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76 章

    寂寞，不如厮 作者:渴穹

    第 76 章

    怎能说到做到？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不是只有女儿家才会有的细腻，他也会有。就只有这十六个字，未免也太过轻描淡写了吧？

    世儒提笔：“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吝陌握着信笺的纤指微微颤动，睫毛也仿佛沉重了许多，不停地闪烁。这句诗令她再也不能平静，心中忽然冒出一个颇为自私的想法：皇后娘娘凤体违和，自己也不是医生，留在宫中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早作打算，过自己的生活……想到这里，楚吝陌站起来，坚定了目光，打算一走了之。

    “楚小姐！楚小姐！”画屏满头大汗神色慌张的跑进来：“娘娘不好了！”

    “你说什么？娘娘怎么了？”放下手中的信，吝陌感到一阵紧张，人命关天，现在看来，刚才的一番想法，被摒弃的一干二净。

    “刚才我去给娘娘送药，但是怎么叫都不起来，太医来了说娘娘恐怕……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你先别急，这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我去看看。”楚吝陌走出房门，一阵急躁的风随着她的离去闪进屋子，吹起桌子上信纸的一角，扯着它飘出了窗户。

    皇后的病榻前，奄奄一息的她面色惨白，紧紧地握着吝陌的手说：“妹妹，本宫知道对不起你……但是我没的选择……”

    “娘娘，护犊情深，这是本能，您不必自责。”看着眼前这个垂死挣扎的女人，在这个时候想到的竟然是对自己的抱歉，吝陌本就脆弱的心瞬间被怜惜融化，眼里也泛起浓浓的雾水，哽咽道：“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太医涌上前来，努力地拉开吝陌：“楚小姐，请容臣诊治。”

    而皇后却是紧紧的不放手：“不必费心了，本宫命不久矣，是本宫罪有应得……但是本宫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是无辜的啊！”

    “娘娘！”吝陌也回应着她的无助：“我明白，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放心……”

    “小姐……”允儿在一边焦急地插嘴，小姐是好心，但这一心软，又不知将自己与周公子的事情放在哪里……

    “小姐，你别忘了，还有人等着你呢……”

    皇后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吝陌，你若是选择自己的生活，本宫绝不怪你……真的……”

    “娘娘，”允儿接过话茬：“小姐不能留在宫中，但是我可以。您不要忘了，现在我是诚妃，您信得过我吗？孩子我会帮您照顾的。”

    感激之情不能言表，楚吝陌突然对允儿产生一种愧疚感，这种愧疚感不是一时才有的，日积月累，在这一刻上升到了极致。这是一种对允儿的内疚，因为这么久以来，她对允儿的付出都是认为理所应当，甚至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对仙儿，则是一味的忍让与迁就，甚至是顺从与成全。而对于这种不公平，慕允儿从来都没有抱怨过……

    人都是自私的，也许就是亲疏内外的关系，也许，允儿就是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五十六章

    皇上踏进皇后宫中的时候，皇后已经奄奄一息。

    至尊之人，竟在这一刻，红了眼眶。

    “皇上……”皇后哽咽：“您若是为臣妾屈尊，实在是不值得……臣妾有罪，不该瞒您……”

    “别说了，朕本还羡慕吝陌跟周世儒的感情，却不想原来朕的身边，也有这样的真情……朕，学到了很多……”

    皇后苦笑：“臣妾岂能启发皇上？能给皇上带来快乐，臣妾就已经很满足了。”

    “朕终于了解了身边的真心，却这么快就要失去了……”

    “皇上，请照顾好三个皇儿……”

    他点了点头。忍了许久，看着皇后湿润的眼睛满足地闭上，握在手中的手渐渐地僵硬，金贵的眼泪终于滑落，一直滑到下颌。

    楚吝陌忽然就很震撼，原来他也会流泪，原来他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从前的一切，都隐藏在君主的威严之下，于她而言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而现在，她惊奇的发现，这样一面的皇上，竟也是非常俊美的……

    她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像皇后一样……那世儒会不会也像皇上一样露出这样神情的绝望，若是真有这样的一天，死也是值得的……

    宫中上下一片的哀嚎将吝陌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已经死了吗？吝陌竟没有感觉到悲伤，她一直都在啊，皇后，就是那样执着地存在在她的心中，明明还托付自己照顾孩子的，明明还在周全的替皇上考虑，替别人考虑的皇后，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她的眼中，只有朦胧的大家跑进跑出的影子，耳中也过滤掉了各种哭天抢地的声音。

    将吝陌定在现实中的是皇上的眼泪反射出的一道光，它略带浑浊地光芒折射到吝陌的心中，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各位太医宫女都忙着给已经撒手人寰的娘娘准备后事，各位妃嫔都簇拥着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的悲伤，流出毫无怜悯之情的假惺惺的眼泪，把楚吝陌挤在了一旁。

    “小姐，”慕允儿将吝陌拉到一边，悄声说：“你快走吧，趁现在皇上正为皇后伤心，顾不上管你，我把你送出去。”

    吝陌还是犹豫：“但是皇后娘娘刚刚让我照顾皇子的……”

    “你看皇上的样子，可能让孩子吃亏吗？小姐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没了皇后，皇上没了感情寄托，他若是再关注你，到时候你想走可就难了。”

    看见吝陌一脸为难的犹豫，允儿继续说：“不就是孩子的事情吗？我来照顾他们！你快走啊！”

    楚吝陌就这样连推带搡地被允儿拉着到了宫门口，允儿早已备好了马车，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允儿忍住泪水，真诚地说：“小姐，你要好好地和周公子开始新的生活，忘了仙儿，忘了我。”

    楚吝陌看着昔日的好姐妹，懊悔不已：“允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爱皇上啊……”

    允儿慢慢走向旁边，洒脱地说：“无所谓了，至少皇上能给我安定的生活，还能享受荣华富贵，对于我这种没什么希望的人来说……还不错~”

    她越是这么说，楚吝陌越是心痛，说到底，慕允儿的一生，都是让自己毁了。

    “允儿……我……我是说仙儿……”

    慕允儿回头握住楚吝陌的手：“我都知道，不用说了。严醒雨的事情我不怪你，仙儿的事情就更不会怪你了，小姐，我的命是你给的，也就是楚家给的，我怎么会怨你呢？”

    “你都知道？”楚吝陌很惊讶，自己都才是刚刚知道，允儿怎么可能知道？

    “前日，你看到卷宗的时候，我刚好路过……看到你那么惊讶，就悄悄地跟进去看了……”

    吝陌叹了口气：“其实，也是我对不起仙儿，临死都没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时候你也还不确定啊！”允儿说着，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原本楚吝陌就觉得对慕仙儿有莫名的好感，直到了解到仙儿对周世儒的感情，虽然有一点醋意，却并没有犹豫多久就心甘情愿地想要成全仙儿的爱情。慕允儿无数次地问她为什么，可是她什么都说不上来。楚吝陌也是个平凡的想要拥有一份一心一意爱情的女人，可竟然愿意成全自己的一个侍女，把自己的爱人拱手相让，连她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仙儿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悲伤难以名状，甚至到现在也忘不了，究其原因，终究不过是前日看到的那份卷宗。

    她不过是好奇，去藏书阁帮皇后娘娘拿书的时候看到一份写着：“楚云翔”的卷宗，她的父亲叫楚云吉，这难道是巧合吗？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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