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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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琼瑶]四爷很忙 作者:大江流

    第10节

    他不提史可朗,弘历纵使好奇的抓心挠肝,也是万万不敢提这事儿的,生怕被人瞧出个蛛丝马迹。如今听了多隆的话,他僵化的大脑足足反映了一小会儿,才惊讶地抬起头道,“你强迫的?”

    那副样子要多傻又多傻,仿若被吓坏了的呆子一般。多隆没好意思笑出来,不过这话题却是极大的满足了他的男子尊严,“自是如此。我本就喜欢他,只是他这人迂腐的很。不知道的时候,还与我关系颇近,甚至多有往来,连留宿也是有的。知道了后,却是吓得再不肯见我,我先是去他经常去的地方等着他,后来又想办法哄着他,他倒是没多生气,只是不肯,我就恼了,趁着一日喝酒,与他强做了那事儿,我原以为我俩此生在不能见,谁知道,他竟是接受了,如今却也快活。”

    弘历听了一面不禁摇头,这事儿却是缺德带冒烟的,这是好了的,万一人家真不喜欢,可是结了仇的。虽然心中有羡慕,可他却是不能做的。微微叹了口气,弘历又灌了一碗酒下去,嘴巴里微微嘟囔了几句,便栽头睡去。

    那边多隆喝得倒不算多,瞧了瞧时间还早,连忙让人扶着弘历去一旁的客房里休息。吴开来瞧着弘历睡得安稳了,才有些灰心丧气,只觉得自己竟是如此不称职,暗暗道,“却是没瞧见哪家姑娘啊,主子这是看上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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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不过歇了不大一会儿,便到了回宫的时辰。此时他酒还未醒,便是连洗脸梳头,都是迷迷瞪瞪让吴开来伺候的,身上那股子酒气,倒是将吴开来熏了个仰倒。

    多隆瞧着这般哪里骑了马,便连忙让人安排了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被褥,又放了枕头,同吴开来将弘历架到车里放平,那边史可朗又提了壶醒酒汤来递给了吴开来,才道,“公公回宫还是避着点,这幅模样回去,万一让有心人瞧见了,怕是要小题大做。至于四爷这心事儿,还是要多劝着些,这般愁闷,却是要伤身的。”

    吴开来倒不好说些什么,连忙应了上了车。那边车夫甩了鞭子,感觉到马车咣当咣当走了起来,吴开来才瞧着弘历这副酒醉模样发愁,这出宫办事儿,怎的说,回去也要去见熹妃娘娘,一路上人来人往,却不知要多少人瞧见呢。虽说四阿哥是去喝自家表哥的喜酒,但宫中人都是些什么心思,那借酒消愁的话不用想也说得出。

    他叹了一声,便从那壶里倒出了碗醒酒汤,将弘历脑袋抱在了怀中,一点点哄着灌了下去。只是那多隆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酒,却是列的很,这醒酒汤喝下去,便如清水一般,一点事儿都不管。

    到了宫门口,让多隆的随从将两人的马匹放好,吴开来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心肠拿冷水将弘历泼醒,然后扶着他先回了乾西二所,又派了春分去熹妃娘娘那儿报了信,只道是高兴喝多了点,先回去歇了。

    这边熹妃娘娘唬了一跳,连忙让墨香去熬醒酒汤和小米粥,那边弘历酩酊大醉的事儿便传到了想听的人的耳朵里,这里面有皇后,自然也有胤禛。

    弘历算是苏培盛眼底下长大的,吴开来又是苏培盛的干儿子,日后可是要替他养老的,这话自然是苏培盛故意说出来的。

    此时的胤禛正在批折子,听的时候正提了笔要写字,听完了笔便停在了半空中,整整愣了好一会儿,等着那墨水染了折子,这才缓过神来。按下心中的担忧,胤禛瞧了瞧已然污了的折子,只好又提笔写道,“此乃朕不小心所污,与尔无关,莫惶恐。”

    此后,便再也看不进去了。

    苏培盛是个聪明人,此时也不多说更不劝,反而就立在一边,当自己是个木头人。没表情的瞧着自家圣上那眉头一会儿皱成个川字,一会儿挤成个三,约有半刻钟,自家圣上终于放了毛笔,站起了身,吩咐道,“去乾西二所。”

    苏培盛连忙应下,先是蹲下伺候着胤禛穿了鞋,又不知从哪里竟是立刻翻出了胤禛的大氅,不过眨眼间,就将胤禛伺候成了出门的模样。胤禛瞧他一眼,没说话,反而大步推门走了出去。

    春分和吴开来伺候弘历又喝了醒酒汤,两人便出了屋子,在外间等着,开始同小雪一起数落吴开来,一个道,“你也是多年的老人了,怎的一点数都没有?瞧着主子喝多了,不知劝劝?”另一个道,“除了节日里沾沾口,你却是瞧了何时咱家阿哥喝过,醉成这样,到底是喝了多少。

    吴开来在这乾西二所,上怕弘历,下怕春分和小雪,一来这两位姑奶奶是熹妃娘娘留个弘历的枕边人,二来两人同吴开来同时到了弘历身边,自然感情不一样。听着两人一起数落,他也不敢保留,只道,“哪里是不劝啊,多隆贝勒不知劝了多久,可主子哪里肯停呢。”他顿了顿说道,“主子就是到那里找酒喝得,你没瞧见那架势,不过三句话的功夫,下了半坛子呢。”

    春分不由皱了皱眉,弘历心情不好,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怎会不知,只是哪个阿哥不是指婚,不是盲婚哑嫁,何至于此。她这般想,那边小雪已然问了,“主子没说为什么?”

    吴开来想了想,觉得此事儿女孩子八成心细,能看出点蛛丝马迹,又仰头瞧瞧,看周边没人,才压了声音说道,“多隆贝勒问了,主子说他瞧上了个人,可得不到,所以心里苦闷。”

    那边春分皱眉道,“主子平日里只在宫中行走,哪里有的机会见到外面的小姐?莫非是哪个宫的宫女?”

    “却不是。”吴开来竟是将那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主子说此人身份贵重,便是我也不可轻举妄动,只是我心里时时刻刻念着他,不得安宁罢了。”

    这句话一落,却听见外面砰的响了一声。三人吓了一跳,连忙起了身,却见厚门帘子从外打了开,苏培盛先进来撩了帘子,顺便狠狠地瞪了他们三个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胤禛便走了进来。

    三人连忙磕头,那边胤禛也不理会他们,只是向着弘历的卧房走去,而苏培盛却没跟着,反而狠狠地提了吴开来一脚,低声骂道,“不长耳朵的东西,还不快出去,在这儿等着听圣上说话吗?”

    三人连忙跟着苏培盛出了外间屋,守在了外面的廊下。

    那边胤禛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他仍记得当年他对十四说他有悖人伦,可当知道弘历怎么想的,他却对他骂不出一句话,只想着含混过去,待到弘历娶了亲,这事儿便自然而然的解决了。

    可显然,他看了看此时裹在被子里睡的正香的弘历,他的脸上还带着酒醉后的红晕,呼吸之间,酒气冲天,熏得整个屋子都是一股酒味。弘历并未放弃这事儿,反而在烦恼,一句“只是我心里时时刻刻念着他,不得安宁”,让胤禛狠不下心来。

    那边弘历约是盖得厚了,有些热了,翻了个身,便将身上的被子踢到了一边,露出半个身子来。如今可是寒冬,便是这屋子里燃着火盆,却也是有些微凉的,这样子冻上一会儿定是要得风寒。胤禛瞧了,微微叹了一声,十年养成的习惯,如何让他看得下去。便上前一步,忍着酒臭味,拎着一旁的被子,替弘历盖上。

    谁知道刚近了身,整个人便被弘历似是铁箍一般的抱了住。若是原先,胤禛只当是父子玩闹,必不会多说什么的。此时他却是有些像被踩了脚的样子,一把摁住了弘历的肩膀,推道,“弘历,放开。”

    他的声音严肃中带些急躁,声音却是不小。弘历被吵得耳朵里嗡嗡嗡想,只想着八成是那吴开来又来拿着那些味道怪怪的东西烦他,便恼道,“闭嘴,吵死了。”

    从小弘历都是被胤禛拎着拍着玩着,当个玩具似得,便是喝斥,也是他喝斥弘历,哪里曾想到会有一日,竟是掉了个,他被弘历吼了声闭嘴。那感觉,还真是不怎么样。胤禛被噎了个正着,还待在说什么,弘历却睁开了眼睛。

    只是他那双黑豆仁却不似平日时那般亮,反而朦朦胧胧的,有些呆愣。先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胤禛,随后便似吓着了一般,猛然扭过了头看着胤禛,然后嘟囔了一句道,“却是真梦到了,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着,那手边伸了过来,先是在胤禛脸上摸了两下,随后便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胸,约是感觉不错,还揉了揉。胤禛这辈子怕是没被人这般冒犯过,那张脸已然臭的不能看了,伸手便去反抓弘历的手,看样子,倒是想如原先一般,教训一番。

    只是弘历虽是醉着,但已然跟着吴用学了七年功夫,他本就是个练武的材料,又是年轻力盛,比起胤禛这个从年轻开始便武力值一般的人来说,优势不知多了多少。弘历瞧见那人竟是向他抓来,直觉便是一把拽住了胤禛的手腕,约是瞧着那张脸实在舍不得,并没有按照八极拳的要领,直接折了胤禛的手,反而使劲儿向后一拉。

    胤禛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自己竟被拉得半个身子向床内扑去。他哪里肯坐以待毙,当即便用另一只手去攻弘历的脖颈处,一边喊怒道,“弘历,放手!”

    谁料弘历根本不把他那三角功夫放在眼中,拉着他的手中劲儿再次加大,在胤禛那只手还未到摸到脖颈的时候,便觉得身体一空,整个人已然趴在了床上。那边弘历似是对他喊了那声破不满意,委屈道,“便是在梦里,你也对我这般凶,你不是不见我吗?又闯进来做什么,看我难看吗。”

    胤禛本想喝斥的,谁知竟听了这话,一时间也有些说不出,他们父子怎的变成了这样。只可惜,弘历今日并不想让胤禛忆当年,他的思绪还未飘远,便觉得臀上一痛,然后耳朵里才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只听弘历哼道,“你道是原先,你对爷好,随意打打便是了。如今你又对爷不好,还敢跑出来作怪,爷自然是要还回去的。你以为只有你能打我吗?爷不但要打你,还要拎着你四处抛,还要做了福分的衣服给你穿,让你也尝尝爷当年受的罪,爷的梦里爷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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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了的弘历仿若回了十四年前,将那副已然隐于平日稳重模样下的小混混性子又激发了起来。非但嘴里说着些许不干不净让人又气又好笑,却又时而让人脸红的混账话。那双手却时刻未曾停下来,一只手仿若铁爪一般,紧紧地摁住了胤禛,让他不能动分毫。一只手却是拍着胤禛的屁股,约是觉得这般拍着不够响亮,他还将胤禛的袍子撂了起来,仅隔了一条裤子开打。

    只是挨打近了,弘历的巴掌也越来越缓慢,在胤禛臀部停留的时间越来越久,到了后面,那只手已然在轻轻揉搓,哪里肯抬起来。胤禛开始呵斥了几句后,瞧着不管用,又怕让外面苏培盛他们听见,便住了嘴,一心想要挣脱弘历的手。

    只是那屁股上被人揉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顿时恼羞成怒,高声喝道,“你这逆子,我是阿玛,你竟敢……”

    弘历此时依旧在似幻似真的梦中,只是觉得今日运气真好,往日他无论用什么方法躺着入睡,他那便宜爹却是从不入梦,让他连个念想的时候也没有,今日便宜爹不但来了,甚至,还乖乖的趴着让他打。

    他正高兴呢,胤禛那声怒吼却是吓得他一哆嗦,整个人虽然没醒,却也恼怒的不得了,觉得那张嘴真讨厌,竟是扰了他的好梦,这般梦境,怕是不知道哪辈子还能再来一次呢。所以,弘历瞪着那双迷迷瞪瞪的眼睛,狠狠地看向了胤禛。

    两人相隔不过半人距离,他此时既看不见胤禛铁青的脸,又瞧不见胤禛快要冒火的眼,一双眼睛只盯住了胤禛那双喋喋不休张合不停的嘴。他嘟囔道,“真烦人,你怎的这般能说?”

    胤禛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噎了个半死,只是一打磕巴不要紧,再睁眼时,却见弘历的脑袋竟是渐渐压了下来。那张平日里不知看过多少千遍,并不觉得哪里特别的脸,一下子近距离的放大在胤禛的面前,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略微有些尖的下巴——这点随了他,上面甚至还有几根毛胡子,一下子让胤禛目瞪口呆起来。

    可并没有时间让胤禛多想,弘历便嘟囔着“真吵,我帮你堵上好了”,将吻落了下来。男人的嘴唇并不如女子那般柔软厚实,更不会轻吟低唱,等待对方的进攻。而是甫一唇齿交接,不过沾了唇,弘历便扬起了战意,开始寻找胤禛的破绽。

    即便是十四最荒唐,最大胆的那几年,他虽然屡次想要强亲胤禛,胤禛也不曾让他近过身,何况这样的亲吻。或者大一些说,胤禛这辈子,怕是没与几人真正的亲吻过,多数时候,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

    如今,弘历这般攻城略地,甚至用迷茫又爱慕的目光瞧着他,胤禛禁不住身体微微发抖,去推拒紧紧挨着自己的弘历的胸膛,嘴里还说着喝斥的话语,只是因着嘴唇被紧紧的吻着,听起来不过是发出呜呜的声音罢了。原本他张了嘴,弘历更该攻城略地才对,只是如今两人的姿势却是难受的紧,胤禛趴在床上,弘历半趴在胤禛身上,扭着脸亲吻。

    弘历倒是想上前一步,只是在空隙间,胤禛立刻转回了头,似是怕了他了,将脑袋埋进了铺着的被褥中,再也不肯抬头了。可弘历好容易梦想成真,怎会让他轻易离开,竟是嘿嘿笑了起来,嘴上更是没边没际,哄道,“你害羞了。”

    一句话倒是让胤禛心里恨得牙痒痒,此时只后悔当年怎的找了吴用来,将好好一个软糯儿子教成了这般模样,明明看着不胖啊,怎的力气这般大。他不肯抬头,弘历便没了办法,他朦朦胧胧的,一切靠着本能做事。唯一一件宗旨不过是不让胤禛离开罢了。

    此刻想了想,便撅着屁股下了腰,趴在胤禛的后背上像小狗一样,去舔舐他唯一露出的耳朵,这时候的弘历跟刚刚的接吻时又不同,仿若是个有着无限耐心的孩子在吃糖一般,舌尖一点点瞄着耳朵的内轮廓,向下探去,让人心里发痒发麻。胤禛被亲的软了半边身子,当即去推他,吼道,“放开!”

    说时迟,那时快,弘历仿若等的便是他动的时候,只是轻笑一声,便用两手握住胤禛的腰部,使劲一抬,让他身子彻底翻了个个儿,与弘历面对面起来。胤禛只觉得一番天旋地转,在抬眼,引入眼帘的便是弘历炽热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一般。

    “你……”胤禛还未说完,却见弘历竟然伸手去摸索他的腰部,哼哼道,“穿着多做什么,早晚都要脱的。”说着,弘历的手指头却是极为灵活的在胤禛的腰间动了动,整条玉带便被解了下来。胤禛还想阻挡,弘历却是一把抓着他的手,很是严肃的冲着他道,“乖,穿着衣服睡觉不舒服。”

    说着,便用另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服。胤禛穿得虽然是常服,但是做工严谨,扣子却是不少,平日里都是苏培盛伺候,弘历也不是自己穿衣服的主,一只手胡乱的摸了半日,不过解开了一个,他便是急了一般,另一只手也不去抓胤禛了,反而一起在他胸前忙活。

    胤禛刚刚被堵了嘴,却是不能说话,这会儿子倒是能说出来了。他虽是个要面子的人,但也知道,今日弘历怕是不达目的不做休,论武力,自己却是没有半分胜券的。想着刚刚那接吻和耳朵至今还留着的濡湿,胤禛只觉得面子也不重要了,当即便喊,“苏培盛,进来!”

    喊完,胤禛便心里放了心,去拍打弘历在他胸前不规矩的手,还用脚去踹弘历,只是根本够不着。此时他却是连骂都懒得了,反正弘历此时也听不进去。可他哪里知道,苏培盛刚刚自作了个聪明,带着其他人都守在了屋外廊下,根本听不到屋内的声音。

    胤禛等了等,却不见人进来,还想要再喊一声,此时弘历却是忙活了半日,也未曾解开几个盘扣,心下生了恼怒,只觉得这衣衫可恶的很,竟敢坏他好事儿,当即便一手扯了一边衣襟,只听咔嚓一声,整件外袍便撕裂了,胤禛的声音自然也被遮了下去。

    胤禛还未说些什么,弘历倒是觉得这方法快得很,只听又咔嚓一声,胤禛上身的中衣便也完全裂了开,露出了胤禛紧实白净的胸膛,当然,还有在碎布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褐色乳首。凌乱的衣衫,外露的皮肤,弘历只觉得口中发干,眼前发热,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又懵了三分,只觉得不能让这人跑了,便低了头下去,亲在了胤禛的唇上,手也覆在了他的胸膛上,轻轻揉搓。

    这次却不似上次那般攻城略地,却有些浅尝辄止的感觉,弘历轻轻的舔着他的唇缝,然后在胤禛呼吸的时候探了进去,与他缓慢纠缠。两人的脸紧紧贴着,弘历的呼吸喷在了胤禛的脸上,然后又将胤禛呼出的气吸了回去,仿若成了一体。

    胤禛在这一刻有些迷茫,也有些沉醉,身体上却渐渐起了反应,同弘历直耿耿支棱在他腿间的东西一样,他也翘了起来。这让胤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难看,他不由的弓起身体,想要遮住这丑东西,却不料,正在用心亲吻他的弘历却猛然抬起了头,冲着他勾唇一笑,手却极准确的握住了他那东西,用有些诱惑的声音说道,“阿玛,从荷花池起,我想帮你许久了。”

    说着,那双大手还轻轻的上下揉搓了一下,力道并不轻,甚至还有些重,但弘历手上练武留下的老茧,摩擦着最娇嫩的地方,还是胤禛浑身战栗起来,一股麻酥感从头到脚穿过,让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弘历极为宠溺的俯下了身,手上轻轻动着,嘴巴却是从那双熟悉的眼睛开始,慢慢地开始流连亲吻,这双眼睛他记得,开始的时候总是冷冷的,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他,可后来满是对他的宠溺,似是要漾出了一般。弘历忍不住多亲了一下。

    然后是鼻子,似是与自己无关,只是在他眼中,便宜爹哪里都是最好看的,弘历也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是嘴唇,严肃、冷漠又唠叨,人怎么可以这般多变呢。弘历想着便宜爹当年一点点叮嘱他的事儿,忍不住笑了,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然后干脆又仔细添了两下。

    然后是脖颈,肩膀,弘历沿着胤禛的身体曲线细细亲吻,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他曾在脑海里肖想了不知多少遍的地方,再然后,弘历低头看着胤禛起伏的胸膛,乳首随着胸膛的动作上下浮沉,上次在荷花池的时候,他便想亲了,只是忍着罢了。弘历低头先是轻轻舔了舔,胤禛的身体依然在发热出汗,味道带着略为的咸,然后才张嘴咬弄起来。

    胤禛怕是受不得这上下的刺激,忍不住喊了声,“不……”身体却开始随着弘历的手动而轻微摇摆,同时也向着弘历靠了靠,将整个上身挂在了弘历的身上,甚至连脑袋都贴在了他的脖子上,滚烫的肌肤贴在一起,两个人竟是都重重的颤抖了一下,胤禛只觉得一股从骨子里发出的战栗感猛然袭来,整个人两腿一绷紧,已然射了。

    从浓浓的快感中解脱出来,胤禛此时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又与谁做了这荒唐事。他抬眼看,却瞧着弘历张着一只满是白浊的手,眼中依旧是那副迷茫之色,怔怔地看着他,怕是没反应过来呢。

    胤禛只觉得老脸一红,当即便想拿件衣服替他擦了,此时外面却传来苏培盛的声音,“圣上,熹妃娘娘来了,说是给四阿哥送醒酒汤和小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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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满屋子腥臊的味道,还有弘历那满手的白液,胤禛自己身上已然被撕碎的衣衫,如何能让熹妃看到呢?

    胤禛正有些拿捏不定,转回头一瞧弘历,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平躺下来,眼睛已然闭上了,嘴里还发出匀缓的呼吸声,竟是无忧无虑的睡着了。

    撕了自己的衣衫,做了哪些多见不得人的事儿,如今外面来了事儿了,竟是自个儿睡着了。胤禛恨得牙根痒痒,伸手便拍在了弘历的大腿上,手掌拍在肉上的声音极为清亮,弘历应是感到了疼,皱了皱眉头,手抬起摆摆道,“乖,听话别闹。”然后身子一转,便背朝着他连醒都没醒,那满手的白浊,全部抹在了被子上。

    外面苏培盛等了半日,却未听到任何回音,熹妃带着拿着东西的墨香,就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候着,此时也是频频向着这边打量,他实在挨不过,只好又张口问了句,“圣上,熹妃娘娘来给四阿哥送解酒汤了。”

    隔了约有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屋才传出了胤禛的声音,“让她回去吧,你自己个儿进来,其他人都不准进屋子。”

    这命令却是怪异的很,苏培盛跟着胤禛多少年,这一打耳过,便敏感的察觉出,里面八成出了事儿,这事儿目前见不得人。至于什么事儿,苏培盛倒是没想出来,毕竟一个喝醉了酒的阿哥,能闹出什么。

    他这边听了,脸上却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半点情绪未透露,只是扭头冲着等的焦急的熹妃道,“娘娘,圣上怕是与四阿哥说话呢,您却是不方便进去。不如这样,您将东西留下,隔一会儿,我给送进去。”

    这话其实是瞎编,屋里哪里有半点说话的声音。可两人都是聪明人,显然便是胤禛并不想见她,这是让她离开呢。熹妃听了后,只是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那门紧闭的里屋,这一刻心中过了不知多少心思,面上却是一副镇静模样,听后便让墨香扶着站了起来,客气道,“却是劳烦公公了。”

    像苏培盛这等身份,平日里的小打赏他却是看不上的,熹妃也并不这么做,反而道,“听弘历道公公有些风湿,我娘家嫂子家恰好有个祖传的秘方,专治风湿,这两日我恰好也疼的厉害,试着做了几帖药,倒是管用的很,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到公公那里试试。”

    那边苏培盛听了后却觉得浑身妥帖,又念着他与吴开来的关系,心中对熹妃却是多看一分。道了谢,恭敬地将熹妃送出了门去后,这才冲着站在廊下的吴开来下了死命,“在这儿看好了,谁也不准进来,也不准靠近。”

    等到吴开来应了,才敲了门,掀了帘子进了房。只是一进去,便被那股子味道熏了一下,虽未抬眼看,但心里却是有些惶恐了。他虽不是个男人,可伺候胤禛却不是一两日了,这味道,分明是有人侍寝后,屋子里的味道,怎的在这屋子里却是有?

    他还在想,那边胤禛的声音便在他头顶炸响,“去端了洗漱的水来,给朕找件衣裳,”说到这里,胤禛顿了顿才道,“将这被褥也换了吧。”

    苏培盛应了是站了起来,心跳却是咚咚咚的响了起来,味道、洗漱、衣服、被褥,这些话都说了出来,他若是再猜不出来,却是傻子了。可那两人却是父子关系啊!只是这个想法一出,他便想起了被关在景山的十四爷,那也是兄弟,不照样起了心思。皇家的事儿,哪里干净的了。按下心中骇然,苏培盛依旧低头退了下去。

    不一时,他便端了水盆进来,胳膊上还挂着件大氅,然后冲着胤禛道,“圣上,专门回去拿衣服实在是太过打眼,奴才便将大氅拿了过来。”

    胤禛点点头,便让苏培盛把水放在一边,自己亲手给弘历擦了两只手,然后苏培盛又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了被子,将床上那床换了,这才安置了弘历再睡下去。一切收拾完毕,胤禛才披上大氅,将破碎的衣服完全掩住,这才带着苏培盛回了乾清宫。

    弘历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早上,起来时头还闷闷的,仿若被人敲了一下似得,有根筋一抽一抽的疼,让他忍不住皱着眉。此时乃是凌晨,天还没亮,屋子里静的很,弘历只管揉着头,但不一时,他便停住了手,想起了昨夜那个逼真的梦。

    便宜爹入了他的梦,他如小时候所发誓的一般,打了他的屁股,还骂他唠叨。然后,他便亲了下去,随后事态一点点不受控制,他竟是扯了便宜爹的衣服,如那日在荷花池一般,捉了便宜爹的那物。只可惜,到此,梦就结束了。

    弘历皱着眉,只觉得这事儿亏大发了。

    熹妃昨日没见着弘历,一是心中担忧他,生怕他喝坏了身体,二是顾念着家里的事儿,一大早便又带着醒酒汤和熬了一夜的粥过了来。瞧见弘历那副迷瞪样子,便不由道,“难受了吧?该!”

    弘历头还疼着呢,何苦喝闷酒这事儿,怎么说都是他不对,便嘿嘿笑了笑。那边墨香已经将醒酒汤盛到了小碗里,递给了弘历。这东西里放了不少药材,味道着实不怎样,弘历只得捏着鼻子喝了。

    随后,墨香又将粥和几样开胃的小菜摆在了桌子上,弘历昨日喝了一肚子酒,夜里并未吃东西,此时正觉得腹中饿的难受,当即便坐下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那边熹妃却缓走几步,坐在了他一侧的椅子上,同他说话。

    先是问了昨日钮钴禄府的事儿,听弘历说一切皆好,来的客人很多,棱柱十分高兴,她便放下了心,然后又旁敲侧击的问弘历是否在外面受了气,弘历知道这是问他为何醉酒呢。夹了棵八宝菜放进嘴里,才道,“不过是好容易出次宫,去百犬园见了多隆,同他说得高兴,便多喝了些,额娘不要担心。”

    熹妃当然知道这不是真话,她心里也有点猜测,试探道,“你也是指婚的人了,怎的这般毛躁,倒是吓了我一跳,便是连圣上也被你唬了来,守了你好长时间呢。”

    她本想着提了指婚的事儿,瞧瞧弘历的表情。却不想弘历的表情竟真是立刻变了,只是问话却不在这上面,“皇阿玛来过了?来了多久?”

    熹妃让他弄了个糊涂,只是听了弘历的话,又与昨日苏培盛的话对了对,越发觉得昨日那事有点不对劲,奇道,“他在里屋守了你许久,便是额娘也未曾进了屋去,我知道你们说话呢。”

    弘历却是被吓到了,梦里的事儿竟是真的吗?否则便宜爹在他屋子里做什么。只是这事儿他却不能跟熹妃道,只能含糊道,“好像是说了,我喝得脑袋昏,忘了。”弘历不说,熹妃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问,便换了话让他好好保养身体。

    面对熹妃想这事儿,弘历才觉得他喜欢便宜爹这事儿,似是最对不起的人,便是熹妃了。这事儿平日里不想还好,一想起来,那点子刚得到的喜悦便被压了下去,想了想,他退了身边的人,只剩了娘俩,试探道,“额娘,宫中新人越来越多,你难受么?”

    那边熹妃哪里会想到弘历身上,只当弘历这是不喜欢媳妇,变着法子来问她呢。熹妃犹豫了一下才道,“这后院里的女人从不是靠着宠爱才活下去的。再好的颜色也有衰老的一日,再甜的日子也有争吵的时候,后院里的女人,靠的还是儿子。”

    这话却是有些出乎弘历意料,毕竟现代社会是个追求爱情的社会,人人嘴上挂着的都是真爱,便是连他一个小混混也不例外。在古代,他读了书,习了字,懂得了官场上的一些较量,可感情的事儿,他还是接触的少。“额娘也是如此吗?”

    约是在亲生儿子身边,旁边又没外人,熹妃才道,“额娘从来不是个受宠的人,圣上这后院中,先是李氏,随后是年氏,这几年倒是没人得了圣宠了,但也轮不到我,我不过偶沾雨露,撞了大运怀了你罢了。便是在潜邸每月能得了一两日,也是看在你的份上。年轻时都不奢望的东西,如今年纪大了,圣上不过每月来我这里坐坐,又何苦奢望呢。”说着,她看着弘历,低声道,“额娘如今想的,不过是跟着你出宫奉养罢了。”

    这却是句大逆不道的话。带给弘历的却是两重感觉,一是庆幸熹妃对圣上并没有半丝情感,自己好歹心里舒服点,二是熹妃所盼的,却是自己并不愿看到的。时间,留给他和便宜爹的日子已然不多了。他却要抓紧才是。

    等着熹妃走了,弘历想着昨日的事儿,又私下里问了问吴开来,吴开来只道圣上在屋子里带了半个多时辰,熹妃来了也未曾让进,苏培盛还打了盆水进去,待到他进去伺候,床上的被子已然被换过了,旧的染了茶水,根本不能用了。

    弘历终是肯定,他与便宜爹怕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都说趁热打铁,弘历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是个机会,总要去迫一迫便宜爹才好。只是这边还未行动,那边林瑛玉便趁着弘历下学的时候,与弘历在乾清宫来了个偶遇,寒暄之时,悄悄告诉他,“谷雨的日子要到了,你可要去?”

    弘历连思索都没有,便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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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雨依旧如同林瑛玉手下的密信一般,放在个让人想不到的地方——圆明园的一个院子中,对外宣称是失了宠的嫔妃,内里伺候的人分了两拨,一拨乃是密信的人员,负责外围的防卫,另一拨则是专门找的不识字的聋哑人,负责近身的伺候。自然,除此之外,圆明园中的禁军防卫亦是一层关卡。

    弘历只说这几日困乏的很,想去圆明园散散心,那边胤禛因着心中有鬼,恰是不想与弘历面对面的时候,便准了。林瑛玉只道自己还有事儿,到了谷雨要上路的那日,才从京中匆匆赶来,带着弘历一路快走,进了那间还未挂上任何匾额的院子。

    此时恰是中午,谷雨坐在窗边,正晒着冬日里的寒阳,脸上却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听见脚步声,也不曾回头张望。谷雨在弘历印象中不过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如今近十年未见,猛然一瞧,却觉得她苍老了许多,人也不似当年那般跳脱了。不过只要是个人,被关了十年,再差的性子,怕也被磨了出来。

    而林瑛玉的观感其实更明确些,当年圣上一登基他接手时,谷雨八成还有些奢望,脸上看着还鲜活,这四年,才是最最磨人的吧。

    叹了一声,林瑛玉脚步反而停了住,冲着弘历道,“四阿哥有何想问的,还是尽快问吧,还有一个时辰时间,我去旁边喝口水。”说罢,便退了出去,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那边本已经面如死水的谷雨,一听到四阿哥这三个字,眼睛竟是猛然亮了起来。她用狼一般的狠毒眼神盯着弘历,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将他狠狠地打量了一番,“你竟是弘历?居然长了这般大了。”

    两人说起来,都是彼此的仇人,按理说,谷雨当年对他颇有不敬,依着他一个从21世纪穿来人的想法,却是万万不会要打杀了她的。只是因为发现了谷雨的身份,想要将任务完成罢了。只是却让谷雨被囚禁十年,这对于一个有着绝对人权的现代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所以,从这点上讲,弘历对谷雨却是有那么一点不太公平的。

    而谷雨呢,听林瑛玉的意思,这些年却一直在胤禛面前说着对他不利的预言,这些话并非没有影响,反而从如今来看,弘嘉占了上风,其实是对弘历造成了相当的麻烦。从这点来讲,谷雨却对不起弘历。

    但是,无论从哪方面讲,弘历都觉得这个仇开始的有点冤枉,若非谷雨想要以还未发生的事情去改变他,弘历怎会发现她,并对付她呢?

    为何对改变他如此执着,即便改变不了便要毁了他,这是弘历想要知道的,他对清朝的历史知道的太少了。所以,听着谷雨的话,弘历则道,“所以,我来跟你聊聊。”

    谷雨怕是没想到弘历竟是用这样平淡的语气,面对她这样一个可谓是时时找他麻烦的人,听了后不由怔了怔,笑道,“这点装模作样的本事,倒还算不错。不过你既然能来这里,想必也已然取得雍正信任,知道我曾经说过些什么,此时来羞辱我,倒也算是好时机,”她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我太天真了,只当能把握住一切,却不想紧紧露了个口风,便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弘历听了摇摇头,伸手去扯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说道,“我不是装模作样,更没有趁着你将要赴死,来羞辱你的意思。反而是来与你做个对你有着无限好处的买卖,只看你要不要做了。”

    这话说得却让谷雨觉得好笑,“与我一个将死之人做个买卖?四阿哥真会说笑,”说着,她便寒了脸色,讥笑道,“我这里倒是有的是四阿哥想也想不到消息,但凡一条,必会让你出尽风头,只是四阿哥能给我什么呢?莫非要替我多烧些冥币地下花,也过过富贵如云的日子?”

    “都不是。”弘历倒不在意谷雨的讥讽,他这能将穿越者送回现代的本事,怕是谁也想不到的,“我说买卖,就是买卖,有买有卖,谁也不吃亏。”

    “哦?”谷雨瞧着弘历这般坚持,此时却是觉得有点意思了,反正她若不同意,消息在她脑子里,弘历也拿不走,便道,“愿闻其详。”

    弘历倒是没有立刻讲出,他要讲的东西太过诡异,何况这里又是密信的人所在,周围指不定便会有偷听的人,说出来对他与谷雨都不利。他不由四处张望起来,那边谷雨瞧见了,心里也明白过来,站了起身,将一副笔墨纸砚拿了出来。

    弘历瞧着那纸张不过是普通宣纸,并未有问题,便提笔在上写了几个字,“我可送你回现代。”

    这一句话,却是交代了两个信息,一是他知道现代,八成也是个穿越者,二是,他能将人送回现代,那代表着谷雨不用去死了。弘历怕有人偷看,字写得却是小楷,并不大,谷雨站在一旁先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随后又将眼睛定在了上面,仔仔细细看了足足好几遍,然后竟是哆哆嗦嗦拿住了那根毛笔,写道,“如何信你?”

    弘历想了想写道,“还珠格格。”

    这四个字一出,却是让谷雨真的信眼前的人真是从现代而来,她的眼睛不由又热切了几分,盯着弘历,看他如何说送她回去之事。弘历又写道,“时空碎裂,你们穿越而来,我奉命将你们找回,没有可证明的地方,信不信,皆由你定。”

    又将皮球踢了回去,弘历此时却是稳坐钓鱼台,这个选择并不难做。谷雨此时却是犯了难,弘历给她画了一张大饼,说是定会能让她饱肚,但却要先饿死才能吃到,然后再复活。信,付出的是自己已然知道的历史,有可能回到现代,也有可能死,不信,则是一了百了,再无生机。

    作为一个将死之人,谷雨并没用多长时间考虑,她很快便做出了选择,在那张宣纸上写道,“好。我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弘历提笔写道,“告诉我为何与我作对,还要雍正朝从今而后所有史料,至于送你回去,你无须做什么,你死之后,便会明白了。”

    谷雨瞧见,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前人一眼,心道此人明明乃是下任的皇帝,却为何连乾隆朝的史料都不曾提要,难不成他都知道了,或是他根本一无所知?只是这些事早已不是她能考虑的,她都妥协于曾经的死敌了,管这么多又做什么?

    谷雨点点头,便拿了笔,在宣纸上写道,“我是专门攻读清史的研究生,认为清国的闭关锁国使得中国落后挨打,造成了晚清民国时期的悲剧。而清朝衰落的根却落在你身上。所以,当了你的贴身丫鬟后,便想着言传身教,将你教好,不料却被你发现,被关了起来。后来又想,既然不能教导你了,总归坏了你的事儿也好。”

    这理由却是十分充足,弘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否该怨恨谷雨,毕竟,此事谷雨的出发点不是为己,而是为几百年后的中国人。他叹了一声,只当过去吧。那边谷雨却防着弘历,这段话写完,便从一旁摸了个火折子出来,将宣纸点燃,细细的全烧光了。

    然后,谷雨才又下笔写了个地址,写道,“这是当年我刚来之时,怕自己年岁渐长,会忘掉东西,凭着记忆写下来的,你想要的史料,我知道的,都在里面。”

    弘历仔细瞧了瞧,谷雨穿来之时便是雍亲王府的丫鬟,东西自然也放在了雍亲王府,这地方他倒是记得,却是个极为隐蔽的地方,怕是丢不了。便点了头,算作同意了,随后,弘历便拿起旁边的火折子,亦将那张宣纸烧了个干净。然后才开口道,“即使如此,你便安心吧。”

    说完,弘历才推门而出,此时院外的聋哑人仆人正在打扫院子中昨日刚下的雪,瞧见他出来了,一个老妇冲着他指了指右边的厢房,弘历点点头,便进了那屋。果不其然,林瑛玉正坐在那里烤火,喝热茶呢。瞧见他便道,“怎的,说完了?”

    弘历点点头道,“该说的都说了。”

    林瑛玉便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冲着他道,“即使如此,时候也不早了,她刚刚也吃饱饭了,让她早上路吧,也好早早投胎。”

    弘历听了点点头,林瑛玉便吩咐了身旁的人一声,那人点了头便立刻离去。林瑛玉这边便替弘历倒了茶,弘历接过来才道,“这人一般去了,都埋在哪里?”

    林瑛玉道,“一般的宫人和太监去了,都是直接拉到外面,一个破席子卷了了事。至于谷雨,她这几年倒是出了不少力,圣上吩咐要厚葬她,我已经吩咐人买了棺材,选了墓地了,过了头七,到时候直接从这里拉出来,安葬了便是。”

    弘历本想着谷雨若是也跟其他人一样,尸体扔在野外,自己到时候让人盯着,到时候找过去便是,便不用冒险在这里收魂,但听了这话,这条路却是走不通,便道,“她毕竟是我旧年的贴身丫鬟,照顾了我好几年,虽是后来有了龌龊,但之前的情意我也不能忘记,她孤身一人上路,我于心不忍,过会儿我去看看她,也算送她一程。”

    那便林瑛玉却是端着杯子用眼睛瞧了他一眼,叹道,“四阿哥这是何苦,她又对不住您。不过四阿哥要看,自是没什么不妥的。”

    这话说完,弘历只觉得体内的收魂珠竟是发烫起来,知道谷雨八成已然去了。果不其然,不过盏茶时间,刚刚那小子便敲门进来,道,“事情已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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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瑛玉点点头,便将喝净了手中的茶,起身道,“四阿哥,咱们去瞧瞧吧。”

    弘历知道,这是验明生死,林瑛玉的职责所在,怕的就是有人冒名顶替。当即也点点头,随着林瑛玉去了刚刚已然进过的屋子,不过半个时辰的差别,此时弘历再进这间屋子,却觉得冷了许多,他抬眼看了看地上的火盆,人走茶凉,已然熄灭了。刚刚烧尽了的宣纸灰烬跟炭灰混在一起,早就分不清了。

    那边林瑛玉已然向前走了几步。谷雨乃是喝得毒药,那毒药怕是有些讲头,此时人虽然已死,但面目却不狰狞,反而看起来若有红光,似在安睡,看样子,人走的时候并未受罪。林瑛玉见了人,又上前去先摸了摸鼻息,又伸手到她颈侧摸了摸脉搏,然后才点了头,“事情结束,你们去准备后边的吧。”

    那些人立刻退了出去,林瑛玉瞧着无人了,才对弘历道,“四阿哥若是想送她一程,却是尽快吧,我在外面等着。”他似是不放心,又道,“这死人毕竟避讳,四阿哥却要快些。”

    弘历听了应了,待到林瑛玉出门关了门。他方才又跟着过去,往门外和窗外分别看了看,瞧着确实无人,这才将体内的收魂珠祭了出来,一阵红光之下,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女子从谷雨身体内悠然而出,待瞧见弘历后,便忍不住的讶异出了声,然后道,“我只当你在哄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才应了你,没想到竟是真的。”

    弘历听了便点点头,时间不多,他又不愿多做推延,便道,“你且回去吧,只当梦一场。”

    谷雨怕是也觉出有所异常,想了想才道,“我害你数次,你却帮我众多,仅以一册书卷相赠,却是微薄了些。史上并无弘嘉一人,小心他与皇后。”说罢,便见红光一闪,谷雨便没了踪影,那颗收魂珠也快速地没入了弘历体内。他脑中自是又想起了那些熟悉的话语,得到了回春丹一枚。

    这东西如今弘历得了多了,虽说也当做宝贝,却不似当年那般需要细细把玩,将东西放入贴身的荷包中,弘历左右四顾了一番,瞧见屋内并无不妥之处,方才推门而出,却见林瑛玉正站在门前空地处的一颗梧桐树下等着他,瞧见他出来了,不由微微一笑道,“四阿哥,事儿办完了吗?”

    弘历点点头,他自是知道,虽是便宜爹有了命令,但多数人都会在上面揩油,怕是真到谷雨下葬,不过是薄棺一副了,就凭着谷雨最后一句话,他也该拿出点银子来厚葬她,只是这事儿却是太过突兀,便叹了一声,一路出了院子。

    临到分手之地,弘历才道,“林大人多次相帮,却不知以何为谢?”

    那边林瑛玉却道,“我求什么,四阿哥早已心知肚明,我所求之事,并未改变。”只是他又转了话头,“下月十六,乃是胞妹出嫁,若是四阿哥有空,来喝杯水酒便是感激不尽了。”

    话到此处,弘历如何能推,只得应了下来。林瑛玉回了京中,弘历却依旧要在圆明园中住上几日再说。这边送走了林瑛玉,弘历回了自己住的院子,便问吴开来道,“潜邸处可有熟悉的人在那里?”

    吴开来想了想便道,“圣上登基后,带走了一批亲近的侍从,后来又将行宫赐给了三阿哥弘时住,三阿哥怕是觉得旧人多了,让他不自在,那段日子,却是又淘换下来不少人。自从三阿哥贬为庶人后,行宫处人员便没动过了,若说咱们的人,倒是有几个,当初熹妃娘娘的丫鬟茶香,便是嫁给了如今行宫的管家,未跟着进宫。”

    弘历自然是记着茶香的,当年他一穿越,茶香便是伺候他的第一人,对他十分的用心,后来春分他们几个拨了过来,才回了便宜娘那里,但平日里也对他十分好。若是寻常物件,让茶香帮着取了来或是让吴开来去拿了也可,可这东西却非比寻常,万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他道,“去问问他,就说我有件小东西要拿,是否方便出入?”

    吴开来也不是蠢人,自明白这是要避人耳目,立刻应了差事,连夜骑马回了京城。而弘历则是让春分替他泡了茶,抱着暖手捂,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谷雨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是这世上本没有弘嘉,不是没有六阿哥,还要小心皇后。那么仔细想想,这事儿就有些奥妙了?

    自来了以后,他遇到的人都是魂穿,也就是先有了身体,再穿来魂魄。如果都是这般的话,那么弘嘉的出现,应该追寻到皇后娘娘身上,这才合理。弘历不禁又将十五年的事从头到尾掠了一遍,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只是此事只是推测,却还是要他试探一番为妙。

    这般深思竭虑下来,第二日弘历起身已然晚了,春分上前服侍他,边替他扣着衣扣,边道,“吴开来昨日连夜回了京,今日城门一开便飞马回来了,冻了个半死,身上都半僵硬了,奴婢瞧着您还未起身,就让他去吃了口热饭。”

    弘历听了点头,他还要在园子里再住几日,此事并不急迫,便一边洗漱,一边吩咐道,“让他吃了饭只管睡会儿去,养好了精神再过来。”

    “主子一向体贴人。”春分笑着先恭维了弘历一句,才转身给旁边的小丫头递了个眼神,那小丫头瞧见了,便点头退了下去,怕是给吴开来送话去了。

    弘历打了会子拳,又用了早饭,吴开来便在屋内伺候了,眼见着是迷糊了一会儿,倒是精神不少,回话道,“奴才回到京中已近黄昏,等到夜黑了,才去的茶香家的院子,将话问了她,茶香说是如今行宫中人员不多,老人也极少了,认得主子的怕是没几个。若是想去,哪日换了衣衫,跟着她进去便可,倒是方便容易的很。她说不拒哪日,中午时分却是最好。”

    弘历听了点点头,心中有了数,他回京的日子定是有人盯着的,那时候却是不能做任何打算。便与吴开来商量好,两人第二日就换了便服,只说在周围逛逛,瞧瞧有何风景,出了园子后,却是一路飞奔绕路回了京中,去了茶香家中。

    茶香此时也算的一个富贵奶奶,住着三进的院子,用着两个小丫鬟,还生了一儿一女,可一瞧见弘历,眼泪便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又不敢声张,只道,“奴婢却是以为再难见到您了。”

    的确,一如宫门深似海,茶香未曾如墨香一般跟进宫去,她虽然在外面也帮着熹妃管些事物,可终究以她的身份,再也踏不入宫门,熹妃更是不可能出宫,弘历一个阿哥,如何能想到她?果然是天人永绝的事儿。她哭了一会儿,弘历瞧着天色尚早,倒也没催着,不一时,却是吴开来瞧着不妥,咳嗽了两声,方才让茶香回过神来。

    她倒是还如当年那般风风火火的性子,想起来了,便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两件衣衫,看着却是十成新的,说道,“这是行宫下人们的衣服,我听着吴公公来问,便留了心思,让我家那口子拿了两套回来。却要委屈主子一下。”

    弘历也不当回事,当即便接了过来,茶香伺候他穿上,吴开来自己换了下来。不一时,茶香被带着两个小厮拎着篮子走进了行宫大门,她是管家娘子,谁敢拦他,竟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谷雨所说的花园子。

    此处弘历已然有几年未来过,想着当年在吠园第一次被便宜爹换上了福分的衣服,还有跟弘时打架,带着弘昼每日前来遛弯,如今弘时已然成了庶人,福分老迈的在宫中每日晒太阳,弘昼倒是长成了大小伙,他与便宜爹却成了如此关系,鸡飞狗跳的童年与纷乱错杂的现实对比,让人慨叹。

    只是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不多时,那个曾经关过李氏的旧院子便在眼前。因着此处曾经关过天花病人,所以平日里根本无人前来,跟别提收拾打扫,如今却是破落的不成样子。天花传染性这般强,谷雨却敢选择这样的地方藏东西,的确是胆大心细之人。

    那边茶香瞧着弘历竟是要往那院子里去,脸色不由变了,当即便道,“主子,当年李侧福晋得了天花,便是从那里病逝的,不能去啊。”弘历却摇头道,“都这么多年了,早已无事了。莫要担心。”

    茶香没想到弘历压根不怕这事儿,不由心急,一边道,“早知道主子是来这里,奴婢说什么也不能带着主子进来的。”一边又道,“主子若是非有东西要拿,让奴婢去吧,奴婢保证不多看一眼,主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

    弘历瞧了瞧这如今已是中年妇人的女子,不由满心感动,笑着道,“不妨的,我吃了药,不怕这个。”说着,便让吴开来拦了茶香,自己推开已然晃荡的旧木门,走了进去。

    这里的确是一片惨败之景。多年来,院子里的杂草春天长,秋天死,早就将院中的砖地完全毁坏了。如今弘历走在残雪之上,只觉得入脚满是泥泞,待到到达那个枯井的时候,脚上的靴子已然湿透了。

    弘历向着井里看了看,里面黑乎乎一片,他从怀里拿出个火折子,点了个蜡烛向下照了照,果不其然,下面根本没水,而是一口枯井,怕是落了不少雪,下面满是泥泞。弘历当即便拉着上面的旧绳子,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到了井底后,再次点燃蜡烛,从下面倒数第七行砖轻轻敲着,不多久,便听见空响声,用匕首将砖撬下来后,蜡烛挪进,便看见里面用油纸包着一团东西,拿出来后,弘历接着微弱的烛光一瞧,开卷第一页上写的是“康熙四十九年”,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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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初,弘历才回了京中,听了圣命,先去给皇后和熹妃请了安,待到晚上,才去了乾清宫。弘历对那事儿只有遗憾,没半点心理负担,圆明园又是十分自由的地方,他过得倒是比宫中舒坦,脸上还带着红光。可胤禛却是被这事儿折磨的夜不能寐,看起来倒是憔悴了。

    弘历一进屋,便偷偷瞄了胤禛的脸色,心中倒是一时欢喜。若是胤禛一切正常,那代表着他心中无鬼,像是当年对十四叔一般,根本不放进心里,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他才要哭呢。如今这样,必是被那事儿烦忧的不得了。

    人说何为爱,想的多了,琢磨的多了,发现突然离不开了,也就是爱了。弘历自觉那酒喝得还不错,如今却不是他闹心了,心里美滋滋的,但脸上却是半分不漏,恭敬地请安道,“皇阿玛万福金安”。

    胤禛让他起了磕,先是问了问他的功课,考量了几句,又问了问圆明园中景色,弘历却都是一一答来,偶有几句,的确有些见地。对这点,胤禛倒是心中满意。只是,他原本设想的是,依着弘历那般性子,既是有了那种想法,又做了那种事情,自己多日不见他,怕是要上赶着说说委屈,少不得还要动动手脚,所以故意安排了夜里的时间,又让苏培盛带人退了下去,可今日瞧着却不对啊,这弘历也忒老实了点。

    于是,他又问了问这几日圆明园的天气,那里宫殿住的是否舒服,人伺候的可好,就差连每日吃些什么都问了,可弘历依旧是那副恭敬样子。甚至在最后回答完后,还舔着脸冲着他道,“儿子觉得圆明园景色宜人,尤其是雪景尤为出色,实是乐不思蜀呢。”

    一句话,让胤禛却是真没脾气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弘历真诚的脸,在里面看不到半点原先出现过的迷恋神色,完成则是一副儿子对父亲的恭敬,臣子对圣上的敬畏,一时间,只觉得心头堵得厉害,可诸如你不是喜欢我吗?怎的不像我之类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憋闷在那里。

    弘历瞧见了,只觉得心中痛快,终是到了你猜来猜去的时候了,这亏都是不能他一个人吃。只是他所想并非仅仅让胤禛吃点醋而已,他深知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对这个宫廷适应的并不好,起码,他没有自己的前世,正牌弘历那般优秀。与他当年的作为相比,自己不过是个庸人罢了。但他既然喜欢了胤禛,便要为他分忧解难,他连夜翻看了谷雨记录下的内容,知道日后雍正一朝将会面临怎样的劫难,他如今却要准备起来放好。

    他接着说道,“儿子近日练武,觉得八极拳已然练至瓶颈,都说十三叔乃是武中奇才,当年圣祖爷也是百般夸奖,儿子想着去跟十三叔学学,不知可行?”

    弘历练武还是他让人教的,学得又好又认真这事儿他自然也知道。如今想要跟怡亲王学点功夫,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怡亲王已然太忙,累病了好几次,哪里又有时间教他?胤禛刚想拒绝,便瞧着弘历那一双黑豆仁满带期望的看着他,明明做坏事的人是弘历,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如今不知怎的,倒是自己觉得愧疚了,只好改口道,“怡亲王如今身体一般,怕是没时间教你。你若是真想学,阿玛特许你去寿皇殿,跟着十四学学吧,他自幼功夫便好,又上过战场,你学学他的本事,也算长长本领。”

    弘历听了连忙谢旨,然后又恭敬地退了下去。胤禛瞧着他关了门,脚步声渐远,不由叹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那奏折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苏培盛跟着进来便瞧见这一幕,两人之事他已然心知肚明,如今胤禛烦什么,弘历卖的什么官司,他这个局外人却是看得明明白白。依他对两人多年的了解,四阿哥自然是动了大心思的,可圣上怕是也有了想法,不过碍着父子身份,不愿面对罢了。否则依着圣上那般杀伐决断的性子,四阿哥做了这等事,怕是要被骂个千古翻不了身才对,怎会先是不见,见了后瞧见四阿哥闭口不提态度端正又是这副样子?

    只是这事儿到了关键时候他点上一两句还可,此时却是万万说不得,所以苏培盛上前劝道,“圣上,天晚了,今日早些歇了吧。”

    胤禛想了想,实是无心看奏折了,便点了头。

    却说弘历这边得了胤禛的允许,第二日下了课,便带着吴开来骑马拿了坛酒去了寿皇殿,这是今年他第二次来,距离上次来也不过两个月时间。不过上次还是深秋,殿里只是阴凉,这次却是严冬,殿里却是阴冷了。

    穿着厚棉袍子的十四面色冷峻的瞧着他,讥笑道,“怎的,让我那最最清白的四哥发现了,也被赶到这里来了?”

    弘历欲向他学东西,自然不会逆着他说话,只是他与胤禛的事儿,乃是他心中最最宝贵的东西,如何肯多言,只是模棱两可道,“发现了。”至于结果如何,弘历没讲,十四却是自弘历上次走后,日日盼着弘历也如他一般,被人拒绝厌弃,这样方才让他平衡。如今弘历又来了这里,听说还是日后日日都来,跟一个已然被圈禁的八爷党在一起,弘时便是下场。所以他立时便认为,弘历也被厌弃了。

    十四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冲着弘历幸灾乐祸道,“来来来,与我说说,你怎的办的?”

    这事儿弘历自然不想多说,笑着道,“男人不都是那样吗?”接着便岔开话题,“都说十四叔乃是大将军王,自是武功高强,我与人学了将近八年的八极拳,倒是想看看究竟谁厉害。十四叔可想比一比?”

    对于上过战场的十四来说,听着别人被胤禛拒绝是他的乐趣,而与人切磋武艺更是他的爱好。已有四年了,他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只能自己练拳,却从无人能与他对付两场。听了弘历的话,虽知道这是故意转移话题,可他实在心痒,想着那些事儿日后也可问,当即便应了下来。

    两人在空旷的大殿里,几位先祖的画像前摆开了架势。十四乃是自幼练习骑射,功夫也是有人专门传授,弘历先有小混混那些歪招打底,又被摔打了八年,倒是各有特长。

    面对面站立一会儿,弘历因习得是近身功夫,率先发难,向着十四攻去。十四即便如今已然将近四十的人了,但下盘极稳,手上与弘历接驳,脚下却是未动半分。弘历瞧着,叫了一声好后,便道,“却是要小心了。”

    十四听了不由道,“小鬼一个,且看爷的拳头。”

    说着,便见两人突然招式变得奇快,有来有往,手下脚下皆是虚影,过得一分半刻,只听哎呦一声,十四被被甩到了空中,然后狠狠地落了地。站着的弘历累得胸膛起伏,冲着他道,“怎的,服不服?”

    十四原本想着只是活动活动筋骨,却没想到遇到个劲敌,一时间,那些练武之人的兴奋劲儿被完全挑了起来,当即便冲着他道,“不服,再来!”

    弘历却坐到了一边,从怀里拿出张纸来,摇头道,“想打也行,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十四低头瞧了瞧,那纸上竟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不少还都是他所熟悉的,他乃圣祖亲封的大将军王,乃何等人物,弘历这一架势摆出来,他便心里有数,只是他不当弘历来问,只以为是胤禛想要知道些什么,不由哼道,“怎的,来套我口风?”

    那边弘历却摇头道,“十四叔也忒小心,我还未说话,怎的就是套你口风了。”他转而又道,“何况,便是我要问些什么,也是跟大将军的职责所在,难不成圣祖爷在时,您保家卫国,圣祖爷不在,这万里江山便不管您的事儿了?那可要小心日后到了下边,圣祖爷踢您的屁股。”

    十四可不吃这套,他打量着弘历,一副嫌弃的模样,“怕是你皇阿玛踢你的屁股吧。怎的,你就这点话跟我说?那我倒是告诉你,这万里江山的确不是我的,是你那皇阿玛的,问我作甚?我倒是巴不得他干不好呢!”

    弘历听了倒是不出意外,十四对便宜爹的感情只能说又爱又恨,爱他的人,但却恨他对自己无情,又恨他夺了皇位,将自己囚禁于此,如此矛盾之下,这副反应才是正常,他本也没打算一语便说服十四。只是拿了眼睛瞥着他,道,“话可不能这般说,准葛尔部如今蠢蠢欲动,您倒是在这里过得逍遥,只是日后万一出兵打了败仗,小心百姓们不怪如今统帅之人,只怪您当初捷报传得太多,都是好听不中用的战事吧。”

    当大将军王乃是十四这一辈子最最荣光的时候,他本来被圈了这般久,脾气便有些怪异,此时听了,更是眉毛倒立,那眼睛恨不得瞪了出来,一双粗大的手立刻向着弘历捉来,显然是想给他点教训尝尝。弘历哪里会束手就擒,身体微微一动,便点向了他的肩头,两人不过交错之时,十四被再次被摔倒在地。

    弘历这次可没手下留情,反而用膝盖压在了十四腰眼上,低头对着他的耳朵说道,“您看,您又输了我一回儿,这武总不能白比吧。再说,您做为长辈,跟我闹着玩,喝点酒讲讲古,又怎么会扯到我那皇阿玛身上呢?”

    十四此时被压着,只觉得腰上的腿重达千斤,确实连翻身都不成。他一来的确被弘历打出了战意,想要多切磋一番,二来弘历那个让他留了千古骂名的话,倒是所言不虚,胤禛那人,他心里爱得很,可也知道,这些阴私手段,此人是十分拿手的,到时候市井中有人吹吹风,他那大将军王的名声就全没了。

    想到这儿,十四终是缓了脸色。弘历眼见事儿成了,膝盖上的力气便卸了下来,被十四一使劲抖落到了一边。十四站起来道,“既如此,我们先比上三场。”

    74、晋江原创发表39

    胤禛只当弘历说是去学武,便是与跟着吴用的时候一般,每日早上练上个个把时辰,便了事了。谁料弘历却是上了瘾,每日午时下了课,便匆匆忙赶去寿皇殿,便是连给他请安都是简单的很,这让胤禛越发觉得不对味,只是没机会说便是了。

    而弘历与十四这边,按理道十四乃是圣祖爷夸奖过的大将军王,弘历不过一个前世的小混混,如何能与他比肩?可弘历一来站在年轻体力好,十四被圈禁多年,未曾开过弓,骑过马,再好的身体都锈了,何况他也年纪渐大,二来弘历有些前世的小见识,混混中有着各种人,当然也包括退伍兵,弘历作为一个没有师承的小混混,曾经仔细研究过这些退伍兵的擒拿格斗,这些招式混合着吴用的八极拳,虽然动作形态并不优美,却是达到了“大道至简”的效果。

    如今,十四与弘历虽然没打出什么感情来,但较劲的想法却是越来越厉害,弘历自然从十四嘴里套出了不少重要消息。

    这一转眼,便到了腊月十六,林瑛玉的妹妹出嫁之日。弘历因着早就答应了,何况也难得有出宫机会,恰好可以放放风,一大早便去跟请了旨,胤禛瞧着他披着件狐狸毛的大氅,趁得人越发眉目俊秀,心中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不过那些想法不过如清风拂过,很快便没了踪迹,他想着如若便这样过去,总比那悖伦的事情要好,便做出一副慈父模样,问了几句后,答应了下来。

    弘历其实这半月看似不在意,其实眼睛亮得很,胤禛这些日子神色的变化都在他心中,如今瞧着胤禛先是皱眉不悦,随后又突然摆出了笑容,心里倒是明白,算着这鱼儿要上钩,心里忍不住高兴,乐颠颠地退了下来,自己盘算着什么时候吃鱼去了。

    而胤禛哪里知情,只当是弘历年轻岁数小,感情来得快去得快,瞧着这副笑模样就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一番,他本就不是大方人,此时心里倒是积了不少不快,当然,这苦头还得由弘历日后受着。

    弘历做了皇子,身边配的人虽然多了,但喜欢用的不过是个吴开来和春分、小雪。因着两女许久未曾出宫,弘历前几日便说了,让两人收拾好了,又让吴开来选了一个公公,两名护卫,一共六个人,做了马车去了林府。

    林家毕竟是列侯之家,林府的地段却是离着皇城不远,出了宫门不过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弘历算是贵客,如今三阿哥弘时成了庶人,他便是众位皇子中最大的,又未曾分封,一切皆有可能,便是连亲王对他也要避让三分。一到地儿,林瑛玉怕是早就吩咐了门房,立时有人迎了过来,弘历压根没下车,马车便直接进了大门。

    不久后才停了下来,外面的小太监张瑾便低声道,“主子,林府到了。”吴开来先下了车,放下了凳子,春分和小雪陆续下来,随后才回头扶了弘历出来。那边,林瑛玉已然等在了外面。

    林瑛玉乃是近臣,去乾清宫次数不少,上书房就在乾清宫一侧,两人倒是经常碰面,一见着,林瑛玉便先请了个安,便道,“吉时快到了,四阿哥还请高坐一旁观礼。”听着弘历应了,便引着弘历去了观礼之处。

    这时候一般男方宴请四日,女方三日,请客对象一般都是女方家的亲戚,还有交好的朋友。弘历一到地方,却瞧见宾客明显的分成了三份,一份乃是老旧勋贵,怕是原先便与林家世代交好的人家,另一份则是年轻人,因穿着便服,弘历也分不出是否乃是官员,不过其中倒是有两个看着面熟,最后一份人最少,两位老爷外加一个年轻吼声,两位老爷长得倒都是体面人,只是一个下眼发黑,面色晦暗,看起来便是精神不济的样子,另一个倒是面白,不过两嘴角微微下沉,瞧着便是个讲究规矩的迂腐之人,怕是平日没少生气。

    弘历多年未出来交往,只觉得面善,转头一想,才想起来这不是荣国府的两位老爷吗?他们是舅家,也是林家兄妹在世上最亲的人,按理说乃是最尊贵的人,今日应该跟着林家姑娘去康修亲王府送嫁才对,不过因着贾宝玉想娶林妹妹的事儿,前段时间两人已然恩断义绝,他们能过来,倒是让弘历吃惊。

    显然,吃惊的并非他一人。

    谁说男人不八卦?刚弘历坐在一会儿,拿眼睛或偷偷,或光明正大看这父子叔侄三人的就不知多少,更有若有若无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会儿说是两家本来已然没有任何关系,可贾家如今大厦将倾,今早竟是厚着脸皮过来的,有人来的早正好瞧见,林瑛玉瞧见这一家子的时候,那张脸阴的怕是要下场大暴雨。一会儿又有人说,贾宝玉因着娶不成林妹妹,竟是一怒之下摔了玉,结果倒是让自己疯疯癫癫的,这几日还闹腾着呢。

    这边说着,那边一时竟是想起了鞭炮声,吉时到了。弘历身份高,坐的地方恰恰好能看个一清二楚,便瞧着林瑛玉背着穿着大红嫁衣的林妹妹缓步走来,那相依为命的感觉,倒是让弘历不禁想起了当初做小混混的时候,他能活下来不容易,而林瑛玉兄妹两个能熬到今日,也不容易。

    谁料还未感伤完,便听见一旁有人吵嚷了两声,隐约叫着“林妹妹”,只是声音很快就压了下去。弘历向着声音发出处看了看,只瞧见数个人围了一人,那人应是已经被堵了嘴,如今只能是呜呜呜的叫着,发不出任何声音,人被压住了,头还不停地看向林瑛玉的方向,怕是在看他的林妹妹。

    他这边声音一出,那边坐着的三个贾家人便变了脸色。其中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满脸担忧,另一个则是不关己事。不多时,那白面人便向着年轻人吩咐了几句,年轻人立刻退了下去。那边小太监张瑾速度倒是快,弘历刚刚看到林瑛玉将林妹妹悲伤了花轿,喜庆的唢呐声猛然响起,张瑾便打听了消息回来了,带来的话很简单,“贾家宝二爷混在了小厮当中跟了来,刚刚想见林妹妹呢”。

    弘历不由摇头,他为了打探林瑛玉的事儿,对贾家也知道了不少,他讨厌贾家那起子人,但对贾宝玉却是讨厌不起来。这个他从小就认识的男人,活得太自我,太真了,他不为世俗所动,但所有人都活在世俗当中,所以他痛苦。

    随着乐声的响起,送嫁就要结束,林黛玉上了轿子,前方是一脸喜气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后面则跟着她需要仰仗一辈子的嫁妆,大件的嫁妆已然在几日前便早早的送了过去。如今留下的都是些值钱又轻巧的玩意,林瑛玉倒是不小气,足足装了一百二十八台,浩浩荡荡的抬着走过。那边花轿都不见影了,这边还有嫁妆未出门,显然这两日京中的八卦便会围绕在此了。

    观礼结束后,众人才被引入宴客厅,不知林瑛玉何意,竟是让人将他引入了一处雅室,内里一桌酒席已然上好,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在温酒。

    弘历便是没对便宜爹起心,也看不上这点岁数的小姑娘,只是坐了哪里,细细地品着茶,等着林瑛玉上门解释。果不其然,约是外圈客人酒过一圈的时间,林瑛玉便推门而进。此时他倒是满身酒气,脸色微红,不过一双眼睛清亮,显然是清醒的很,进门便道,“却是怠慢四阿哥了。”

    弘历对林瑛玉亲近自己的用途一直深表疑惑,但又因为对自己没损害,所以三缄其口。如今只是淡淡地答了句,“已然习惯了。”

    林瑛玉听了后不禁面露笑容,向着温酒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自动退了下去。弘历知道这是说话的意思,便让吴开来和张瑾并两个丫鬟也退到门口,一时间,屋子内倒是只剩了两个人。

    此时林瑛玉才道,“四阿哥查了我多次,其实早有怀疑吧。”

    “只是觉得林大人的亲睐来的太猛烈而无原因了一些,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谁敢信呢?”弘历笑了笑,“怎么,这是准备说道说道,给我解释一下?”

    林瑛玉却是真点了头,“皇宫中不便说话,还是在这里放心一些,何况,这事情也只能在这个时候说起。”

    弘历曾经多次猜测过林瑛玉的想法和目的,此人有才、有家室,甚至还有权利,年纪又轻,日后定是前途不可限量,为何要先把自己划进了所谓的四阿哥这点小地方里呢?要知道,真正受重用的,都是只忠于皇帝的臣子,那些早早就想找好下家的,除非藏得深,否则都没好下场。至于说他托孤那段更是无稽,哪里有人没病没灾想这些。

    “天上掉馅饼这话来自于圣经,是从耶和华给他的臣民发放玛纳果的故事演化而来的,因为西方人觉得馅饼是很美味的东西。不知道四阿哥是从哪里听到的?”林瑛玉盯着他道。

    那目光却是让弘历出了身冷汗,弘历已然将那些肯定不合适的词语都选择性忘掉了,可这样的典故哪里是他一个初中毕业小混混能知道的?所以,他没留心。可同时,既然是现在这个世界没有的,那么,林瑛玉为何会知道?他是穿越者!

    “对,我是穿越者。”林瑛玉仿佛读懂了弘历的心思,对着他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把我送回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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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瑛玉仿佛读懂了弘历的心思,对着他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把我送回现代。”

    这说法却是惊世骇俗,弘历现在心中微微一惊,还未深思,脸上却已然露出疑惑的神色,冲着林瑛玉不解道,“林大人果然博学多才,这话说得都不清不楚,倒是让人费解。”

    那边林瑛玉自然知道,这事儿若非将证据摆在面前,怕是没人会认,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弘历,嘴里却道,“我自幼便与人不同,能看到鬼,甚至能听得他们讲话,奶奶说我是八字轻,给我戴了块玉佩才好。当日穿来之时,我这具身体正是病的厉害,我在床上昏迷了三日,这三日中,我依稀听得有人在耳边道,他既然来了,也是因果,你我虽然贵为上仙,但却不能插手人间事,还是等寻得可靠的凡人,将此事交予他吧。到时候早将这些人送回去。”

    这话说得却是有传奇色彩,弘历心中暗暗吃惊,心道怕是当年时空错乱之时,有仙人来查找这些穿越而来的灵魂,所说的话。他们怕是小瞧了林瑛玉,倒是让他听见了这段话语。只是光凭借这个,弘历也不会认,反而道,“没想到林大人讲故事还有一招。”

    林瑛玉也不恼,弘历愿意当做是故事,他便接着讲故事,“我开始的确以为是假的,怕是自己做了梦,或是又听见了什么鬼言鬼语,知道我醒了,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冲着我直哭,还有一群仆人在忙碌,这才明白,听见的那些话并不为虚,我的确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两人对面坐着,林瑛玉说着话,替弘历倒了杯酒,又道,“我战战兢兢的活着,知道自己竟然穿进了红楼梦中,先是适应这个世界,可我发现,在林家小小的府中,我根本不可能找到那两人所说的那个‘可靠的凡人’,所以我开始努力读书,来了京城。开始的时候,我是半点没看出来,京中有任何不同的地方,直到我见到了硕亲王,这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出现的人,然后我看到了翩翩,我认定她是穿越者。我偷偷让人跟着她,看她会如何?结果,她死了。当然,我知道没两天你就去了,可我那时候只当是巧合而已。”

    这话确实让人吃惊,一来是弘历万万不曾想到,林瑛玉居然跟踪了翩翩,见到了自己;二来弘历这个文盲,哪里是个会看《红楼梦》的人,他倒是听说过,只是谁会想到,他们竟是在一本书里?可后面的硕亲王又为什么不是这本书的人物?这却是让他头疼的事儿。那谷雨当年一穿越就在雍亲王府,写下的东西都是正史,这些话他倒是第一次听说。为了掩饰,弘历喝下了那杯酒。

    林瑛玉瞧着微微一笑,接着说来,“直到后来,我中了状元,得到了圣上的垂青,圣上又将密信交给我,我查到了一些让人疑惑的事儿。譬如那个死去的李氏和突然变了性情的年氏,还有不应该出生的六阿哥弘嘉。这些都让我有种找到了答案的感觉,只是却捅不破那层窗户纸。我觉得那个‘可靠的凡人’就在身边,可却看谁都像。直到我找到了一个人,她告诉了我答案。”

    这话说得却是挑人兴趣,弘历本来就做出一副听故事的模样,如今更是跟着反应道,“哦?这人是谁?”

    “这人怕是四阿哥还记得。”林瑛玉笑道,“乃是年氏当年的大丫鬟云枝。”

    云枝?弘历自然记得她。当年年氏在府中风头无二,大丫鬟云枝也是府中的红人,多少人巴结她呢。只是这女子倒有一点好处,不骄不躁,弘历去叠翠院的时候见过她几次,倒是感觉还好。当年他还用变形丹幻化为福瓜,吓过此女。将穿在年氏身上的人送走后,年氏便将她配人了。

    “我是偶尔遇到云枝,她那时候生活窘迫,去当铺当东西,却因着东西成色太好,被人捉着说是小偷。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我身边恰有个雍亲王府的老人,对我说那是云枝。我本就好奇当年年氏的事儿,当即便替她解了围,聊多了我问她为何会出府,跟着年氏多好?谁知云枝却神神叨叨地跟我说小心四阿哥,四阿哥会变成小狗收魂,她亲眼看见了,李氏和年氏都是您所为。”

    说这话时,林瑛玉盯着弘历的眼睛,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幻。弘历此时心里如惊涛骇浪,表面上却是面沉如水,接着喝他的酒,并道,“然后呢。”

    林瑛玉道,“然后,我好容易等到了一个穿越者死。我一直在想,翩翩死了便能回去吗?后来听了云枝的话,我开始想,八成只有死了,通过你便能回去了。恰在此时,谷雨要被赐死了。我邀了你,其实想看的是你如何将人送回去。开始那段我真没看,后来谷雨死了,你说要送送她,我便明白自己赌对了。我偷偷去了隔壁偷看,你八成觉得鬼魂是谁也看不到的,却没想到我能通灵,竟是看到了谷雨灵魂和她说的话,我这才认定了你便是那个‘可靠的凡人’。”

    他说到这里,便是连弘历都不能反驳了。若是常人,即便猜测,可看不到鬼魂,推测的再合理,弘历也能赖掉。可偏偏林瑛玉开了天眼,这事儿却是瞒不过去了,所以他道,“怪不得你说你活不了多久。”

    林瑛玉此时却站了起来,这个连中三元的臣子竟是扑腾一声跪在了青砖上,以极快地速度给弘历磕了个响头,然后又道,“四阿哥,虽不知您是如何能办到的,但我在现代的家中还有父母亲人,他们还需要我的奉养,求您帮我回去。”

    弘历自从穿越到清朝,如今送回去的人也有六七个了,这却是第一个人一门心思想要回家,而其他人,包括开始十分坚定地自己,都已经迷失在清朝的荣华富贵或者是温柔乡中了。这样的人倒是让弘历觉得敬佩,弘历不禁问,“你在现代有更大的荣华富贵?”

    林瑛玉自嘲地笑了笑,“只能算是小门小户,衣食不愁。可我有疼爱我长大的亲人,我是独子独孙,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们。”

    “那这里同样也养育了你十多年,你没半点留恋?”

    “我的确感激,可我并不是原本的林瑛玉啊。我为父母送终守孝,并将妹妹抚养长大,没有让她因为父母的早逝而受到委屈,如今也嫁入了合意的人家。我没娶妻,没纳妾,在这里已然无牵无挂,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他略微顿了顿,“当然,我知道没有娘家的女子会受人欺负,我在妹婿的人选上考量了许久,相信不会出大问题,但我希望您看在我帮忙的份上,能看顾她一下。”

    “哦?你要帮我什么?”弘历对此却是并不在意。

    没想到林瑛玉道,“四阿哥最近日日去寿皇殿,怕是看了谷雨给您的东西,对日后的事儿心里有数,想要靠着这个替圣上解忧。臣熟读历史,对那段战事倒也熟悉,可与您事先商讨战术。”

    这倒是说得倒是中肯,说道现在,林瑛玉的确开足了价钱,弘历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拒绝的,微微叹了口气,方道,“你死了,魂魄便会立刻回了你的身体,这里的一切不过是场梦,早走晚走结果都一样,战术我需要你,只是一件事还要你帮忙,日后战事起了,我总要个坐镇后方的人,你替我办了这事儿,我便送你回去。”

    林瑛玉听到竟是可以回到当年来这里的时间点上,不由心花怒放,立时道,“多谢四阿哥。”

    弘历本就是皇子阿哥,来吃他这趟酒就已经十分给面子了,两人说完事,弘历便立刻起了身,林瑛玉亲自将他送了出来。弘历刚上车,便听见下面起了争吵声,张瑾是个机灵鬼,当即便坐在了马车外面,将八卦看了个够,等着马车出了林家的地段,才又钻进来道,“是荣国府的贾赦和贾政,从一旁的小路上突然窜了出来,贾赦喝了酒,拉扯着林大人的袖子让他将贾宝玉放了,贾政则是在一旁训斥,说了些父父子子之类的事儿,奴才瞧着,林大人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弘历对这事儿只是听听,春分和小雪却是难得听到宫外的消息,还将自己当年知道的陈年旧消息拿出了一起八卦了一番,说这话时间也快,没多久,便回了宫。换了宫轿,弘历本应该直接回了乾西二所便是了,可他喝了酒,有点微醉,又是这几日装的多了,心里难免想着那个人,瞧着轿子已然到了乾清宫附近,便让人停了下来。

    吴开来隔着轿帘问道,“爷,您吩咐?”

    弘历却撩了帘子自己下了轿,冲着春分几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给皇阿玛请个安,吴开来跟着就成。”

    几人一瞧,这日头不上不下的,这时候请个什么安,何况他家主子这几日不是躲着圣上吗?弘历却不管这套,等几人回过头来,他已然在夹道上走远了。只瞧见他大步流星向前迈,吴开来小碎步跑着才勉强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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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主一仆走了不长时间,弘历便骤然停下了脚步,吴开来没得准备,一个急停,差点扑在青石砖路上。他不由抬头看,却瞧见自家四阿哥正撩着袖子将鼻子凑上去呼呼的闻了几下,然后似是不满意,又换了个胳膊再闻了几下,最终冲着吴开来道,“你闻闻,我这身上酒味可重?”

    自家主子向来想到一出是一出,吴开来虽是不明白主子起的什么心思,但还是理科凑了上去,跟要吃肉骨头的福分一样,冲着弘历转了一圈,然后才道,“浅浅淡淡一点味,圣上屋里熏着香,您在御案前回话,离得也远,却是闻不到的。”

    他本是好意,谁料这话却让弘历皱了眉头,吩咐他道,“你速速去找壶酒来,我就在前面拐角处等你。”想了想又吩咐,“悄无声息的,别让人发现。”

    这是要装醉?吴开来偷偷瞧了一眼自家主子,不由劝道,“主子,您虽是请了旨出宫,可喝醉了总归不好,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还不定有什么话传出来。”

    弘历算盘打的精得很,他在便宜爹面前已经矜持了半个多月了,瞧着最近便宜爹看他的眼神,八成已经对他有了些什么不同,这时候,他自然是要装下去的。可一来刚吊着不行,总要适当的诉诉衷情才能更让人动容,二来他上次在荷花池总算在便宜爹那里开了荤,可这都一个多月了,便是那次醉了,他也只伺候了便宜爹,自己半点没享受到,既然醉了有用,再醉一次又何妨?刚熬着谁受的了。

    胤禛此时正在为钱贵银贱的事儿发愁,因为黄铜产量低,铸钱数量较少,从前几年起,便出现了钱贵银贱的现象,有人毁掉制钱私人铸制含铜量较低的钱币,还有人毁掉制钱改铸铜器,这让胤禛十分恼火,从今年正月,先是发了明文规定,除了乐部等必须用黄铜制造的器皿外,其他的一律不准用黄铜制造,还令收购民间铜器。九月又发了明令,说是只允许三品官以上方可使用铜器,接着收购民间铜器。但显然,收效甚微。

    刚刚,怡亲王便为着此事又来了趟,忍着咳嗽跟他说其中的问题,两人商量了半日,法子依旧是那些,再次下令收购民间铜器罢了。怡亲王回去后,胤禛便在想这事儿,谁料越想越气。

    弘历便是这时候,带着一身酒气,眯着眼睛,晃着身体,被吴开来扶到了乾清宫的西暖阁门口,吴开来冲着被吓得瞠目结舌的苏培盛道,“干爹,四阿哥出去和林大人家的喜酒,刚回宫,须跟圣上回禀一声。”

    苏培盛一直对弘历不错,听了此话顿觉不妥,“四阿哥这般样子,还是先歇歇的好。”而那边吴开来则冲着苏培盛挤挤眼,“干爹,四阿哥等着给圣上请安呢。”

    这便是非要进去不可了。苏培盛论起来也不过是个奴才,尽了心便好,弘历要坚持,他只能摇摇头,想着里面禀告一声,胤禛正是愁得厉害,听着弘历来了,便没听下句,直接吩咐让他进来。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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