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01 章

    无盐赋·别惹妖乐 作者:玄鹊凝儿

    第 101 章

    “师傅，这是事实。姐姐她真的走了。是我们亲眼所见。”

    三天前，吟风和婧音跟着妖乐来到华山，知道她找来秦振亮和可儿他们聊了一夜，第二天就上了华山。吟风和婧音被秦振亮他们拦在山腰。琵琶声停下后，他们亲眼看到山顶爆炸，方圆五百尺内没有生还之物。

    秦振亮站出来说：“好。开棺。”妖乐已经将后事都交给他处理了。而他现在必须听命于吟风，因为只有他知道极乐丸的配方。来送殡的手下，基本都是草莽之徒，良莠不齐，但都不敢造次，因为他们要靠极乐丸续命。

    明空身吸口气后才敢看向棺材，里面除了一把月牙色的长发和骨灰坛外，还有一副半开的画像。他忍不住泪水上涌，抚摸过白发，他伸出手，却不敢碰触骨灰坛，他颤抖地取出画像打开。画中有个红衣白发的女子，站在溪旁的一株绽放的桃花树下，正看着手中的花瓣随风散落。画上附诗：

    万缕相思凭谁倾诉，

    望断天涯不见归路。

    山盟海誓都成辜负，

    既然相逢奈何匆匆。

    生前烟云亡灵弥漫，

    虽无显忆却感不甘。

    终归死尘恨意还在，

    身随波去风骨怎奈。

    画中的溪水和桃树，是他和小樱常去野餐的地方。画中的诗让他心痛。手一抖，画像落回棺材里。假如他能跟小樱举行完婚礼，她是不是就不会想不开，在山顶自尽？

    “合棺。起程！”秦振亮喊道。棺材将运去天池圣地，葬在事先挖好的极寒之地的水底墓穴。

    明空怔在原地。人群从他身旁经过。与无数人擦身而过，他浑然不知。可儿、怜儿守在他身旁，对他下跪抱拳道：“可儿（怜儿），请主人保重身体。”她俩被妖乐安排给明空。从此往后照顾他的起居，为期三年，三年后，吟风就会给她们极乐丸的解药。

    沙尘卷扬，细风微啸，暗雾飘摇，天色灰阴，惊雷响彻。却是阴天不见雨。

    “片魄纷飞，溶魂晕水，解肢离游，灵汇冥流，亦死亦生，何来此恸，飘向远际，死灵聚首。”口诀过后，一丝清明回归脑海，身体一阵刺痛痉挛，一团白气自口中吐出。顷刻间，猛地睁开带血丝的赤红双眼，整个人忍不住上仰，下一秒又晕眩了过去。

    “少爷，那边的草丛好像在冒烟。还有股烧猪的味道。”小叨抹着汗指指前方的草丛。

    段续顺着书童所指的方向小心地靠近。日前家中的老母大寿，他这驸马爷特地回来举办寿礼。喝完寿酒，青萝公主已经起程回京了。他听说前两天华山之巅发生大爆炸，妖乐居士自缢在了山巅，今日是送殡的日子，他也来送了一程。因为还要回京复命，他只能往另一条偏僻的山路返回。他拨开草丛，发现一具焦黑的躯体。“啊！”他吓得面色苍白，两眼直瞪着便向后晕。

    “少爷！少爷！哦呦！不就是个焦尸嘛！这也晕！果真是应验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咱段家的老祖宗怎么这么没眼光，要后人好学问，让他们读书传世。”小叨不停地唠叨着拍打主子的脸。

    段续抓下小叨的手，道：“很痛耶！你有必要打这么重吗？啊呦。你刚才在嘀咕什么？”

    小叨吐吐舌头，小声地说：“我敢说，自然不怕你知道。我正在责怪咱段家的老祖宗。”

    “他们早化为黄土了，哪招惹你了？”

    小叨立即愤慨地说：“就是这样才要埋怨。他安息了也就罢了，可又要求段家后人做文弱书生，这有什么好的，祸从口出，当个学问人很有风险的，表叔公就是投靠错了权贵，一场清明叛乱，被定为乱党，跟着就被叛了个终身监禁。咱们幸好没被拖累，不然牢房里就热闹了。你跟公主成亲有三年了，至今相敬如宾，连个蛋都没下，老夫人在大寿上，想到这就老泪横流。老实说，你刚才特地跑去送殡，还不是为了见弄月姑娘。这事我三年前就发现了。你对人家有意思就表个态啊。”

    段续的脸上一阵火热，他家的小叨，还真不是一般的会唠叨。他失态地吼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隔壁街的麻婆妹许配给你啊！快去找辆推车，这人还活着！”他已探过草丛那人的气息了。看着意识薄弱的伤员，他望向远处被云层遮盖的山巅。心想：“她会不会是妖乐居士？”

    “大夫，她怎么样了？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她！”段续把人送到镇上的医馆。同时，他已经派小叨去追送殡队伍，希望能找他们来帮忙。

    老大夫把着脉说：“脉搏若有似无。她通体被灼烧，面容已毁，身上大小伤痕无数，还有内出血，耳孔一直在出血，恐怕她将终身耳聋、瘫痪，而且怕是活不过今晚。老夫一直好奇，是什么大火，竟有如此威力。”

    “这可怎么办？你是这里最好的大夫了，连你也救不了她。一时之间，我要到哪去找人？”

    “这的确是难。不过，老夫到是有一个人选。前两天我曾见到毒门的药王出现在镇上的云来客栈。假如能请到他帮忙，你这位朋友或许还有救。”

    “好。那麻烦你帮我照看她。我这就去找人。”

    过了两个时辰，段续才从临镇赶回，他一路打听，一路追问，并没有找到毒门的人。他回到医馆时，吟风、弄月、琼花、婧音都在，三位姑娘都在抱头哭泣，竹塌上的焦尸盖了白布，已没了气息。

    吟风说：“段兄，我代表家师谢谢你。现在，我们要带尸体离开。”

    这一刻，世人都认定妖乐居士已经成过去。

    毒门在华山附近的五云镇有间秘密的住所，这原是一个破落的富商的产业，子孙不能守成，卖出来的。围墙内占地数亩，有几十间房子，还有前后两座花园。女眷所住的内院，就占着后花园的大部，房子参差错落，在假山花木之间。府上的人口不到十个，平时都见不到人，内院一直静悄悄的。

    “啊——”一连串嘶哑的尖叫。

    劈里啪啦，金属撞击的声音不断。一声铿锵的金属断裂声后，有房门被冲破的声音。府上的仆从经过内院前都是低着头绕道而行，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野兽和气的声音，叫人毛骨悚然。大家都知道，是门主阿里木和少主阿骨朵在做活物试验。

    一只长有尖锐指甲、布满细鳞、手背上长有浓密黄毛的怪爪从树丛后伸出，有几只苍蝇一直萦绕着怪爪的主人。一阵旋风后，苍蝇全被捏死在地，拱门口有活人被撕裂的声音。端着茶点经过的少女被人拧断脖子，胸前有个深深地爪印，肚子上被人穿了孔，撕开大口，内脏、肚肠流了一地。怪物将滴血的手放入口中品尝。和气声从它鼻孔中传出。它的一双半透明的灰色眼眸，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

    毒门掌门阿里木透过铁皮暗窗向外看，满意地露出奸险的笑容，说：“这是我一生最满意的杰作。从没人能成功服用两次聚魂丹。哈哈。她现在已经有了百年功力。又有忆神丹助她过目不忘。更有噬魂丹帮我们操控她的意识。不久的将来，整个江湖，甚至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爹，你第一步想怎么做？”

    “自然是侵占武林。前阵子不是出了个‘疯魔妖姬’。你说她叫什么好？”

    “哼。”阿骨朵轻蔑地一笑，“我觉得‘红颜奴’比较适合她。”

    阿里木不动声色，表示认同。他扫一眼儿子，看到儿子唇角的牙印。说：“女人不是拿来哄的。不识抬举的，无须浪费时间。我已经叫浪儿去处理她了。”

    阿骨朵轻笑：“不必了，爹。她一早就已经离开了。”他转身离开，阴影中，难掩脸上的失落。爱上个不爱自己的人，下场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一切，结果只是独自心伤。嘴唇上留个牙印还算小意思，他还得感谢对方没咬下他的嘴，拔光他的牙。之前，因为得罪过她，她记仇至今，数月前还找人给他下药，他是侥幸逃过，却一直在被追杀中。今早，她走前留下的话是：“一百年后，你如果还年轻，我可以考虑：让你跟着我。”他喜欢的，或许就是她的嚣张。妖乐居士已经不存在了，不知她会用什么身份复活。

    数日前，听说妖乐和明月山庄的少主约在华山相见，他正好在山下，山巅爆炸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金属球从山顶弹出，滚落山崖。他走到崖底时，两片半圆的金属碎裂在远处，还有一人浑身擦伤和淤青地晕在一边。此时有个采药的姑娘经过。他杀了那女子，让她替死，并处理了尸体。之后就带着命垂一线的妖乐回别院医治。

    病人一直处于昏迷，她的内脏在滚下山崖的震荡中已经错位，脑中还有硬块。为了救人，他把大补丹、忆神丹、续命丸都用上了，并用推功过气法帮她移正内脏，差点把人补过了头。三天后，她突然通体发热，一阵痉挛，口吐白烟，猛地睁开赤红的双眼，人总算是清醒了。他当时把过脉，错位的内脏在痉挛中都归位，并已把补过头的丹药化作白烟吐出。奇怪的是，完全感受不到内力。他以为她已经武功尽废，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他。

    他在照顾途中，把人家姑娘全身都看遍了，还妄想亲嘴，嘴上就挂彩了，还差点被人捏断命根。原以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可当她能下地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他被妖乐柔弱的模样和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的表象所骗，被某女金蝉脱壳。而他一直好奇，没有武功的人是如何离开别院的。

    其实，这只能怪他没有看天空，有一人正借助纸鸢飞离。突然使不出功夫，我不介意，因为人上人无须动手，只要动脑就行。之前在华山之巅，我并没有想过自杀，只是留个表象给世人。没想到的是，我研制的防弹庇护球如此的不堪一击，差点弄假成真。我因为经脉移位，武功尽失。但也有好处，我曾经服用聚魂丹的副作用都没了，除了头发还是白的，身体已经没有那么虚弱了。我现在要做的事，是回京城东郊的山洞，找龙魔西研究一下我的身体状况。

    忽然一阵乱风刮来，绑纸鸢翅膀的绳子竟然松了。我哀鸣一声便往下坠。难道我最近正在走霉运？

    卷四 金戈铁血 第70章 井里胭脂隐玉人（一）

    烈日当空，我灰头土脸地走在山道上，身上没钱、没功夫，一件防身的武器也没有，翻座山也能把我累死。终于在前方看到一座茶寮。

    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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