说什么,淡淡的扫他一眼,又简单问他吃药身体的状况,没呆多一会儿就走了。他前脚走了不久,广福后脚又回来一趟,带着一袭银白狐皮小袄,说太子爷特意吩咐,给周奕拿来用。

    周奕脱下棉衣,穿上那小袄,明显大一圈,就像个小帐篷把他围起来,非常暖和。

    “替我谢谢……算了,下次有机会我当面谢他好了。”

    机会来得很快,第二天太子爷又来了,坐了半个时辰。

    两人说话从头到尾都很冷场。

    周奕说“您来了,请坐。”

    太子说,“嗯。”

    周奕说,“谢谢你的送来的衣服。”

    太子说,“唔。”

    没有问身体吃药方面的事──昨天已经问过了。

    太子说,“西南有个少数民族,女人当家……”劈哩叭啦好似倒豆一样把某个少数民族的风土人情统统介绍个遍。

    然后是两人异常尴尬的沉默。挨了半个时辰,最后,临走了,太子说,“好好休息。”

    走了。

    周奕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到底干什么来了?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

    自那以后,罗耀阳几乎每日都抽出一个、半个时辰的光景到周奕这里。谈话内容没变,偶尔夹杂一点吃饭喝药的问话,了无新意。

    不过慢慢的周奕似乎明白了他来的目的──他是怕自己闷,来陪床?

    不过,这哪像聊天?更像答辩考试,一看就没陪过床!

    呃,好吧,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太子,想必真的没干过这种事。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周奕试图让自己融进某些话题:

    “你说既然筑堤这么重要,为什么水利官要在行政长官下管辖?”

    “……纯搞技术的人我了解,学术派的清高,他们把自己的成果看成荣耀,比什么都重,工程款放在他们手里比放在别人那儿更安全。”

    或者解答一些疑问:

    “关于上兵伐谋啊……”

    “比如说,你那三个儿子小培,小基和小堂。小基一不小心把你珍爱的花瓶弄碎了,他见你进来,便跑过来说:花瓶是我弄碎的,不要怪堂弟弟──这就是上乘兵法,叫伐谋。”

    “如果他联合小培一致指证是小堂弄坏的花瓶──他也许会破财,但总体没有什么损失,就也算上乘手法,就叫伐交。”

    “如果他使用各种收买威胁恐吓的方式,逼小堂一会儿在你面前承认是自己弄坏了花瓶──这样的风险和代价太大,落了下乘,这叫伐兵。”

    “如果,如果这些他都没用,而是使用武力迫使小堂在你面前承认自己弄坏了花瓶──你可能不会相信,而即使你信了,他也有可能因为与兄弟打架而挨罚──从而两败俱伤,这就叫攻城!”

    或者是讲些轻松的话题:

    “……他说你站在凳子上就能咬到自己的耳朵了!”

    周奕看着身边几个宫女太监想笑不敢笑憋红的脸,也强摆出一个笑脸。

    哦……真是好冷的笑话。不要再讲笑话了,真辛苦啊……赶紧转过话题,

    “嗯,其实我见过有人真的能咬到自己耳朵。他的耳唇可以被拉得很长……皮肤很松懈。”在电视里看到过的。

    “不可能。”

    “嘁!你少见多怪,不可能的事多着呢!我跟你赌五两银子,你舔不到自己的手肘!怎样?”

    “……”

    罗耀阳一招手,“小福子,过来试试。”

    ……

    …………

    总算,总算……在病人的指引下,这个陪床的终于比较正常了。聊聊各地风土人情,奇闻轶事,跟罗耀阳学学下棋,偶尔两人也能说说朝中琐事。

    居然一副很和谐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周奕受众人的细致照顾,各种名贵的药流水似的灌,他当然知道来自罗耀阳的授意。

    虽说先前太子变着法的利用自己,这会儿的示好也不见得动机有多单纯,但毕竟自己受了这份恩情,所以当这些日子罗耀阳有时不经意地聊到朝廷上琐事的时候,周奕还是要适时的表示一下自己的观点──这就是太子爷高竿的地方。

    周奕虽不比罗耀阳从出生就在政治里面打滚,但毕竟有两千多年的见识,有的主意还真字字珠玑,能唬一阵子。罗耀阳也不迫人,他们谈论政务的时间要远远少于下棋闲聊。

    两个当事人头脑聪明,学识互补,相处得非常融洽,行事也属光明磊落,只是在旁人的眼里就变味了。周奕身份从没公开过,几个月来又一直处于半软禁状态,活动空间有限,真正知道他、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一个身份神秘、相貌不俗的人物,加上太子爷这一个月的功夫日日探望,外头的传言已经转了几个版本,一个比一个传奇。

    最最开始的版本,最最让人心照不宣,没有多少人真正说出来却无人不知。

    他们称呼周奕:‘东厢的那位少爷’。

    男儿身怎么了?人比花娇,后院几位夫人哪个比得过?难怪爷疼的什么似的。

    身边跟了八个下人轮流伺候,睡在昭阳殿里,哪个娘娘有这样的待遇?!

    “要说那位年方十六七,(周奕无奈:我快二十了!)正是好年华,面若桃李,弱柳扶风,随便递个眼神过去,能让你半个身子都发麻,那嫣红的小嘴儿吐出的声音好比黄鹂,他若是一笑,啧啧啧……”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后院充斥着三姑六婆,传着传着就变成这样了。

    这哪是周奕,分明变成了人妖。

    不管后院的娘娘们是不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人物,到目前为止还都还沈得住气。不管怎么样,周奕‘受宠’的时间尚短,不能给太子爷生孩子,也还没有名分──这里有娶男妾的先例,司空见惯。目前,太子爷也还没有透露出丝毫这个打算的迹象。后院的娘娘们虽然满腹怨恨,却也觉得这个男宠还暂时威胁不到自己的位置。

    所以,这个男宠版本虽传得火热倒也没发生后院起火之类的大事。

    接着另一个版本来势汹汹,把大家都砸蒙了──朝内外几位出名的将领纷纷送礼物表示慰问。

    要说这些将军袭承了军人的秉性大都生性耿直,高官厚禄凭的也是多年战场上的摸爬滚打,鲜少有巴结送礼这么一说。

    你说,他们怎么…怎么…就给不及弱冠的少年送礼了呢?!

    ……

    “这昭阳殿到了晚上就能看到有层红光护体,那是因为天人护法……”

    “你没见那少爷踏雪无痕,水、火不浸身……”

    男宠版渐渐失宠,天人临世神灵献身之类的虚无类版本盛起。什么福神转世,战神下凡说得活灵活现……

    后来不知谁传出去说皇后派女官来亲自伺候,于是又演变出个新说法。

    那位东厢的少爷实际上是下落不明失踪早夭的六皇子──太子的么弟,被世外高人(神仙?!)所救,一颗仙丹,起死回生……等等,连逻辑都不通的版本。

    除此之外,还有孤儿篇,江湖篇,英雄救美篇,才子佳人篇……

    20安分,永远也不会与某人挂钩

    临近岁尾,天也冷到头了,周奕的身体也随着天气的渐暖一天好过一天。

    最近时日,罗耀阳来去都匆忙得很,每日坐不到两刻钟便被政事叫走。

    原来,超人也有挺不住的一天。

    “你若忙就不用过来。”周奕见他眼下阴影,心下也嘀咕,真不知道他得忙成什么样才能有这样的疲惫,往日把自己这种打下手的累倒也没见他少一分精力。

    罗耀阳躺在周奕的躺椅上,头靠在后面的软枕里,鼻间萦绕着淡淡薰衣草的味道,缓解片刻疲劳。躺椅舒适柔软,这小狐狸倒真是会享受。

    周奕裹着裘衣靠在桌边看着疲惫不堪的罗耀阳,“你眉皱得特别紧的时候准是有事烦心,愿意说说么。”

    好半晌,

    “深秋的时候西北大雪,赈灾款先后拨了三次,”罗耀阳闭着眼睛躺着,突然开口。“加上边防国境的军饷……来年开春,西北地势高,雪融了流进河里,到了东南就得发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春耕若误,明年秋收……”就是恶性循环。

    周奕知道东南平原河道纵横,是殷国的产粮重地,“你想找人挖渠泄洪,缺人?”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缺钱?”

    若要抗水灾,一是固堤、二是挖渠。

    新年一过,农民们就要开始为春耕做打算,若没有重金诱惑谁愿意离开土地干别的?但若不固堤挖渠,等洪峰一到,整个早春的努力就全白费,外带一年饥荒。这里面的关系,位于中下游的农民当然不懂,他们还以为像往年一样,等着过上好日子呢。

    周奕想了一下,“你没找人要吗?”

    罗耀阳眼神深处一丝趣味一闪而逝,“找谁要?向百姓再征税?”

    朝上早有人提征税,都被罗耀阳毫无余地的否了,熬了一冬,春忙时农民还要买种买秧买牛,百姓无力负担。

    周奕撇嘴鄙视,“当然不是冲百姓要,就算你真的想,他们也没有!熬过一冬,农民想来也榨不出什么……当然得从富人身上榨,捐款或者敲诈……” 周奕晃动着手指,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算计,满脸j笑地走过来,手撑着躺椅把手,居高临下看着罗耀阳,俯身靠近,“查贪官,盐—漕-矿-商-,主管这些的地方官可比你、我有钱多了。他们有钱、你有权,他们不给、你有兵,怕什么?”

    周奕看似不负责任、异想天开的一番话,触动了罗耀阳心底的某根弦。他的眼神微微一闪,瞬间功夫想得更远更深,一个计划在没人知晓的地方迅速成型酝酿。

    也许……

    是个好主意……

    这样近的距离,罗耀阳清楚地看见周奕眼内流转的神采,黑中带着隐约的琥珀色,亮得透彻晶莹。好像催眠一样,他露出个极淡极浅的微笑,伸手捏了一下探到眼前的翘鼻头。

    木头脸的微笑……简直就是冰山融化铁树开花,周奕看傻了眼,一闪神,没扶住把手,哎哟一声,整个人摔进罗耀阳的怀里。

    罗耀阳下意识伸手一揽,牢牢把这只小狐狸圈到胸口。

    若有若无的药香包围着他,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肩窝,臂弯里感受着略显单薄的腰身,手下触及的是裘衣上柔软的皮毛和暖暖的温度……

    满耳都是怦怦回响的心跳声,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化了,流向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感觉。

    感觉怀里的人一动,罗耀阳回神,理了理心绪,扶着周奕站起来。揉了揉他的有些凌乱的头发,“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说罢,留下依然有些迷糊的周奕,抬步走出去。

    …………………………………………

    又过些时日,病假销假,周奕又回书房上班。

    只是太子爷最近些时日忙得脱不开身,为了商讨国事,方便随时就近出入六部衙门,他几乎整日留在宫中,不能回府。

    周奕寻思着趁这个机会给自己备条后路,却意外得知太子爷已经允许他,在有人陪护的情况下,可以随意出府逛逛——街上正是采办年货的最后高峰期。

    周奕有些石化的站在府门口,手里握着刚刚管家给他的五两银子零花钱……

    赌……赌注……当初真的应该下大一点才对!

    银子是什么概念?

    银子代表着绝大多数劳动人民一辈子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

    五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代表正七品官吏半年的薪水。

    这五两银子对周奕来说是什么概念?

    代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钱庄存钱,代表他可以跟海宁‘暗通款曲’——因为身边的跟班,他不能在海宁的宅子门前做手脚——起码他得让海宁知道他还活着。

    ……

    几天后,周奕再去钱庄。

    「三月初一,等我。」周奕前后翻着那字条,没想到海宁这么快就在账户里回消息,只是……三月初一?这日子有什么特别吗?

    甩甩头,现在还没过新年……。

    也好,他原本就计划再呆一阵子——还人情债——他不得不承认这罗耀阳这个怀柔手段正中他的命门。他这回是不甘心也得甘心,不情愿也得情愿的给他卖命。

    …………………………

    因为罗耀阳转到宫里原来的住处办公,周奕后来也被接到东宫小住。

    周奕近来发现个好地方——东宫的藏书阁。

    他空闲时间多,可巧这一幢楼的书都随他打发时间。

    他只为随便找些有趣的看,也没什么目的。

    后来无意的,真的是无意的,走到三楼,被看守书阁的人拦下来,“公子,这藏书阁三楼右手房间,殿下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左手边的呢?”

    “呃,那个……殿下没说。”

    “那我就去左边看看,你不放心可以上来看看。”

    周奕坐在左边房间的地板上,手里捧着本书,眼睛却盯着对面出神。他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现在的情形简直是对他的莫大折磨,心就像被猫抓似的。

    你说,要是他不知道吧,他可能看都不看一眼;

    这要是房门大敞,他也可能不会在意。

    可偏偏这样神秘,这样森严,明明知道无论里面是什么都肯定跟他无关,可骨子里那种刨根问底,寻秘挖宝的毛病,在他对着门发呆的时候与时剧增……

    对这那扇门坐了一下午,煎熬着他自己薄弱的自制力。

    自我鄙视法:

    “谁没秘密?!你怎么这么多事?三姑六婆吧你!”

    打消积极性法:

    “话说回来有秘密跟你又没什么关系,肯定不是宝藏。”

    威胁恐吓法: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了,你还真想再被人抓住小辫子?那人睚眦必报,不好惹,怎么没记性呢!”

    ……

    不辞劳苦地进行一个下午的自我催眠,直到日落西山,晚风渐起……

    周奕从地上跳起来,拍拍衣服,把手中书放回原处,决定了!

    ——明天说啥也要进去看看。

    好奇心迟早有一天得害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亲亲们的留言,越来越有意思了。

    尽量赶,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再弄出来一章……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21绝大的讽刺,皇家的亲情

    明天——到了

    他溜进去了。

    真的没什么特别。

    南边有个架子,上面摆了几本书,非常粗浅,好像那种给小孩子启蒙教育用的。有些习字的册子,也是出自孩子的手笔。还有乱七八糟的涂鸦,面前看得出是两个孩子手拉手游戏什么的,剩下的就是比正常小一号的乐器,球之类的。

    如果或南面的架子上还算是‘学习用品’的话,北面的架子就全是玩具了,原始但是精巧。

    周奕坐在唯一的桌子上,摆弄着那些木制的小玩具,还别说,有些东西还得他琢磨琢磨才会玩。

    很多玩具居然还包含些高深的数学几何原理,老祖宗的智慧真是不一般。

    周奕把里面的玩具摆弄个遍,探了究竟,心情好多了。

    他手扶桌边从上面跳下来——忽然意识到不对……桌上某地有些松动……

    他回头看身后的桌子,四脚八仙桌,他细细地摸索边缘,敲敲桌面——一个暗格——很容易找到。

    打开暗格,里有一个册子带着黑漆的木质封面,又大又厚又重,完全不像这里寻常的那种线订的软软的纸书。

    周奕把它拿出来,捧在手里,翻开硬硬的封面,里面的东西像一道霹雳,把周奕从头到底打穿。他瞬间僵直,心脏狂跳,脑子里更是空空一片,不能思考。

    周奕摸索着坐下,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渐渐缓

    玉子金童 完 +番外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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