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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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琼瑶]四爷很忙 作者:大江流

    第1节

    《[红楼+琼瑶]四爷很忙》作者:大江流

    文案

    弘历自从一岁起就知道,这个世界很可怕,

    从未来世界穿来的人一丛丛,一个个都盯着他阿玛流口水,

    他誓死要保卫阿玛的贞操。

    我说,十四叔,你怎么也下口了。

    阿玛是我的。

    时空错乱,导致若干男女从21世纪穿越到清朝康熙年间,竟然齐刷刷地都看上了四爷胤禛。

    为了保证时空秩序正常,太上老君特派其坐下法宝碧玉葫芦将弘历的转世林跃捉了来,要求他清理穿越人士。

    任务要求:送回一个穿越者,奖励仙丹一枚,送回全部穿越者,可以回到现代。

    被塞进年仅一岁弘历体内的混混林跃愤恨地表示:打架我成,宅斗不在行啊!

    本文古文风,无下限,撒狗血,各种斗,内有各式各样清穿男女滚动出现,红楼与琼瑶剧情交叉感染,雷者勿进。

    此为父子文,cp乾隆雍正,乾隆攻,雍正受,雷者勿入

    内容标签: 清穿 不伦之恋 综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胤禛,弘历

    1、抓周毒案

    康熙五十一年,秋。

    雍王府。

    不到卯时,太监吴开来就爬了起来,同个屋住的太监胡胜眯着眼瞧了瞧外面的天,竟是一点亮都没透呢,忍不住地嘟囔,“你至于吗?这个点起来干吗?”

    吴开来今年不过十五岁,是四十七年四贝勒胤禛被封雍王时,内务府送来的十七个太监之一。那时他不过十一岁,小不伶仃一个人,黑黑瘦瘦的,看着还算机灵,就被打发到了大门,做个传话的小太监。

    这四年来,倒是跑了不少腿,大事儿却没遇见一个,自然也没人用上他。他自己琢磨着,苏培盛在主子身边久了,必不会让别人有出头之日,自己得另寻他路。可满府能用太监的主子就四位,王爷自不用说,三阿哥弘时身边已经有了贵喜,倒是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身边还未指派人。

    既想着巴结,他就时时刻刻注意着,还送了二两银子给管家刘升,四阿哥周岁抓周的事儿一派出来,他就抢了个先,领了去内务府支领晬盘的差事。这差事看着简单,其实却大有可为。谁不想让自己儿子抓个好彩头呢,他这差事一接,钮钴禄格格就打发了身边的大丫头芸香来,说是让他早点将东西送过去,他自是答应得妥妥的。

    不过这事儿,他自然不会跟胡胜说,吴开来一副没办法的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内务府事多,万一去晚了,误了时辰就坏了。你接着睡你的,我马上就出门。”

    胡胜此时应是困着,嗯了两声,便没了声音,怕是又睡着了。吴开来穿好了衣服,拿了昨晚领好的牌子,这才踏着夜色出了门。却不知他一走,胡胜就睁了眼,也跟着穿了衣服起身了。

    四阿哥的生辰是八月十三,恰是深秋时节,经过一夜的秋风横扫,地上满是暗黄的落叶,因着今日有不少客人要来,一大早,整个王府便动了起来。

    吴开来点头哈腰地跟人打了一圈招呼,从侧门出了府,顺便还带了两个小子,一溜烟就去了内务府弘义阁,到的时候不过卯时三刻,离着官员上值不过一刻钟,时间掐的倒是正好。不多时,瞧见门开了,就交了牌子,就将晬盘领了出来。

    说是晬盘,其实内容颇多,皇子皇孙自来抓周都有定例,一般含着例用玉陈设二事,玉扇坠二枚,金钥一件,银盒一园,犀棒一双、弧一张、矢一枝、文房一具、晬盘一具、果品桌一张”,瞧着齐了,他才带着人小心翼翼地将东西装好,抱回了雍王府。

    一进门,给了几个铜板将两个小子打发了,吴开来并未将东西交给总管,反而绕到了花园里的假山处——今日人多在前面正厅处,花园里此时人最少。等了不过一小会儿,芸香就拿着个花篮走了过来,看样子像是来摘花的。瞧见了吴开来,就左右四探了一下,就缓步走了过来。

    将桌子等东西留下,抓周用的物事拿到手,芸香又检查了一番确实无错,这才边塞给他个一锭五两重的银子,边道,“让您起了个大早,还送到这儿,格格心里不知多感谢呢,这点钱公公拿去喝茶。”吴开来可不是为了这点钱,他一脸笑模样,“这本是应该的,奴才谢格格的赏。”他嘴上说着,反手却将那锭银子塞进了芸香的衣袖里,又笑着,“奴才那点事儿姐姐都知道,还请姐姐美言几句。”

    芸香推了几下没推开,想着此地并不适合常呆,只得道,“我自会尽力,巳时整你在这儿等我,我将东西给你。”

    吴开来瞧着有戏,忙不迭应了。

    芸香这边拿了东西,放在花篮里仔细地掩好,这才匆匆忙出了花园,回了钮钴禄氏住的御香阁,御香阁在整个雍王府偏东,离着花园倒是不远,因着远远地能闻见花香而起名。

    她回来的时候,钮钴禄氏已经起了床,正逗着四阿哥玩。四阿哥如今不过周岁,长得虎头虎脑,尤其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若是紧紧地看着你,能把心都看化了。此时应是没睡醒呢,虽然勉强睁着眼睛,却不肯搭理人,自己玩着自己的脚丫子,无论格格如何逗,都不肯抬头看一眼。听见门帘响动,才抬了一眼,瞧见是芸香,头又低下去了。

    钮钴禄氏瞧着她点头就知道东西到手了,只道要带着四阿哥再睡会儿,便让墨香将奶娘等闲杂人打发了下去并守在了外面,芸香与茶香一起,将花篮放在了床上,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玉陈设、玉扇坠、金钥、银盒、犀棒、弧、矢、文房。

    这些东西与民间抓周用的几乎相同,只是做工与用料上有些差别。茶香此时却从暗格里拿了个小瓶子出来,将瓶子打开,里面冒出淡淡的梅花香,只是却不是粉,而是水,怕是闻到这个,一旁本来安安静静的四阿哥终是肯抬头了,皱着淡淡的一双眉挤着鼻子冲着钮钴禄氏奶声奶气说,“秀【臭】。”

    钮钴禄氏听了微微笑了笑,抱着他往外走了走,嘴上便道,“除了那玉扇坠和玉陈设,其他都涂了吧。”

    一旁茶香听了,难免有些着急,“格格,这……”

    钮钴禄氏却似浑不在意,一只手抱着四阿哥,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极为淡然地说道,“我已然想好了,做就是了。”

    茶香还待再劝,芸香却已经拿了个帕子,沾了小瓶里的水,将几样东西拿到身边涂抹了一番,又将那玉坠单独放在了一旁,拿扇子将上面的水迹吹干,拿到鼻前仔细闻了闻,方才道,“却是有淡淡的味儿,只是不仔细闻不着。”说着,又指着那扇坠道,“格格,这东西放在一起不串味吗?”

    茶香这才不情愿地答道,“这不是普通的香,若不是用东西抹上去,却是不会串的。”说完,只能叹一声,抹都抹过了,还能说什么,便将那几样东西连带扇坠和陈设都放在一起,摆在床上,钮钴禄氏瞧见了,哄着怀中的四阿哥道,“弘历乖,额娘带你玩抓抓。”

    说着,就将弘历放到了床上。弘历此时已经完全能够坐立,在不搀扶的情况下,还能走两步,瞧见眼前诸多东西,一张小脸便笑了起来,啊啊的拍着手叫了两声,还向着钮钴禄氏看了两眼,钮钴禄氏轻声温言道,“乖,喜欢哪个,拿过来给额娘啊。”

    弘历听了,这才开始爬动,先是摸了摸一旁的金钥,就那个颜色鲜亮,随手就向着嘴里塞,一旁茶香差点下手去夺,还是芸香拦住了她,不过弘历将那东西刚刚拿到了嘴边,似是闻到了什么,眉头又皱了皱,倒是没哭,而是啪的扔向了一边,极委屈的看了眼钮钴禄氏。钮钴禄氏并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接着说,“弘历把哪个送给额娘啊!”

    弘历约是听着额娘的鼓励,坐了会儿方才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不过两步,啪叽一下坐在了文房四宝旁边,不过他对味道显然十分敏感,每样拿过来只是闻闻,就扔到了一旁,一刻钟后,唯独拿在手中的,只剩一个玉坠子。

    钮钴禄氏脸上笑开了花,将弘历抱了过来,狠狠亲了一口,从他手中取了那玉坠来,又塞给他个拨浪鼓,乐呵呵地道,“弘历乖,额娘最喜欢这个了。”

    弘历显然似懂非懂,已经被拨浪鼓吸引了注意力,晃了几下,听着咚咚咚的声音,裂开嘴咯咯咯笑了。

    雍亲王胤禛是康熙的四儿子,如今已经三十四周岁,可比着他的哥哥弟弟来说,子嗣一向艰难,非但生得少,养活得更是不多。如今在膝下的不过一个八岁的三阿哥弘时,还有周岁的四阿哥弘历,不满一周的五阿哥弘昼。

    他平日里虽然不拘言笑,可毕竟是个亲王,因此来的人却是不少。不过巳时,便已然有客人上门,到了午时的时候,福晋那边的大丫头宜春便来了,福了福方道,“格格,客人到得差不多了,爷说让抱了四阿哥过去。”

    钮钴禄氏毕竟只是个格格,论着身份,后院里的内眷却是用不着她招待,而弘历的抓周在前院,她一个女子,更是不能去,这是早就知道的。她将弘历递给奶娘,又替此时正精神着挥着小手乱抓的弘历掖了掖衣服,吩咐道,“小心看着点。”

    奶娘应了,这才跟着宜春抱着弘历离去。

    虽然万事备得齐,可钮钴禄氏仍旧心里有些打鼓,那抓周的东西她早就备下了,可弘历每次抓的都是书和弧,这却是好兆头,可想想府里妃妾们看孩子的眼光,她就不敢让弘历露这个头,所以才出了这个下策,那吴开来怕是以为她想让孩子抓个好的,恐怕万万想不到,她想让孩子抓个最差的吧。

    一旁的芸香本想着趁机说说吴开来的事情,她眼皮子不浅,五两银子并不看重,只是万事总要跟格格报备一下,可瞧着钮钴禄氏这般坐卧不宁,就闭了口,将手中的茶水递了上来,劝道,“格格,那东西都抹过了,四阿哥一向不喜欢梅香,刚才您也试过了,不会出错的。您润润口,茶香跟着去了,一时就知道了。”

    钮钴禄氏叹了口气,知道多想无益,这才将茶接了过来,抿了一口。

    此时,却听着外面砰的一声,两人纷纷向着大门处看去,却瞧着茶香将匆匆忙跑了进来,跌倒在院外的青石板上,也顾不得爬起,冲着钮钴禄氏喊道,“格格,不好了,四阿哥出事了。”

    2、四爷酷拽霸

    林跃睁开眼,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一片蓝色的帐顶,他轻轻扭了扭头,目光从扫过整个房间里的红木家具,最后定格在距离自己不过两米远的一张桌子上,几个穿着古装梳着双髻的女孩东倒西歪地趴在那里睡着了。

    他抬起自己的手,白嫩嫩的,胖乎乎的,手背上还有五个小窝,显然是孩子的手。然后忍不住地骂了句,妈蛋,你个破葫芦,竟真的把自己弄过来了。眼睛就不再看外面,而是盯住了头顶上的帐子,那个葫芦说得居然是真得。

    昨夜里他刚刚收拾完书包就上床睡了,结果梦里竟到了一处虚无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唯有个碧玉葫芦飘在半空中。

    那葫芦自称是太上老君座前的法宝,奉了玉皇大帝之命带他来完成一件天大的事儿。他当时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便拿出平时的痞样儿,说好啊,我们一起拯救全世界吧。

    谁料到那葫芦竟严肃地点点头说:“凡人,你猜!对!了!”说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时空混乱,竟是让几个灵魂穿越了时空界限,回到了过去。太上老君掐指一算,他们竟同去了一个地方,奔着同一个人——康熙年间的雍亲王胤禛。

    若是不改变历史还好,要是改变了,怕是整个时空都会出现波动,说不定会产生人类灭亡这样的餐具。可神仙们不能插手凡间的事儿,所以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找个人替他们将这些未来的魂魄们一一送走。

    选来选去,就选中了林跃了。

    林跃听了只觉得自己这梦做得有点水准,瞧瞧,好莱坞大片的模式,还掺杂了中国风,若是写出来,怕是要火了。他十分配合的问道,“我去了也是穿越的,你们怎么不找个本土的。”

    碧玉葫芦猛然冒了一股白烟,发出了呲的一声,颇像人类的冷笑,它哼道,“你以为我们不想,只是穿越者知道的太多了,本土的哪里能斗得过他们。倒是你乃是乾隆转世,附在他身上倒是没有半点排斥,只能选了你。”

    乾隆?林跃想了想秃了半个瓢的清朝人,觉得不那么美妙,准备摇摇头拒绝。谁知那葫芦似是看出了他的意图,竟然猛然变大,上前推了他一把,他只觉得自己竟是向着无尽的黑暗处掉落,而葫芦的声音在上方再次响起,“每送走一个穿越者,就会奖励仙丹一枚,当将所有的穿越者都赶走,你就能回到现代。该怎么做,自会有提示,切记,切记。”

    然后,他就醒来了,如现在一般,有些迷茫望着头顶上的帐子,回想着他的前半生。他穿来时不过十五岁,初中刚毕业,母亲早亡,父亲是个混混,自己饱一顿饿一顿长大,三岁会打狗,五岁会偷鸡,人人都说他跟他爹一样不是个东西,长大了要祸害四方。

    可偏偏在他上完初中准备去混的时候,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做了件不靠谱的事儿,他下水救了个人,把自己淹死了,然后,成了个英雄。有人送了奖状,有人送了钱,有人将他安排到最好的高中,他知道,他那个没半年命活的爹没那么伟大,可他还知道,那老东西不在了,还替他安排好了下半生。

    所以,他将头发染回了黑色,找出了多年不背的书包,准备老老实实上学去。可如今这算什么,他还没努力给他爹看呢,竟然到了这个地方?

    他扭头看向糊着窗纱的窗户,外面黑漆漆的,怕是下半夜,屋子里点着蜡烛,晕晕晃晃的,光线并不明亮,女孩子们一直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整个屋子静寂得仿若将他抛弃了一般。一切的一切,都跟他的过去格格不入。

    他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他想回家,上他从来不喜欢上的学,然后活出个样子来给他的死鬼老爹看,而不是活在一个新的地方,让他爹都看不着。然后,林跃想起了碧玉葫芦的话,将所有穿越者送走,他就能回去。

    他的拳头握了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要尿了。

    磅礴的尿意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膀胱,喷涌而出的液体先是淋湿了他的大腿、被子,随后落了下来,将整个褥子淹透。温热的感觉过后,便是湿透了的凉意,林跃嘴角抽了抽,这个滋味可不好受,试了试翻身站起,此时他站得并不稳当,一向没脸没皮的林跃直接扯开了嗓子,哭了起来。

    此时的四阿哥已经整整四天未醒,他的额娘钮钴禄氏不吃不喝陪了他整整三日,今天晚上昏了过去,四阿哥的奶娘和丫头因着事儿已经被关了起来,只能留了自己的丫鬟茶香等在此照顾。

    钮钴禄氏不睡,这些贴身丫鬟们也没一个休息的,茶香几个已经整整熬了四天三夜,这边瞧着四阿哥没什么事,竟一个接一个的睡了过去。那声嚎啕,倒是将她们吓了一跳,茶香立刻跳了起来,当她看到已经站在摇车上的四阿哥时,整个人忍不住地哭了起来,“您终于醒了。”

    当然,她扑上去的同时,也摸到了林跃已经全湿的裤子。

    这边茶香刚刚替林跃换好了衣服,并铺好了新的被褥,那边钮钴禄氏已然被芸香扶着赶了过来,一眼瞧着弘历两只黑豆子似得眼睛咕噜噜转,整个人竟是完全好了,钮钴禄氏忍不住地就扑了上来,将人狠狠地搂在怀里,哭了起来。

    这是个不算那么美貌的女子,若是要夸,只有两点好,一是皮肤极白,二是眼睛十分漂亮,除此之外,不过平常。林跃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心中想着这穿越者若是不说出来,谁能知道呢!都穿着古代人的皮,就跟画皮似得。旁边的芸香瞧着了劝道,“格格,四阿哥在瞧您呢。”

    钮钴禄氏顺着话音抬起了头,可不是,眼前这小人刚平时那个嗜睡的家伙一点都不一样,明明已经是大半夜了,竟是极为精神,瞪着眼睛瞧着她,似是极为疑惑。钮钴禄氏眼圈还红着呢,忍不住捏着他的小鼻子,问道,“不记得额娘了。”

    娘这种生物,林跃上辈子的确没见过。此时见到一个,他也没觉得难以接受,只是他那嗓子发音还不完全,只能偶尔哼出一两句,额娘难度太高,他只能叫了两声鹅。就这样,钮钴禄氏又高兴哭了。

    不多时,便又听着外面有了动静。林跃想着,今天晚上八成要热闹了,他虽然不学无术,还珠格格也是看过的,乾隆是谁他倒是知道,毕竟日后是个皇帝,想来关心的人不少。果然,帘子挑开,进来的是个端庄的女子,有三十岁左右,钮钴禄氏一见她立刻福了福,口里称着,“福晋,您怎的来了?”

    福晋让她免了礼,坐在床边,就着钮钴禄氏的手看了看林跃,说道,“瞧着这面色还好,不似那日回来时整个脸上都青白的,应是没事了,大夫来了吗?怎的说?”

    那边钮钴禄氏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还未曾来,怕是快了。”

    福晋点点头,又是劝道,“既是醒了,也就没大事了,养孩子都是这样,磕磕绊绊的,一定要仔细小心。”

    林跃被钮钴禄氏抱着,正好脸朝外,看到了茶香和芸香听了这话脸色陡然变了,只是她们遮掩的快,随后就低下了头。林跃仔细想了想,难不成自己这病还有蹊跷?这地方可不好混,可惜他对这具身体过去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否则的话,他倒是可以做做防范。

    又过了一时,却是大夫来了,福晋和钮钴禄氏避到了屏风后,那大夫将林跃仔细检查了一遍,又翻翻眼儿,摸摸腿儿,这才对着一旁的芸香说,“真是奇哉,下午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如今无事了。”

    这边大夫还感慨着,那边帘子又掀了起来,隔着人缝儿,林跃就瞧见了那个男子,三十余岁,一张容长脸,白皙干净,一双细长的眼睛,却是十分有神,只有那双耳朵宽厚了点,总体来说,明明长着一副书生样,却偏偏给人极为威严的感觉。

    他一进门,刚刚那还念叨的大夫竟是立刻住了嘴,四阿哥瞧他一眼,便问,“可是好了?”大夫立时又将四阿哥也就是林跃的身体状况说了一遍,最后下了个结论说是无事后,这人就闭了嘴,在床上躺着的林跃仔细瞧着,腿还有些抖。

    大半夜的能进后院,想也知道这男子应该就是穿越者趋之若鹜的雍亲王了,按着林跃上辈子的眼光看,这人长得也就那样,不知那些穿越者都看上他什么了。

    他身后跟着个喜眉笑眼的男子,应该是个太监,声音有些尖细,瞧见这仗势,立刻开口道,“徐大夫,不知药可开好?”

    徐大夫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干什么,立刻点头道,“这就开,这就开。”

    太监将徐大夫带了出去,福晋和钮钴禄氏这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给雍亲王行了礼,瞧见了自己的妻妾,雍亲王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声音也温和了起来,竟是有些沙哑的低沉,倒是好听得紧。先是问了钮钴禄氏今晚的情况,又说福晋辛苦了,然后,注意力就转向了他。

    这个男人也没有抱他,只是走进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林跃心里清楚,穿越者既是奔着雍亲王来的,要想找到他们,怕是最好的方法就是呆在雍亲王旁边。他自来没脸没皮,又一心想回去,当即便堆起了笑容,冲着雍亲王咯咯笑了两声,同时还将藕似得胳膊伸了出来,意思是要抱。

    不过,雍亲王显然没领会他的好意,眉毛微微一皱,便起开了身,冲着钮钴禄氏道,“瞧着是没事了,这几日多注意些,缺些什么,直接跟福晋说。”钮钴禄氏当即应了下来。这人走到门口,又停了脚步,对着钮钴禄氏道,“太能流口水了,明日一并让大夫瞧瞧吧。”

    躺在床上刚收起胳膊的林跃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妈蛋,居然是嫌老子脏。

    3、侧室背景强

    折腾了半夜的林跃在灌了碗苦药后,很快的睡了过去,等到他再醒来时,虽然没有睁开眼,但隔着眼皮已经能看到昏黄的一片,显然天亮了。

    屋内的两个丫鬟正在说话,声音有点耳熟,似是昨天伺候他的那些,想着两个丫鬟低下的脑袋,林跃决定还是不睁眼,听听边角的好。

    此时茶香与芸香二人刚刚替四阿哥掖好了被子,又摸了摸额头,瞧着既不发热,也没出汗,睡得十分平稳。茶香总算松了口气,她陪了四阿哥四天四夜,昨夜不过打了半个盹,眼睛里熬得通红,忍不住说道,“四阿哥总算没事了,那么小的一个人,当时瞧着嘴唇都青紫了,却是心疼死我了。这些人也真胆大,居然在抓周的东西上下毒,那可是当着多少王公大臣的面,也怪不得王爷恼怒。”

    这话在外面自是不能说,可两人都是钮钴禄氏的丫鬟,屋里又没外人,倒是不用避讳,芸香轻轻拉了拉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这才蹑手蹑脚地移步到了桌前,坐了下来说话。

    芸香替她倒了杯茶,让她提提神,这才叹口气道,“王爷自是大怒的,吩咐了福晋一定要查个清楚。这事儿看起来简单,却是十分麻烦。那晬盘按说是从内务府领过来,经了吴开来的手,直接交到了刘升总管那里,然后在抓周的时候拿出来。只是你也知道,”芸香的声音越发低了。林跃恨不得竖起耳朵,才听得清楚,“那晬盘本就先经了咱们这边一手,既然咱们能碰到,别人必是也能碰到的,中间的事,却是难说。”

    茶香一向快人快语,听了担忧道,“吴开来那边没说什么?”

    “没,”芸香摇着头,“都快打成烂条了,也只咬着没动过,连咱们的事儿也没说。他倒是个精明的,咱们必不会害了自家的阿哥,知道牵扯的人越多,对他越没好处。死撑着,格格念着他的好,说不得能救他一命。”

    “可受罪的还是四阿哥。”茶香叹道,她声音有些发软,显然是累得狠了,“你说这事儿会是哪个?竟是这般歹毒。”

    “呵!”芸香掰着手指头,淡淡地低声道,“要说可能,可那多了,死了嫡子的福晋,有着三阿哥的李侧福晋,受了三年恩宠还没怀上的年侧福晋,刚刚进府的纳兰侧福晋,哪个都像,哪个都比咱们格格受宠。所以格格交代,咱们闭紧了嘴,这事儿,不能闹,只能哀兵取胜。”

    林跃将话听了个整儿,这才将事情串联起来,怕是他要抓周,有人在抓周的东西上下了手,所以才给了他穿进来的可能。他便宜娘不受宠,想着昨天那便宜爹的模样,福晋来了半响他才到,怕是对他也不上心,所以,他便宜娘只能忍。

    呵,感情他上辈子到这辈子就没爹亲娘爱全乎过,这叫什么命!不过,好歹乾隆还有个娘,林跃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只有个在临死前才挥发点父爱的死鬼老爹,还让愣是让他记住了,都穿越了,还惦记着回去。

    既然将事情弄清楚了,林跃倒是没觉得他便宜娘的法子有什么不好,这就跟在街头当混混一样,他五岁的时候,有人要抢他的东西,他只能抱着头挨打,只要不打死自己就好,他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去打别人,此一时彼一时,人在弱势的时候,最怕不要命,学会忍比什么都强。

    不过,他的事儿显然麻烦得多。那穿越者怕是都精明的很,谁会没事将这事儿说出来,要找,只能从蛛丝马迹判断。他经了一夜,想着唯二可以找到穿越者的线索就是,一是在雍亲王身边,反正他们都会凑向他,时间长了,必能多多少少看出点,二就是他的身份,原谅他一个十五岁的街头混子,只知道这弘历就是以后的皇帝,他都知道了,那些穿越者必然不会不知道,若是有嫁给雍亲王的,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必会先弄死他。

    所以,找穿越者就跟眼前的事儿连在了一起——幕后的人,说不定是个穿越者。只是黏糊那个便宜老爹的事儿有点难,那人太各色了。

    将事情想清楚,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的弘历终于睁开了眼,别说,清朝的丫鬟们业务素质相当高,明明还在低声说话,他不过睁了眼,连嚎都没嚎呢,茶香便瞧见了。过来先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又摸了摸他的下身,看着既不发烧也没尿,便哦哦哦的逗着他,“四阿哥真乖,饿了吧,咱们吃饭饭。”

    那边芸香已经带了个低眉顺眼地圆脸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瞧着极为圆润,胸前鼓鼓囊囊的,怕是刚刚生产不久。瞧见四阿哥正睁着黑豆仁一般的眼睛看着她,竟是冲着他温和的笑了笑。

    弘历知道,这一定是个好脾气的。那边芸香却吩咐道,“宋妈妈,四阿哥刚刚病了一场,身子弱,你喂得时候仔细些。”

    宋妈妈低头应了声,便过去从茶香手中将弘历接了过来,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奶香味,可弘历虽然自来没脸没皮惯了,还是觉得有些害臊,吃奶什么的,对于他一个十五岁的大人来说,太具有挑战性了,他红着脸,想着自己吃还是不吃呢!就瞧着有个小丫鬟竟然端了个食盘上来,上面放着一碗奶糕。

    奶娘宋氏抱着他稳稳地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身上微微颤动着,用手摸了摸碗的温度,拿着银勺从上面轻轻地撇了一层,放到了他的嘴巴,哄道,“四阿哥乖乖,咱们吃糕糕。”

    他不过才一岁,竟然断奶了,弘历吃惊地张大了嘴,然后被塞进了第一口清朝饭——蒸鸡蛋糕,讨厌,谁放了那么多糖。

    虽然对于将来的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弘历也不过是个刚过了一周生日,并且大病一场的孩子,所以他并没有任何出门的可能性。只能从茶香与芸香的只言片语中听得一点消息,府里闹大了,当夜就捉了能碰到晬盘的人,还将府里搜检了一遍,只是却查不出是什么毒,也没找到其他的可疑东西。

    太监吴开来不肯承认自己动了东西,虽然两个跟着出门的小子作证,他不过卯时三刻就带了东西回了府,可直到巳时过了,才将东西交上来,中间一个多时辰,不知去干什么。可吴开来有自己的理由,他找了刘升,却没找到,东西又不能随意交给别人,他就自己带着了。

    吴开来这里问不出,倒是从刘升嘴里说出点东西,他将晬盘接过后,自己先是检查了一番,随后便指了丫鬟小梅去将晬盘完全擦洗一遍。随后时间到了,小梅将晬盘交还给他,他让一旁的张贵将晬盘端了上去。

    那毒是抹在抓周的物件上的,可刘升动了手没事儿,这就说明吴开来没动手。小梅与张贵成了其中关键。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小梅的姐姐云枝是侧福晋年氏身边的二等丫鬟,而张贵的媳妇的妹妹则是纳兰侧福晋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奉眉。

    两个侧福晋都沾了进来,事情大了。

    经了几日,弘历对于府中的事情也算是一知半解,知道这两人都是新宠,而且家里都是显贵,年侧福晋的哥哥年羹尧四十八年升了四川巡抚,不过三十岁的人,就已经成了封疆大吏,而纳兰侧福晋的亲爷爷居然是明珠,当然,掰着自己脚丫子玩的弘历不知道明珠是谁——还珠格格里没这人——但是他听茶香说,这人十分厉害,曾经位极人臣,侧福晋的亲爹纳兰揆叙,最近刚刚迁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颇得圣眷。

    也就是说,这两人没一个好惹的,而他的便宜娘不受宠就罢了,他的便宜外公凌柱是个四品典仪,专门负责皇子出行礼仪的。就算弘历上辈子不学无术,也明白其中的区别,有着三五个小弟收收保护费的那叫混混头,有着三五百小弟做生意的那叫大哥,混混头能跟大哥比吗?自然,他家便宜外公也比不上封疆大吏和左都御史。

    所以,这事儿闹腾到一半儿,福晋那里竟然没了声响,却也不知道是福晋知难而退,还是他便宜爹做得指示,倒是将他的便宜娘晾在了那里。府里那堆见风使舵的人,瞧着儿子都快死了的钮钴禄氏,还没人给出头,越发的欺上脸了。

    茶香每每气得夜里偷偷流泪,倒是芸香墨香与那个少来的书香却是十分沉稳,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最最让弘历惊讶得是他那个便宜娘,都到这里这种时候了,这个看着外表极为柔弱的女子,竟是面色不改,该吃该喝,偶尔还会弹弹他的小鸡鸡。

    呃,这个游戏最讨厌了。

    4、发现穿越者

    当然,平静的湖面下一向都有波涛暗涌的漩涡。

    被牵扯进入四阿哥被害事件的两位侧福晋,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开始频频出动,为了表示她们并无加害之心,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弘历。

    彼时的弘历已经被鸡蛋糕弄疯了,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做得,竟是恨不得把一辈子的糖都放进去,齁死他了。可惜如今的弘历还不会连着说话,只能偶尔蹦出一个字,这日,再被又喂了一口甜鸡蛋糕后,他握着肉拳头,悲愤地蹦出个字,“甜!”

    原谅他的奶娘宋氏,第一次听到四阿哥说话,惊喜得无以复加,以为四阿哥这是喜欢,所以,当弘历再一次吃到甜的发腻的鸡蛋糕后,他眼圈都红了,这都是谁做的啊!

    没脸没皮的弘历被委屈得哇哇大哭,谁说皇族吃得好,他都吃了好几天的鸡蛋糕了,他想念肯德基,想念麦当劳,想念冒着凉气的大扎啤。然后就听见一个脆如风铃的声音笑道,“呦,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一边哭着一边咽东西的弘历抬头看,就着睫毛上的水珠,只瞧见来了个身材修长的女子,穿着水红色的旗袍,出现在门口,旁边那个穿着淡青色旗袍的,应该是自家便宜娘。这是哪一出?

    动着脑子为了听得更清楚的弘历伸出了一双胖胳膊,冲着他便宜娘喊,“鹅。”

    那淡青色的衣服就款款的走了过来,将他接到了怀里,拿出了块帕子替他擦脸,然后边问奶娘,“这是怎么了,不说阿哥最近不爱哭闹了吗?”

    宋氏也颇为不解,不过她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对于喂养却是颇有心得,“怕是因为猛然断了奶,吃不惯这鸡蛋糕呢!”

    弘历出事后,奶娘和在身边伺候的丫鬟便全部换了,钮钴禄氏想着,已然一周了,便不想让他再喝别人的奶,就交代了只喂主食,没想到弘历还不敢了。揉了揉儿子的红鼻子,她想了想道,“先上点米粥吧,总不能饿着。”

    宋氏自是应下,瞧见宋氏走了,那穿着水红色旗袍的女子才道,“我这才知道,养个孩子竟是如此细致。”

    她的声音好听,弘历就抬头瞧了瞧,这一打眼,他便心里赞道,这真是个美人,不是娇弱病柳的那种,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子,还有腮旁自然透出的粉红,都代表着这个人极为健康。此时的女子正好奇地看着他,还伸手拉了拉他的胖手,然后才道,“瞧着眼睛,倒是精神得很。看样子却是没事了,我也放心了。”

    便宜娘听了,却是客气道,“多谢侧福晋惦念。”

    侧福晋?

    弘历精神起来,小粗腿蹬着他娘的膝盖站了起来,一蹦一蹦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是哪个侧福晋,府中有三个呢!那侧福晋怕是觉得他好玩,拉着他胖手笑道,“姐姐何必这么客气,我刚刚进府,却是不好意思走动打扰,其实我在闺中的时候,极好玩呢!我瞧着弘历极喜欢,姐姐若是不嫌弃,也经常抱着他来给我瞧瞧。”

    新来的,那就是纳兰家的了。明明还牵扯在下毒事件中呢,这人竟然在他面前笑得如此天真无邪,还让他多去,弘历瞪着眼睛看她,不过十五六,怎的这么会演戏。约是瞧着弘历精神,纳兰侧妃竟是从手上退下了一串玉珠,在弘历面前晃着道,“来来,四阿哥,看这边。”

    一边逗着他,一边还冲着钮钴禄氏解释道,“我小时候总爱生病,这是我祖父替我求的,戴在身上后,便平安长大了。却是送给弘历吧,保佑他平平安安。”

    祖父便是明珠,若是真的,这东西怕是极为贵重。钮钴禄氏哪里敢收,慌忙推拒,而弘历却只瞧着连碰都不碰一下,谁知道顶上有什么呢!

    纳兰侧妃倒是一直笑眯眯地,拉过钮钴禄氏的手,将玉珠串塞进了她手中道,“这是开过光的好东西,姐姐不为自己,也为弘历留着。”

    说完,就起了身,摇弋多姿地告辞了。

    等她走后,钮钴禄氏将那玉珠串举在眼前,弘历跟着一起扬起了脸,那玉珠串应是极品美玉打磨而成,每颗珠子不过花生大小,透着阳光看,却是碧水荡漾,不知有多漂亮。钮钴禄氏哂笑一声,将东西扔到了墨香手中,“这点东西就想买个好名声,真是好算计。”

    弘历眨巴眨巴眼,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名声可言。可到了晚上,便听着茶香恨恨地道,“不过来送了个珠串,谁知道是不是他祖父求来的,竟是嚷的满院子都知道,她拿了贴身的东西保佑四阿哥,将事情撇的干干净净。”

    一旁的书香劝她,“咱们格格心中有数,你莫要这样,让人听去就麻烦了。”

    倒是年侧福晋的院中反应快,第二日,年侧福晋便上门了。与纳兰侧福晋不同,年侧福晋却是极为娇弱的一朵幽兰,走起路来如迎风摆柳一般,煞是好看,只是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哭多了,还是熬了夜。

    对于她,钮钴禄氏依旧是那个有些胆小恭敬的女子,请了礼,恭恭敬敬迎了她进来后,就让人将弘历抱到了一旁。

    年侧福晋瞧着弘历微微露了个极淡雅的笑,然后道,“出生的时候我瞧着才一点点,如今竟是这般大了。”

    钮钴禄氏在一旁笑道,“孩子这时候长得都快些。”

    说到孩子,年氏就有些怔然,那眼圈红红的,似是又要落下泪来,还是旁边的一个妈妈提醒道,“主子,您忘了给四阿哥准备的东西。”

    一旁玩耍的弘历撇撇嘴,真没创意,人家送东西,你也送东西。而此时年氏却跟想起来什么似得,微笑着道,“我想着弘历小小年纪就受了那些苦,心中难免心疼他,就熬夜替他做了件百福衣,也不知道合适吗。”

    说着,她身后的丫鬟便拿出个小包裹,在一旁打开,露出了件红色的绣着百个福字的衣服,那福字应该是不同人所写,竟是各个不一样,年氏解释道,“人家说要儿女双全的人才有福,我就让人找了百个这样的人写的。”

    这却是份大礼,与昨日的玉珠串不同,那是随手,这可是走心。就算是做样子,年氏这也是做了个大样子,钮钴禄氏的眼睛立刻红了,比年氏泪落得还快,拿着帕子揉着眼睛道,“侧福晋这是做什么,明明身子不好,还费这些心思,却叫我如何谢。”

    年氏极为温柔地笑了笑,“都是一家姐妹,有何可谢的。他的儿子,我都……”年氏这句话没说完,但意思极为明确,弘历抖了抖耳朵,他的儿子我都放在心上,这个是真爱?

    他还没再吐槽两句,整个人就被奶娘抱了起来,然后及其暴力地将他的衣服剥光了,弘历作为一个十五岁的成年男人,竟然每日都被女人随意剥上几次衣服,只能极其悲愤的将脑袋埋在了床上,握着拳头想,等老子长大了,一定自己脱。

    那边的奶娘哪里知道弘历的想法,瞧着他不肯动,顺顺当当将那件百福衣套在了他的身上。别说,却是正合适,白嫩嫩跟包子似得孩子,皱着张脸,瞪着一双黑豆仁,还穿着件红衣服,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年氏瞧着心里喜欢,眼睛也不那么红了,直接搂进了怀里,顿时,一股梅香传来。

    弘历这具身体唯一不喜的便是梅香,连带着里面那个新换的魂也不喜欢,他当即小手撑着年氏,皱着眉头向外躲,可他却不知道,年氏进府四年,不知盼了多少日的孩子,可这府中三阿哥弘时已经八岁移到了前院去,二姑娘也早嫁了人,满府上下,竟是没一个小孩。如今见到一个,她怎肯撒手。

    弘历挣扎了一番,却仍旧不得放开,便扭过头去看他便宜娘,便宜娘却只当没看见,还在那里揉眼睛呢,弘历气得要死,心道你儿子豆腐都快被吃光了,你怎么刚顾着哭?一悲愤,就觉得自己的膀胱有股疏松的感觉。

    然后听着一旁的茶香惊道,“呀,四阿哥尿了。”

    果然,年氏身上已经湿了一片,月白色的衣服沾了水,显得格外明显,钮钴禄氏赶忙让人拿了自己新作的衣服去给年氏换,而被奶娘抱到一旁的弘历却已然惊呆了。

    那碧玉葫芦竟然出现了,他们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对他说,“发现第一个穿越者。”

    5、拿点好处费

    第一个穿越者?

    弘历想了想刚刚那个如弱柳扶风的年侧福晋,心里不禁骂了句妈蛋,这哪里是穿越者,那女人比自己便宜娘还像古代人!

    碧玉葫芦却不干了,在弘历的脑海里冒着白气,嗤嗤的响动,“凡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法宝。本法宝……”

    “本法宝个屁!”弘历终于转回了神,开始对付脑海里那个,他想着自己被他一屁股坐到了清朝,就说不出的郁闷,何况,他被弄过来,总不能一点福利也没有,当即痞性大发,骂道,“谁允许你将老子弄到这种地方来的,老子骂你怎么了,骂的就是你,妈蛋,一个葫芦也敢说本法宝,你有什么本事,有本事别求我啊,自己把那堆穿越者弄回去啊,妈蛋,老子一个成年人,天天吃奶糕,被人脱衣服,连话都说不全,还去找什么劳什子穿越者,妈蛋,老子不干了!”

    他一句接一句,将那葫芦竟是顶的说不出话来。那葫芦脾气显然也不好,刚刚不过是小火开锅,这回都顶的上压力锅冒蒸汽了,葫芦嘴上的白烟一股股窜起来,整个葫芦也忽大忽小,来回在半空中乱窜,就像过年放的窜天猴。

    弘历瞧着他这样,寻思那葫芦动不动凡人凡人的,应该是极傲的,自己这一通骂,八成忍不住,却不知它会怎么办?他本就是个从小在混混堆里长大的小混子,性格最是百变,能屈能伸,能发狠,能哭爹,刚刚发火时就做好两手准备,葫芦要是厉害,对他来个什么天雷劈顶之类的,他就乖乖认错,老实干活,若是好说话,嘿嘿,你将老子弄到这儿,怎么也得给点东西才成。

    那葫芦在空中转了半天,原本碧绿的颜色都成了墨绿,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冒着大股白烟恶狠狠地冲着他道,“你不干了?”

    弘历心中一哆嗦,心道这是要惩罚他?只是戏既然开场了,他怎么的也得知道葫芦的手段才成,便狠着心横道,“不干了!老子要回家。”想了想他又加了句话,“就算你将老子放在这儿也不干,老子不给你找人了。”

    弘历说完这话,就紧盯着碧玉葫芦,生怕他引个天雷,劈个闪电下来,自己就魂飞魄散了,果然,听了这句话后,那葫芦陡然变大,猛然升到虚空之中,高高悬挂在那里,冷声道,“贪婪的凡人!”

    说完,整个葫芦就如泰山压顶一般砸落下来,弘历还想躲,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眼见葫芦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他的耳边似乎都听到了萧萧风声,甚至能感觉到头顶上的压力越来越重,落下来,怕是要砸成一团泥。

    对于弘历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面子算个屁。一感到危险,就想张口求饶,谁料竟是连嘴巴都张不开。心里暗骂,这葫芦怎的脾性这么大,这下死定了。不禁咬牙闭眼,整个肩膀也缩了起来,只听着呼呼风声,心跳声却蹦蹦蹦的越来越响。

    关键时刻,却听啪的一声脆响。弘历只觉得身体一轻,压力竟然没了。他脚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抬头看去,却见碧玉葫芦竟然就停在了他头上二分之地,似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竟是近不了他的身。

    弘历心里当即活泛起来,脸上也不自觉地扯出了个笑容,这东西竟然害不了他!那葫芦嘴巴不停张开,只是听不见声音,不知跟谁在说些什么,不一会儿,竟是轰的一声,冒出了一股烈焰般的气,又在空中飞了半响,然后才降到他面前,张口道,“一枚百毒全消丹。”

    这是谈条件?弘历立刻忘记了自己刚才的软蛋样,颇为硬气地说,“后宅女人手段多得很,除了下毒还厉害着呢,譬如闷死我啊,推我入水啊。”

    “一个避水珠。”

    弘历听了心中高兴,当即道,“你知道的……”

    话没说完,却听啪啦一声,竟是从壶嘴冒出道亮白色的闪电,砰的一下,劈在了弘历的脚下,然后那葫芦冷声道,“还要吗?”

    弘历抖擞了一下,想着刚刚那道闪电劈来时感受到的热度,顿时萎了,老实道,“不要了。”

    葫芦这才哼道,“穿越者的魂魄不能直接收取,只能在他们死后七日内收,我会给你一颗收魂珠,到时候放在他的额心,就能直接将他们送回现代。”

    “回现代?”一想着能够回去,弘历当即精神了起来。

    碧玉葫芦哼道,“对,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会接着过现代的生活。所以你不用有杀人的负担,不过,”它睨视着他,“没送回所有穿越者之前,你是回不去的,收魂珠对你不管用。”说完,他就扔了三样东西出来,然后道,“去吧。”

    弘历只觉得自己迷糊了一阵,就睁开了眼睛,还是那间屋子,他的脑袋顶上还挂着那个蓝色帐子。钮钴禄氏怕是一直守着他,瞧见他张眼了,掐着他的臂窝处将他抱了起来,点着他的小鼻子笑道,“尿了人家一身就不好意思了,竟然睡着了,小坏蛋。”

    显然心情好的不得了。弘历刚刚从跟葫芦的斗法中回过神来,还有些恹恹的,没心情逗他们玩,便不似原先那般精神,只是耷拉着眼,偎在他便宜娘的怀里。钮钴禄氏哄了哄,见他怎的也不笑,便道,“怕是还没睡醒,不精神呢,让他再睡会儿吧。”

    奶娘宋氏瞧了瞧,便道,“却是不能再睡了,刚刚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中午还有午觉,再睡会儿,晚上怕要精神,颠倒了可不好。”

    钮钴禄氏不过二十岁,虽然养了一年多的孩子,可按着满人的传统,她管得并不多,多数的时候,孩子都是由奶娘照看。听着宋氏这般说,也就断了让弘历在睡觉的想法,让人取了玩具来,散放在南墙边的炕上,将弘历抱上去陪他玩。

    东西倒是简单,小小的木马,还有香包。弘历里面装着个十五岁的成人魂儿,他自然对这些东西表示了不屑。坐在那里,将这些东西反过来倒过去,显然不感兴趣,就有点困,东倒西歪地想要睡过去。

    然后就听见呜呜的一声,跟那碧玉葫芦冒烟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样,弘历被吓了一跳,小身子立刻抖了抖,寻思那家伙怎么又来了,却听见他便宜娘咯咯的笑声。

    黑着脸回头一瞧,便宜娘手中拿着个涂得五颜六色的鱼形哨子,怕是刚刚就是这东西发出的声音,瞧见他回头了,便宜娘还晃着道,“弘历要泥泥叫吗?过来拿呀。”

    弘历心中默默念着他十五岁了,十五岁了,然后转回头去,说了句,“不。”惹得钮钴禄氏又咯咯笑了几声。

    不一时,墨香便挑了帘子进来,显然是有话说,奶娘宋氏极有眼色的将弘历抱起来,想要将他带走。可弘历正想着如何了解府中情况呢,哪里愿意,扑腾着小手向着钮钴禄氏张开,“不,鹅……”

    钮钴禄氏瞧见了,便将他接过来,抱在怀里,吩咐道,“四阿哥在我这里就行,你先下去吧。”弘历当即就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坐了下来,瞪着一双大眼睛也不困了。

    钮钴禄氏捏捏他的鼻子,等人都下去了,墨香才道,“奴婢打听过了,四阿哥抓周的晬盘如今在福晋那里,倒是一直没拿出来过。不过奴婢在前院贵福那里打听到件事儿,当日四阿哥抓周的时候,他是在前面伺候的,说是四阿哥抓了本书,拿了个弧。奴婢觉得这事儿不对。”

    的确不对,因着是在前院大厅那里抓的周,当时在周边伺候的只有四阿哥的奶娘,其他围着的都是些客人,当时四阿哥抓了东西后立刻就昏倒了,那些客人们自是不会说这些,而奶娘也被关了起来,王爷肯定不会说,所以到底抓了什么,钮钴禄氏到现在才知道。

    她微微皱着眉头,轻轻抚摸着弘历的额头,声音却是冷了下来,“那晬盘定是让人换过了,否则那些东西上都抹了梅香,弘历不会去动的。”

    墨香听了,接话道,“奴婢还打听了件事儿,因着四阿哥突然又醒了,而且一点事儿都没有,那毒又没查出来是什么,有人在私底下说,怕是四阿哥当时是犯了天疾,不是被下了毒。奴婢问了问,传话的人不少,从哪里传出来的却不知道,如今不少人都知道了。”

    坐在钮钴禄氏膝头的弘历就是个傻子也明白,这是杀人不成又生一计,到时候可凭着这个不了了之,还能给他扣上个有疾的帽子,真是一石二鸟。他恨恨地将脑袋里知道的消息过了一遍,穿越女是年氏,难不成是她?

    墨香轻轻问,“要告诉吴开来吗?”

    钮钴禄氏却道,“不急,这事儿得缓着来,现在说打草惊蛇。”

    6、四爷爱养狗

    弘历想着钮钴禄氏的办法,诈人吗?他懂!当年他在街上混的时候,这种事不知道干过多少次,放出个假假真真的消息,总有人会上当。

    吃了饭,弘历终于又被放回了他的小摇床,奶娘怕是休息去了,只留了个丫鬟茶香在旁边守着,离着他也不近。

    看着没人了,弘历才左摸右摸的,想着刚刚碧玉葫芦给他的东西哪里去了,谁料他一想着这事儿,手中就出现了三个圆珠,不过黄豆大小,一个红色的,应是百毒全消丹,一个青色的,应该是避水珠,而另一个白色的,则该是收魂珠了。

    前一个吃过后可不中百毒,而后两个则需要滴血认主,到时候都能为他所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这些信息就出现在了脑海里。那百毒全消丹本应立刻就吞下的,不过他却没有服用,而是用小米粒般的牙齿磨破了自己的手指,给避水珠和收魂珠认了主,那两样认主后就消失了。看着手中仅剩下的那个百毒全消丹,弘历想了想,将他放进了荷包里。

    待到一觉醒来,已经下晌了,跟奶娘玩了会,被钮钴禄氏瞧着吃了饭,就见芸香笑嘻嘻地进来,冲着钮钴禄氏道,“格格,刚刚王爷身边的长生过来传话,说是爷晚上要歇在这边,让准备呢。”

    这话一落,屋子里的丫鬟们脸上立刻挂上了喜意,仿若早就吩咐好了似得,有人去收拾内室,墨香几个则让人去烧了洗澡水,冲着钮钴禄氏道,“王爷难得来歇一次,格格却要好好打扮一下。”

    钮钴禄氏脸上倒是平静,跟满屋子人完全不同,淡淡地道,“这是做什么?我一个儿子刚刚中了毒的女人,哪里有什么心思打扮,就这样就成。”

    一句话吩咐完,几个丫鬟才想起来如今的处境,芸香几个赶忙请了罪,钮钴禄氏瞧着眼前都是自己人,这才叹道,“我不得宠,所以你们替我着急我知道,可如今却不是争宠的时候,安稳最重要。你们仔细想想吧。”

    几个丫鬟听了,连忙应了。

    弘历光明正大地瞧着自己额娘拿捏人心,想着这几日他额娘的话,觉得这女人真不简单,若是穿越来的各个都如额娘这般,他这任务却难。

    到了戌时,他那便宜爹终于来了。因是深秋,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所以仅穿了件墨色的常服,脸上依旧没什么笑容,瞧见钮钴禄氏也是淡淡的,让她起了身,就问起了这几日弘历的身体。

    钮钴禄氏却是一副心事颇多的样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着,“其他倒好,就是睡的有些多,也不知是不是毒还没解干净。只是一想着他小小年纪,连话都说不全,身上不知有哪些痛,又说不出来,妾身就心中难受,恨不得替他受苦。妾身家里倒是认识个颇为厉害的大夫,却不知能否让他来瞧瞧,妾身也好放心。”

    这话说得规规矩矩,既不问下毒之人追查的如何,又表示出了这边是真中毒了,她一片慈母心,胤禛仔细看了一眼钮钴禄氏,她正低着头,拿帕子揉眼角呢,露出的一头乌黑的头发。事关他儿子,他的确是怕再失去一个了,虽然此事应该跟福晋说,但也应了下来,“让你家送来就是了。”

    一转眼,就瞧见被放在床上的弘历正精神着,黑豆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见他看过来,冲他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还咯咯的,两只手也伸了出来,显然跟上次一样,想让他抱。

    中国自来讲究抱孙不抱子,所以胤禛依旧没有抱他的想法,依旧那么看着他,弘历也不知道是胳膊举酸了,还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竟然放了下来,然后整个小脸的笑容便垮了下来,眼睛里含着水似得看着他,小嘴瘪瘪的,委屈极了。

    胤禛第一次觉得这孩子有意思。他虽然站下的孩子不多,但生的其实不少,弘晖,弘盼,弘昀,还有弘时,却没一个有过这样的表情。这让他想起了刚送来的小狗福分,每次见他也是这幅表情,想到这里,他看向了弘历的玩具箱,从中拿了个陶响球出来,冲着弘历晃了晃,然后将球滚到了一边,示意他拿过来。

    耸眉耷眼的弘历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十五岁的灵魂在体内咆哮,老子就算穿过来了,也是你儿子,又不是你养得狗,为什么要做捡球这种游戏。

    可惜,现实容不得他傲娇,要想留在雍亲王身边,你就得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甚至讨他的好。弘历内心咆哮过了,当即撅起屁股爬了起来,晃悠悠的走到了陶响球的旁边,将球球抱了起来,然后晃荡荡向前走了两步,将球拿到胤禛眼前,坏心眼的喊了声,“马。”

    这个时候的孩子说话只说一半,胤禛倒是知道的,也不以为意,不过瞧着那伸出的肉呼呼的小胳膊,还是那颗不过核桃大的陶响球,他只觉得好玩,手指轻轻一戳,球又滚落到了一边,然后抬抬下巴,示意弘历再去捡。

    弘历似是愣了,仿佛看不懂刚刚还在胤禛手里的球,为什么又滚到了一边,呆呆地站在那里。其实心里是在骂,胤禛你个大变态,还敢让老子叫你马,老子总有一天要骑在你身上。

    而一旁的苏培盛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他知道爷最近刚得了只小京巴叫福分,喜欢得很,哪里想到就连逗孩子也用了这招,那可是四阿哥啊!

    谁知道这时候,四阿哥弘历竟然乐了,嘎嘎地拍着手笑了两声,连口水都喷了出来,然后啪叽一下坐到了床上,四肢着地,撅着屁股,两个屁股蛋子一颠一颠的爬着过去,将陶响球拿在了怀里,然后坐在那里,将陶响球扔了过来,冲着他家便宜爹道,“贱。”

    刚才那句马还能知道是阿玛的一半,这个字胤禛到有些捏不住,瞧了瞧笑得满脸开花的弘历,他拿着那个陶响球,看向了钮钴禄氏。钮钴禄氏绞着帕子,这一个字一个字的,别人不懂,她却明白得很这是什么意思,她硬着头皮说,“是想让爷陪他玩,捡回去的意思。”

    钮钴禄氏这次倒是真没多想,可惜胤禛向来是个多疑的人,听着这是让他捡回去,可总觉得眼前这孩子是他反着逗他玩呢,不禁大有深意地看了弘历一眼,瞧着弘历正眼巴巴的等着他扔过来,知道自己这是想多了,可心中那点趣味也按下去了,随手将球扔到了玩具箱里,拍了拍手道,“安歇吧。”

    装了半天孙子的弘历躺在自己的小摇床上,还想着胤禛那个人,心中有些发愁。他当然看见了胤禛瞧他那两眼,还有他随后的动作。自己不过一个一岁的小孩,虽然是真得有心逗逗他玩出口气,可是一般情况下,谁会猜忌一个孩子呢,而且立刻冷了脸。

    他握握小拳头暗道,那人的疑心不是一般的重,而且脾气怕也不怎么好,还有洁癖。而且他便宜娘还不受宠,自己病了好几天,也就来了两趟,这几条加在一起,要想赖在他身边,却不是件容易事儿。

    至于穿越者年氏和中毒事件,这两有没有关系,弘历倒是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他知道,以自己目前一岁的身体,想要除掉府中任何一个人,都是开玩笑,所以除掉这种事儿,他根本不可能干。好在他便宜娘看样子战力很强,若有机会,他在后面推波助澜也不错。这不是他不想回家,他也想呢,可总要量力而行。

    目前他能做的就一点,就是多吃饭快点长大,顺便多撒上几泡尿,说不定还能找到个穿越者。这法子,再过个一年半载就不能用了,得赶快用。

    所以,第二日一早,奶娘宋氏就被先尿了一泡,瞧着身上的地图,她有些哭笑不得,将孩子给了茶香带着,自己去换衣服了。等着她回来,却发现茶香也一身水,憋着脸对着宋氏道,“四阿哥没尿完,剩下那半泡全在我身上了。”

    而给两个人画了地图的弘历却在一旁蹬腿蹬的高兴,只是心里哼哼着,居然都不是,还得再接着来,可要多喝点水。这事儿不大,一岁的孩子尿床本就是件常事,两人倒是谁也没多说,给弘历喂了饭后,这才抱去了钮钴禄氏的屋里。

    一进门,弘历就瞧着个小胖子爬在炕上玩呢,他最近听了不少边角,府里就一个孩子比他小,五阿哥弘昼。弘历待在奶娘怀里仔细看着眼前的小屁孩,这孩子可真胖,一双眼睛都快挤没了,耳朵长得倒是像便宜爹,又厚又肥,一瞧见他来了,还冲着他呵呵笑。

    有着十五岁灵魂的弘历觉得自己怎么也要比这个小胖子成熟多了,当然不肯跟他一起玩,转身回头抱自己的奶娘,谁知他便宜娘却道,“弘历,弘昼来了,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赶快一起玩吧。”

    弘历当即被放到了弘昼边上,弘昼只有九个月,还不会说话,连站立都不稳当,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趴着,恰恰好对着脸。弘历想了想,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弘昼立刻咯咯笑了起来,弘历瞧了瞧,觉得还不错,起码傻呵呵任他欺负,再看了看便宜娘说话的位置,就扔了个陶响球过去,奶声奶气地道,“捡。”两个人就爬到钮钴禄氏身边去了。

    旁边的茶香恨不得没看见,那动作,那神态,简直跟昨夜的王爷一个样,二二得四,四爷和四阿哥,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有默契。

    而一旁钮钴禄氏和耿氏却说起了话,耿氏瞧着无外人,悄悄地说道,“姐姐,云雀她哥哥在前院做事,说是吴开来同屋的太监胡胜不见了。”

    7、弘昼好威武

    钮钴禄氏的手立刻攥了起来,脸色也不如平时看着那般淡然,恨恨地道,“这时候不见了影,八成是被灭了口,这胡胜不干净。”

    弘历已经爬到了两人的身边,拿着陶响球扔来扔去逗着弘昼玩,自己则竖起了耳朵听两个大人说话,瞧着便宜娘的脸色,看样子这两人关系应该挺好,否则她不会这般无遮掩。

    那耿氏长得倒是极为清秀白净,说话也慢声细语,瞧着是个温柔人,听着钮钴禄氏的判断,不禁拍拍她的手道,“你且别着急,既然是个人,总得有个影,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的,总是能找出点线索。我已经让云雀她哥打听着了。”

    钮钴禄氏叹了口气,这才松开了手,“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一想着弘历才一周大,这事儿就一出出的,心里发寒罢了。”

    两人倒是同病相怜,若论起来,耿氏还不如钮钴禄氏,她还是个汉人,当然也正是因着这点,有了弘时在前,弘昼才没有那么显眼,不过,只是那么一点点罢了。要在一个王府中养大一个儿子,却是件时时刻刻都不能粗心的事儿。

    两人又窃窃的说了会儿话,弘历听着都是些别的事儿了,这才转了心思,回头一瞧,弘昼正爬着追那个球呢,他穿着开裆裤,露着两瓣大屁股,要多丑有多丑,不禁撇撇嘴,冲着弘昼爬了过去。

    当然,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也穿开裆裤,还在他亲爹面前展示过这件事,有的时候,灯下黑什么的,往往最让人郁闷了。

    陪着弘昼玩了会儿球,其实就是他扔弘昼捡,那两个女人终于说完了悄悄话,换了个话题,孩子。要让生了孩子的女人不谈论孩子,那简直比让她发胖还恐怖的一件事儿。尤其是,你还有个对象可以对比指点的时候。

    弘历和弘昼分别被各自的老娘逮到了怀里,弘昼还好,傻乎乎的,自个儿在亲额娘怀里高兴的拍手蹬腿玩,弘历可知道,这时候被逮住恐怕没什么好事。

    果然,两人对着他俩的生长发育做了一番最细致的研究,从看牙口,一直到瞧脚弓,甚至涉及到了屁股被尿淹了发红怎么办,小鸡鸡上火了尿不出来怎么办。终于发觉自己穿着开裆裤的弘历当即就悲愤了,在被摆弄了几次后,两眼一翻的晕了过去。

    这下可吓坏了钮钴禄氏,屋子里乱成了一团糟,孩子太小,又不敢乱动,只得一溜烟的去请大夫。弘历瞧着身边不那么热闹了,才偷偷睁了一咪咪眼缝,谁料正好瞧见一张大胖脸,呆瓜弘昼正趴在他眼前看他呢。

    一瞧见他醒了,弘昼立刻嘎的笑一声,一嘴口水喷他一脸不说,竟然还爬了起来,冲着他呜呜啊啊的叫着。虽然同为幼儿,但语言是门很深奥的学问,弘历终究是个十五岁的成人魂魄,他自然不会听懂弘昼说的什么,也就没有立刻做出防范。

    当他看见弘昼猛然甩出手时,还有些呆愣,他扔的什么,可当陶响球三个字在脑海中出现后,这件事儿已经避无可避,弘历眼睁睁的瞧着那个核桃大的陶瓷球砸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被砸中了脑袋晕过去前的弘历想,这是报应吧,这是报应吧,为什么同是哄孩子扔球玩,便宜爹就没事,这不公平。

    弘昼在已经晕了的弘历脑袋上砸了个包这件事显然引起的混乱极大,耿氏的道歉,弘昼被打时候的哇哇乱哭,还有便宜娘的低泣声,一个应该是大夫的男子的说话声,都汇合到了他脑子里,然后乱糟糟的不成影像。

    他只觉得头闷闷的疼,整个人似乎也没了力气,总是睁不开眼睛,好在每次渴了或者饿了的时候,总有人给他喂点东西,才没将自己饿死。迷糊中的弘历发誓,他一定要找弘昼报仇。

    这个想法盘亘了许久后,他梦见了便宜爹勾着唇冲着他说,“来,把这个球捡过来。”然后就气哄哄地醒了。一睁眼,倒是吓了一跳,他的便宜爹,雍亲王居然守着他呢。只是此时正背对着他说些什么,怪不得刚才会做梦梦见他的声音。

    弘历当即偷偷顺着缝隙向外看了看,对面的人竟然是他的便宜娘,此时钮钴禄氏微微低泣着,幽暗的烛光下,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那声音里充满了隐忍与无奈,仿若退到了悬崖角的人,没了希望。

    不发一语,不多问一句,不指责一句,是钮钴禄氏的应对办法,也应该是茶香所说的哀兵必胜。果然,一向酷拽霸的雍亲王此时却是难得柔和,温声劝道,“既然能查出是毒,自有解开的法子,弘历是爷的儿子,你放心好了。”

    说完,他终于站了起来,弘历赶忙闭眼,既然便宜娘都将戏演到这个地步了,他怎能活蹦乱跳的拖后腿?弘历只觉得一个人的气息猛然靠近,然后一双有些粗糙的大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温暖的很。只是,不过片刻就拿了开,然后听见外面响起了丫鬟的声音,“恭送爷。”

    弘历觉得自己的额头凉了下来,然后心中有点微微的失落,他没来得及睁眼,就听见芸香低声道,“格格,您脸色憔悴得很,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四阿哥这里,我和茶香会照料的。”

    钮钴禄氏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脚步声便渐渐临近,向着他这边走过来,不久,一双微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只听他的便宜娘叹道,“却也不知道于大夫能不能找到解药,弘历才多大,竟是受了这般多的苦,是我这个当额娘的对不住他。”

    芸香在旁边劝解,“格格何必说这些伤感话,您是四阿哥亲额娘,亲都亲不够,哪里会怪您。何况,于大夫已然查出了四阿哥中的是毒,到时候找到了究竟是何毒,顺藤摸瓜,哪里还愁抓不出下毒的人?依奴婢看,您还是放宽心,四阿哥必是有福的,您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许是这些空话让钮钴禄氏心里舒坦点了,她叹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随后,便松开了弘历的手,应是回房去了。

    弘历这才微微睁了眼,约是大部分人去送钮钴禄氏了,屋里仅留了茶香一个人,正在收拾着桌子,过了会儿帘子挑开,却是墨香进来了,冲着茶香道,“你熬了一日一夜了,早点睡吧,我守着就是。”又道,“过几日等给四阿哥的下人配上了,就不这么缺人手了,到时候也能好好歇歇。”

    “谁在意这个呢!”茶香快人快语,将手中的杯子拿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进了屋,将屋门掩好,放下了门帘,这才道,“我想着今天爷说的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芸香姐,你说,爷怎么只说给四阿哥治病的事儿,不提下毒的……”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墨香紧紧捂住了嘴,纵然屋内只有昏暗的烛火,弘历也看出墨香的脸色已然变了,松了手后冲着茶香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啪的一声,实打实地拍在了脸上,让弘历都跟着抖了抖。

    墨香打完了人,方才去门口掀开帘子又看了一眼,然后才道,“你不知道什么是忌讳吗?爷的事儿也敢乱嚼舌头,这院子里住的可不是咱们格格一个人,对面宋格格还住着呢,让人听见了,你的小命不要紧,连累了格格怎么办?”

    那一巴掌显然极重,弘历顺着烛光看去,不过几句话的时间,茶香的脸上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她倒是没哭,只是有些小声道,“我实在是替四阿哥担心。”

    茶香不过十四五岁,此时看起来极为可怜,墨香叹了口气,将她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你这是何苦,四阿哥如今也没大事,是不是毒还不一定呢,那两位家里又担着大用,爷到底什么心思如何能猜,格格说什么,咱们做什么就成。”

    这些话已经足够明白,茶香有些惊讶地看着墨香,墨香叹了一声,“这后院里门道多着呢,你姐姐将你托给我,我就提点你一句,你性子急,嘴又快,日后当个哑巴葫芦吧,多看多想,才能活得长。”

    这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小话,弘历将话听得分明,又想着这几日雍亲王来的的确不多,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地位在雍亲王心中并不看重,心中不由地暗骂两声,妈蛋,生子不心疼,小心被爆菊。这话,顺便寄送他已在阎王殿等待投胎的死鬼老爹。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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