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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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琼瑶]四爷很忙 作者:大江流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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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毒毕竟是厉害,即便是仙丹,也并非吃下去便能立刻活蹦乱跳,弘历刚刚一直强忍着睡意,为的就是瞧瞧胤禛是否好了,如今不但看到了,还摸到了,他放了心,不多时,便闭了眼睛沉睡了下来。

    却不知,胤禛在他平缓的睡着后,睁开了眼睛。平日里看着清冷的眼睛,此时却饱含着说不出的神采,虽然刚刚昏迷不醒,可后半截事情他也听得不少,自是知道这所谓的奇迹肯定与弘历有关。

    只是,此时,这解药是如何来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本以为与弘历的关系已然疏远,却不想弘历先是为他挡了刺客,如今竟然愿意与他一起赴死,此等孺慕之情,让他如何不感动?同时,又想起弘历这些年的忍耐,那点点心疼便泛滥在了心间。

    他终是感情内敛的人,便是与弘历同住的那十年,那多是以行动来表达对弘历的关心,如今心内激荡,想着自己竟有如此儿子,也不过是去像小时候一般,去抚摸弘历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就像哄他入睡一般。

    弘历约是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顺着胤禛的手上前窜了窜,銮驾并不大,不多久便蹭到了胤禛的身边,将头埋在了他身上。胤禛难得不恼他,便也躺了下来,由着他去了。

    怡亲王掀开銮驾帘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父子交颈而卧的样子。弘历乖乖地趴在胤禛怀里,他四哥的手还放在弘历的后背上,看着便像是胤禛将弘历拉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

    按理说,父子便是同榻而眠也不是件多大的事儿。可问题是皇家里有十四那个怪胎在,十四看上胤禛的事儿,别人胤禛还瞒着,可对怡亲王却没有刻意隐瞒,所以,怡亲王心里却是跟明镜似得。当时他只觉得十四疯魔了,竟是对自己同母的亲哥哥起了这般心思。因此,胤禛即位后,将十四同老八他们一起圈了起来,他也没多说话。

    他着实恼那个人。

    可约是受十四的影响大了,瞧着这銮驾里抱得紧紧的两个人,他便不由皱起了眉头,又想起了那日荷花池的事儿,弘历披着大氅从他面前匆匆经过,脸色红润的不像话,见了他也有些慌张,那大氅里面的衣衫还滴着水。当时他便觉得奇怪,如今却啪的一下,仿若脑子中打开了一扇门——他四哥不是被十四影响了,看上了自己儿子吧。

    毕竟,便是嫡子弘嘉,也不曾被他四哥抱过去养上一日,弘历可在他跟前养了十年,他四哥不去后院的时候,便与弘历睡得一屋。如此下来,日久生情,也未必不可能。

    那边苏培盛约是瞧着怡亲王站的太久,脸上神色又不停变换,还以为两人出了事,声音便抖了,“王爷,圣上如何?”

    一句话,才将怡亲王那越来越诡异的思绪拉了回来。车上两人的样子毕竟不好让人瞧见,怡亲王先脱了鞋上去将两人分开,才唤了力大的太监来,将两人背了回去。此时随行的太医已然就位,连忙替两人诊了脉,此时距离弘历喂仙丹已然有不少时间,两人自不会有任何事儿,那太医左右手换了半日,才不敢置信道,“却是无一丝中毒迹象,不知吃了何人开得药?”

    那边怡亲王也奇怪着呢,中毒后,两人身边便有人时时刻刻守着,哪里有人能够给两人喂药?何况,救了皇帝和一个皇子的命,这般大的功劳为何偷偷摸摸的做,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地方。可若非人为,又如何解释呢?

    怡亲王不禁眼前一亮,心中便有了主意。遣退了太医,便让信得过的人守在了一旁,既然两人无事了,此时还有件事要办——那孩子究竟是谁,为何要来行刺,最重要的是,此次去集市明明是临时起意,究竟是谁出卖了圣上?这一切都需要从那个死孩子身上找到答案。当夜,圣上身边几个信得过的臣子——张廷玉、林瑛玉等几人便被连夜召到了小汤山温泉。

    弘历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房中点着牛油粗蜡,照的屋子里明亮的很。春分守在床边睡了,吴开来则趴在桌子上睡了,这样的时候,十分像当年他刚刚穿过来的那日,也是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他张开眼,时光便回溯了几百年。

    他从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混混,变成了一个天底下最尊贵的阿哥,可那时的他,心中念念不忘的是他的死鬼老爹,他想要回去,混出个样子来给他看。但如今,十四年过去了,穿越者依旧存在,碧玉葫芦仍未有任何他快能回去的提醒,而他,对回去,已然并不在意了。

    前几年是因为他有个从未有过的便宜爹,那时他未曾享用过的父爱,而如今,他看上了那人,如何又肯与他相隔百年?难得的静谧让弘历有些失神,可他很快就转回了身份。轻轻咳嗽了声,春分脑袋猛然晃动了一下,立刻睁开了眼睛,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主子,您醒了。”

    说着,便将弘历扶了起来,又将一直温着的热粥端了上来道,“给您熬了粥,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如今倒是浓的很,想必好喝,您尝尝吧。”

    她若不提,弘历还未有感觉,可一提,弘历才想着自己八成是一日整没吃过饭了,肚子里立刻咕噜噜叫了起来。只是,那人显然比吃饭重要,纵然他明知道,吃了整整半颗百毒全消丹的胤禛不可能有事。

    春分乃是弘历的贴身丫鬟,一瞧他的眼神便明白,一边伺候弘历吃着,一边道,“圣上傍晚的时候便醒了,身体一点事儿都没有,精神反而好的很,还想过来瞧瞧您,只是怡亲王反对,才没过来。让苏公公带了话过来,说是您醒了就立刻告诉圣上,刚刚吴开来已然过去了。”

    弘历听了,心里舒服不少,看看天问,“如今是几更了,那孩子的事儿怎么样了,谁查着呢?”

    春分回道,“已经三更了,您睡了整整一日,一回来,怡亲王便派了人去了京中,召了张廷玉、蒋廷锡、林瑛玉三位大人过来。圣上一醒来,便见了他们四个,听苏公公那儿打听出的消息是,这事儿交给林瑛玉大人办了。”

    又是林瑛玉?弘历不禁皱眉头,林瑛玉按理说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官,虽是红人,可毕竟资历浅薄的很。那孩子先是苦肉计引得众人放松心神,在刺杀失败后,又果断的立刻咬牙自尽,虽然弘历并未搜查他的身上,但可以想象出来,必是空空如许。这样一个无头无绪案子竟然交给林瑛玉?那便是说明,这个官职不大的人手中定是握着能够尽快掌握信息的资源。

    密信一词便出现在弘历的脑海中。林瑛玉若是密信的掌管者,那么,他那句话便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弘历心里有了点数。

    第二日一早,弘历便起了身,早早去看胤禛。谁知道却听见里面响起了一声怒吼,“不行,此事绝对不行。”是胤禛的声音。

    弘历皱皱眉,不解地看向守在门口的苏培盛,苏培盛倒是想让弘历帮着劝劝,连忙轻声道,“是怡亲王在里面呢,说的是圣上和您无药自愈的事儿,怡亲王想将其当做吉象来公布,可圣上不同意。”

    当做吉象这事儿弘历倒是明白,便宜爹自从登基开始,便有无数谣言说他并非圣祖属意的继承人,真正的皇帝应该是十四,民间还有更多的其他说法。虽然胤禛已然是皇帝,可这种话却并非对他没有影响,如果将吉象一事儿公布出去,证明胤禛是由神仙眷顾的天之子,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

    弘历自认为这事儿他干的干净利索,除了吴开来会有些小疑问外,其他人不可能猜到与他有关。所以弘历倒是觉得是件好事儿,便问道,“皇阿玛不同意?”

    苏培盛苦着脸点头,“从昨夜到现在怡亲王说了不知多少次,圣上就是不松口。这会子,怕是生气了。”

    果不其然,此话一落,大门便咯吱一声打了开,怡亲王一张黑脸出现在门里,然后气哄哄地向外走。只是走到弘历身边的时候,他仿若想起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向弘历,一双利眼仿若刀剐一般,将弘历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打量了一番。

    弘历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得生生挨着问,“十三叔?”

    怡亲王这才收回了眼神,冲着弘历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些事情,该坚持就坚持,做了便没有退路了,你要想想史书。”然后,脸上的怒气也没了,反而带着一脸无奈离了开。

    弘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冲着苏培盛看了一眼,苏培盛也摇摇头,只好将这些抛到了脑后进了屋。胤禛此时不过穿着件家常衣服,虽是刚刚生了气,可见了他面上带笑,竟是冲着他道,“弘历过来,让阿玛瞧瞧你好了吗?”说着,竟是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弘历只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为何十三叔会说那些话,为何便宜爹竟是主动牵了他的手?一时竟怔怔的,被胤禛牵着一起坐到了榻上,姿态亲密地他的胸口竟是咚咚咚的强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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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一时慈父心大发,竟是又拉着弘历检查了一番,其间动作亲密,言语温和,却是让弘历红了脸,心中自是又扑腾扑腾跳了起来。只是胤禛如今正沉浸在父慈子孝的情境中不可自拔,只当他是害羞了,哪里会想到别处?

    弘历先是惊喜,后是羞臊,再后来便将胤禛那点点心思看了个清楚。一时间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胤禛竟是如此在意他们两个的情分,难过的却复杂的多,胤禛以为的父子情分越多,日后知道真相便会越难办啊。

    想到这儿,弘历不由地眯了眼,他得改改这事儿。

    此时胤禛刚刚听得他与那孩子缠斗,身上也碰伤了几个地方,便从一旁拿了太医送过来的精心调制过的外伤药,冲着他道,“脱了衣服,阿玛看看。”

    弘历却是有些为难的道,“不过是些皮肉青紫,过几日自己就好了,阿玛莫要担心。”可他话越是这么说,胤禛那股子父慈子孝的想法越是冒了出来,却是跟上了脾气似得,越要看看,就差伸手去剥了。弘历被挤到了榻边上,就差掉了下去,双手紧紧握住衣领子,仿若被逼急了,心里却乐开了花,梗着脖子假作狠心道,“要看也是儿子瞧瞧阿玛的伤,阿玛身上的针可是好了?”

    胤禛那动作便一下子停在了原地,便连那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弘历仿若活过来一般,扭了扭身子,冲着他阿玛道,“儿子听吴开来说,阿玛当日身上中了不下十针,多数都在右胸处,却不知是否都好了?”他眨眨眼,狡黠道,“阿玛让儿子瞧瞧,儿子便让阿玛看看。”

    这却是极为可爱的赖皮了。一般来说,胤禛也不会随意脱衣的,这是变相的拒绝。可弘历心里明白,此时此刻,他阿玛怕是肯定要脱的。一时间,半落下的眼皮内,遮住了好奇的眼睛。

    胤禛果然没将此当做多大事儿,只当是他儿子不想在自己面前失礼而想出的借口。在他看来,他养了弘历十年,什么没看过,再说前几日荷花池中还有更加亲密的,脱件衣服又有什么呢。

    想到这儿,胤禛便摇头解了衣服,然后又脱了中衣,在一副瞪大了眼睛看样子是不敢置信其实乃是拿眼睛揩油的弘历面前露出了白皙的胸膛。弘历不由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心道那回春丹果然是好玩意,这竟与他穿来第一次瞧见便宜爹的身体不分伯仲,却是紧实的很。

    胸膛上面除了两点褐色的胸乳,哪里有其他的痕迹?胤禛也不将衣服穿上,反而点点弘历头道,“脱了吧,阿玛给你上药。”

    弘历占尽了便宜,哪里有任何不肯。当即脱了上身衣服,露出纹理漂亮的一身肌肉,躺在了榻上。他的前胸处倒是有几块青紫的地方,胤禛用手沾了药膏低头替他抹上。一时间,屋内便唯有揉捏肌肤时所发出的细碎声音。弘历便在上方微微的俯视眼前人认真的动作,不知怎的,便觉得心里暖极了,心头一动,便张嘴道,“阿玛还记得多隆吗?”

    胤禛忙着与他擦药,便随口问道,“纯亲王家的嫡子?如今是御前侍卫了吧,见过了几次,比小时瞧着要出息了。他怎么了?”

    弘历道,“他从小便调皮捣蛋,喜欢招惹是非,原先皓祯还在的时候,便恨不得与他见一次面打一次架,弄得一身伤。儿子问他不害怕回去被骂,他却道他阿玛才舍不得骂他呢,他可是老来子,疼还来不及呢。每每还替他擦药,瞧见身上青紫,还凑过去替他吹吹,那时候便是再疼,他也觉不出了。”

    胤禛哪里想到,十五岁的少年绕了半日,竟是就为了这点想法。一面觉得有些好笑,一面又觉得对不住他,想了想便低头吹了一口问,“这样便不疼了?”

    弘历自然是为了撒娇才说的。可哪里想到他便宜爹竟是说也不说,立刻便吹上了,而且正伏在他的胸膛处,整个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话还没说完,便听见砰的一声,怡亲王推门而进,怕是看到两人衣衫不整的叠在一起,竟是吓得愣了一下,才又砰的一声,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弘历慌忙穿了衣服,胤禛却是比他镇静地多,只是随手扣着身上的扣子,吩咐道,“你先回去,好好养伤,过一阵回了京,阿玛定不会放过伤你的人的。怡亲王怕是在外面,你让他进来吧。”

    弘历连忙点了头,整理好衣冠后,才退了出去。果然一出门,便瞧见了一脸深沉的怡亲王,此刻听见门响,恰好转过头来与他目光相交,只是与刚刚进去时刀剐一般的眼神不一样,怡亲王此刻却是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幽幽地叹了一声,也未曾与他说话,便推门进了去。

    又过了一日,太医又替两人诊脉,确定丝毫无事后,圣驾才启程回京。一直回到了紫禁城,弘历这边便没断了事儿,先是皇后送了东西表示慰问,随后又有弘嘉前来探望,这些外人应付完了后,还有熹妃和裕嫔那边要好好交代,待到弘历忙活的差不多了,则又过了两日。弘历这才倒腾出时间来去见了胤禛,去的时候怡亲王恰好说完事儿准备向外走,也不知那日的事情究竟怎么解释的,见了他来了后,竟是生生立住了脚,不动了。

    胤禛对这个弟弟却是十分宽容,何况弘历又没办差,身上没有说不得的故事,便只当没看见。弘历有些疑惑的瞧了瞧他,只觉得怡亲王那双眼睛亮的过分,让他些许动作都僵化起来。好在他此次来时正事儿,听着胤禛问,便集中精神答道,“儿子听说刺客一事儿皇阿玛交给了林瑛玉大人,儿子想跟着。”

    “你想办差?”胤禛有些皱眉。

    弘历按理说已经十五岁了,当年圣祖时候,在这个岁数,他们早就办过差了。可问题是,皇位他是属意弘嘉的,他经历了太多的兄弟相残,并不想让弘历太过出风头,以至于被弘嘉忌讳。所以,一直没提起过此事。

    弘历听了却摇头道,“阿玛被人伤了,儿子去不是办差,只是想看看是谁伤了阿玛,”他顿了顿,“更加不想放过伤害阿玛的人。”

    这话却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少不得让胤禛有些失神,这孩子竟是为了他,不想让自己受到一点伤害吗?这孩子倒是如小时一样,会哄自己开心。按下心中暖洋洋的感觉,胤禛却是点了头。

    林瑛玉那边动作迅速,不过几日,已然是查清楚了那孩子的身份。

    那孩子并非是有人饲养的死士,却是汪景祺的嫡孙,有人曾经见过他,将其认了出来。汪景祺此人曾任礼部主事,却是年羹尧一脉的人。只是他算不得年羹尧的心腹,而是一个三流的马屁精,他给年羹尧的信中曾写道,年羹尧是“宇宙之第一伟人”,名将郭子仪、裴度等都不能与其争光。约是他拍马的功夫着实了得,年羹尧收了信后竟是留了下来。年初年羹尧被法办,赐自尽,查抄其府邸时,便搜出了这封信,胤禛瞧后十分气愤,将其斩首示众,亲眷皆发配宁古塔,而这孩子,应该是其家奴偷偷保下来的,说不得又是个赵氏孤儿般的故事。

    只是,单凭一个孩子,或是一个汪景祺家的家奴,却是万万查不出圣驾的踪迹的。唯一与其相关的,便是年羹尧。林瑛玉迅速又将年羹尧身边的人排查了一遍,又让人拿了孩子的画像四处偷偷询问,终是找到了一个小院子乃是年羹尧昔日放出的家奴名下的。听人言那孩子曾在那里出没过几次。

    显然,那群人肯定是以这套房子为秘密据点。林瑛玉派人跟了两日,终是摸透了他们的出入时间,带到一切准备完毕,这才让人通知了弘历,想要带着他来个瓮中捉鳖。

    时间定的却是夜里,按着下面人给出的线报,这房子表面上看,不过是对老夫妻所住,两人性子古怪,平日里少言少语不说,还时常辱骂与人,所以一般人都离他们家远远的,所以极少有人发现,这套不大的院子里,其实到了夜里,竟是有人偷偷出入。

    早有人埋伏好了位置,弘历与林瑛玉第一次共同站在房子对面一家人的围墙内,两人不过是相互打量了一眼,弘历瞧得是,眼前这人既能够掌握密信,便是阿玛身边的极为信任的亲信,这种人定然是谨小慎微的,为何会出言勾搭自己?而那边林瑛玉的眼神却是带着一股疯狂,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弘历压着嗓子问,“怎的不直接将那老夫妇逮住,守在屋内?”

    林瑛玉道,“此人功夫极高,那汪景祺的嫡孙便是他训出来的,那对夫妇又是年羹尧的死忠,万一出点声音,想要再捉便难了。”

    这却是有理,弘历点点头,两人便又陷入了沉默中。到了三更时候,屋外已然冷的可滴水成冰,整个小巷子陷入了一片黑暗,除了偶尔发出的狗吠声,寂静的仿若无人。没人会知道,这巷子里竟是掩藏了不下二十个高手,为的就是将那来无影去无踪的人捉拿归案。

    毕竟林瑛玉深深清楚,此人虽然危险,却远不如那个内奸更让人害怕,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才最重要。

    子时三刻,终于有了个穿着黑衣的人轻轻地走入了巷子,若非弘历已经适应了夜里的黑暗,怕是根本看不见此人——他应是个练家子,身姿轻盈,走路无声,而且极为谨慎,进入巷子后,一直左右观看,贴墙而动,仿若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攀墙而动。

    不过短短几步距离,他愣是耗费了一盏茶的时间,约是感觉安全了,这才轻轻地敲了三下那家的门,随后,大门吱呦一声,开了道缝,那人便迅速地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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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已入圈,在场不少人都提起了心,眼睛也直直盯着林瑛玉等着他命令。

    林瑛玉并没有立刻下令围攻,反而静静地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弘历猜想是给里面的人时间进入屋子,并且放松心情。随后,才轻轻地让人用三炷香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符号。几乎是瞬间,弘历便瞧见乌云掩盖的夜色中,十几道影子上下跳跃,几乎无声地进入了院子。

    不多时,院子内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只是并不激烈,林瑛玉在一旁解释道,“进入的十二个人乃是响当当的高手,”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与陪您练武的吴情吴义不相上下,那人定是跑不了的。何况,在外面,我也布了不少人,四阿哥只等好吧。”

    听到这里,弘历哪里还能不明白,抓这么个人,哪里用的了这么大的阵仗,不过是林瑛玉想让他瞧瞧他手中的力量罢了。只是为什么,他如今也猜不出林瑛玉脑瓜里到底怎么想的。此时却不宜多说,弘历便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果不其然,不过盏茶时间,里面的声音便弱了下来,随后便有人点亮了院中的灯笼,又有人开了院门,林瑛玉这才道,“四阿哥,请吧。”

    弘历点点头,在林瑛玉之前进了院子。

    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家院,一边开了块地,如今入冬了,便空在那里。还有一边应该是鸡舍,如今因着打斗,大门四开,鸡们早在地上沙沙的跑了起来,有知公鸡还站在房顶上叫了几声,引得四周有几家的公鸡也跟着叫了起来。

    烛火照亮下,三个人被压在了院子正中,两个便是今日早些时候已然见过的那对老夫妻,此时也没了白日咒骂的精神头,只是垂着头不想说话。而另一个穿着一袭黑衣,便是今日的主角,一个对年羹尧忠心耿耿的死士。此刻他的手脚皆被绑着,口中也塞满了棉布,只是一双眼睛在夜色下却是异常的明亮,那里面是滔滔的恨意。

    想来此人在为他家主子不值,而弘历所想的是,这样一个疯狂崇拜年羹尧的年粉,要想从他口中撬出宫中的内应,怕是难上加难。

    果然,旁边人瞧见他被抓了还如此桀骜不驯,当即便踢了他肋下一脚,骂道,“瞪什么瞪,还不行礼?”弘历乃是练武之人,知道此处提起了一般人忍受不了,可此人却不过回头冷冷看了一眼踢他的人,并未低头,也未有说话的意思。

    林瑛玉对将他缉拿显然是有些兴奋的,此处又不是审理的地方,当即便让人四个一组,将这三个人牢牢看紧,一路小心的回了一处隐蔽的衙门,此处设在宗人府内,占了宗人府的一个大院子,平日里密信的人要审问,都是在此处。

    进了院子门后,还未曾进屋,林瑛玉竟先站了住,对弘历道,“四阿哥若是累了,旁边有臣的一间屋子,收拾的还算干净,可先去补补眠。”这却是不想让他进去了。弘历有些好奇的挑挑眉,“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哪里有睡意?我且随你去看看吧。”

    林瑛玉倒是没多劝,直接带着他向着一间屋子走去。弘历紧跟在他身后,两人相距不过一臂距离。也恰恰是只有短短一臂距离,当林瑛玉推开了那间屋子门时,弘历差点被里面的血腥味熏了出来。他定睛一看才摘掉,这里面应是刑讯室,让人先注意的并非墙上挂着诸如皮鞭烙铁之类的东西,地上更是摆着各式各样的凌虐用具,而是那满墙壁的血点子,和地上已被染成红色的青砖,这里显然曾经严刑拷打过许多人。

    那死士也被押了进来,只是此人显然比他们要想的刚强,进入这屋子不过愣了一下,眼睛扫过一圈后,便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被人将四肢以大字的形状用儿臂粗的铁链锁在了铁架上。

    问询的乃是一个瘦如猴子的男子,此人长得尖嘴猴腮,颇有些地痞无赖的样貌。他在两人面前并不拘束,直接扯了个凳子踩在一只脚下,冲着那人道,“我知道你骨头硬,不过这些问题你最好先听听,省得等会想招的时候,爷没空重复。到时候惹得爷烦了,可不知道会做些什么。”说完,他便极为平淡的问道,“你与年羹尧何关系,从哪里找到汪景祺的嫡孙,为何要行刺圣上,圣上的行踪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一共四个问题,瘦猴用极为平淡的口气叙述了出来,果不其然,那死士根本不会回答他,反而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弯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是在嘲笑他们天真。瘦猴也不恼,嘴巴里啧啧啧的吧唧了几下嘴,才皮笑肉不笑道,“瞧着不想说是吧,那便不说吧,咱们动动筋骨。”

    说毕,一旁便有人拿了个铁圈来,将那个明显稍微大些的铁圈放在了死士的头上,弘历便有些疑惑,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处。却不一会儿,便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了。旁边又有两人,拿了一堆楔子来,竟是用锤子往人脑和铁圈中间定楔子。

    此事何等残忍,弘历是个男人,倒不是不能忍受,可对于从现代而来的人来说,这实在太过骇然,也超过了人的心里底线,但他又知道,此人密谋刺杀圣上,早就没了活路,他如今要是开口求情,也是不成的。

    当即,弘历便推开门出了屋子,屋外此时不过凌晨,清冷的空气吸入鼻中,弘历心中那股作呕的感觉才慢慢压了下去。

    “怎的,四阿哥受不了?”林瑛玉不知何时,竟跟了出来。

    弘历并不讳言,“实在太过残忍。”

    “可不如此,这些死士不会招出半句,你要知道,他们不招,圣上身边便存在隐患,万一出了事,却非你我二人可以承担。”不知怎的,林瑛玉口中却有些许怅然的感觉,“而且,当你开了头,后面的事也就没那么难了。”

    弘历不由的眯了眼睛去看他,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何意。在一个无权的皇子面前抱怨?亦或是袒露心声?怎么也不像他的风格。他慎重地道,“这些,包括今夜的捉人,其实你都可不让我瞧见。圣上只是让我处理此人,却并没有让你将密信的实力完全展现给我看。你不是这般莽撞的人。”

    他的话并没有反问,但其中的疑惑已然明显的很。林瑛玉仿若早就料到了弘历的想法,一点也不讶异,反而十分坦然地道,“这自然是故意的。”他略略顿了顿,才道,“这自然是想让四皇子瞧瞧我林瑛玉如今有多大的本事,投诚总要有点诚意的。”

    投诚?弘历立刻向四处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四周早就静悄悄了,在这个冬天的夜里,便是连点虫鸣声都没有,整个院子中静寂的让人心中发麻。这人倒是谨慎,只是圣祖爷年间的事儿他虽然没经历过,可便是最后那几年也足够惊心动魄,弘历并不想陷入那种的争端中,更何况,他对皇位没兴趣,他喜欢的不过是那个人罢了。

    “的确挺大的本事,这等刑讯法子我还没见过,只是日后也要少见的好。”弘历装傻道。

    那边林瑛玉恐怕早已料到,一句两句话并不能说服弘历,并没有接着提这事儿,反而又似是那日一般,问了一句,“四阿哥可知道圣上为何要疏远你吗?”

    弘历身体猛然定住了,这句话的确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所以,当时他还让多隆替他查了林瑛玉的资料,可惜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这几日,便宜爹倒是对他有些恢复年幼时的样子,可一到人前,却又疏远开了,便是他来捉个人,都要问一句你要办差,显然并不想让他在群臣面前露一点面。

    这自然可算得是便宜爹对他的保护,可从另一条上讲,正如当时有人猜测的一样,嫡子一出生,便宜爹便放弃了让他继承的想法,只想让他当个混吃等死的闲散人罢了。他未曾拒绝,便被人直接剥夺了权力,这何等的悲哀。

    人心是肉长的,疏远他的四年,他并非不在意的。更何况,这样在人前的疏远,可能会持续的更久?

    林瑛玉显然看出了他眼中的兴趣,不问自答,“你可记得谷雨?”

    一句话便将弘历从游离中拉了回来,他自然是记得那个丫头的,当时她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弘历又想早些回现代,便拿了她的错处想要送她回现代,却被便宜爹带走,三年后他还见过此女,后来便没了消息了。只是碧玉葫芦并未提醒自己去为她收魂,显然这女子还活着。“她怎么了?”

    “此女有预测未来之能,四阿哥可知道?”林瑛玉紧紧盯着弘历的脸,端详着他脸上的蛛丝马迹。

    既然是穿越而来的,说不定在现代的时候,对历史颇为熟悉,有预测未来之能倒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只是,弘历并不想让人觉得他早知此事,便惊讶道,“哦?她竟有此能?”

    林瑛玉将他的表情看了个仔细,心中微微有了底,然后才缓缓再道,“对,她从圣祖末年开始,所说之事无一不对,便是圣上,也认为她真有此能。”他慢慢道,“可让人错愕的是,她一连七年,皆说四阿哥日后定是个败家子、昏君,从未改口。”

    此话一落,弘历的心中便咯噔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瑛玉。弘历在穿越前不过是个十五岁的,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对乾隆的印象唯有一部《还珠格格》,知道他是个皇帝罢了。至于是个好皇帝还是坏皇帝,从一部戏说的中如何看出?所以,他从未想过,便宜爹在弘嘉一出生便决定培养他当继承人是为了这事儿。

    他并不否认便宜爹的确对他很好,可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些酸涩的东西冒了出来。为何不信他呢?难道谷雨比他还可信吗?只是,此时林瑛玉还在眼前,这些事儿不容他多想。弘历抬头问,“那你还投靠我?”

    林瑛玉却笑了,“四阿哥不知,谷雨先被邬思道看管,圣上登基后,邬思道离开京城,便由我接管了,四年来,我不知看到她多少次预言正确。所以,我也信她。无论您什么样,您总要登上皇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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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都不知道,林瑛玉这股盲目的信任是从哪里而来。皇位?这东西他从未想过,也觉得并不合适,弘历这个灵魂的前十五年不过是个只会要饭耍狠的小混混,便是这十四年来受到了严格的教育,可骨子里的东西却是不会变的。何况,便宜爹显然并不看好他,否则十年感情,怎会因着一个嫡子的出生,瞬间改变?

    所以,弘历只是微微笑了笑,转而说起了别的话,“既是你认定了我会继承皇位,怎的又对我如此无礼,难道不怕我到时候翻脸无情吗?”这话中有戏谑,但也有警告,端要看林瑛玉如何想。

    林瑛玉的脸上却是保持着一种极为冷静的摸样,似是这些耍狠的话不是对他说的一般,“那时候,”他笑了笑道,“臣说不定早就不知何踪了,您怎会为难一个死人?”

    这话说得却是无头无尾,这年头谁会没事儿咒自己死呢!这可是大不吉利的事儿。当然,此时的弘历并不会想到,他那个宝贝弟弟弘昼,日后会爱上给自己办桑事儿,所以他此时仍是十分诧异,“死了?”

    林瑛玉却不肯多说,只是道,“瑛玉愿为四阿哥效犬马之劳,所求亦是简单,只望四阿哥日后能对我幼妹多些眷顾。”

    弘历可不认为天上有掉馅饼的事儿,就连他亲舅舅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句日后要以他马首是瞻,林瑛玉难道就为了让他照拂自己的妹妹,就能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说出这般可以掉脑袋的话。弘历不信,也不敢轻视林瑛玉。说不得,便是哪个下了套要跟他玩玩呢。弘历于是拍了拍衣服,仿若拂去了一身的寒气,不经意道,“妹妹还是自己照顾,来的放心。”

    说完,便轻轻的走了几步,推门进了刑室。唯独留下林瑛玉在门外站着,他脸上倒是没有任何挫败的表情,反而笑了笑,也跟了进去。

    此时刑室内却是惨不忍睹,那铁圈与脑袋中间一间足足打进去了四个楔子,铁圈被紧紧的箍在那死士脑袋上,勒出深深的紫红色淤痕。显然,脑袋被夹紧,最难受的怕不是流血,而是脑仁的疼。此时,死士双手被绑着,但五官已经完全皱在了一起,身体随着第五个楔子的钉入,而微微打斗,显然,是痛苦极了。

    瘦猴却真如当初开审之前所说的一般,竟是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句问话外,剩余的时间都是紧紧闭嘴,眯着眼睛看着那死士,整个人确实没再说话一句话,所有机会都留给被训的人,你受得了就说,受不了没来得及说就死了也是你倒霉,我们只管用刑。

    砰砰砰,锤子敲击在扁平的楔子上,同时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中。这其实是一场博弈。死士不知道何时哪块楔子便会要了他的命,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挨过这个楔子后,这群人便对他没了办法,而放弃审讯。而对于林瑛玉这边来说,那老年夫妇并不知情,死士是唯一知道内奸是谁的人,他们并不敢就这样把他弄死了。

    所以,第五片楔子其实已经是极为薄的扁扁一片,钉下去只是会让死士更加痛苦而已。然后是第六片,第七片,第八片,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内务府中这个偏远的小院,明明聚集了不下数十人,唯一的声音却只有砰砰砰的敲击声。

    第二日一早,弘历与林瑛玉红着眼推门而出,林瑛玉有些可惜的叹道,“也是条汉子,只是却认准了年羹尧。”弘历脸上极为镇静,冲着林瑛玉道,“让人将他好好埋了,也算对得起这副忠心。你跟我进宫。”

    此时刚下了早朝,弘历带着林瑛玉一路进了皇宫,直奔雍正住的乾清宫西暖阁。一位三十来岁的白脸公公一瞧见两人过来,便上前一步,身体十分自然的挡在了两人面前道,“四阿哥,林大人,您且住住脚,圣上正忙着呢。”究竟是干什么,却并未透露。

    若是平日,弘历自然是等得,可如今,想着那人竟是就在便宜爹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心中便焦急的很,张头望了望,没瞧见奸细,便问道,“谁在里面伺候呢,苏公公吗?”

    这公公名为李全胜,乃是在坤宁宫伺候了多年,近几日才被调到乾清宫的,今日倒是当值的时候第一次见弘历。他是皇后的人,自是对四阿哥防备的很,又在心里觉得四阿哥早就被圣上厌弃了,自然没有多少恭敬,听了弘历这般问他,竟是板起脸来道,“四阿哥,圣上身边的事儿却不您可以探听的。”

    一句话便给弘历扣上了顶大帽子。弘历如今正为内奸的事儿焦虑,谁知道一个阉奴都想骑在他头上,不由眯了眼。那边林瑛玉本就有投靠弘历的想法,如今又是熬了一夜红了眼,瞧见竟被挡在这儿,当即喝道,“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

    那李全胜倒是不怕得罪人,反而道,“林大人,在乾清宫西暖阁前喝斥圣上的奴才,胆子大的怕是您吧。”

    这人显而易见,是在找事儿呢。弘历如今正急着见胤禛,听着他这般胡搅蛮缠,知道这都是他那便宜爹冷了他四年所造成的后果,宫中最是逢高踩低的地方,他们怎会记得,当年在雍亲王府,四阿哥独占了十年的风光,如今这些奴知道的,不过是四阿哥在三位阿哥里,算是最不受宠的一位了,便是选个福晋,都是六阿哥知道了后告诉他的。

    昨日林瑛玉那番话,弘历虽不尽信,但也知道,却是八九不离十。否则如今解释,便宜爹这般举动的意义?只是,连自己教育了十年的儿子也不信吗?他说不失望不难过是假的。

    只是此人如此态度,今日想要痛痛快快进去怕是不能了,弘历心中正有股闷气发布出来,当即便一脚踹出,只听啊呀一声,那奴才便倒了地。弘历接着大步向着大门走去,那太监却在地上哀嚎道,“不好了,四阿哥要闯宫了,四阿哥带着大臣要闯宫了,还不快拦着他。”

    这一声,却将弘历这次打斗扣上了个偌大的罪名。旁边的侍卫见惯了苏培盛对着弘历笑眯眯的,处处给予方便,如此情景却从未见过,竟是齐齐的愣了起来。而此时,只见门帘子一打,胤禛穿着常服从屋内冷着脸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却是六阿哥弘嘉。

    弘历眼睛不由眯了眯,只是此时他不是那个刚刚穿过来的小混混了,只为了一块玉佩戴到了弘时腰上便敢发脾气,闹别扭,与胤禛决裂。他此时,只能低下了头。

    胤禛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奴才立刻趴着答道,“四阿哥不知为何,竟是带着林大人急急匆匆的过来,奴才已然说了圣上您还忙着,四阿哥竟是踹开了奴才,向着大门冲去,奴才心急之下,才喊了起来。”

    弘历不愿意答话,那边林瑛玉却不是吃素的,冷笑一声道,“圣上,臣与四阿哥昨日一夜未睡,终是问出了奸细是谁,今日一早入宫,便是想汇报后尽快捉人。这奴才说您正忙着,四阿哥一片孝心,怕那奸细在屋中伺候,便问了谁伺候着,谁料这奴才竟是连阿哥也敢训斥,还口出不逊之言,说四阿哥胆大妄为。四阿哥这才给了他一脚,谁知道这奴才竟然信口雌黄,连阿哥也敢诬陷。”

    这话说的却是颠倒是非的很。意思都是对的,可已经掐头去尾过了,听着更让人气愤些,也将弘历的不妥之处掩盖了。那李全胜没想到林瑛玉敢这么说,立刻跪求道,“圣上明鉴,奴才万万没有如此,奴才冤枉啊。”他连忙冲着守门的两个侍卫求救道,“圣上,两位侍卫皆可为奴才证明。”

    谁料那两个侍卫竟是口径一致,冲着胤禛说道,“林大人所言属实。”

    顿时,那李全胜便瘫在了一旁,他哪里知道,这些侍卫看惯了苏培盛对弘历的态度,心中早已明白在圣上眼中四阿哥的地位,怎会站错队?那边弘嘉瞧见李全胜失了先机,心中亦恨此人白痴,好容易将他调入乾清宫,竟是在这点小事上都搞不定。但还是插嘴道,“四哥找到内奸了?”

    这才是这次的正经话题。胤禛不经意的瞧了弘嘉一眼,这才道,“将这奴才送敬事房,按大不敬处理。进来吧。”

    一句话三人脸色各不相同。弘嘉是脸色微微暗了一下,迅速恢复,林瑛玉则是仔细看了看其他三人的表情,弘历则是面无表情。三人进入后,林瑛玉并未拖沓,先道,“圣上,内奸乃太监方山,请速速捉拿。”

    一提这人,屋内人却是表情各异。怕是谁都不曾想过,这个从十二岁起就在雍亲王身边伺候,雍亲王府的老人,竟是内奸。只是此事不宜迟,胤禛立刻下了命令。随后,时间充裕了,林瑛玉才将昨日事完全汇报了一下,“那内奸已然招供,他乃是四川人士,年羹尧在任上的时候曾救了他一家三口的性命,为了报恩才追随年羹尧。后来联系上了早年年羹尧安插进入雍亲王府的眼线方山,又偷偷换掉了汪景祺的嫡孙,教唆他复仇,这才有了刺杀的事儿。”

    这边话音一落,那边便有人进来汇报道,“禀圣上,太监方山已自缢了。”

    经此,此事却是彻底没了追究的意义,所有人都死了,至于跟年羹尧有关的年妃,却是要看胤禛是否愿意处置和如何处置罢了。胤禛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示意人们都退下,只是到弘历的时候叫了句,“弘历你留下。”引得弘嘉忍不住的想要回头看看,只是头扭到一半,又别了回去,毕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并不够圆滑。

    随着屋门关闭,屋内便只剩下了胤禛与弘历父子两个人。胤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弘历面前,瞧着他一直沉默,有些心疼道,“还想着那奴才的事儿吗?阿玛已经帮你处理了,日后总不会让你吃亏的。”

    谁料,弘历却问道,“阿玛,人言重要,还是自己的心最重要?”

    64、晋江原创发表29

    这话却是问得胤禛一怔,有些不知何意的看向弘历。弘历并没有去看他的眼神,反而接着说道,“阿玛觉得儿子是个怎样的人?”

    这两个问题没一个好回答的。即便胤禛是当朝皇帝,他也不敢说人言不重要,有起居注会记录下他的一言一行,更有史书会对他做出评判,乃至还会有诸多的文人们,会对他的做出评价。可自己的心?胤禛是个人,自然是有心的,否则他便知道,他对于弘历已然有太多的不一样,这些,其实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只是,这样的话却并不能回答。胤禛道,“你能是什么样,不是阿玛的儿子吗?”

    弘历听了这规规矩矩的回答,却不由笑了,冲着胤禛道,“那阿玛可觉得儿子有哪些不好?譬如品行或是什么?”

    这却问得有些具体了,胤禛做了多年的皇帝,只是稍微一思索,便从品行一词中听出了点端倪,自然想到了与弘历还算是有交情的林瑛玉,然后便想起那个能够预测经纬的谷雨。看样子,弘历是听到了点什么?胤禛当即对林瑛玉恼了起来,那些话,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一来怕弘历真起了夺嫡的心思,二来怕弘嘉知道了日后更容不下弘历。因此,只是道,“你是我一手一脚教出来的,又怎会有不好的地方。”

    “那阿玛会因为别人的话语,而对儿子生出不满吗?”弘历接着问。

    这却是让胤禛愣住了,谷雨这么多年来孜孜不倦的败坏弘历的名声,真会一点用都不管吗?那自然不是的。她预测的事件对的越多,那么她对弘历的评价就越对,这样一个几乎于神女的存在,胤禛心中怎会一点都不信?不光是他,便是邬思道对此都十分信任。

    而如今弘历问,他不想说谎,也不想说出来伤了父子之情,只是反问道,“弘历想说些什么。”这话在弘历的预料之中,弘历没想过让胤禛真的说出些什么,他反而抛出了句惊人的话:“可儿子却有对阿玛的不满。”

    这话比那句人心还是人言,更加让胤禛吃惊。他看着已然比他高半头的儿子,心中起了各种想法,最多的,想的还是弘历听到了谷雨的话,怕是对自己放弃他继承皇位一事有想法。只是弘历没有私自动作,而是在他面前说,倒是让胤禛放了心。有些事情,他总能劝劝的。便问道,“哦?对阿玛有何不满?”

    弘历一双漂亮的黑豆仁,就那么看着胤禛,“阿玛觉得儿子不堪大用亦或是别的原因,所以直接选了弘嘉当继承人。又怕儿子早些年受尽了宠爱,日后要被亲兄弟所忌讳,所以便疏远了儿子,造成儿子已然失宠的假象。阿玛看似都有道理,可是否问过儿子愿意如此?”

    在胤禛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看中弘嘉,但在私心里,却是喜欢弘历,为了这家国天下来考量,他选择了弘嘉,为了自己的内心,他要保得弘历一辈子平安。胤禛从未想过,这有何不对?可当今日,弘历一脸平静的问他这些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错了。

    “这已是阿玛能做的全部了?”胤禛这话却是发自内心的。

    而弘历却摇头道,“这只是阿玛以为的是,并非是儿子想要的。”

    在这个年代,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父亲给什么,儿子就得受着,便是父亲生了气要将儿子逐出家门,也不能反抗的。而如今,弘历竟然说这并非他想要的,胤禛心里的鼓点敲得越来越紧,“那你想要什么?”

    弘历向前一步,走到了原本就不远处的胤禛对面,两人竟是贴得极近,弘历俯视着胤禛答道,“儿子要的哪里是什么平安一辈子,阿玛知道雍正一年的夜有多荒凉吗?阿玛知道儿子在那一年里都不曾安稳睡过吗?阿玛又可曾知道,当您开始对弘嘉和颜悦色而儿子只能在一旁站着的时候,儿子是如何想的吗”

    这却让胤禛无法回答。他有些讷讷地道,“你大了,总不能一辈子跟阿玛睡在一起,早晚也会有这么一日。”

    弘历的眼睛却异常的亮,“阿玛还没听儿子是如何想的,其实儿子也想了很久。先是想儿子同您在一起的日子,又是想为何弘昼都能安然,为何儿子却如何难安?这事儿一直想了许多年,儿子也拿不准,究竟是因为习惯了阿玛的存在,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胤禛越听越怪。

    弘历却没给他多想的机会,反而接着说道,“直到那一日,儿子听见了弘嘉说,阿玛替儿子相中了福晋,不知为何,那一刹那,儿子心头的火便冒了出来。”

    “不过是瞧着合适而已,并未定下,弘嘉也是听皇后说的。”胤禛还想解释。

    “儿子并不为这个,弘嘉不过七岁,又能懂些什么。”弘历并不肯停,“儿子不知怎的,竟是跑到了景山寿皇殿,去见了十四叔。”

    这事儿其实胤禛当日便知道了,弘历一个人进了寿皇殿,随后便匆匆出了门。里面两人究竟谈了什么,没人知道。胤禛也未曾问,没想到弘历自己却招了。

    弘历道,“十四叔他解开了我的心结,其实我想要的远远不是这些。”他盯着胤禛,将胤禛看得心里发毛,并且更加疑问的是,十四能给他解什么惑?只是还未等他脑筋转过来,谁料到弘历竟突然探过身,低下头来,在他嘴角处不远,啪的亲了一下。

    这一下,却是将胤禛所有的思绪炸的灰飞烟灭,这可不是小汤山的荷花池内,父子两人皆有些情动的时候,此事实乃有些骇人,他一张白脸变得通红,伸手将弘历向后一推,怒斥道,“成何体统!”

    弘历却瞧着他的脸心里忍忍发热,刚刚亲吻留在唇上的触觉还在,他其实是恨不得冲着那张嘴去的,只是在最后关头才收紧了心思,转到了嘴边。瞧着便宜爹这副被吓着的样子,不知怎的,他刚刚那郁闷的心情却是不翼而飞了,似是恶作剧般,他竟是又凑到了胤禛身边,小声道,“儿子想要的,一直都只是阿玛这个人而已。”

    他与别人不同,一是因着是穿越而来,二是因着是胤禛从小宠大的,所以说话时眼睛并不避人,反而是盯着胤禛眼睛看的。那声音带着些少年的清亮,又带着些男人的沙哑,就那么一字一句的传到了胤禛的脑子里,不知怎么的,胤禛竟是觉得自己的心里的鼓点咚咚咚的响了起来,有些什么不一样让他激动。

    可并未让他多想,弘历便敛了眼神,接着说道,“这样的亲吻,阿玛不是早就答应儿子,在无人的时候,可以这么做吗?那时候,阿玛可未曾像如今这般生气。”

    “你已然大了,哪里有成年儿子还如此的。”

    弘历瞧着却摇头道,“儿子只想与过去一样,与阿玛相处的。或是阿玛将那些年的日子都忘了,儿子却是日日都盼着,去小汤山的日子,却是儿子在这四年里最高兴的了。”

    这话让人心里温暖又羞臊,两人心知肚明,荷花池内发生了什么。此时却听着苏培盛在外通报道,“圣上,怡亲王到了。”

    胤禛被弘历这又是责问又是亲吻又是诉请弄得疲于招架,此时的怡亲王无疑是个大救星,他当即便要让怡亲王进来。谁料弘历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双常年练武的大手将他捏笔杆子的手紧紧握住,弘历道,“阿玛,儿子不要富贵,也不怕弘嘉猜忌,儿子只想与阿玛如同过去一般,阿玛?”

    弘历的眼睛里是火,但却有夹杂着水般的柔情,胤禛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个最最普通的要求,不知怎的,他却有种答应了事情便会控制不住的感觉。此时,怡亲王在外道,“圣上,臣有事禀报。”而弘历又不肯松手,胤禛只得道,“好。”当即又冲着外道,“进来吧。”

    话刚出口,弘历便抬头即快速的在胤禛脸上留了一口,同时,屋门砰的一下推开了,胤禛吓得当即向后退了一步,让两人的距离分开些。这落在怡亲王眼里,便是他这哥哥真的有什么不对了。怡亲王并非不知皇家中向来乱的很,只是在他眼中,四哥实乃一个毫无缺点的人,他实在不忍四哥一世英名毁在了此事上。也顾不得胤禛生气,便向前走了几步,愣是挤在了两人之间,冲着胤禛道,“臣听着死士捉到了,内奸乃是方山?”

    这么一打岔,刚刚的气氛荡然无存,弘历自是顺势告退。一出门,吴开来已然等在门外,弘历一夜未睡,方山的事情后续自然有林瑛玉解决,主仆两人便回了乾西二所。

    一路上吴开来才道,“主子,苏公公看着,李全胜被打了五十板子,人已经不行了,被抬了出去。”

    弘历点点头吩咐道,“让多隆去查查林瑛玉家的事儿怎么样了?还有,让他着重查查谁给林瑛玉诊过脉,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65、晋江原创发表30

    弘历走后,怡亲王先是跟胤禛谈了内奸方山之事,那孩子乃是潜邸的旧人,十二岁就跟着胤禛,如今在身边也服侍了八九年,应该说除了苏培盛,胤禛最信任的太监便是方山。可谁也没想到,方山竟是年羹尧早就安排好的,从方山入宫开始,他便是年羹尧的一颗棋子。只是,越是重要的棋子,越是不能随意动,方山在胤禛身边这么多年,到年羹尧死都未曾收到过任何命令,所以一直没被发现,这次是第一次执行命令,却也是最后一次。

    胤禛将刚刚被弘历搅得乱糟糟的心情放在一边,十分气愤地拍着桌子道,“朕竟不知他如此大胆,竟是多年前便在朕身边安插了人,那九十二条大罪朕看是列少了,倒是便宜了他。”

    那边怡亲王其实心中也不好受,自从胤禛登基后,他虽然被封了个铁帽子王,其实职责却是杂的很,前朝的事儿他管,皇宫后院的事儿他也管,尤其是他四哥的事儿,小到穿衣吃饭,他都将这个当做自己的职责,人都说苏培盛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其实他怡亲王才是呢。

    如今,在他眼皮底下出了这般事儿,他四哥竟是中了剧毒,若非那吉人自有天相,四哥怕是不行了。想到这儿,怡亲王到现在都有些后怕,他踌躇道,“年羹尧当初议罪的时候,该杀之罪便有三十多条,因顾念他当初的功劳,和在民间的声望,才从轻发落,让他自裁,如今出了这事儿,却是不能姑息。”

    他还有话没说出来,当初胤禛刚即位,年羹尧又有大功,即便后来他桀骜不驯,对圣上大有不敬,可因着胤禛即位时在民间有些不好的传闻,怕留下个心狠手辣、杀戮功臣的恶名,才对他网开一面,年氏一族的人虽然除了官职,并未被牵连。如今既然年羹尧连皇帝都敢刺杀,证据留在手中,却也不用顾念这些了。

    胤禛听了也是此意,刚想点头,却瞧见苏培盛掀了帘子进了西暖阁,冲着两人行了礼后才道,“圣上,刚刚皇后娘娘身边的太监小李子来报,贵妃娘娘自尽了,如今人已经去了。”

    一时间,胤禛和怡亲王都站了起来,脸色变得铁青,年氏这怕是知道了方山做得事情,为了给年家人一条活路,想出的法子。这么一来,胤禛便是念着前些年的感情,也不会再动年家了,这乃是最管用又最残忍的法子,胤禛叹了声道,“告诉皇后按着贵妃之礼操办吧。”

    苏培盛瞧着胤禛并没有想去看看的样子,也知道当初年氏对弘昼下手,的确是伤了圣上的心,连忙应了便下去了。

    屋子里一时间又剩下了兄弟两人。怡亲王瞧着胤禛脸色并不好,便倒了杯茶放到御案上,缓声道,“圣上还是要保重身体,莫要多为此分神。”

    胤禛摆摆手,却换了话题,“且说说别的吧,这几日还有什么事。”

    圣上中毒便是最大的事情了,哪里还有比这个还重要的。当然,因着中毒而出的吉象倒是十分重要,怡亲王想想道,“关于剧毒自然而解的事儿,臣在下面与张廷玉、马齐等人又讨论了一下,觉得此事还是要昭告天下来的好,这两年屡有人拿着正统不正统说事儿,此事一出,倒是可以堵了他们的嘴。”他与胤禛关系亲密,虽然紧守着臣子的本分,但说话却可以放开一些,“圣上便是要否,也要给臣们一个理由,这机会太难得了。”

    胤禛听了哼道,“你却只想着真龙天子一句话,那朕问你,若说朕是真龙护体,弘历又是什么护着呢?”虽然弘历说自己给的并非弘历想要的,可胤禛还是觉得他应该护着那孩子。宫中人人人皆知他与弘历是同时中毒,若是真龙护体的话一出,怕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盯在弘历身上。

    那边怡亲王并非没考虑过弘历在其中的事儿,几个人在私下里也说到过这儿,只是众人觉得相较于胤禛来说,弘历并不那么重要,所以根本没考虑。听着胤禛如此护着弘历,怡亲王不禁眉头紧皱,那日父子两个抱在一起睡在銮驾中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不由试探,“圣上总是这般护着也不是回事,皇阿玛在的时候,我们兄弟还不是这么过来的。”

    “正因着如此,二十几个兄弟如今才剩了几个?”胤禛倒是有理由。

    怡亲王也不甘示弱,“可圣上也知道理亲王早年还是太子时,我们兄弟是如何羡慕他的圣眷。”

    这话却有些过了,怡亲王从小以胤禛马首是瞻,除了年幼的时候还有些愣头愣脑,说话生硬外,这么多年来,怡亲王一直在胤禛面前是副好得不能再好的性子,这般带锋芒的话语,多少年却是没有过了。

    胤禛皱眉瞧他,“你这是何意?”

    “圣上,”怡亲王认真地说道,“当初您选定了六阿哥,怕在您身边养大的四阿哥碍了别人的眼,所以疏远冷落了他。如今已见成效,您何故如今又对四阿哥重新亲近呢?皇后为四阿哥选中的福晋,您迟迟不肯定下,又带了他去小汤山温泉行宫,错开了臣弟与五阿哥的奉召时间,与四阿哥单独泡浴,如今更是因着四阿哥,而不肯用这难得的好机会,四哥,”怡亲王十分清明的看向胤禛,“您对四阿哥太过不同了。”

    怡亲王毕竟是弟弟,是臣子,有些话他只能点到这儿,却不能直白的去说。他自认为他四哥这般聪明的人,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知他四哥如今还蒙在鼓里呢,清楚的是那个四阿哥。

    这句话却非胤禛提了个醒,不同吗?又什么不同?那却是太多了,别说抱孙不抱子,他还与弘历一起住了十年,在私下的时候,他给弘历穿过衣服喂过药,甚至,帮着弘历解决过第一次,刚刚还被弘历亲了一口,这些,都不应该是父子间应有的事情。可偏偏发生了,弘历只是随意解释几句,他便再没有疑问。还有,弘历到底是有什么疑问,可让十四来解惑呢?刚刚断掉的事情又重新想了起来,有些答案隐隐约约浮上了水面,这让胤禛立刻按断了那种想法。

    他按下心中的骇然,淡淡的看向怡亲王,用最最平常的声调说,“许是从小养到大的,倒是我偏心过了。”怡亲王瞧着他并没有任何改变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他只能说到这儿了。

    待到怡亲王退下,胤禛才招了苏培盛来,吩咐道,“去查弘历去寿皇殿与十四说了些什么,传林瑛玉进来。”

    弘历却不知怡亲王已然替他打草惊蛇了,反而在细细地听多隆送回来的消息,只是这次比着上次,林家和贾家的事儿比上次更热闹了些。

    原是贾宝玉认定了要娶林黛玉,王夫人拿着儿子没辙儿,无奈之下只得去求老祖宗贾母。心道自己的话不听,老祖宗的话总该听了吧。那边贾母倒不是个糊涂的,她自然是喜欢黛玉的,可比起亲孙子宝玉来,黛玉却要向后退退了。因此,明知王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却想着有自己坐镇,也差不到那儿去,便应了下来,让人捎了口信要见林瑛玉。

    外祖母要见外孙子,林瑛玉便是再大的官,也的硬着头皮去。只是这场鸿门宴却并非林瑛玉吃了亏,贾母与王夫人、王熙凤轮番上场,费了不下两个时辰的口水同林瑛玉说这门婚事的好处,一来自然是嫁到外祖家,家中人必会疼爱黛玉,二来也是宝玉与黛玉青梅竹马,婚后感情自然好。

    谁料这两个理由却让林瑛玉心中嗤笑,待到所有人都说完了后,林瑛玉才道,“却是多谢外祖母厚爱,只是黛玉与宝玉不过年少时见过几面,算不得青梅竹马,女子的闺誉最为重要,何况黛玉如今已然许了人家,若是让人听到了,却是让人误会,想必也不是外祖母舅母嫂子愿意见到的事儿。”

    这一番话却是让贾母一众人瞠目结舌,又问了问,林瑛玉给林黛玉定下的倒是个大户人家,康修亲王崇安的四儿子哲加,铁帽子王的亲儿子,贾府如何能够撼动的了。贾家一众人倒是被噎的要命,可却说不出黛玉定亲为何不与他们商量的话,毕竟,那是林家的事儿,林瑛玉作为林家的家主,自是有权力替黛玉定亲的。

    林瑛玉倒是凯旋而归,而贾家却被得罪狠了,不久之后,京中便传出了林家攀高枝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林如海和贾敏当年托孤,他们便有意成全两个孩子,谁料贾家如今渐衰,林家便攀了其他的高枝了。

    这些话有真有假,譬如说当年林如何去世时,林瑛玉不过弱冠之年,的确在贾家住过一阵,又如,贾家的确是不行了。所以,相信的人还是不少呢,如今传言正热,林瑛玉怕是要分点神对付。

    至于林瑛玉有没有重病,多隆倒是找到了替林家常年诊脉的老大夫,花重金买了答案,除了被贾家人气着了外,林瑛玉的身体好得很。

    那么,林瑛玉这是卖的什么药?他又为何说自己活不过几年?弘历想想道,“既是如此,咱们便帮帮他吧。”说罢,轻声对吴开来吩咐几句,吴开来脸上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连忙出了门。

    66、晋江原创发表31

    圣驾被袭一事一过,另一件事儿便又提上了日程,选秀已然结束,这次非但王公大臣们有不少儿子等着指婚,便是皇帝也有两个儿子到了岁数,弘历和弘昼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都是成亲的年龄了。

    对于弘历的亲事,原本皇后看上了富察氏,此女乃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女,有个伯父是马齐,乃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没多显贵,但也不寒颤,只是事情到了胤禛这里,因着弘历并不高兴,便放了下来,迟迟没音讯。胤禛原本也想着,此女并无多么出色,日后在慢慢寻一个也可。

    可后面怡亲王歪打正着,将胤禛那点狐疑心惹了起来。他本就是经历过十四的大胆叛逆,如今又将平日的事儿仔细想了想,一时间也在心里有些揣测,自己的确有些过界了。虽然十四与弘历的对话并未拿到手,只有人隐隐约约的听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可胤禛却不敢在想下去。当即便点了鸳鸯谱,将富察氏指给了弘历,将副都统五什图之女吴扎库氏指给了弘昼。

    弘历在乾西二所接到圣旨的时候,耳中却是如重雷炸响,在原地愣了半日才反应过来,一股怒气顿时冒了出来。他当即便去了乾清宫,开始的时候,在气头上便想要问问胤禛为何就这么想给他娶个老婆,走到一半气消了,知道当爹的给儿子定门亲事实在是应分的,胤禛又不知道他的心思,脚步便慢了下来,心道只去看看也好。

    可没想到,到了乾清宫,小太监进门报了信,出来的却是苏培盛,那老家伙笑么呵呵地道,“圣上已然休息了,四阿哥还是请回吧。”弘历连人都没见到。

    当然,选秀结束对于京中许多旗人家来说却是件好事,毕竟姑娘们落选了才能定亲。弘历的表哥阿赛奇便是等着这回事,他是弘历大舅舅伊通阿的次子,早就相看好了人家,只等选秀结束,姑娘落选便结亲。所以一切都准备充足,十一月初,便办了婚事。

    弘历这几日在宫中呆的并不舒服,一来是指婚的事让他多少有点郁闷,更何况学里的那些龙子龙孙们没一个省心的,总是拿着他定亲的事儿说话,倒是惹得他烦得很。另一件事,就是他那便宜爹自从那日后,不知又起了什么小性子,竟是又不肯见他了。弘历自己碰了几次壁,又让吴开来去问他干爹,终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钮钴禄氏一向将他看得跟眼珠子似得,春分和小雪又是她放在弘历身边的,自然知道弘历这些日子过得不高兴,恰巧阿赛奇成亲,便让几个奴才窜着他出来走走,所以弘历便换了身便服,让人捧了他娘准备的礼物,一溜烟到了自己亲外祖家。

    凌柱着实没见过他几次,但对他却是亲切异常,专门想将他请到个屋子里,由自己陪着他吃饭喝酒。弘历本就是来散心的,哪里肯在屋子里憋着,将已然颤颤巍巍的外祖父劝了回去,自己将吴开来留在了一旁,独自在没人的园子里逛了起来。此时已算是冬日,京中早已下了雪,落在几株早开的梅花上,倒是番不错的景色。

    弘历原本还想赞上两句,只是一抬眼,便与林瑛玉打了个对眼。半个月来,两人倒是第一次碰上,林瑛玉当即便行了个礼,皮笑肉不笑道,“四阿哥倒是好闲情。怪不得会想出那等法子,林某还未谢谢您呢。”

    这话却是说弘历当初试探林瑛玉的事儿。当日林黛玉被贾府中人纠缠,弘历仔细想了想,要不是林瑛玉患了重病,要不是他要做件砍头的事儿,可又说让他照顾林黛玉,那么说明不会出任何违犯皇权的事儿,便只有患病一条了。只是又查不出林瑛玉有什么病情可以让他在几年之内便死掉了。便来了个借刀杀人之法,让人爆出了林瑛玉身患重症的消息,想要让贾府探探他的底儿。

    贾家果然不负众望,许是因着林家连个旁系亲属都不曾有,若是林瑛玉去了,又有贾家撑腰,林黛玉怕是能拿回不少财产,却是派人查了又查,那架势恨不得林瑛玉现在就死了,将林黛玉抢回来。只是林瑛玉哪里是让人随意揉搓的人,他又是掌管密信,对消息更是灵通,找到了被询问的大夫,拿捏住了证据,直接与贾家来了个一刀两断。

    两人皆是通透的人,林瑛玉笑道,“我既然选择向您求助,自然不会计较这点事。今日我本可不来,只是路过时瞧见您的马车,这才进来。这半个月倒是少见您了。”

    他这般说肯定是有事要找他,弘历立刻问,“有何事?”

    林瑛玉向左右看了看,然后才道,“此处岔道太多,不是说话之地,不如去亭子中一叙?”

    弘历点点头,两人择了个假山上的小亭子,站在那里,可将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便是有人想要靠近听一听,却是没机会的。林瑛玉这才道,“圣上要处死谷雨。”

    他这话说得声音极轻,但弘历却不由心中一禀,倒是吃惊为多。他已经多年没接到过任务,唯一知道是穿越者的人便是谷雨。只是此女既然能过预测未来,便宜爹又留了她这么长时间,显然是有用的,怎会又决定杀了她?“为了什么?”

    “没有。”林瑛玉回答道,“圣上并没有说明,甚至当时看着也并非生气的样子,只是有些忧心忡忡罢了。”

    “要何时处决他?”弘历问。

    “谷雨毕竟有异于常人的本领,圣上让司天监专门选了日子,就定在本月十三。”

    弘历仔细想了想,他要完成任务,就必须在谷雨死后七天内找到她的尸体,但显然,像谷雨这等被关在密信手中的人,自不会将尸体随意扔到某个地方,应会专门掩埋,到时候即便有收魂珠,他找到也会费事。何况,如今的弘历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只是想赶快回家的小混混,面对他唯一知道的老乡,虽然谷雨对自己一直有着很深的仇视,但他还想去见见谷雨。

    “谷雨行刑那日,我能去看看吗?”弘历斟酌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她聊聊。”

    林瑛玉听了却是皱起眉头,为难道,“这确实是不好办。您的身份实在太显眼,谷雨又是有那样的本事,日后让人知道了,怕是会有人认为您从她嘴中听到了些什么,怕是对您不利。”

    “呵!”弘历根本不相信林瑛玉这些说辞,他笑道,“那你还巴巴的过来告诉爷?说这个有何用?”

    林瑛玉露出个“就知道您会问”的笑容,冲着弘历道,“谷雨似是对您多有了解,我想着若是见一见,她八成会说出点未来重要的事情,许是对您有帮助。”

    这道理果然十分有理。若是别人说的,弘历怕是早就信了,只是林瑛玉不同,他并非是个这般为人着想的性子,如今大献殷勤,岂不惹人怀疑?不过,两人本就没什么诚信可言,所有的事情都是嘴上空谈、相互利用而已,得到自己要的就可以了。所以弘历也没揭穿,反而接着问下去,“那么,我要如何去?你既说了总是有对策的。”

    林瑛玉怕是早就想好了,十分痛快地回答,“却是要委屈一下四阿哥,扮一扮我身边的跟班了。”

    弘历点点头,算是知道了。此时前边寿宴怕是要开始了,两人从岔路口分开,各找了不同的道回了宴席上。弘历一进屋,各人行礼后,便觉得有道目光在大大方方打量他,平日里他乃是阿哥,哪里有人敢直视他?他便好奇的看了过去,却瞧见是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看见他发现了,那人便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一边新郎官阿赛奇瞧着弘历不认识此人,便含着笑小声冲着他说道,“那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你未来福晋的亲爹。刚从盛京回来,听说你也到了,刚刚眼睛就瞪了出来,一直想要瞧瞧你呢。”

    弘历原本在府邸的时候,不过是个亲王家的儿子,而且岁数又小,出门多事在宗亲之间,外官倒是没怎么见过。进了宫后,他又不办差,除了张廷玉、马齐等人,倒也没几个见过。李荣保虽然听马齐说了弘历的为人处事,长相模样,可并没见过,他倒是不敢挑皇子,只是心里也是好奇,听着今日弘历到了,便找了看。这一瞧之下,不由大为满意,弘历这张脸的卖相却是着实不错的,一时间便忘了回避。

    却不想弘历正为这事儿犯愁呢。他一抬眼看,便瞧见了李荣保那个硕大的酒糟鼻子,再想到连见也不见他的便宜爹,和早晚都要被塞进来的福晋,福晋说不定还长着跟她爹一样的酒糟鼻子,心情更是差得不得了。他乃是皇子,又不用在这里吃饭作陪,当即便起了身,冲着一边乐呵呵的阿赛奇告了辞。

    凌柱和阿赛奇都不敢留他,便将他送到了大门,凌柱好歹有个便宜外祖父的名分,还专门嘱咐了几句,又道,“街市上乱糟糟的,四阿哥还是早早回宫为好。”

    弘历胡乱应了,等出了钮钴禄府,便一打马鞭,去了多隆的百犬园。

    67、晋江原创发表32

    这百犬园乃是多隆的阿玛开设的,专供京中贵族子弟斗狗用,颇有盛名。多隆不当值的时候,一般在此玩耍。胤禛没登基前,弘历也曾多次来玩过。只是因着如今住在皇宫,轻易不能出宫,却是有两三年不曾来了。

    此次弘历出宫,其实给大表哥去撑撑门面只是顺带,真正的用意其实是散心。多隆与弘历交情匪浅,于私,两人乃是从小便一起玩的好友,于公,多隆是弘历放在宫外的一条眼线,多隆乃是御前侍卫,可以经常出入皇宫,若非宫中眼线实在太多,任何话语都可能被偷听到,两人凭借原先的关系,便是偶然见面说说话也是常情,根本连秘法都不用才是。

    所以,弘历这次一出了宫,第一个想着的人,便是多隆。

    百犬园在京中一隅,弘历飞马过去,已近午时。因着是达官贵人们常常光顾的地方,百犬园倒是看守严密,那门子也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弘历与吴开来快马奔来,他便已经从那马上看出了来人的不凡,早早的侯在那里,替弘历牵了缰绳,弓着腰候着弘历下了马。将缰绳给了身后的一个小子,边带着弘历向内走,边介绍道,“这园中有名狗百种,每日整会有一场斗狗……”

    弘历摆摆手道,“我找多隆,你待我去见他就是了。”

    那门子听了不由一愣,自家大爷倒是常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在此混闹,眼前这个却是没见过,并且他在此三年,见遍了京中纨绔,也不曾见过眼前之人,不由问,“不知大爷府上何处?”

    吴开来听了,却也不为难他,只是吩咐道,“你只管报去,说是有姓爱的找他,你家大爷必是肯见的。”

    那门子听了,虽是一头雾水,但也不敢怠慢,带着弘历便想着百犬园的南边走去,不过半刻钟时间,便来到一处园中园,此时园门紧闭。门子想了想,硬着头皮上前敲了敲门,便听见咯吱一声,一个少年露出头来,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没瞧见门闭着,你也不怕大爷扒了你的皮。”

    正是多隆的随从吴顺。

    弘历听着不由挑挑眉,却不知多隆行了什么荒唐事,竟是在自家开的百犬园中,还园门紧闭,怕人打扰。

    那门子听了却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样,冲着吴顺道,“却是这位姓爱的爷,一进门便要见大爷,穿戴又十分不俗,老奴才斗胆带过来的。”

    姓爱?吴顺却不是门子那般糊涂人,心里立刻便打了个突,连忙开了门向前走了两步,却是将弘历瞧了个正着。吴顺跟了多隆多年,自是与弘历见过多次,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他本就心中有了猜想,如今一照面,便吓得白了脸,好在他一向机灵,知道弘历既然说是姓爱,便是没暴露身份的说法,当即便道,“原来是四爷,小的给四爷请安了。”

    这句四爷倒是让弘历囧了一下,他便宜爹是四爷,自己如今竟也成了四爷了。只是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弘历倒是好奇的很,一边摆摆手让吴顺起了身,一边便向着园子里走去。吴顺打发了门子,跟在后面,脸上却是露出焦急之色。

    这园子本就不大,也非原先百犬园所有,乃是这两年专门圈出来的。不过是几间房子,一块花园。弘历不过几步,便到了房门前。指着那房子道,“多隆在里面?”那吴顺怕是实在没法子了,脸上冒出硕大的汗珠,狠了狠心道,“我家大爷如今却是不方便,奴才这就去叫大爷。”

    仿若是应了他这句话,屋内竟是立刻发出了一声呻吟,那声音似幻如真,仿若在极尽的快感当中,可想其中乐趣。屋外一众人倒是先红了脸,只是让人诧异的是,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弘历愣了一下,吴顺便想立刻去敲门,却被弘历摇摇手止住了,弘历道,“我在花园中走走,让他等会来见我。”

    此时已是冬日,弘历在皑皑白雪中闲站,他毕竟是个两世处男,又有喜欢的人,刚刚听了那半句床戏,如今心都是砰砰跳的。一面想着不知何时他与胤禛才能如此?一面又想着刚刚相看自家女婿的李荣保,一时间心里的烦躁倒是只增不减。

    足有半个时辰,那边才办完事。怕是吴顺说了些什么,弘历站在不远处的小花园内,先听到了多隆的一声啊,随后便又听见了另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那人恼道,“这下却是全被人听了去。”随后那边又响起了多隆的赔罪声。

    闹了足有盏茶时间,弘历身后才响起了脚步声,只听多隆道,“四爷,让您久等了?”

    弘历回了头,果不其然瞧见个熟人,已然长成俊秀书生的史可朗站在多隆身后,此时还是满面红晕,不知是因为刚刚春风一度,还是被弘历听到了觉得尴尬。弘历便是千想万想也不曾想到过这两人会在一起,不过仔细回头想想,那时候他们聚会,多隆倒是无论大小都请了史可朗是真。

    只是这事儿毕竟不好多问,弘历便换了话题道,“我来找你吃酒。”

    多隆这些年过的日子,在外人眼中显然一个纨绔子弟,酒自然是少不了的。他为人豁达,又是个脸皮厚的,刚才的事儿也没觉得害臊,当即便点了头,让吴顺去拿了酒菜来。史可朗对此向来不感兴趣,何况又被折腾了一番,早已累了,同弘历告了罪,自去休息不提。

    一上桌,弘历便扯着多隆先喝了三大杯,一下子整个人便昏昏然了。倒是将多隆吓了一跳,想着今日事果然奇怪,弘历这么多年,却是从未私下里这般找过他,又是这般模样,怕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他与吴开来使了眼色,吴开来常年跟在弘历身边,虽然不清楚他真正的想法,但是边边角角却是知道不少,先是圣上突然指了婚,又不肯见自家爷,本来出来散心,谁料今日在钮钴禄府见到李荣保,又想着当日知道要将娶李荣保家闺女的时候,自家爷便气得跑去了景山,便偷偷将这事儿暗示了一下。

    那边多隆听了后,却是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去看的,只道是弘历因着不喜欢那个富察氏而生气,却觉得弘历有些小题大做了,满不在乎地劝道,“不过是个嫡福晋而已,四爷你却是想多了。嫡福晋家世好,长相端正,有手段,能够管好后院的事儿就成,那不是爱的,是用来敬的,日后你自会碰见你喜欢的,到时候好好宠爱便是了。”

    弘历耳边只过滤出了最后一句话,有些垂头丧气地道,“这却谈何容易?”

    多隆是个聪明人,一听便心里有了数,讶异道,“莫非四爷竟是已有看上了的?”

    这话倒是也不错。弘历点头道,“算是吧。”

    多隆想了想,弘历平日里也没有接触女子的地方,八成是前段时间宫中选秀有看对眼的,便道,“四爷既是看上了,去跟圣上求了来未必不成,这天底下哪里有皇家人娶不得的?”

    那人不就是最大的皇家人吗?弘历虽然喝得多,脑袋里却是清醒的,他摇摇头含糊道,“此人身份贵重,便是我也不可轻举妄动,只是我心里时时刻刻念着他,不得安宁罢了。”他来便是为了发泄的,说话间又是一碗酒进了肚。

    多隆眼见着弘历为情所伤,竟是将酒当水,这一会儿便下了半坛子,怕是愁得极厉害了。若是常人,眼见此时情况,多是将弘历劝住,找个地方先让他歇歇再说,可多隆却是被他阿玛宠出来的老来子,性格倒是霸道的很,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听了弘历这般说,便道,“若是真喜欢,用些手段又如何?总比自己喝闷酒强。可朗那里我还不是先用了强,这也过得好得很。”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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