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04 章

    无盐赋·别惹妖乐 作者:玄鹊凝儿

    第 104 章

    这日中午有七个逃难人，他们休息在十望岭上的一个亭子里。他们背倚着亭子的石壁坐在石凳上，仿佛一堆与自己无关的枯骨斜靠在石凳上面，他们的脸上写满疲倦。

    “再走！”有人提议。

    “走！”有人附和。

    临走之前，他们喝下了几竹管施茶，顶着“咕噜咕噜”作响的肚子继续赶路。饥饿纠缠着他们。盛夏中午的阳光像火焰，毫不留情地射在他们头上、身上，使他们热得发痛。野草的气味被阳光蒸发着，强烈地往他们的鼻孔里送。一点风都没有，树叶子静止得仿佛不可能做任何摇动，知了发出单调的声音。肩上的行李使劲地往下沉。

    “啊！”一条四脚蛇迅捷地从他们脚前跑过，钻到路旁的草丛中去了。它给人的惊愕叫他们暂时忘记了疲倦和饥饿。大人哄着受惊的孩子继续赶路。

    有块光滑的石头蹲伏在路边，正好可以当凳坐，一人坐了上去。“啊！烫得没法坐！还是走吧。”

    走……他们来到了十望岭下。岭下有一个小村庄。这小村庄令他们雀跃，休息与午餐是他们最需要的。小村的狗向他们狂吠，露出雪白的獠牙，两眼放着绿色的光。鸡鸭叫腾着逃进各自主人的大门去了。似乎来人很可怕的样子。

    “请借一借厨灶，给我们烧一烧。”他们不加任何选择地开始向人们请求。结果没等他们说出“我们会付给你们柴火钱”，那个门就关上了。

    没有办法，只得去请求第二家：“请帮忙……”听话的人大概早就猜到他们要他帮什么忙，门又关上了。有的甚至只要一看见他们走近，还没等他们开口，就关上了门。这不止一次的拒绝，看似十分平淡，对他们的打击却是无法估计的。疲倦、饥饿和失望，使他们深深陷在了苦痛当中。于是准备再向前走，到前面的村庄去碰碰运气。

    当他们就要步出这个小村庄时，看到村子两边只有三四户人家。有一家门口立着一个女人，一见到陌生人就慌得关了门。他们对这个村庄已经失望。

    曲仲元背着箩筐从大娘屋里出来，见一群人在大娘家附近踟躇，拿右手横遮在眉毛上，用来减少户外阳光的刺激，朝他们这边张望。然后从他们面前经过，准备回观音庙。

    一个不完全死心的人提议道：“我们再回去试试。”

    有人先后发表意见：“去求刚才出门的小伙子吧。”

    “说不定他肯帮忙。”

    “反正倒霉不拣日子！”他们一齐追上前去，拦着曲仲元说完来意。

    “这样啊。那你们决定去哪了吗？不如先跟我回观音庙吧，那里虽然简陋，但还有空房。我家姑姑也是个大好人，不会介意的。”在他的眼中，我是个善良又施恩不忘报的人，因为他没见过我恶劣的一面。

    “太好了，谢谢小兄弟。”

    于是这群陌生人便被带回了观音庙。

    我虽不赞同仲元的做法，但已成事实。这七个男女老少是一家人，姓林，从温县来，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现在什么苦都吃过了。从他们口中，我了解到当初的灾情差点将整个温县变作死城。当初幸好钦差大臣送去药材和食物，他们一家才能捡回性命。瘟疫后，他们这家幸存者就四处流浪，辗转来了京城。无论他们的说辞是真是假，只要别影响到我，我自然不会刁难。所以直接跟他们约法三章，并让他们去屋后开荒。这群人便悻然住下了。

    一日，仲元在屋前练功，林家半大的男娃好奇地问他：“哥哥，你的功夫厉害吗？”

    “一般般啦。姑姑的功夫才高。你若想学功夫，不如去求姑姑。”他一指前方。

    我刚刚打造了一把护臂弩弓，正拿它射天空的小鸟。咻一声鸟儿中箭落地，比比迅速跑去叼猎物。

    “姑姑，哥哥说你的功夫很厉害。”林霄跑来问我。

    挖苦人还真不用理由。我正在为失去功力而苦恼呢！推开面前的脑袋，平淡地问：“直接说，你想干吗？”

    “我想请姑姑，帮我去救姐姐。”

    “你姐姐怎么了？”

    “她被百花谷的人抓走了，我有一年没见到她了。爹娘都很想念她。”

    百花谷在在大理，介于大玉国和女儿国之见。据说飞错喜和绝色宫私交甚密。绝色宫的地址常有更动，想找绝色宫宫主，或许还得从飞错喜入手。四个月前，君无弃曾大闹过百花谷，差点烧了整座山，飞错喜被伤了腿骨，近期百花谷行事很低调，简直到了封山状态。

    我现在日夜在重练武功，但因为同时修习两条经络两种内力，一种是长生决，另一种是学子观的内功心法，起步期很慢，比寻常人练起来艰辛百倍。龙魔西说，得到《阴阳决》有助于练功，我并不是不心动，只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信心挑战绝色宫。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有机会我会托人去打听。”

    “她叫林爽。”

    夜里，大娘家的二媳妇杀猪般嚎叫着，嫂子在一旁不停地给她使劲，一阵痛苦的痉孪后，“哇”一声迎来了新生命。大媳妇急急瞥了一眼，咬咬牙对婆婆说：“是个丫头。”

    一阵沉默后，大娘说：“趁早拿出去丢了吧！”说完就把脸背过去。

    大媳妇抱起婴儿匆匆地消失在夜幕中。比比一直跟着她，见她想将婴儿绑了石头扔进池塘里，便发出一阵狼嚎。吓得大媳妇面色铁青，扔下婴儿便跑。比比迅速跳下水，把婴儿从水中叼出，并一路叼回观音庙。

    比比把婴儿叼进我屋里时，我彻底地惊呆了。三年前，我养的家狼也曾叼回一个婴儿，那家人姓陆，吟风还因此跟陆勃恩的朋友——海城帮帮主郝汉成了忘年之交，海城帮附属海魔五教，三个月前，海魔教帮绝色宫抓了无数俊美青年，只因绝色宫宫主封天要给他的宝贝女儿密雪飘香挑选夫婿，密雪飘香为了修习《阴阳决》必须借助男子的精元，我亲眼目睹她赤裸地骑在明空身上……我杀了密雪飘香，她是第一个直接死于我手的人。我头痛地向后退了一步，按着太阳穴，身体有些发软。

    我抱起婴儿，看着皱巴巴的小生命，感觉手上很沉重。

    天快亮的时候，大娘忽然听到狗焦躁的狂叫声，起来打开门一看，只见白狼把丢掉的孩子给叼回来了。大娘一惊，走过去抱起孩子，一看，疯了一样叫了起来：“我有孙子！我有孙子了……”

    大媳妇听到娘的叫声讷讷的。

    我唤回比比，转身离开，用足够大的声音说：“人在做，天在看。”掂掂肩上的行囊，我食指高高指天。这话是说给一时迷途的大媳妇听的。我已经留书给曲仲元，说明我要离开。日前，我以吟风的名义私下联系了太子，用一本兵器锻造图换了三千两银子。并托太子从天下门买到了绝色宫的相关消息，所以我会一路南下。

    且说西部战场，数千匹快马押送着火药和大炮飞速奔出哈尔西城，直往先前周司辰带军出征之处而去。前方已经沦陷，周司辰正带兵垫后，让城中百姓撤退。此时，太子已派人运来新制火炮和兵器，帮助战役。火炮和兵器的配方是妖乐居士提供的。

    修罗国的大军开进城，众人皆以为战事已经结束，任谁也没想到，有人在背后突然发炮，进行偷袭。火炮过后，尘土中到处是烧焦的糊味，大火熊熊燃烧着，先前战死的两军士兵，经这炮火摧残，遗骸散落的到处都是。众人举目四望，炮轰之处根本没有生还者的影子。

    “全军撤退！”修罗国大将冷亦凡下令。原本胜利的局面突然扭转。

    “快跑啊！”有个崩溃的战士大喊，声音悲怆而又凄凉。任谁亲眼目睹肢体横飞的场面都会精神崩溃。

    “杀啊！”大玉国的数千精兵来了气势，决定乘胜追击，高举战刀，热血沸腾，千马齐鸣，悲嘶声声，杀声惊天动地。

    王廷锋一勒马缰绳，胯下良驹长嘶一声，前蹄跃起，连打几个转。他喊道：“克雷格。别再任性了！快跟我撤军。”

    克雷格双目通红，不甘心地翻身上马：“好，走！我一定会回来血耻的！”

    经此一战，局势扭转，周司辰凭借着及时运到的火炮，真可谓战功赫赫，三军震惊。

    自从三个月前的首次列国大战后，琉璃国和女儿国已经撤军，不再声讨尚武国，但尚武国本就好战，加入了修罗国和大玉国的战事中，专门攻打战后城镇，侵占土地，想在修罗国攻占大玉国时分一杯羹。因此大玉国的局势很不明朗，西面的三省十二城已经全部沦陷，今日的战役是近月来的首次胜利还击。现在的流民量大增，通常会往东南方跑，有不少人为了寻找太平，已经偷渡去了琉璃国和女儿国。

    我一路北下，来到南诏城附近的沙溪镇，这里依山傍水，是一个风水宝地，也是一个古集市。南诏城：位于大玉国边界，接近女儿国和修罗国，以白族为主，民族众多，结合各族独特的风俗民情。翻过螯峰山，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狭长的古巷道，年代久远的铺面悄然耸立在巷道两边，被几百棵枝叶茂密的古槐树遮挡着，街面上铺筑着红砂石板，让本已显得有些残旧的的古街多了一些活力。

    在四方街上，正巧遇到了一对白族新人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唢呐声不断，好不热闹。我看到竟然有几个路人拦下了迎亲队伍，考起新郎对对子来，很是惊讶。就向路边的商铺老板打听，老板解释道：“这叫‘路考’。就是女方家的几位老人拦住路，用出几副对子或提几个意想不到的问题让媒人或新郎回答，我们把这一习俗叫‘路考’。”“路考”是白族婚礼的习俗，这一问一答不仅要灵机应变，而且还要讲究决对答如流和有风趣，显得很有学问。若哪一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常常会引起一阵阵爽朗而又充满喜气、欢乐、愉快的笑声。白族婚礼的习俗特别繁琐，甚至有点不尽情理，路考还只是小意思。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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