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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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废柴将军 作者:桃灼灼
第25节
果然是件天大的事，尚尧回到驻地后，根本不用父亲提醒，当天的新闻头条铺天盖地地传播开来，只要不瞎，就能看得见。驻地门口的守卫看见尚尧回来，还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尚尧：“……”
也不怪守卫，人家眼前就是滚动的新闻，隔两分钟就飘过一行血红的大字“军部元帅提供决定性证据，叛国者疑似某元帅独子”，人能不把尚尧当珍稀动物么？尤非斯有一堆儿子，雷洛没有儿子，。“元帅独子”简直就是点名啊。
尚尧有些疑惑，按说尤非斯都换幕僚了，而且这幕僚智商难得一直在线。尤非斯不抓紧时间清除异己，突然跳出来跟自己死磕干什么？就算他心急，可是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好歹也得把正事先办完吧。
尚尧摇了摇头，心想果然还是不能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衡量尤非斯。虽然他找了个靠谱的幕僚，但是谁能保证他能一直听人家的？想当然果真害死人啊。
尚尧一进指挥室的门，就见顾维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房里走来走去。顾维桢一见尚尧回来，立刻扑过来抓住尚尧的手：“阿尧，你可算回来了！快看看这个！”
尚尧安抚地拍了拍他，镇定地说道：“没事，别紧张，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顾维桢握着尚尧的手，奇迹般地冷静了不少。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把尤非斯“揭露谜题”的完整视频调出来让尚尧看。
整段视频只有不到五分钟，尤非斯这回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了一些权威鉴定机构的鉴定证书，还有与嫌疑人生波段采样的对比等等，非常客观。尚尧抱着肩膀，饶有兴味地看完了完整版视频，最后评价道：“尤非斯这次做的也挺好的，不代入主观情绪，最容易让人信服了。”
而后尚尧捏了把顾维桢的脸，轻描淡写地问道：“维桢，你说，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顾维桢冷静地说道：“既然他已经一口咬定是你了，不如就承认了吧。”
第七十七章
顾维桢冷静地说道：“既然他已经一口咬定是你了，不如就承认了吧。”
“哦？”尚尧看了顾维桢一眼：“说说看。”
顾维桢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整段音频放出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反正你跟沈长琉又没说什么。藏着掖着反倒不好，时间一长，都没人肯相信你了。”
尚尧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如果我这样做了，有些事就不得不提前考虑了呢。”
顾维桢有时候觉得跟尚尧说话实在有点蛋疼，这位明显就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闯出天大的祸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也是一种本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发愁地看向尚尧：等再过个百十年，尚元过世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心闭眼。
尚尧把光脑赶到一边，在顾维桢身边坐了下来，说道：“维桢，你肯定知道我大概都在跟沈长琉说些什么。对，就是灵魂工程那件事。虽然最近尤非斯比较奇怪，可坦白说，我觉得他并不像是幕后主使。因为不管是从他的行事风格，还是智商上来看，他都不想是能设计这种精细阴谋的人。”
“我一开始的确是准备把我和沈长琉的录音在适当的时候公布出去的，可那是为了引幕后主使现身。但是如今……咱们再好好想想吧。”
出乎尚尧意料的是，谢望年和司南一致赞同顾维桢的想法，认为事情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反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是尤非斯最近的动作实在是一步比一步更让人意外，根本不容人反应。就在他们计划好把录音全部内容公布出去时，一条意外的命令到达了第九要塞。
那条命令接连发了三次，表示十万火急；又是由三位元帅共同签署，可见万众瞩目。谢望年收到那条军令时彻底傻了眼，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尚尧中将以上行为证据确凿，构成叛国。
本来这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哪知第二页还有惊喜。“经军事委员会和议院共同裁定，判决如下：中将尚尧及其同谋谢望年、司南、顾维桢判处流放大荒星，蔷薇军团就地解散。”
谢望年：“……”
司南：“……”
顾维桢：“……”
尚尧：“尤非斯疯了吧？”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部震惊了。
然而收到这样的命令，只能说明沃林星出事了，不然尚元是脑子被驴踢了会签署这种命令？而且看在共同利益的面子上，雷洛元帅应该也不会妥协。这道命令一定被人动过手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尚尧眉头紧锁，显然是担心父亲。谢望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尚元帅应该暂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他们忌惮我们手握重兵，还得指望元帅牵制我们。”
事情变化太快，公布录音的事只好先搁置下来。第九要塞还有残余的的帝国人，谢望年决定快刀斩乱麻，也顾不上考虑破坏程度的问题了，由着司南猛攻了一天，终于彻底夺回了第九要塞。
尚尧没有上阵，整天都在忙着准备上诉材料。他准备材料的原则只有一个：多。他们也不指望软趴趴的军事委员会能在尤非斯的淫威之下做出什么有利于他的裁决，只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根据联盟法律，上诉过程中不会执行判决。他们的材料准备的越多，审查时间就会越长，他们也就有更加充足的准备时间。
拿下第九要塞后，蔷薇军团立刻就把驻地搬了过去。要塞的布防在这场战斗中被毁坏得七零八落，整个军团的人都不得不暂时改行当起了建筑工人，除了他们那几个整天在指挥部不知密谋什么的将军。
要说蔷薇军团还真是训练有素，他们对谢望年言听计从，从没半分违拗。这不，谢望年一句话，就没人对“叛国的尚尧”有半分不满；顾维桢怀疑就算谢望年跟他们说煤球是白的，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那简直是一定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人见过煤球。
果然如他们所愿，铺天盖地的上诉材料累的整个军事委员会开始了漫长的加班生涯，就这，一时间也还判定不完呢。这份材料可是尚尧在顾维桢的帮助下精心准备的，不仅多，而且盘根错节，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个新案子，十分糟心。
沃林星果然出事了。父亲的几个老部下都联系不上，搞不好也被尤非斯控制住了。尚尧很奇怪，这么多年来，尤非斯跟尚元雷洛间一直都是相互制衡的关系，怎么突然就占了上风？
谢望年和司南的主要势力都不在沃林星，谢望年病休的那几年是真正专心致志地在当老师。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顾维桢灵机一动，想起了跟他一起参加过星际军棋大赛的傅禹。
傅禹属于那种家里有点势力，但是跟沃林星上的这些人都不怎么沾边的。他在军部做着份不算特别重要的工作，也接触不到太多机密。所以尤非斯犯不着费心关注他——主要是干掉他能获得的利益远远比不上造成的麻烦。
傅禹对顾维桢一直很敬佩，所以当顾维桢向他打听军部最近的消息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去帮忙看看。然而顾维桢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并没有抱很大希望。果然，傅禹最后垂头丧气地告诉他，军部大楼十层往上都戒严了，他既不能上去，也没见有人下来。
虽然看起来傅禹什么都没打听到，但在顾维桢看来，这已经足够确认最重要的事。军部大楼十层往上汇集了高层军官的办公室，但也有一些资料室、档案室之类的，供工作人员查阅。如果不是某些人心里有鬼，干嘛要把这些公共区域都关闭了？
尚尧紧皱着眉：“尤非斯有那么大的势力？”要知道，沃林星军部高官几千人，很多关系根本理不清。除了尚元和雷洛的人，还有许多中立派。尤非斯的这种过激行为无疑会惹怒他们，使得原来的中立派立刻站在他的对立面上，怎么看都会是个一边倒的局面。
可现在不是这样的，尤非斯这看起来智商忽高忽低的，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尚尧很快就得到了一个令人蛋疼的消息：根据联盟法规，申诉期间需要有专人监管被告人的一举一动，现在，军事委员会已经派出这个监管人员，据说还有半天工夫就能到第九要塞了。
这分明就是要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真正出其不意的还在后头。等到这位监管人员到达第九要塞的监视范围里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根本就不是监管人和他的护卫队，而是真真正正的大军压境！
一直吊儿郎当的谢望年终于变了神色，他喃喃说道：“这回可终于要打硬仗了——可是同室操戈，嘿！”
顾维桢敢肯定，尤非斯肯定是借着这个名头，派了他附近星域的所有兵力，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由头他都想好了，叛国少将恼羞成怒，联盟军人被迫反击。啧啧，到时候整个蔷薇军团都被剿灭，反正死无对证。
坐以待毙吗？那怎么可能！可是看那来势汹汹的舰队，初步估计战斗力至少是他们的一倍，怎么想胜算都不大，何况第九要塞北侧还有虎视眈眈的帝国人，随时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夺回这个战略要地。顾维桢心里一阵阵发紧，他就说这里的帝队并没有多厉害，怎么会逼得谢望年战死？如今看来，十有问题是出在这里！
情急之下，顾维桢的脑子反倒清明了起来。既然第九要塞要人命，那就不要固守啊！防卫被打得七零八落，估计根本禁不住尤非斯的冲击；就算他们抵挡住了，北边的帝国人如果成绩发难，他们就是腹背受敌。
可是，如果不要第九要塞呢？如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想到这里，顾维桢急道：“不如我们放弃第九要塞吧！”
三个人齐齐看向他。
顾维桢被盯得有点紧张，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放弃到手的地盘虽然比较痛苦，但是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失去了防御的价值，又偏偏名声在外，特别引人注目。我们死守这里，除了可以预见的两面夹击，也没有别的好处了。”
尚尧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谢望年痛苦地说道：“虽然道理是这样的，可是放弃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地盘，真是让人太心痛了啊。”
第七十八章
刚刚到手不过三天时间的第九要塞，就这么被决定抛弃了。可是光弃守要塞没有用，他们还得想想怎么让尤非斯的军队和帝国人打起来。
十分钟后，在第九要塞北边徘徊不去的帝国将军，收到了一条密报。他看完后大喜，立刻召集手下开会，并且宣布：“大好时机来了！联盟内讧，蔷薇军团被迫出走，上天注定，第九要塞是我们的了！”
他手下的一个副官冷静地说道：“可是将军，联盟的大批军队即将到来。不管他们是不是跟情报上说的一样，来监视尚尧的，我们都没法对付他们啊。”
将军神秘地一笑：“我有一条妙计。”
帝国将军的妙计是真“妙计”。原来，他们一个阵亡的将军曾经在第九要塞北边留了一个破绽，为的就是哪天帝队卷土重来。他们准备悄悄埋伏在那个破绽处，等蔷薇军团出城走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开始进——因为根据确切的计算，出走的蔷薇军团一定会跟尤非斯的军队打上一场遭遇战，到时候双方两败俱伤，他们再补刀就万无一失了！
这如意算盘打得的确不错，可惜——谢望年也是这么想的。早在帝队开始动作前，蔷薇军团就已经撤离完毕了。此时，他们正藏在漆黑的宇宙里，遥控着一片无人飞船。
尚尧肉疼地说道：“省着点用。”
这批飞船正是他在星群省下来的那批，如今估计得全炮灰了。谢望年瞥了他一眼，一点也体会不到人家即将损失大笔财产的失落，而是自恋地摇了摇头，说道：“还好我决策英明，没有让所有人都进驻第九要塞，否则连撤退都来不及。”
尚尧：“……其实你就是懒而已吧。”
被揭穿的谢望年恼羞成怒地敲了尚尧的头一下，一本正经地训斥道：“尊师重道懂不懂！”
顾维桢偷偷翻了个白眼，他紧张地观察着另外两方势力的行军进度。第九要塞所在的行星绕到了一颗巨大行星的背光处，能见度越来越差了。
司南叫了声好。
那些无人驾驶飞船稀稀落落地排开，船身亮起大型军舰的幻影，远远看去好像能盛下整个蔷薇军团似的。尚尧和谢望年都安静了下来，八只眼睛死死盯着已经在北边伺机而动的帝国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尤非斯派来的军队到了。谢望年短促地“哈”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了。”
下一刻，无人驾驶飞船缓缓动了起来，一艘艘地往第九要塞外头撤去。尤非斯的军队就在不远处，看起来随时可能开火；而北边的帝国人也已经开始偷偷进入第九要塞。
尚尧顶着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遗憾地说道：“怎么还不开打啊，看来——”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按遥控器上的开火按钮，从第一艘飞船上打出一颗高能光子炮！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颗炮弹就像是溅在油锅里的一滴水，打得联盟军队不由分说地就开始了单方面反击。一阵狂轰滥炸后，他们才开始疑惑，为什么除了那第一颗炮弹，他们几乎都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
可是在偷窥的帝国人看来，这场战斗可不是这么回事。这么激烈的近距离交火，看起来必须是两败俱伤的节奏啊！帝国将军一阵兴奋，大手一挥：“时机到了，上！”
尚尧心疼地看着他那几艘马上就要化为灰烬的飞船，低声问道：“你说，咱们能缴获点什么战利品么？”
顾维桢：“……”
无人驾驶飞船真是特别不禁打，很快，联盟人和帝国人就正面遭遇了。双方都是一愣：联盟人心想这要塞原来没从帝国人手里夺回来？帝国人心想卧槽他们怎么看起来一点损失都没有？！
然而他们顾不上多想，血液里天然的敌对发作起来，两方人几乎是循着本能扑上去开展了一场真正激烈的战斗。
顾维桢见他们的计谋终于得逞，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帝国联盟可谓新仇旧恨，分外眼红。一旦掐起来就难舍难分了。尚尧腾出手来，给星群唐远发了条密信。
他还记得前些时候唐衡在他家做客时说过的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他曾秘密请求唐衡帮他保护父亲的安全，唐衡不仅痛快地答应了，并且表示还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尚尧当时以为那就是句客气话而已，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唐其宁就秘密联络了他，说不日即会到达边境——反正现在沃林星军部一团乱麻，根本没人有那个心思管他们。
唐远说他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星群虽然荒芜，但是窝藏一两个军团根本就不在话下。
不过尚尧他们这边还得等等，至少看完眼前这场好戏。
虽然帝国人仇恨值高，打起仗来分外勇猛，但是不幸实力相差悬殊。在一番狗咬狗的恶战过后，帝国人再一次落荒而逃。
帝国将军固然恨得咬牙切齿，尤非斯派来的爱将莫顿更是一筹莫展：他们本来是来监视并且伺机暗杀尚尧谢望年等人的，可是莫名其妙遭遇了一伙帝国蛮子后，他们却发现蔷薇军团凭空消失了！难道他们真的在那一群被轰得渣都不剩的舰队里？莫顿觉得这个可能性实在是非常小。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他连该怎么跟他的上司报告这件事都不知道！莫顿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进驻了满目疮痍的第九要塞，不管怎么说，接管了这个地方，就先接管起来吧。
好戏看够了，远处的谢望年一挥手，整个蔷薇军团悄无声息地向远方的虚空中遁去。
“什么？失踪？！”最终，莫顿硬着头皮把这个结果汇报给了尤非斯，果然不出所料，他的上司当场暴跳如雷。
沃林星的局面虽然被他用武力压住了，可怎么都难免色厉内荏。尤非斯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脾气于是更加暴躁了。
狠狠地摔断了通讯器，尤非斯又砸了两个杯子才稍微解了点气。他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不行，尚尧和谢望年恩蔷薇军团是尚元最后的退路，他必须得把那些毛头小子都掐死在摇篮中！可是莫顿那个废物连他们的死活都说不清楚，让他怎么在茫茫宇宙里找人？
手里倒是有个尚元可以利用，可是尚尧他们根本联络不上，怎么威胁？录个殴打他爹的视频都不知道发给谁。再说现在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很惹人诟病了，他除了好吃好喝地把尚元软禁起来，还真能传的全联盟都知道自己虐待他吗？
尤非斯决定去看看尚元。
尚元就被关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配套的浴室和休息间都有，只不过屏蔽了信号，无法跟外界联络而已。尚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有几分大病初愈的虚弱样子，见到尤非斯，他冷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去。
这两人之间的不对付可谓是源远流长了，终于出了这样的事，里子面子早都不用要了。尤非斯也不客气，一屁股在尚元面前坐下来，直截了当地说道：“知道吗？你儿子叛出联盟，应该已经死了。”
尚元翻了个白眼，虚弱但坚定地说道：“如果他死了，你还来找我干嘛？”
尤非斯面色未变：“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尚元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那还真是要谢谢你挂念了。”
尤非斯作为高高在上的胜利者，难得心胸开阔地没有计较尚元的恶劣态度。他随意往椅子上一靠，顺手拎过来一只按摩机器人，懒洋洋地说道：“你这么多年一直站上风，被我赢一次又怎么样呢？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可是，你也再没法翻身了。”
尚元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过是你诡计得逞了一回罢了，说什么运气？”
尤非斯大笑着摇了摇头：“诡计？不不，我只是碰巧看见你倒在那个地方……一个人。说起来，我起先倒是以为那是你的诡计，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实证明，我赌对了！尚元，要怪就怪你运气太差！”
“那个地方”有一个三个元帅都知道的防盗机制，普通人擅自接近会被击晕。但是那个东西很智能，误伤元帅的事例仅仅发生过一次——而且没人能保证那次不是人为。
尚元可不认为自己这么倒霉，这万中无一的概率会被自己碰上。可是，自己已经身陷囹圄，尤非斯也没有必要再对自己说谎啊。
那件事他自认为做得相当机密，除了儿子，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么，暗算自己的究竟会是谁呢？
第七十九章
尤非斯在尚元这里什么都没问出来，十分窝火。可是尚尧动向不明，他又不能把尚元怎么样，只能憋着一口气，恨恨地离开。
——就好像他才是阶下囚一样。
尤非斯走后，尚元在黑暗中陷入了沉思。尤非斯的短短几句话，让尚元把原先简单的推理都推翻了。他本以为是尤非斯设计骗了自己，那没什么好说的，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想办法补救就是了；可是听尤非斯的意思，怎么他好像只是捡了个便宜？
这可真是桩意外之喜啊。
尚元身陷囹圄，却没半分身为阶下囚的意识，反倒挺把自己当个座上宾。人家不让他出门他就不出门，就当卯足了劲给自己放假了，每天的吃喝比往常挑剔百倍。闲下来就胡思乱想，把军部大楼里上上下下的人拆解了一个遍，分析出了至少八个幕后黑手的备选。
当亚诺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竟然还觉得自己挺忙的。
亚诺不知道怎么混成了那个每天给他送饭并且被挑剔了八百遍的小兵，出现在了尚元的办公室里。他低着头，把两只保温盒放在尚元面前，低声到：“元帅，吃饭了。”
尚元正好在琢磨他的另一个老对头，前上将周亭。此人的智商、势力以及和自己的不对盘程度都有可能是幕后oss，唯一对不上号的就是年纪——周亭今年已经快四百岁了，每天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稍微硬一点的食物都啃不下，怎么给自己下绊子？
又砍掉了一个人选的尚元正糟心着，听见又有人叫他吃饭，更烦躁了。他瞥了一眼，嫌弃地说道：“保温盒形状不好看，我不吃。”
亚诺：“……”
传说中挺随和的那个尚元元帅，原来竟是个刺头么！
亚诺轻咳了一声，更加压低了声音：“元帅，快吃饭吧。”
尚元听着这气若游丝的声音倒是吓了一跳，降尊纡贵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送饭的似乎有点眼熟。他只在3d影像里见过亚诺，并不是很熟悉，所以打量了好一会才认出来：“你是唐家的那个孩子？”
被人认出来的亚诺赶紧使劲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
尚元这才友好地接过他的午饭，又换上了那张让人如沐春风的脸，和蔼可亲地说道：“亚诺，你怎么来了？”
亚诺：“……伯父让我来跟您商量一下，怎么离开沃林星。”
他说的伯父自然就是唐衡了。唐家人重诺，唐衡亲口对尚元许下重谢，自然找到机会便要回报。尚尧只是求唐衡帮忙保护父亲的安全，没想到唐衡这人有一百分的力便不肯只出八十分，居然还真想了个办法，要把尚元送到尚尧身边去。
尚元却摇了摇头：“好孩子，替我回去谢谢唐先生，只不过现在我不能走，沃林星上还有许多事没有做，我对联盟有责任。”
亚诺急道：“可您现在被困在这里能做什么呢？您要做什么事，总得先出去才能行啊！”
尚元笑道：“别担心，我现在还没有危险，不管是尤非斯还是他背后的人，都没有理由杀我；他们没法堵住联盟人的悠悠之口。而且我正值壮年，基因完美，他们总不能说我病逝了吧。”
亚诺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他惊讶地问道：“尤非斯背后的人？”
尚元点了点头：“起先我还以为是他智商超水平发挥，可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或者说，他背后其实并没有什么人，而只是被人当枪使了。”
见亚诺还要说什么，尚元又道：“把这个可能性告诉阿尧，然后你最好暂且离开这里。去吧，别再回来了，沃林星很危险。”
蔷薇军团隐匿在星群里，几天就会换一个地方，给尤非斯的搜寻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只不过频繁地更换地点，给谢望年的舒适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他已经有十几天没舒舒服服地喝一回下午茶了，心情十分不悦。
尚尧十分明智地选择躲他老师远远的，而司南则不行。他依旧每天鞍前马后尽职尽责地扮演忠犬的角色，只不过得到谢望年好脸色的机会比平常更小一些罢了。
收到亚诺的讯息时，尚尧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方面，他终于不用思索尤非斯的智商水平为什么突然提高了那么多却不太稳定了，另一方面，沃林星有人搅混水的这个事实又让他头疼不已。会是谁呢？那个真正在操纵着这一切的人。
不过既然尚元不肯离开沃林星，尚尧便一咬牙，把那段录音放了出去，估计不日就会在联盟疯传开来。尚尧既然是无辜的，囚禁尚元的人自然也得掂量掂量，让联盟元帅适时在大众面前露个面什么的，再加上唐家的人，尚元的生命安全应该暂时可以得到保障。
尚尧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由于不能太引人注目，所以唐其宁的行军速度非常缓慢，大概要很多天之后才能到达。而就在这个时候，沃林星传来消息。果不其然，那段录音在整个联盟掀起了轩然大波，政府已经紧急停止了关于灵魂工程的一切项目，总统亲自道歉。而尤非斯元帅忧心边境秩序，不日即将巡访边境一周。
尚尧他们收到这个消息时，全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顾维桢才震惊地说道：“尤非斯……他疯了吗？”
尤非斯的确是疯了。在政变的关键时刻，他不坐镇沃林星，反倒要巡查边境？尚尧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尤非斯不是谁家小弟，就是被谁利用了。
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似的，决策做得一个比一个瞎。
尤非斯临走前，像是看望老朋友一样，又去看了尚元一次。
跟上次虚弱的样子不同，这次尚元面色红润，两颊也丰满了不少，看来日子过得挺不错的。而尤非斯这几天心力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到尚元的样子难免就有些嫉妒。他冷哼了一声，说道：“老伙计，你心可真够大的，真在这好吃好喝地养起身体来了。”
尚元耸耸肩：“不然呢？反正我也出不去，操心也轮不到我。”
尚元发现尤非斯面色灰败，神情恍惚，整个人都比平时更加暴躁似的。他非常理解一个长期处于重压之下的人如果被惹怒了会怎样失去理智，于是尚元说话就带了几分小心，不找边际地劝了一句：“偶尔也休息休息，你年纪也不小了。”
在他们认识的近百年里，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和谐的对话，尤非斯愣了一下，而后居然笑了，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投桃报李了，他也难得和气地跟尚元说了会话，最后郑重地说道：“我明天要去巡查边境了——对，其实是去找你儿子——你在沃林星……嗯，万事小心。”
如果说刚才尤非斯肯和风细雨地跟他坐下来交谈，尚元还没放在心上，那么这句话可真如同一块扔进平静湖水里的石头一下，在他心里掀起了莫大的涟漪。尚元震惊地脱口而出：“尤非斯，你疯了吗？巡查边境，现在这个时候？”
尤非斯平静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困惑。尤非斯带着疑虑看向尚元，犹豫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必须得去一趟。”
尚元终于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只是尤非斯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直觉这种东西了呢？
他为人阶下囚，又怎么管得了他人的决断。终于，尚元耸耸肩，说道：“去就去吧，反正你一走，我说不定就能伺机逃跑了。”
尤非斯却像是没有听见这句要命的话一样，转身便走了。
第25节
恋耽美
第25节
果然是件天大的事，尚尧回到驻地后，根本不用父亲提醒，当天的新闻头条铺天盖地地传播开来，只要不瞎，就能看得见。驻地门口的守卫看见尚尧回来，还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尚尧：“……”
也不怪守卫，人家眼前就是滚动的新闻，隔两分钟就飘过一行血红的大字“军部元帅提供决定性证据，叛国者疑似某元帅独子”，人能不把尚尧当珍稀动物么？尤非斯有一堆儿子，雷洛没有儿子，。“元帅独子”简直就是点名啊。
尚尧有些疑惑，按说尤非斯都换幕僚了，而且这幕僚智商难得一直在线。尤非斯不抓紧时间清除异己，突然跳出来跟自己死磕干什么？就算他心急，可是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好歹也得把正事先办完吧。
尚尧摇了摇头，心想果然还是不能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衡量尤非斯。虽然他找了个靠谱的幕僚，但是谁能保证他能一直听人家的？想当然果真害死人啊。
尚尧一进指挥室的门，就见顾维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房里走来走去。顾维桢一见尚尧回来，立刻扑过来抓住尚尧的手：“阿尧，你可算回来了！快看看这个！”
尚尧安抚地拍了拍他，镇定地说道：“没事，别紧张，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顾维桢握着尚尧的手，奇迹般地冷静了不少。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把尤非斯“揭露谜题”的完整视频调出来让尚尧看。
整段视频只有不到五分钟，尤非斯这回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了一些权威鉴定机构的鉴定证书，还有与嫌疑人生波段采样的对比等等，非常客观。尚尧抱着肩膀，饶有兴味地看完了完整版视频，最后评价道：“尤非斯这次做的也挺好的，不代入主观情绪，最容易让人信服了。”
而后尚尧捏了把顾维桢的脸，轻描淡写地问道：“维桢，你说，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顾维桢冷静地说道：“既然他已经一口咬定是你了，不如就承认了吧。”
第七十七章
顾维桢冷静地说道：“既然他已经一口咬定是你了，不如就承认了吧。”
“哦？”尚尧看了顾维桢一眼：“说说看。”
顾维桢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整段音频放出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反正你跟沈长琉又没说什么。藏着掖着反倒不好，时间一长，都没人肯相信你了。”
尚尧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如果我这样做了，有些事就不得不提前考虑了呢。”
顾维桢有时候觉得跟尚尧说话实在有点蛋疼，这位明显就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闯出天大的祸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也是一种本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发愁地看向尚尧：等再过个百十年，尚元过世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心闭眼。
尚尧把光脑赶到一边，在顾维桢身边坐了下来，说道：“维桢，你肯定知道我大概都在跟沈长琉说些什么。对，就是灵魂工程那件事。虽然最近尤非斯比较奇怪，可坦白说，我觉得他并不像是幕后主使。因为不管是从他的行事风格，还是智商上来看，他都不想是能设计这种精细阴谋的人。”
“我一开始的确是准备把我和沈长琉的录音在适当的时候公布出去的，可那是为了引幕后主使现身。但是如今……咱们再好好想想吧。”
出乎尚尧意料的是，谢望年和司南一致赞同顾维桢的想法，认为事情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反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是尤非斯最近的动作实在是一步比一步更让人意外，根本不容人反应。就在他们计划好把录音全部内容公布出去时，一条意外的命令到达了第九要塞。
那条命令接连发了三次，表示十万火急；又是由三位元帅共同签署，可见万众瞩目。谢望年收到那条军令时彻底傻了眼，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尚尧中将以上行为证据确凿，构成叛国。
本来这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哪知第二页还有惊喜。“经军事委员会和议院共同裁定，判决如下：中将尚尧及其同谋谢望年、司南、顾维桢判处流放大荒星，蔷薇军团就地解散。”
谢望年：“……”
司南：“……”
顾维桢：“……”
尚尧：“尤非斯疯了吧？”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部震惊了。
然而收到这样的命令，只能说明沃林星出事了，不然尚元是脑子被驴踢了会签署这种命令？而且看在共同利益的面子上，雷洛元帅应该也不会妥协。这道命令一定被人动过手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尚尧眉头紧锁，显然是担心父亲。谢望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尚元帅应该暂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他们忌惮我们手握重兵，还得指望元帅牵制我们。”
事情变化太快，公布录音的事只好先搁置下来。第九要塞还有残余的的帝国人，谢望年决定快刀斩乱麻，也顾不上考虑破坏程度的问题了，由着司南猛攻了一天，终于彻底夺回了第九要塞。
尚尧没有上阵，整天都在忙着准备上诉材料。他准备材料的原则只有一个：多。他们也不指望软趴趴的军事委员会能在尤非斯的淫威之下做出什么有利于他的裁决，只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根据联盟法律，上诉过程中不会执行判决。他们的材料准备的越多，审查时间就会越长，他们也就有更加充足的准备时间。
拿下第九要塞后，蔷薇军团立刻就把驻地搬了过去。要塞的布防在这场战斗中被毁坏得七零八落，整个军团的人都不得不暂时改行当起了建筑工人，除了他们那几个整天在指挥部不知密谋什么的将军。
要说蔷薇军团还真是训练有素，他们对谢望年言听计从，从没半分违拗。这不，谢望年一句话，就没人对“叛国的尚尧”有半分不满；顾维桢怀疑就算谢望年跟他们说煤球是白的，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那简直是一定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人见过煤球。
果然如他们所愿，铺天盖地的上诉材料累的整个军事委员会开始了漫长的加班生涯，就这，一时间也还判定不完呢。这份材料可是尚尧在顾维桢的帮助下精心准备的，不仅多，而且盘根错节，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个新案子，十分糟心。
沃林星果然出事了。父亲的几个老部下都联系不上，搞不好也被尤非斯控制住了。尚尧很奇怪，这么多年来，尤非斯跟尚元雷洛间一直都是相互制衡的关系，怎么突然就占了上风？
谢望年和司南的主要势力都不在沃林星，谢望年病休的那几年是真正专心致志地在当老师。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顾维桢灵机一动，想起了跟他一起参加过星际军棋大赛的傅禹。
傅禹属于那种家里有点势力，但是跟沃林星上的这些人都不怎么沾边的。他在军部做着份不算特别重要的工作，也接触不到太多机密。所以尤非斯犯不着费心关注他——主要是干掉他能获得的利益远远比不上造成的麻烦。
傅禹对顾维桢一直很敬佩，所以当顾维桢向他打听军部最近的消息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去帮忙看看。然而顾维桢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并没有抱很大希望。果然，傅禹最后垂头丧气地告诉他，军部大楼十层往上都戒严了，他既不能上去，也没见有人下来。
虽然看起来傅禹什么都没打听到，但在顾维桢看来，这已经足够确认最重要的事。军部大楼十层往上汇集了高层军官的办公室，但也有一些资料室、档案室之类的，供工作人员查阅。如果不是某些人心里有鬼，干嘛要把这些公共区域都关闭了？
尚尧紧皱着眉：“尤非斯有那么大的势力？”要知道，沃林星军部高官几千人，很多关系根本理不清。除了尚元和雷洛的人，还有许多中立派。尤非斯的这种过激行为无疑会惹怒他们，使得原来的中立派立刻站在他的对立面上，怎么看都会是个一边倒的局面。
可现在不是这样的，尤非斯这看起来智商忽高忽低的，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尚尧很快就得到了一个令人蛋疼的消息：根据联盟法规，申诉期间需要有专人监管被告人的一举一动，现在，军事委员会已经派出这个监管人员，据说还有半天工夫就能到第九要塞了。
这分明就是要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真正出其不意的还在后头。等到这位监管人员到达第九要塞的监视范围里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根本就不是监管人和他的护卫队，而是真真正正的大军压境！
一直吊儿郎当的谢望年终于变了神色，他喃喃说道：“这回可终于要打硬仗了——可是同室操戈，嘿！”
顾维桢敢肯定，尤非斯肯定是借着这个名头，派了他附近星域的所有兵力，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由头他都想好了，叛国少将恼羞成怒，联盟军人被迫反击。啧啧，到时候整个蔷薇军团都被剿灭，反正死无对证。
坐以待毙吗？那怎么可能！可是看那来势汹汹的舰队，初步估计战斗力至少是他们的一倍，怎么想胜算都不大，何况第九要塞北侧还有虎视眈眈的帝国人，随时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夺回这个战略要地。顾维桢心里一阵阵发紧，他就说这里的帝队并没有多厉害，怎么会逼得谢望年战死？如今看来，十有问题是出在这里！
情急之下，顾维桢的脑子反倒清明了起来。既然第九要塞要人命，那就不要固守啊！防卫被打得七零八落，估计根本禁不住尤非斯的冲击；就算他们抵挡住了，北边的帝国人如果成绩发难，他们就是腹背受敌。
可是，如果不要第九要塞呢？如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想到这里，顾维桢急道：“不如我们放弃第九要塞吧！”
三个人齐齐看向他。
顾维桢被盯得有点紧张，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放弃到手的地盘虽然比较痛苦，但是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失去了防御的价值，又偏偏名声在外，特别引人注目。我们死守这里，除了可以预见的两面夹击，也没有别的好处了。”
尚尧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谢望年痛苦地说道：“虽然道理是这样的，可是放弃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地盘，真是让人太心痛了啊。”
第七十八章
刚刚到手不过三天时间的第九要塞，就这么被决定抛弃了。可是光弃守要塞没有用，他们还得想想怎么让尤非斯的军队和帝国人打起来。
十分钟后，在第九要塞北边徘徊不去的帝国将军，收到了一条密报。他看完后大喜，立刻召集手下开会，并且宣布：“大好时机来了！联盟内讧，蔷薇军团被迫出走，上天注定，第九要塞是我们的了！”
他手下的一个副官冷静地说道：“可是将军，联盟的大批军队即将到来。不管他们是不是跟情报上说的一样，来监视尚尧的，我们都没法对付他们啊。”
将军神秘地一笑：“我有一条妙计。”
帝国将军的妙计是真“妙计”。原来，他们一个阵亡的将军曾经在第九要塞北边留了一个破绽，为的就是哪天帝队卷土重来。他们准备悄悄埋伏在那个破绽处，等蔷薇军团出城走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开始进——因为根据确切的计算，出走的蔷薇军团一定会跟尤非斯的军队打上一场遭遇战，到时候双方两败俱伤，他们再补刀就万无一失了！
这如意算盘打得的确不错，可惜——谢望年也是这么想的。早在帝队开始动作前，蔷薇军团就已经撤离完毕了。此时，他们正藏在漆黑的宇宙里，遥控着一片无人飞船。
尚尧肉疼地说道：“省着点用。”
这批飞船正是他在星群省下来的那批，如今估计得全炮灰了。谢望年瞥了他一眼，一点也体会不到人家即将损失大笔财产的失落，而是自恋地摇了摇头，说道：“还好我决策英明，没有让所有人都进驻第九要塞，否则连撤退都来不及。”
尚尧：“……其实你就是懒而已吧。”
被揭穿的谢望年恼羞成怒地敲了尚尧的头一下，一本正经地训斥道：“尊师重道懂不懂！”
顾维桢偷偷翻了个白眼，他紧张地观察着另外两方势力的行军进度。第九要塞所在的行星绕到了一颗巨大行星的背光处，能见度越来越差了。
司南叫了声好。
那些无人驾驶飞船稀稀落落地排开，船身亮起大型军舰的幻影，远远看去好像能盛下整个蔷薇军团似的。尚尧和谢望年都安静了下来，八只眼睛死死盯着已经在北边伺机而动的帝国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尤非斯派来的军队到了。谢望年短促地“哈”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了。”
下一刻，无人驾驶飞船缓缓动了起来，一艘艘地往第九要塞外头撤去。尤非斯的军队就在不远处，看起来随时可能开火；而北边的帝国人也已经开始偷偷进入第九要塞。
尚尧顶着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遗憾地说道：“怎么还不开打啊，看来——”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按遥控器上的开火按钮，从第一艘飞船上打出一颗高能光子炮！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颗炮弹就像是溅在油锅里的一滴水，打得联盟军队不由分说地就开始了单方面反击。一阵狂轰滥炸后，他们才开始疑惑，为什么除了那第一颗炮弹，他们几乎都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
可是在偷窥的帝国人看来，这场战斗可不是这么回事。这么激烈的近距离交火，看起来必须是两败俱伤的节奏啊！帝国将军一阵兴奋，大手一挥：“时机到了，上！”
尚尧心疼地看着他那几艘马上就要化为灰烬的飞船，低声问道：“你说，咱们能缴获点什么战利品么？”
顾维桢：“……”
无人驾驶飞船真是特别不禁打，很快，联盟人和帝国人就正面遭遇了。双方都是一愣：联盟人心想这要塞原来没从帝国人手里夺回来？帝国人心想卧槽他们怎么看起来一点损失都没有？！
然而他们顾不上多想，血液里天然的敌对发作起来，两方人几乎是循着本能扑上去开展了一场真正激烈的战斗。
顾维桢见他们的计谋终于得逞，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帝国联盟可谓新仇旧恨，分外眼红。一旦掐起来就难舍难分了。尚尧腾出手来，给星群唐远发了条密信。
他还记得前些时候唐衡在他家做客时说过的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他曾秘密请求唐衡帮他保护父亲的安全，唐衡不仅痛快地答应了，并且表示还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尚尧当时以为那就是句客气话而已，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唐其宁就秘密联络了他，说不日即会到达边境——反正现在沃林星军部一团乱麻，根本没人有那个心思管他们。
唐远说他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星群虽然荒芜，但是窝藏一两个军团根本就不在话下。
不过尚尧他们这边还得等等，至少看完眼前这场好戏。
虽然帝国人仇恨值高，打起仗来分外勇猛，但是不幸实力相差悬殊。在一番狗咬狗的恶战过后，帝国人再一次落荒而逃。
帝国将军固然恨得咬牙切齿，尤非斯派来的爱将莫顿更是一筹莫展：他们本来是来监视并且伺机暗杀尚尧谢望年等人的，可是莫名其妙遭遇了一伙帝国蛮子后，他们却发现蔷薇军团凭空消失了！难道他们真的在那一群被轰得渣都不剩的舰队里？莫顿觉得这个可能性实在是非常小。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他连该怎么跟他的上司报告这件事都不知道！莫顿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进驻了满目疮痍的第九要塞，不管怎么说，接管了这个地方，就先接管起来吧。
好戏看够了，远处的谢望年一挥手，整个蔷薇军团悄无声息地向远方的虚空中遁去。
“什么？失踪？！”最终，莫顿硬着头皮把这个结果汇报给了尤非斯，果然不出所料，他的上司当场暴跳如雷。
沃林星的局面虽然被他用武力压住了，可怎么都难免色厉内荏。尤非斯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脾气于是更加暴躁了。
狠狠地摔断了通讯器，尤非斯又砸了两个杯子才稍微解了点气。他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不行，尚尧和谢望年恩蔷薇军团是尚元最后的退路，他必须得把那些毛头小子都掐死在摇篮中！可是莫顿那个废物连他们的死活都说不清楚，让他怎么在茫茫宇宙里找人？
手里倒是有个尚元可以利用，可是尚尧他们根本联络不上，怎么威胁？录个殴打他爹的视频都不知道发给谁。再说现在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很惹人诟病了，他除了好吃好喝地把尚元软禁起来，还真能传的全联盟都知道自己虐待他吗？
尤非斯决定去看看尚元。
尚元就被关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配套的浴室和休息间都有，只不过屏蔽了信号，无法跟外界联络而已。尚元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有几分大病初愈的虚弱样子，见到尤非斯，他冷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去。
这两人之间的不对付可谓是源远流长了，终于出了这样的事，里子面子早都不用要了。尤非斯也不客气，一屁股在尚元面前坐下来，直截了当地说道：“知道吗？你儿子叛出联盟，应该已经死了。”
尚元翻了个白眼，虚弱但坚定地说道：“如果他死了，你还来找我干嘛？”
尤非斯面色未变：“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尚元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那还真是要谢谢你挂念了。”
尤非斯作为高高在上的胜利者，难得心胸开阔地没有计较尚元的恶劣态度。他随意往椅子上一靠，顺手拎过来一只按摩机器人，懒洋洋地说道：“你这么多年一直站上风，被我赢一次又怎么样呢？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可是，你也再没法翻身了。”
尚元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过是你诡计得逞了一回罢了，说什么运气？”
尤非斯大笑着摇了摇头：“诡计？不不，我只是碰巧看见你倒在那个地方……一个人。说起来，我起先倒是以为那是你的诡计，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实证明，我赌对了！尚元，要怪就怪你运气太差！”
“那个地方”有一个三个元帅都知道的防盗机制，普通人擅自接近会被击晕。但是那个东西很智能，误伤元帅的事例仅仅发生过一次——而且没人能保证那次不是人为。
尚元可不认为自己这么倒霉，这万中无一的概率会被自己碰上。可是，自己已经身陷囹圄，尤非斯也没有必要再对自己说谎啊。
那件事他自认为做得相当机密，除了儿子，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么，暗算自己的究竟会是谁呢？
第七十九章
尤非斯在尚元这里什么都没问出来，十分窝火。可是尚尧动向不明，他又不能把尚元怎么样，只能憋着一口气，恨恨地离开。
——就好像他才是阶下囚一样。
尤非斯走后，尚元在黑暗中陷入了沉思。尤非斯的短短几句话，让尚元把原先简单的推理都推翻了。他本以为是尤非斯设计骗了自己，那没什么好说的，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想办法补救就是了；可是听尤非斯的意思，怎么他好像只是捡了个便宜？
这可真是桩意外之喜啊。
尚元身陷囹圄，却没半分身为阶下囚的意识，反倒挺把自己当个座上宾。人家不让他出门他就不出门，就当卯足了劲给自己放假了，每天的吃喝比往常挑剔百倍。闲下来就胡思乱想，把军部大楼里上上下下的人拆解了一个遍，分析出了至少八个幕后黑手的备选。
当亚诺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竟然还觉得自己挺忙的。
亚诺不知道怎么混成了那个每天给他送饭并且被挑剔了八百遍的小兵，出现在了尚元的办公室里。他低着头，把两只保温盒放在尚元面前，低声到：“元帅，吃饭了。”
尚元正好在琢磨他的另一个老对头，前上将周亭。此人的智商、势力以及和自己的不对盘程度都有可能是幕后oss，唯一对不上号的就是年纪——周亭今年已经快四百岁了，每天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稍微硬一点的食物都啃不下，怎么给自己下绊子？
又砍掉了一个人选的尚元正糟心着，听见又有人叫他吃饭，更烦躁了。他瞥了一眼，嫌弃地说道：“保温盒形状不好看，我不吃。”
亚诺：“……”
传说中挺随和的那个尚元元帅，原来竟是个刺头么！
亚诺轻咳了一声，更加压低了声音：“元帅，快吃饭吧。”
尚元听着这气若游丝的声音倒是吓了一跳，降尊纡贵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送饭的似乎有点眼熟。他只在3d影像里见过亚诺，并不是很熟悉，所以打量了好一会才认出来：“你是唐家的那个孩子？”
被人认出来的亚诺赶紧使劲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
尚元这才友好地接过他的午饭，又换上了那张让人如沐春风的脸，和蔼可亲地说道：“亚诺，你怎么来了？”
亚诺：“……伯父让我来跟您商量一下，怎么离开沃林星。”
他说的伯父自然就是唐衡了。唐家人重诺，唐衡亲口对尚元许下重谢，自然找到机会便要回报。尚尧只是求唐衡帮忙保护父亲的安全，没想到唐衡这人有一百分的力便不肯只出八十分，居然还真想了个办法，要把尚元送到尚尧身边去。
尚元却摇了摇头：“好孩子，替我回去谢谢唐先生，只不过现在我不能走，沃林星上还有许多事没有做，我对联盟有责任。”
亚诺急道：“可您现在被困在这里能做什么呢？您要做什么事，总得先出去才能行啊！”
尚元笑道：“别担心，我现在还没有危险，不管是尤非斯还是他背后的人，都没有理由杀我；他们没法堵住联盟人的悠悠之口。而且我正值壮年，基因完美，他们总不能说我病逝了吧。”
亚诺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他惊讶地问道：“尤非斯背后的人？”
尚元点了点头：“起先我还以为是他智商超水平发挥，可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或者说，他背后其实并没有什么人，而只是被人当枪使了。”
见亚诺还要说什么，尚元又道：“把这个可能性告诉阿尧，然后你最好暂且离开这里。去吧，别再回来了，沃林星很危险。”
蔷薇军团隐匿在星群里，几天就会换一个地方，给尤非斯的搜寻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只不过频繁地更换地点，给谢望年的舒适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他已经有十几天没舒舒服服地喝一回下午茶了，心情十分不悦。
尚尧十分明智地选择躲他老师远远的，而司南则不行。他依旧每天鞍前马后尽职尽责地扮演忠犬的角色，只不过得到谢望年好脸色的机会比平常更小一些罢了。
收到亚诺的讯息时，尚尧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方面，他终于不用思索尤非斯的智商水平为什么突然提高了那么多却不太稳定了，另一方面，沃林星有人搅混水的这个事实又让他头疼不已。会是谁呢？那个真正在操纵着这一切的人。
不过既然尚元不肯离开沃林星，尚尧便一咬牙，把那段录音放了出去，估计不日就会在联盟疯传开来。尚尧既然是无辜的，囚禁尚元的人自然也得掂量掂量，让联盟元帅适时在大众面前露个面什么的，再加上唐家的人，尚元的生命安全应该暂时可以得到保障。
尚尧揉了揉太阳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由于不能太引人注目，所以唐其宁的行军速度非常缓慢，大概要很多天之后才能到达。而就在这个时候，沃林星传来消息。果不其然，那段录音在整个联盟掀起了轩然大波，政府已经紧急停止了关于灵魂工程的一切项目，总统亲自道歉。而尤非斯元帅忧心边境秩序，不日即将巡访边境一周。
尚尧他们收到这个消息时，全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顾维桢才震惊地说道：“尤非斯……他疯了吗？”
尤非斯的确是疯了。在政变的关键时刻，他不坐镇沃林星，反倒要巡查边境？尚尧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尤非斯不是谁家小弟，就是被谁利用了。
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似的，决策做得一个比一个瞎。
尤非斯临走前，像是看望老朋友一样，又去看了尚元一次。
跟上次虚弱的样子不同，这次尚元面色红润，两颊也丰满了不少，看来日子过得挺不错的。而尤非斯这几天心力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到尚元的样子难免就有些嫉妒。他冷哼了一声，说道：“老伙计，你心可真够大的，真在这好吃好喝地养起身体来了。”
尚元耸耸肩：“不然呢？反正我也出不去，操心也轮不到我。”
尚元发现尤非斯面色灰败，神情恍惚，整个人都比平时更加暴躁似的。他非常理解一个长期处于重压之下的人如果被惹怒了会怎样失去理智，于是尚元说话就带了几分小心，不找边际地劝了一句：“偶尔也休息休息，你年纪也不小了。”
在他们认识的近百年里，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和谐的对话，尤非斯愣了一下，而后居然笑了，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投桃报李了，他也难得和气地跟尚元说了会话，最后郑重地说道：“我明天要去巡查边境了——对，其实是去找你儿子——你在沃林星……嗯，万事小心。”
如果说刚才尤非斯肯和风细雨地跟他坐下来交谈，尚元还没放在心上，那么这句话可真如同一块扔进平静湖水里的石头一下，在他心里掀起了莫大的涟漪。尚元震惊地脱口而出：“尤非斯，你疯了吗？巡查边境，现在这个时候？”
尤非斯平静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困惑。尤非斯带着疑虑看向尚元，犹豫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必须得去一趟。”
尚元终于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只是尤非斯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直觉这种东西了呢？
他为人阶下囚，又怎么管得了他人的决断。终于，尚元耸耸肩，说道：“去就去吧，反正你一走，我说不定就能伺机逃跑了。”
尤非斯却像是没有听见这句要命的话一样，转身便走了。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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