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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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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之全能挂逼 作者:酌桃

    第5节

    四人入了营地,楚徵把阿福扔给了陆迎安排住处,然后就硬牵着方宜臻的手,几乎是把他拖进了中军帐。

    方宜臻死死地扒住帐外柱子:“我不要跟你住!”

    “不行!军中资源紧缺,没有你住的地方!”

    “我可以跟阿福挤!”

    “别想了,不可能!你就乖乖地待在我帐里!”

    就算有陆迎和阿福在旁边,楚徵也能旁若无人地对他动手动脚,用屁股想都知道要是跟他住一帐会发生什么事情!方宜臻抵死不从,楚徵终于没了耐心,直接一个手刀把人打晕了,然后横抱进帐,小心地放到床上。

    守帐的士兵: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方宜臻昏睡了很久才迷迷糊糊转醒,他揉着酸疼的后颈,忍不住咒骂了楚徵一声,哪有这样的?当初说好的不会强迫他呢?都被狗吃了吧!方宜臻满脸煞气,翻身下榻,随即发现榻边竟然摆了三碟热菜,还有一盘水果,大抵是怕他醒来饿吧……

    好吧,那人还是挺心细的。方宜臻歪歪脖子,然后捧起饭碗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有人走进帐里来了,隔在床榻与书桌间的帐幔被掀开,楚徵挑眉:“醒了?”

    方宜臻点点头。

    “我跟其他将军要谈战事,你听吗?”

    方宜臻连忙把口中饭菜咽下,抹了抹嘴:“听。你们讨论,不用管我。”

    “出来吧,跟大家认识一下。”楚徵把他牵了出来,对站在账内的四五位将军说道:“这便是我寻来的军师,你们要以礼相待,不可放肆。”

    楚徵对外并没有说过自己的命数,也没提到那位云游高人,离开前线只说是寻找能人去了。但是那几位高大威猛的将军一打眼看到清瘦青涩的方宜臻,便齐齐皱起了眉,带着浓浓的怀疑开口:“殿下,这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人,难道我们要指望他指点作战?这未免也太过荒谬!”

    甚至其中一个一看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青年将军大步向前,拎着方宜臻的领子,轻而易举地就把他举了起来:“这么瘦弱的人,扔进从厌军里,恐怕连半柱香都活不过吧?喂,小娃,哥哥问你,你先生留的作业写完没有?偷溜出来的?军中岂是随便人都能来的!”

    这时,楚徵突地出手,紧攥住青年的手腕,直到青年吃痛松手,他才抱着方宜臻,把他护在身后:“林勇,方才我说过什么?不许任何人对他放肆,怎么,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他满目寒霜戾意,像一把利剑一样,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令人不寒而栗。

    林勇咽了口口水,拼着股不怕死的劲开口:“殿下,你是王爷,也是领军,你的命令就是军令,我们不敢不从,但是我们不服!这个小孩到底有何能耐让您这般回护?如果他没有真才实学,实在不能怪我等不从!”

    另外一个青髯将军向前一步,用嫌恶的目光瞪视着方宜臻:“王爷,这莫不是你一时兴起,带回来的面首?军纪严明,尤其还是在这危难之时,望王爷不要知法犯法,说出去平白让别人笑话!”

    楚徵怒道:“放肆!”

    方宜臻连忙从楚徵身后走出来,清了清嗓子:“各位将军,你们别误会,我与王爷并不是你们所想的关系。你们现在不信任我很正常,但是你们总应该相信王爷吧?他会带一点都不靠谱的人回军中吗?如果你们还对我抱有质疑,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只希望在那之前,我们能互不干涉,各位将军别刻意为难在下便是。毕竟将军们是武人,而我不会刀不会剑,在各位将军手下怕是保不住小命。”

    楚徵放开林勇,林勇朝地上呸了一声,翻着白眼,没再开口。

    楚徵冷声道:“本王再说一遍,谢清和是本王专程请回来的军师,军中上下人等,不得对他放肆,若再发现一次,别怪本王不客气!”

    几位将军这才噤声。

    楚徵放缓了声音:“好了,来议正事。”

    方宜臻搬了只小板凳,坐在军帐最角落的地方,凝眉看着地图。上面标注了从厌族军攻占的位置,已经目前攻防前线的部位。

    林勇痛声道:“殿下,三天前,我们失了回雁谷口,再往后退,就是曲庄了。但是曲庄地势矮平,易攻难守,我们兄弟数人商议了几晚也没想出布防的好法子,而且眼下揽云关天气干燥,将士们缺水缺粮,士气已经衰竭了,再这般拖下去,恐怕不妙啊。”

    几位将军都愁眉紧锁,不住地唉声叹气。

    若不是当今皇上刻意为难,要楚徵命丧战场,光凭他们纵横战场数十载的本事,怎么的也轮不到从厌族放肆。

    他们为了国家奉献了自己的年华,乃至于性命,然而楚徇却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没有死在敌军的刀枪之下,反而亡于暴君的任意妄为,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将士都咽不下这口气。

    楚徵不由得皱紧眉头,看向方宜臻,方宜臻开口道:“各位将军不必担心,粮水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林勇不屑道:“你又如何知晓?难道你还是个神算子?”

    方宜臻笑道:“若诸位将军不信,可与在下一赌。”

    楚徵眼底露笑,干脆双手环胸,在一旁看方宜臻与几个人高马大的将军周旋。

    林勇大手一挥:“好!你说怎么赌?”

    方宜臻道:“两日内,大军粮水问题没有解决,我便自己走人,不再碍诸位将军的眼。若是解决了……”他眼里绽放出亮光,掷地有声:“我要你们的信任与配合,只有上下一气,我们才能打破眼下困境,反败为胜。”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被方宜臻不知天高地厚的语气一激,纷纷应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不得反悔!”

    方宜臻气定神闲一笑:“自然不会反悔。”

    议事完毕,将军们一一出帐,方宜臻站在地图上凝思,突然两只咸猪手从后面伸过来,出其不意地紧紧环住了他的腰,方宜臻一惊,怒道:“楚徵,你能干点正事吗?”

    楚徵在他耳边低笑道:“你就是我的‘正事’。”

    方宜臻:“……”他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刚刚认真淡定的样子,真好看,我都忍不住……”他话还没说完,方宜臻就感觉到了那熟悉的……

    他破口大骂:“楚徵,你再这样,你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了?你是不是想亲自体验一下断子绝孙的感觉?!”

    楚徵看着他的怒容,朗笑起来,低声道:“清和,你生气骂我的模样,我都看不够,怎么办呢?”

    方宜臻被他骚扰地大脑充血,一气之下,探手,一把狠握住了楚徵那半硬的部位,极具威胁力地捏着。楚徵浑身一僵,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瞳眸一片黯沉,深深地看着眼前白净清俊的少年,那眼底的爱意与痴迷几乎要化作炽烈的火焰。

    方宜臻威胁道:“你给老子小心着点儿!再敢动手动脚,老子废了你!让你这根玩意儿彻底变装饰品!”

    虽说一路上方宜臻炸毛无数次了,但楚徵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如此粗俗的话,不由目瞪口呆。

    方宜臻不再理他,挣脱开,大步出了帐门。

    楚徵反应过来后,低笑不止,忙跟了上去:“清和,你去哪儿?”

    “看地形!”

    “这里刁民恶水的,我陪你吧。”

    然后,军中将士就看着他们的领军王爷屁颠屁颠地跟在一个半大少年身后,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不由都惊掉了下巴。

    ☆、第20章 二十一

    揽云关地势险高,一年四季气候都十分干燥,降雨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而自从楚徵领兵来到此地后,情况更是加剧,几乎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不用多久,当地居民就迁居了,留下的都是亩亩颗粒无收的农田。

    方宜臻叹道,这不详之命,果真是不祥啊,这种窘境,怎么可能打得赢呢?

    两人站上高处,俯瞰着山脚营地。方宜臻突然发现另外一座山头有袅袅炊烟升起,于是指着那座山问道:“那有人家住着?”

    楚徵道:“一窝横行霸道的山贼罢了。”

    “抢粮?”

    “嗯,不光是我们,连另外一条运送粮草必经之路也是他们的。”

    方宜臻紧接着问道:“另外一条路?运去哪儿?”

    楚徵冷哼道:“羽炎军,驻守在百里外的山亭关。”

    “也在打战?”

    “不,混日子而已,等着朝廷供养的一群无用懦夫。”

    方宜臻摸着下巴,眯眼细思一会儿,随即抬头看着乌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只差这场雨了。”

    查看完了地形,两人慢慢走回营地,楚徵问道:“你可有想到好法子?”

    “嗯,大致想到了。不急,回到帐中我会慢慢说给你听的。”

    两人走进营地,方宜臻察觉到经过的几个士兵看他的目光都有点异样,他心里有数,只当做未知,若无其事地绕去阿福住的多人帐,被楚徵一把拉住了:“去哪儿?”

    “去找阿福。”

    楚徵拧眉:“那种帐里全是粗汉,你不准去。你就跟我在一起。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绑起来了。”

    好家伙,你现在还会威胁老子啦?!方宜臻撸袖子,正准备好好跟他说道说道,楚徵又故技重施,把他打晕了。

    晕过去之前,方宜臻满脑子只想着:楚徵,我□□大爷……

    方宜臻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肚内空空饥肠辘辘。

    他起身穿上鞋子,在账内走了一圈,楚徵没在,大概有事出去了。那他自己去找吃的吧。

    一出长,阿福就扑了上来:“公子!”

    “咦,阿福,你怎么在这?”

    阿福委屈道:“王爷不让我进去,只说让我在外面等着,对了,公子,你饿了吗?我带你去灶房吃点东西垫垫饥,只不过这里的食物太粗糙,还全是小石头,公子……”

    “没关系,”方宜臻笑道:“大家都吃一样的,没道理我们要特别,走吧。”

    到了灶房,阿福端出一碗在灶火边温着的稀粥:“还热着,公子,快吃吧。”

    方宜臻接过碗,看到里面的清汤寡水,心道,看来这军中物资真是到了穷途末路之地了,一碗粥里竟然没几粒米。

    唏哩呼噜地把一碗清水粥喝下肚,方宜臻抹掉嘴边水渍,这时,有两人走进了灶房。

    “诶你听说没,王爷竟然带了个男宠回营地,就是白天见到那个,细皮嫩肉漂漂亮亮的。”

    “啧,现在战局紧急,王爷还有心思寻欢作乐,真是……”

    “不过那少年的确长得很可口啊……”

    “嘿嘿,你小子,想什么呢?王爷的人你也敢想?”

    “哎呀就是想想嘛,来这里几个月了,谁不憋着火呢?”

    谈话越往后越淫|秽。

    方宜臻和阿福坐在灶台后,一时没被察觉,把那两人的污言秽语听了个全。阿福气的眼圈都红了,方宜臻作为被意|淫的对象,自然也是怒极,他冷笑一声,从灶台后面走了出来。

    那两士兵登时噤声了。

    方宜臻淡道:“怎么不说了?在真人面前,就不敢说了?”

    其中一人道:“有何不敢,你这样的人,除了去王爷面前告状,又能有何作为?我们出生入死,难道还怕见血?”

    方宜臻笑了:“我怎样的人?你们在背后随意评说他人,非但不知悔改,还有理了?好,我不与殿下告状,但总有一日,我要你们赤身负薪,跪在帐前求我原谅!”

    “那你可记住了!我是王英才,他是孟丰羽,你且看我俩会不会去跪着求你原谅!”

    那两人大笑一番,意味不明地瞥他几眼,然后交头接耳地走出去了。

    阿福气道:“公子,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现在战况紧张,能不多事就不多事,一切等战局稳定了再说。”

    方宜臻走出灶房,想起刚刚王英才和孟丰羽的污言秽语,从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嫌恶之感。

    按理说,他们只是言辞不敬而已,但楚徵却是实实在在地动手动脚又搂又抱,怎么在他们这儿,就觉得这么恶心,这么难以接受呢?

    他摇摇头,不再想了。喝了碗清水粥,跟没喝一样,方宜臻揉着肚子回帐里去了。

    现在他觉得,可能还是中军帐最安全。军中多是血性男儿,根据这游戏的坑爹程度,他要是去住那种全是人的地方,就谢清和的相貌,不等于羊入虎口么。而楚徵,至少他生气拒绝了,他就不会再得寸进尺了。

    ……卧槽,为什么老子一个直男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考虑这个问题?!救命,这游戏有毒!!

    深夜,方宜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楚徵怎么还没回来?去哪儿了?

    他披上外袍,走出帐门,站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突地,一滴凉水滴在他的鼻尖。

    方宜臻抬手一摸,然后似有所感,抬头望天。

    一丝一点的雨滴从空中飘落而下,转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这场期盼已久的大雨让军中将士激动地全都跑了出来,纵情在大雨中大声喊叫,方宜臻站在淋不到雨的地方,隔着雨帘看到一道身影越来越近,直到站在他面前。

    楚徵甩干了手上的雨水,这才伸手替方宜臻裹紧了外袍:“在等我?”

    方宜臻白眼一翻:“我在看雨!”

    楚徵低笑一声:“清和,你怎么知道今日会下雨?在这之前,揽云关已经有一年多没下雨过了。”

    方宜臻轻哼道:“我就是知道。”就他这个运气好到爆棚的体质,那还不是要什么来什么?说不定明天就传来从厌军集体腹泻,大兴军不战而胜的消息了。

    楚徵眼含笑意,看着方宜臻露出一点得意的小表情,心底越发瘙痒难耐。百般纠结后,还是控制不住那疯狂生长的渴望,又朝方宜臻伸出了咸猪手,想要更靠近一点。方宜臻警惕地瞪他一眼,转身就进帐去了。

    楚徵摇摇头,无奈地低叹了口气,跟着进去了。

    初春时节,揽云关又地处北方,一到夜晚便寒意入骨,方宜臻裹着被子也抖个不停。他露出两只眼睛,悄无声息地看着楚徵,身体时时刻刻都做好了防守抵御的准备。

    楚徵看他谨慎的模样,啼笑皆非:“你安心睡吧,我睡地上。”

    说罢,他就搬出一床新棉被,随意往地上一铺,然后开始脱衣服。

    水滴淅淅沥沥地从他的衣服上滴下来,很快,地上就潮湿一片了。

    因为条件不好,所以营帐都是就地搭建的,里面没铺地毯,全是泥土地。方宜臻看楚徵就躺在那又潮又冷的地上,心里忍不住打起了鼓:我会不会太过分了啊,他好歹也是个王爷,要是这么睡一晚,明天冻出毛病来怎么办?呃……这床这么大,两个男人睡,好像也不挤?

    妈的,都是男人,扭捏什么?楚徵要是敢毛手毛脚的,他直接把他踢下去就得了。

    “楚徵,你上来睡吧。”

    方宜臻往里挤,靠着壁,然后拍拍空出来的位置。

    楚徵一挑眉:“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心软了?”

    “爱睡不睡。”

    楚徵马上把被子往床上一扔,然后在床上躺下来。

    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方宜臻还是能感觉到楚徵身上的寒气,冻得他睡意尽失。

    睡不着,方宜臻干脆就睁着眼看帐顶发呆,过了许久,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朦胧间好像被抱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里。

    他实在太困了,就懒得挣扎了。

    模糊间一个念头闪过:这人难道是特地等身体变热了之后才来抱他的么……

    第二天一大早,方宜臻一睁眼,就面对了跟楚徵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处境。

    楚徵一只手被他枕着,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而两人身体相贴,只隔着薄薄一层里衣。

    方宜臻已经被他锻炼出一颗无敌金刚心了,他淡定道:“请放开我,王爷殿下。”

    楚徵一挑眉,轻笑道:“如果我说不呢?”

    方宜臻眯眼:“你是不是还想尝尝昨天的滋味?”

    说着,他伸出手,故意做了个五指成爪的手势。

    楚徵一愣,然后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随即他哑声道:“既然你也有这个想法,那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方宜臻就感觉到楚徵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有意无意蹭过他的大腿。

    方宜臻简直要疯了,腾地坐了起来:“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楚徵哈哈大笑,不再为难他了。

    两人穿好衣物,一前一后出了营帐,外面雨还没停,只不过没昨晚那么大了。

    这时,林勇兴高采烈地从远处跑来:“王爷!王爷!好消息啊!”

    楚徵恢复在外人面前淡漠的样子:“慢慢说。”

    林勇喘了几口气,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昨天雨势大,山贼的山头跨山了,整个山寨都被埋了,大家伙一大早去搜山,发现了他们藏在半山腰洞穴里的粮草物资,全是从羽炎军那里抢来的,比我们的好上太多了,我们就全搬回营地了!这回我们至少有七八天可以撑!”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楚徵也是喜上眉梢,忍不住搂住方宜臻的肩膀:“清和,你连这个也猜到了?”

    方宜臻点头:“昨日去观察地形,我就发现那山头山体陡峭,高低不平,土石也松散,在暴雨冲刷下,很容易跨山。不过光是七八天的粮草还不够,你让军中将士假扮山贼,占住山头,看到有羽炎军的粮草就全都拦截下来,直到战争结束。”

    楚徵马上就去指派人了。

    林勇站在原地,方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单膝跪地,拱手道:“昨日是林某有眼不识泰山,谢公子果真神人,短短两日,困扰我军已久的粮水问题俱已解决,林某愿赌服输,从今日开始,定听从王爷和谢公子的调派。”

    方宜臻抬头看楚徵,楚徵含笑点点头。

    他扶起林勇:“自今日起,我们便忘了先前所有的不愉快,共同抗敌。”

    “遵命!”

    “林勇,你去通知各位将军前来中军帐,我们该好好计划一下后续的战事了。”

    “是!”

    ☆、第21章 二十二

    七日后,从厌族军挥兵曲庄,路经谷口,突地听闻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响彻天际,却只问其音不见其人。声势震天响,兵队不由人心惶惶,四处查看,领兵的将军很快稳定了军心,继续挥兵前进,就在这时,两面陡峭的山壁上突然滚下重逾千斤的大石,很快将兵队冲散。

    将军大吼:“不是说谷口没有埋伏吗!?斥候在哪?!所有人立刻离开谷口,往前挺进!不要停下来!”

    兵队迅速往前冲,而前方射来箭雨,即使竖起盾牌,也挡不住如此密集的箭雨,从厌军只得撤退,另找路前往曲庄。

    离开谷口,将军怒发冲冠,马鞭重重地抽在斥候的身上:“你是怎么侦察敌情的?不是说近日大兴军没有调兵吗?怎么会有埋伏!”而且对方还没露一兵一卒,就已将己方打得落花流水,伤亡惨重了。

    斥候兵道:“将军,这几日来大兴军真的没有调兵!谷口也没有任何动静!”

    将军怒道:“全军往前冲,过水路,去曲庄!”

    方宜臻站在山顶,遥遥地看着在谷口发生的一切。很顺利,完全在计划之中。

    事实上,两千精兵早已在三日前就已埋伏在此地,他们不吃不喝三日,等的就是出其不意的这一刻。方宜臻远远地看着从厌大军绕路过河,转身下山,阿福在后面跟着他:“公子,咱们现在去哪儿?王爷说了,不能让你看到血腥的场面,不能让你到处乱跑,就在这里待着,否则他回来就要好好教训你……”

    方宜臻转头瞪他:“阿福,你是我的小厮还是他的?你现在很听他的话嘛。”

    阿福委屈闭嘴。

    方宜臻自言自语道:“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下山,回了营地,留守营地的士兵看到他就急忙迎了上来:“公子,前线来报,从厌东西两军已挥兵揽云关,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在揽云关回合。”

    自从粮水一事在军中传开,方宜臻只是个吃软饭的男宠的传言不攻自破,再加上古人本就迷信,方宜臻在他们眼中登时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对他充满了盲目的信任和崇拜。就像此刻,军中将士皆已出兵曲庄,留守营地的都是伤兵弱兵,他们也有种直觉,只要方宜臻在,就不会出事。

    “不急,按我先前说的,除了必须要带的,所有东西都留在此地,举营离开,退避三里,伤兵先行。”

    “是!”

    方宜臻站上高台,遥望曲庄方向,那里有硝烟扬起,算算时间,两军应该已经交战了。虽然心知此役不会败,但是方宜臻还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烦意乱。楚徵那不详之命,如果自己没在他身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他要是嗝屁了……不过就是串变异了的数据,又不是真人,哪会有什么后果?方宜臻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转身下台,领着营兵前往三里外驻扎。

    在安全之地安营扎寨后,方宜臻站在高处,旧营地一览无余。

    果然与他所料相同,东西两军在揽云关回合,打算围困在曲庄的大兴军。看着他们毫无防备地进了揽云关,方宜臻取出信号弹,点燃,红烟一冲而上,下一刻,埋伏在旧营地的士兵们纷纷取出火箭,射向大军。箭如骤雨,从厌军匆忙拿起盾牌格挡,然而火箭却只放了一波,放完,士兵就全都遁走了,从厌军还未反应过来,烈焰突地冲天而起!

    “地上埋了火草!快点躲开!啊——”

    “啊——!!!”

    “大门关了,逃不出来!!”

    大火以燎原之势将全军围困在揽云关内,浓烟四起,隔得老远,营兵们也能听到从厌军鬼哭狼嚎的惨叫,不由拍手称快。这些不知好歹的外族人,大兴国从未侵占过他们一亩土地,甚至在从厌族有难之时出手相助,而从厌族的回报就是肆意屠杀大兴百姓,抢占大兴土地!他们早已对这个穷山恶水里出来的刁民族十分不满,再加上这次大战,大兴士兵被压着打了两次败阵,险些全军覆灭,所有人心里都憋着口咽不下吐不出的气,对从厌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赶尽杀绝。

    只是火烧全军的场景还是有些过于惨烈了,尽管明白这只是虚拟的现实,方宜臻还是觉得有点不适,于是没有再看,而是走下山头,与山下营兵回合。

    “公子!”

    “公子!”

    伤兵们个个眼含热泪,紧紧攥着方宜臻的衣角,无声地表达着他们的激动和感激。

    方宜臻安慰道:“你们只需要好好养身体就行,战役结束后,要一个不落地一起回家。”

    士兵们闻言,不由痛哭流涕,对于他们来说,是方宜臻的到来给予了他们生的希望,和与家人团聚的盼望,没有什么比穷途末路之时有人相助脱离困境更令人心潮澎湃的了。

    “这场大火只能烧半个时辰,难保不会有遗漏,还有战力的士兵立刻回到营地,将幸存的从厌兵关押到一个地方,不降的就地斩杀。至于伤兵和其他闲杂人等就全在这里等候消息,不得随意乱走。”

    由于放火箭的两队士兵一直守在高处有利位置射杀侥幸脱离围困的人,所以等他们回到营地,烈火渐歇,战场一片硝烟,已经很少见到活口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肉焦味,令人作呕,方宜臻掩鼻,快速穿过尸堆,上了高台。

    “公子,一共俘虏了八十二人,俱已降服。”

    “好,搜身后关押起来。”

    “是。”

    方宜臻在高台上看了近一个时辰,阿福欲语还休数次,终于轻声说道:“公子,王爷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方宜臻斜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他?”

    “你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殿下,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啊?”

    方宜臻:“……走开!”

    就算他在担心楚徵,也是担心他翘了之后,任务要怎么继续好不好?

    阿福轻咳了声:“王爷还说,如果他不幸遇难,你一定要从良……”

    “什么?!”

    “哦不是,不是从良,是重新找个良人……”

    方宜臻静默片刻,咬牙切齿地想:这算怎么回事?这种嘱托遗孀的即视感?就算他是不详之命,但也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上天,肯定是故意说这种话来动摇老子的直男心的,操,差点就上当了!

    他一拂袖下了高台,眼不见心不烦。

    一直到日下西山,暮阳垂黄,出征的军队才回到营地,留守营地的人纷纷出关迎接,欢欣鼓舞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方宜臻坐在帐中也听得清楚,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看来是没出事。

    累了一天,方宜臻几乎是倒头就能睡了,迷迷糊糊间,有人走了进来,呼吸很重,空气中也有丝丝缕缕粘稠的血腥气。方宜臻一惊,倏地睁开眼,一片昏暗中,一道暗影突然朝他压了下来,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面上,不停颤抖的滚烫双手死死地搂抱住了他的身体,下一瞬,有些干燥,但却带着高温的嘴唇不容置喙地落在他的唇上,一经接触,就亟不可待地开始攻城略地。

    方宜臻浑身僵硬,面容一瞬间扭曲了。

    妈蛋,别、吻、老、子、啊!!我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啊!!!!我能榨干你啊!!!!!!!!

    ☆、第22章 二十三

    粘稠的血腥气缠绕在紧紧相依的唇齿之间,铁锈味好像某种催化剂一样,一下子点燃了黑暗中隐秘的火热激|情。

    方宜臻抬手,紧紧地搂住楚徵的脖子,将他压了下来,同时自己迎上去,热情地张开嘴,迎接对方的侵略,甚至还不满足地把楚徵拉到床上,自己一个翻身压上去,对着楚徵的脸就是一顿猛亲。楚徵一愣,面色突然阴沉下来,下一秒,一掌就破风而来,拍在方宜臻胸口,硬生生把他拍的在床上滚了两圈。

    方宜臻懵了,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胸口的闷痛,捂着胸,差点吐出口心头血来。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一跳而起,指着楚徵骂道:“天杀的楚徵,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我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一言不发亲过来的是谁!!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打起我来了?!”

    楚徵倏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僵了一会儿,然后抖着手点灯,烛光晃晃悠悠地亮了起来,也照明了床榻上边捂着胸口边恶狠狠瞪他的人。楚徵似乎有点不敢置信:“清和……是你?”

    方宜臻咬牙切齿:“不然还能是谁?别给我转移视线,今天这事儿咱们没完!”

    楚徵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呆在原地,然后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表情很纠结复杂,似喜似悲,自言自语道:“可是你怎么会亲我……”

    方宜臻内心抓狂:你以为我想啊!我比你更想不开,更想打人啊!!

    楚徵懵了一会儿,然后马上跳上了床,两手紧握住方宜臻的肩膀,紧张地上下查看,道:“刚刚有没有打痛你?我以为是哪个没眼色的人送来的乐营女,所以一时失手……”

    方宜臻甩开他的手,捂着胸,一脸阴寒沉郁(了无生趣)地下床穿鞋。

    楚徵的大脑还被“清和竟然主动亲我,还那么热情,他一定也很爱我,只是不好意思说”这种诡异且自恋的想法充斥着,下意识地就把方宜臻意欲离开的行为当做了被发现心意后的别扭羞赧,于是为了不让他恼羞成怒,楚徵努力克制着笑意,蹲在他边上,轻声柔气地问:“清和……我们能不能重新来一次?这次我一定配合你,我一动都不会动的。”

    方宜臻清晰地听到自己大脑中理智的弦崩断了。

    他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温柔地朝楚徵露出个笑容:“好啊,你闭上眼。”

    楚徵眼底光芒大盛,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甚至催促地开始扯方宜臻衣服领口。

    方宜臻冷笑一声,脱了鞋,直接往他脸上摁去。

    满意地看到那张脸上多了个鞋印,方宜臻心里的忿然才平衡了些,哼了一声,径直出了营帐。

    大军回营,空气中仿佛都浮动着一股鲜血与硝烟混合的气味,尽管已入深夜,但营地内处处点起火把,亮如白昼。

    方宜臻只是不想跟楚徵待在一块,出了营帐也不知道去哪儿,于是就拢着袖子,站在外面发呆。不一会儿,楚徵就跟出来了,他脱了染血的外甲,将一件厚披风披在方宜臻肩上,轻声道:“外面这么冷,你跟我生气,也不要冻坏自己的身体。”

    方宜臻:“……”槽多无口,这人该不会真的以为他对他芳心暗许了吧?

    方宜臻抽着嘴角,一阵头疼:“其实,刚刚我是……魔障了。嗯,梦游呢,老毛病了,不认人的……你不要当真。”

    楚徵替他披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继续轻笑道:“你在这里看什么?看够了,就回去睡觉吧,今天肯定很累了吧。”

    察觉到楚徵避之不谈的态度,方宜臻不再解释。

    这时林勇远远地朝他们挥手道:“谢公子!”

    方宜臻朝他点头:“林将军,一切可还顺利?”

    林勇咧开嘴角傻笑道:“全都在公子的计划之中,从厌人从被下了毒的水路过来,才到曲庄,就已经倒下一大片了,连第一道攻防线都没打过!后来我们全军乘胜追击,还砍了他们大将军的脑袋回来了,喏,在这袋子里,公子要看不?”

    说着,他就举起手中的麻布袋,晃了晃。

    楚徵冷声道:“拿走!拿那东西到处招摇什么!”

    “也是。”林勇搔搔后脑勺,嘻嘻笑道:“公子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不能看这么血污的东西,那我就拿走啦。”

    “神仙一样的人物”……这个形容让方宜臻成功地囧了。

    林勇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好奇道:“公子是如何得知从厌定会在揽云关外的河流中投毒的呢?”

    方宜臻道:“前段时间我军缺水,唯一的水源便是关外的河,我那时便发现河面浮起不少死鱼,而且经过询问,军中数人有上吐下泻的症状,我就猜测是河中有毒。应该就是在雨前不久投放的,因此军中中毒的人很少。可能从厌也想不到,那一场大雨,把关外河流的土堤冲跨,让那毒河水流到曲庄去了吧。”

    林勇大笑道:“果真是报应不爽,害人终害己,但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公子的神机妙算,就算从厌没有投毒,也定当闯不过公子布下的三道防线,这次杀地痛苦!总算狠狠地出了口气!”

    方宜臻笑了笑,微微点头。

    楚徵看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全然无视了自己,心里便有些不平,再一看方宜臻对三大五粗的林勇都一副温和好说话的模样,就更冒酸气了。

    林勇迟钝地察觉到了来自王爷的恶意,脚下抹油,一溜烟逃了。

    楚徵攥住方宜臻的手肘,语气强硬起来:“进去。”

    这里人来人往,还个个拿崇拜的眼神看方宜臻,楚徵心里别提多别扭了,那一刻,把眼前的人藏在只有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的欲|望前所未有地膨胀开来,几乎快要侵占他所有的思想,所以方宜臻连叫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清和,你说什么?”

    方宜臻白眼一翻:“放手,再抓着就要脱臼了。”

    楚徵闻言,连忙松了攥着他手的力道,却不肯放。

    这时,远远地走来两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各自背着一捆柴薪,扑通一声,在方宜臻跟前跪了下来。

    方宜臻看了一会儿,认出是前些日闹过不愉快的王英才和孟丰羽。

    近日一直忙着布防,他已然忘却那日的事情了,这两人倒没忘,还遵守承诺,按照他提出的要求,赤身负薪前来请罪了。

    楚徵皱眉:“你们干什么?”

    王英才垂着脑袋,咽了口口水,道:“战前,我们曾与谢公子有过矛盾,都是我们两个嘴里不干净,所以惹怒了谢公子,今日特来请罪,还望谢公子能够原谅我们。”

    孟丰羽也是重重地磕了个头,哽咽道:“我们都听说了,如果不是谢公子,我军绝无此次胜利。我俩都是上过战场刀口舔血的人,这次能有重归故土的希望,都是拜谢公子所赐。我们不怕死,也不畏认错,还请谢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的一时嘴贱。”

    楚徵询问地看向方宜臻:“究竟发生了何事?”

    方宜臻没理他,只平淡地开口让两人起来:“知错就改,也算难得,只是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任何类似的言辞,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两人齐声道:“再也不会了!”

    等那两人走了,楚徵大致也猜到原因了,脸色黑地吓人。

    方宜臻在外面站久了,心情平复了,就打算回去睡觉。楚徵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欲言又止。

    方宜臻道:“想说什么快说,我要睡了,别等我睡了再吵醒我。”

    楚徵在床边坐下,斟酌着言辞:“军中多是拿惯刀枪的粗人,行为语言上难免不知克制,过于放肆,你若是介意……”

    “现在已经不会有人再说闲话了。我也不像之前那样介意了。”

    楚徵点点头:“那,你先睡吧,累了。”

    方宜臻果真就这么睡了。

    楚徵坐在床边,犹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许久之后,待床上的人呼吸已经平稳,他才伸出手,轻轻地抚上方宜臻的侧脸,顺着那线条缓缓往下,最后在唇角间流连不去。

    他多么希望这个人是他的,想到心都揪痛了。

    一遍遍地说服自己,他还小,不能急,但是却越来越压抑不住自己几近沸腾的渴望之情。

    想靠近,想拥抱,想亲吻,想……占有。

    好像冥冥中一直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着:这个人会是你的,你可以靠近他,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他的眼里只会看到你一个人。

    然而他双手捧出的这颗鲜活的心,他却始终不屑一顾,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今天其实他差一点就没能回来,战场瞬息万变,当他看到直朝他射来的流箭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少年的身影。也许他在等他回营地,也许他也在担心他的安危……这种近乎病态的自我安慰充斥着他所有的思维,直到回到营地,在所有前来迎接的人之中没看到最牵肠挂肚的那个身影,他狂热期盼的心一瞬间就冷了空了。

    呵……自己怎么样,他根本就不关心吧,又在自作多情什么呢?

    楚徵缓缓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眼底却不见半丝笑意,只余一片足以使人窒息的浓稠的暗黑。

    ☆、第23章 二十四

    五日后,大兴军挥兵,直取敌方营地,大胜而归。

    这场时长数月的战役,终于落下了帷幕。

    是夜,士兵们在营地点起了篝火,瓜分了从从厌军中搜刮来的美酒肥肉,热热闹闹地开始庆祝。

    方宜臻披着大氅坐在篝火旁,笑着看士兵们欢欣鼓舞的场面,时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他也欣然接受。也许是异族酒太烈,喝多了,他也有些曛然了,阿福搀着他往中军帐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公子,你怎么能喝那么多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酒量竟然这么好……”

    方宜臻酒品很好,从来不发酒疯,但是阿福像只苍蝇一样不停地在耳边吵,他也不耐烦了,于是一把捂住阿福的嘴:“早知道你这么能念,我就不该把你带出来!”

    阿福委屈地看着他,不吱声了。

    走到帐前,方宜臻径直朝里走,却被两个守卫拦住了。

    “呃,公子,王爷他有要事,所以……”

    两守卫面面相觑,面色有些为难。

    要事?方宜臻不解地皱了皱眉,如果是平日,他肯定不会多问一句,直接知趣地走开,但是现在酒气上脑,整个人都有些飘飘忽忽的,只想找着床躺下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他于是一言不发地往里走了,两守卫想拦,又不敢对他动手,只得急地放大声音:“公子!”

    守卫这突然地一声大喊让方宜臻倏地醒神,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本想离开,然而帐内活色生香的一幕却让他定住了脚步。

    床榻上,楚徵侧躺着,墨发低垂逶迤在地,俊美无暇的面孔没有表情,一双黑眸却有着迷离飘渺的色彩,衬得他多了一丝漫不经心的性感。他单手支额,一手勾着酒壶,仰头灌下,来不及咽下的透明酒液从他的嘴角边流了出来,顺着脖颈淌下,没入松散衣袍之中,其间精壮上身若隐若现。

    然而让方宜臻愣怔的不是这倏然出现在眼前的美景,而是那意料之外的,躺在楚徵身侧的美艳女子。

    那女子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曼妙身材一览无余,她紧贴着楚徵,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拨开他散落的长发,不笑也自带三分媚意,丽姿天成。

    也许是守卫的喊声也惊醒了楚徵,他朦胧的双眸清明了些许,对上方宜臻的目光时,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愕:“清和?”旋即他怒瞪向守卫:“不是跟你们说过,不准放任何人进来吗?!”

    方宜臻酒已经醒了,他平静地开口替两个守卫解围:“不是他们的错,我自己要进来的。不过你可以当我没进来过,我走了。”

    他转身,仿佛没听到身后楚徵的喊声一般,径直走出了营帐。阿福追在他身后,他阻止道:“阿福,你别跟来,我一个人吹吹风,很快就清醒了。”

    阿福左右为难,只得看着方宜臻渐走渐远。

    一路走到河边,方宜臻一屁股坐下,然后顺势一躺,翘着二郎腿看天。

    寒风烈烈,他却浑然未觉,闭上眼,眼前突地浮现出了刚刚在帐中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女子他是知道的。从厌族的族长之女,曼凡。

    此女仙姿佚貌,靡颜腻理,不施黛粉依然艳光四射,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妩媚尤物。从厌族眼看要被灭族了,不得已使出美人计,将曼凡赠予楚徵,盼望着楚徵能看在美人的份上,不至于对从厌赶尽杀绝。

    只不过楚徵一直都瞒着他,没有提到这件事,方宜臻还是因为林勇无意间说漏嘴才知道的。

    他两手枕着脑袋,心想这有什么好瞒的呢,自古以来没过美人关的英雄那么多,也不差他楚徵一个。

    但是,随着脑海里那一幕越发的清晰,方宜臻心里逐渐升腾起一股古怪的情绪,难以形容,只是感觉胸口有点憋闷。他暗暗想道:好你个楚徵,在我面前一副多么多么情深的样子,一会儿不见就抱着妹子你侬我侬去了……靠,他该不会是在军营里憋坏了,所以才饥不择食地调戏调戏我吧?

    真特么是日狗了!老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被个男的当临时替代品?

    方宜臻暴躁地坐起来,鼓着眼瞪着河面,然后随手摸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水面。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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