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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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好色是一种病,得治 作者:bishop
第3节
而这个昆城，就是这届万仙会举办的地方。 那个护佑扶风国的望仙道门就在昆城之外的一百多里的望仙山上，也是这届大会的东道主。
说实话，这种修真者云集的地方我们应该避之不及才是，以我的力量，打一个两个散仙问题是不大的，一群可就不行了。再说了，我俩一个魔物一个谪仙，若是被发现了身份，那真是分分钟完蛋的节奏。
然而浮黎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在这里找线索，强行拉着我在这城里住了下来。我有时会心里疑惑这家伙怎么比我还着急回去，但又一想，如果不能尽早回去，我们滞留人间迟早也是个被天界发现然后被天帝弄死的命。
这几日我多半还是呆在房间里，毕竟现在昆城中一半的人都是修为高低不齐的修士，如果我到处乱窜，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认出来了，而浮黎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他长得这样好看，又一身仙风道骨的样子，人家只会以为他是什么不世出的修真者，根本不会防备他，打听消息简直得心应手。
这样大约过了七八日，浮黎回到房中，对我说，事情有了眉目。
第13章
我一听，也不禁精神一震。在魔界我好歹也是一霸，哪里活得这样窝囊过？于是连忙问他详细。
“我们要找的风穴，多半就在那望仙山上，被望仙道门看守着。”浮黎缓缓道。
原来千余年前，曾经有妖魔通过这望仙山上的风穴到人间为祸，掀起一场近十年的大旱，使得九州饿殍千里，犹如人间地狱。当时的修真大能们联起手来对付肆虐的妖魔，终于杀死了为祸的妖魔，还封印了风穴，并创建了望仙道门，用来镇守这个风穴。
我听完心想不妙，这风穴找虽然找到了，可是看守得这般严密，要怎么才能溜进去呢？
我将疑惑一说，却见浮黎一笑，说并不难办。
“哦？”我挑眉，看向浮黎。
“十年一度的万仙会，其实也是各门派收弟子招徕能人的时机。我们若以求仙者的身份混进望仙道门中，想必并不会惹人怀疑。”
他把计划和盘托出，看向我：“如何？”
我怎么觉得这计划并不很妙：“或许这世上还有别的风穴？”
“风穴并不是随处可见之物。”浮黎一蹙眉，“何况这个风穴已是确定通向魔界。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就不知还要再等多久。”
他这话确实有道理，可我仍有顾虑：“你混进去也就罢了，我一个魔物，要怎么混进去？”
“我记得你同昱修还能过上几招？”他瞧我一眼，眼里很是流转些狡黠，却不令我厌烦：“总不见得比不过几个化神、元婴的修士，况且在人间久呆，于你与我都不利。”
我不知道是他的道理使我信服，还是他的美色使我心醉，反正第二日我就乖乖地隐去魔气，和他去了那劳什子的万仙会。
万仙会也不是谁都能去，望仙门也不是谁能愿收。据说凡人修道有很多讲究，要什么灵根、心性、机缘，要不然这修仙大路上亿万的人，怎么就只能出那么几个人物？
浮黎跟我走在人群中，望着前面浩浩荡荡的队伍分成两队，一队忐忑不安地进去，喜滋滋地出来，一队忐忑不安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后者的人数要远多于前者。
“那些人都是淘汰的？”我指了指那些垂头丧气的人。
“嗯。”浮黎微微皱眉：“恐怕望仙门对灵根的要求十分严格。”
我问：“什么是灵根。”
浮黎说：“所谓的灵根，就是类似仙骨的东西。”
我又问他：“你不是没有仙骨了吗？”
浮黎看着我，嘴唇微启，但没有说话，眉眼间有些黯然。我知道他心里难过，连忙握住他的手：“你纵使没有仙骨，也是天生的神仙，岂不是那些凡人修士强上千千万万倍？”
但我心里其实也担忧——那些牛鼻子老道看起来倔得很，万一浮黎真的没测出灵根又该怎么办？
好在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浮黎跟我都顺利地通过了测试，拿到了下一关的入场券。
之后那些闯关杀怪也就不必说了，沦落到人间的妖魔，多半是在魔界也混不下去的那种，若是放着我随便来，恐怕我一拳能打飞十个，不过为了伪装，我还是低调再低调，和一群凡人合作，假装费了很大力气才干掉了一个妖怪，终于顺利地被望仙道门收为外门弟子。
是的。
外门弟子。
因为所有的内门弟子都是通过望仙道门里的老道士们通过各种机缘收下的。
这正合我意。
比起人数只有几十个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要不显眼多了。我甚至心内还暗暗得意，以为回魔界指日可待，没想到前面等待着我的，却是与我的预想截然两样的命运。
命运有许多名字，许多模样。
我的命运，叫做浮黎。而浮黎的命运，叫做陵光。
刚混进望仙道门得意洋洋的我并不知道，这位陵光仙君被打入人间后，经过几十次轮回，转世成了一名叫做云祯的修士，也在这望仙道门中。而我进入望仙道门的第一天，就见到了云祯。
云祯长得很好看。但没有到浮黎那样，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开眼睛的那种好看。他的好看，是让人打心眼里舒坦的那种好看，好像天上飘着的舒舒卷卷的白云，又好像人间春天吹着的和和暖暖的风，总是微微笑着，对谁都很温柔。
这种人呢，纵使你无法喜欢，也绝不会讨厌。
我当然不会讨厌美人，所以我见到这位内门弟子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还是——若他不是凡人的话，我倒可以跟他来一发，当然，我必须是上面那个。
妖魔向来遵循本性，没有忠贞不二这种说法。我喜欢浮黎，跟我想上别人是没有冲突的。
云祯是掌门的嫡传，那日来引我们上山。
正走在陡峭的山路上，浮黎忽而踉跄了一下。他原本就因为魔气灌体而有些虚弱，所以我并未疑心，正想去扶他，有人却抢在了我面前。
“这位师弟，可是昨日的试炼受了伤？”云祯一皱眉，神色里满是关切。
浮黎点点头，然后说：“其实并不严重，倒让师兄见笑了。”
“师弟可别这样说，是我思虑不周。”说罢，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浮黎：“这是师尊赐予的紫金丹，对于内伤甚为有效。”
“这？”浮黎看着他，有些讶然：“师兄，这礼太贵重，我不能收。”
“这样的丹药我有许多，放着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师弟用得上，就拿去罢。”接着把药瓶往浮黎手里一塞。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如此，我只觉得两人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浮黎猛地战栗了一下，迅速低敛下双目，似乎要隐藏什么。
那时我并不知这两人的前世今生，只觉得浮黎有些怪异，便拉过浮黎的手，说：“阿瑾，还不快谢谢师兄。”
“阿瑾？”云祯看了我们牵着的手一眼，“两位师弟是……”
“沧昊是我的结拜大哥。”浮黎抢着说。
我听他的说法，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一想，云祯不过一介凡人，纵使浮黎心里对他有些好感又有什么关系？他终归是我的。
第14章 （h）
拜过师，我与浮黎被分到了一间房。山间僻静，四下无人。浮黎似乎准备入睡了，与他的淡然相反，我可全然没有想睡的意思。
“你喜欢那个云祯？”我一下翻到浮黎身上，压着他的肩膀问。
他一皱眉：“你在乱说什么？”
“我看你的眼神分明就不对劲。”
“我看你才不对劲。”浮黎嗤笑一声，“我才见这个云祯一面，如何就喜欢他？”
我虽然是个喜欢群交的妖魔，却不代表我不知道喜欢别人是什么样子。天人果然个个都是狡猾之极，且本性难改，就连浮黎这种失忆的也不例外。
心头忽然一阵火起。想着我对浮黎百般容忍放纵，为他几度破坏我的原则，甚至罔顾魔生导师箴言，最后沦落到人间这个鬼地方来。
“你是我的。”我说，咬牙切齿，“与其让云祯那个蠢货上你，不如先让我上一上？”大约我的神情太阴沉可怕，浮黎挣扎起来。
我压住他的双手，一下撕开他的外袍和中衣，一边咒骂着道袍为什么还要分那么多层。
“沧昊！住手！”他大约真是被我气到了，瞪着我，低吼了一声。却不知他躺在我身下，青丝如瀑、衣襟散乱的样子有多诱人。
我低下头去，亲他的额头，眼角，在他的耳边低声：“我都给你上了两次，你也给我上一次？”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弛下来。
“好。”他说，“你先从我身上起来，这样我很不舒服。”
“真的？”我抬头，看他的眼睛。
“真的。”他的眼睛黑黢黢的，像无尽的深夜，引人坠落。
我将信将疑地放开了对他的禁制。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天人的狡猾。
我才刚起身，就被浮黎的双腿一绊，紧接着眼前一花，天旋地转，等我回过神来，双手已被他的衣带绑在了床头。
我一挣没能挣开，才发觉浮黎在这上面加了仙法。
“你不是说给我上？快把这该死的绳子给我弄开。”我气急败坏地说，险些要用魔力冲破这禁制。
“我可以给你上，但绝不会是现在。你也可以用魔力。”浮黎骑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神色冷冽，“不过这里是望仙道门内，到处都有探测气息的法阵，你若是用魔力，我们立刻就会暴露。”
我又只好强行收回魔力，我并不想和整个望仙门正面杠。
我从未见过浮黎这幅模样，大部分时间，他都躺在我的万年冰床上，双眼紧闭，无声无息。
现在我才知道，这个天人也会生气，而他生气起来是这个样子。
双颊微红，眉头紧皱，秀长的双眸微阖，藏不住里面的锐光。
却还是很美，美得叫我移不开眼睛。
他冷着脸，扯下我的裤子，强行分开的我的两条腿，然后倒出白天云祯给他的紫金丸，把那寸许大的药丸往我的后面塞。一颗接一颗，连塞了三四颗。
这感觉实在难受，紫金丹不是普通的丹药，里面有修真者的灵力。凡间修士的气息涌入我的身体，比这异物感和撕裂感更让我难受。
后穴里面痛得不行，而那紫金丹里的灵力又在我的身体里乱撞。我后面本来就没怎么用过，禁不住他这么弄，而后穴的痛楚又跟别的痛楚很不一样。
随着药丸逐渐融化，胀痛慢慢消失，小腹处某个地方却开始隐秘地疼了起来。我说不出这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却本能得觉得不妙。
“别弄了。”我说，向浮黎服软，“是我错了，快把那些东西拿出来。”
“你错在何处？”他俯下身来，盯着我的眼睛，一手还握着一颗药丸，顶在我的后穴入口处。
“不该想要强上你。”我闷闷地说。
俗话说的好，树要皮魔要脸，我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三界里面，天帝都未必能让我说出这种话。
“好阿瑾，别用紫金丹了。”我说。又对浮黎张开腿，“帮我弄出来吧，实在难受。”
他沉默了一会，不知怎么叹了一声，默默地帮我把后面清理了。
“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待我们俩终于并排躺好后，他低声说。
与浮黎争吵过后，一晃就过去几个月。
外门弟子要做的事情不多，也就是锻炼锻炼身体，为真正的修仙做准备。我一个魔当然不可能去修仙，自毁长城，除了每天到演武场那个跟着一群人练练花架子，全部的兴趣便放到品鉴这望仙道门的美人上面。
这望仙道门从掌门往下，统共三千余人，据说长得最好看的，要数那云祯的七师叔兰池。但是兰池幽居的苍云峰，也算是门内的禁地，寻常人去不得。第二好看的，才是掌门的嫡传大弟子云祯。
我呢，除去美色，没有别的爱好。人有个劣根性，叫做“什么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其实魔也一样。自从知道有这个兰池真人后，我的心就时时刻刻像被小猫爪挠着似的，十分想见一见这个道士。正好也要探查这望仙山内，寻找风穴的具体位置，岂不是一举两得？
心动不如行动，锻炼的时间一结束，我就偷偷跑到苍云峰去。苍云峰在望仙山最深处，云蒸雾绕，一年里倒有大半年是看不到峰顶的真貌的。而居住在这里的兰池真人，也是一年到头不出门的，就算在望仙道门这样隐世的门派里也算个隐士。
我一边想着兰池和我的阿瑾究竟哪个更好看，一边就这样爬上了半山。然后……迷路了。
我的脑中一下警惕起来：这绝对不合常理。
第15章
第一我并不是路痴，第二整座山都应该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绝对不可能迷路。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答案：这座山被设下了阵法，干扰了我的探查。并且设下阵法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比我还强。
比如昱修比我强，我就跑不出他的领地，这还是在我可以动用魔力的情况下。
我打听了这么多兰池真人的小道消息，就是忘了问他的修为。难道兰池的修为竟然比掌门还要高？
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我就已经从逍遥的魔界一霸成为了窝囊的人间一虫。还是因为浮黎的脸太好看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我一路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人间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山林里没有一丝光芒。四下寂静，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忽然间，前方一点光芒闪烁，紧接着，一盏灯笼幽幽地由远而近，到我面前上下晃动了两下，似乎是在叫我跟着它走。还没等我迈开脚步，它就向来时的方向飘出去。
还是个心急的灯笼。我心想，据说兰池性格孤僻，所以这苍云峰上只住着他一个人，连个伺候的弟子都没有。那这个灯笼当然就是兰池派来引路的。
我于是毫不犹豫地跟着灯笼走，又走了一小会，竟然就走出了浓密的树林，到一片开阔的空地，潺湲的溪水从半山上落下来，在我面前汇集成一池清泉。
十数盏的白色纸灯悬浮在泉水上方，照的水光粼粼，水中的灯影彷如天上的银河，景致格外幽美。
我正想兰池引我到这里来干什么，面前的泉水忽然起了一阵涟漪，一个人缓缓地从水池中央升起。
灯光黯淡，一开始我只能看到那人一头墨色长发，水藻一般漂浮在水面上，随着那个人站起的动作贴在后背上，半掩住了他的容貌。
这肯定就是兰池了。
我蹲下去，想把他的样子看得更清楚些，没想到他转眼就到离我极近的地方，姿态优雅地从水里走了出来。
水花溅到我的裤腿上，登时一阵森冷。原来这还是一口寒泉。
我心想大晚上的泡这么冷的泉水，他不难受吗？泡澡也就算了，还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这幅样子是要演水鬼？
“你是谁？为何擅闯苍云峰？”兰池对我说了第一句话，他的声音也同这寒泉一般冷冽。
我抬头看他，才发现他身量极高，湿漉漉的白衣紧贴在他的身体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我是新来的外门弟子沧昊，我就是……想来苍云峰观光……”我咽了口口水，说。
他大概以为我是紧张，语气缓和了些：“苍云峰是门内禁地，不得擅入，你可知道？”
我看着他，睁大眼睛装白痴。
一盏纸灯幽幽地飘了过来，兰池的脸犹如月面一般，逐渐暴露在光芒之中。
有句话叫“灯下看美人”，今天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兰池的确非常美。尤其在这灯影之下。他的美不是云祯那种温润，也不是浮黎那样的纯粹、超越性别的美貌，而是稍稍凌厉，剑眉长挑，凤目含威，高鼻薄唇，瞳孔墨一般黑，肌肤雪一般白，果然别有一番风情。
他见我不说话，伸过一只纤长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跟他对视，紧接着一阵灵息探了过来。大概是为了确认我说的话。
这一探，我就发现，他的修为确实比掌门更高，大约即将渡劫，怪不得整日窝在苍云峰内，但并不比我高，看来设下阵法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苍云峰只不过是兰池真人的居所，却有这样高明的阵法，恐怕这里藏着的其他机密，又或许，就是风穴所在。
兰池放开我的下巴，我顺势站起来，叫了一声七师叔。
他淡淡道：“擅闯禁地，是要受罚的。”
“师叔要罚我什么？”
兰池又是眉头一蹙：“这还要问掌门师兄。”对了，这个兰池在门内并不管事，是个甩手掌柜。
“我看这里没有别人，师叔需不需要小厮伺候？不会术法的那种？”我主动狗腿道。
“不必。”兰池一扶额，“你还是快快下山去。”说罢一招手，引来一盏纸灯：“只要跟着它，很快就可以下山。”
我一睹兰池芳容后竟不能更近一步，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不过我转念一想，若我在这兰池身边呆的太久，怕是会露出马脚，还是早点回去，伺机行事，于是谢过这位面冷心热的七师叔，很快下了山，回到外门弟子居住的青鸾峰。
浮黎竟然未睡，站在院门口，似是在等我。
“你去了哪里？”他问。
“去苍云峰探了探路。”我如实说，“山上有很高明的阵法， 我猜风穴就在那里。”
“这是好事。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他说，眼光闪动，不知为何，我却觉得他并不十分高兴。或许是因为人间想必魔界更适合他吧，我想。于是揽过他，在他鼻梁上轻轻一吻：“待我们回去，我便与你找一处适合你居住的地方，叫你不受这魔气侵体的苦恼。”
“好。”浮黎低声应了，温顺地伏在我肩上。
我原想这件事大概就这么过去了，正想再寻机会探查，没想到只不过第二天，这件事就被捅到了掌门面前。
第16章
于是我这个外门弟子在入门后的第四个月就入了天桓峰的正殿，也算是创下了外门弟子的一项记录。
——当然，我不是因为被嘉奖破格提升，而是因为擅闯苍云峰跪在一众长老面前。
一众长老的面色都很严峻，坐在正中的掌门首先发话：“你为何擅闯苍云峰？”
兰池走得高冷风，怎么看都不像会在背后打小报告的人，那么就是苍云峰的阵法自带提醒功能了。如此严密，绝对有猫腻。
“我……”我刚开口，十几双眼睛就唰的一下集中在我身上，心想这正是考验我演技的时候，一定不能演砸，“我只是听说兰池师叔住在苍云峰上，我十分仰慕他的事迹，所以就……”
“嗯？！”掌门还只是一皱眉，他身边的那位掌管刑罚的长老就已经按捺不住，大骂一声：“荒唐！”
只见这位掌刑的青柏真人面向掌管人事的凝魄长老：“你怎能将这样的人招进来？简直败坏我望仙门庭！”
“什么叫这样的人，爱美乃是人之常情。他不过外门弟子，又没有斩断尘缘，好奇七师兄的真貌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也不管管这些多嘴的弟子，他又不是第一个跑到苍云峰去的。”凝魄道姑立刻反击，看来与这青柏真人十分不对盘。
“你！简直胡说八道……”
我看这群道士还没审我，就已经先开始内讧，实在好笑。
这两人还未争执几句，掌门终于出面，他先制止了两个长老的争吵，然后对我说：“苍云峰是我门内禁地，你应当知道，知而犯，罪加一等。”
“弟子知错。”我装作老实地垂下头，“请掌门责罚。”
掌门点点头：“你既然违反我门规，就只有逐出山门去，永不得再入这望仙山中。”
啊？我一愣，只不过是去了趟苍云峰，后果竟然这么严重？我若是被逐出了望仙道门，又要怎么再混进来？更何谈回魔界。
不妙不妙！
我连忙说：“掌门，弟子愿受责罚，但请掌门不要赶弟子出去。”见他毫不动容，又立刻磕了个头，再说道：“请掌门饶过弟子这一回。”
这老贼，他日若落到我手上，一定叫他给我倒磕百八十个头。
不料这道士跟铁了心似的，竟然还背过身去，青柏道人身后执刑的两个弟子走上前，准备把我拖出去。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的魔生最低点了吧，没有之一。
算了，都演到这个地步，便没有再演的必要，这群道士反应这样大，那风穴应当就在苍云峰中，待我抓一个来逼问，也不怕跑不出去。正当我打定主意，准备掀了这窝道士时，一道冷冽的声音自殿外传入内：“师兄且慢！”
于是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朝殿外看去，来者当然是那个万年不出门的兰池真人。
“师弟所来是为何事？”掌门最先回过神来。
兰池缓缓步入殿内，在我身边站定：“我此番来，是想为这个外门弟子求情，还请师兄对沧昊网开一面。”
诶？为我求情？这个兰池竟然有这么好心？我不由得去看他，他也正朝我看来，神色还是清清冷冷，却对我微微一点头，似乎是叫我安心。
我喊一声：“七师叔？”
他眉头微皱，却没有再回应。
“他违反门规，品行败坏，自然应该受罚。纵使有师弟你求情，我身为掌刑长老，也不能罔顾法纪。”青柏说道，铁了心要把我赶出去。
“三师兄言重了。”兰池道，“这件事本应是我的过失。”
“哦？”
“是我未能及时察觉，才让他进入苍云峰内。纵使要罚，也该算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兰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没想到竟到这个地步，把所有的错处都揽到自己身上。
难道我长得太帅，他对我一见钟情了？不过这个美人如此维护我，还是让我十分受用的。
“七师弟，分明是他擅闯扰乱你清修，怎么能是你的疏忽？”
“不止如此，师兄，我感应到沧昊天赋过人，远不应只是外门弟子，便引他入寒池，又放他回青鸾峰，想试他心性如何，今日见他如此敢作敢当，更确定他心思质朴，所以想收他做我的嫡传。”
啊？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在内，全部都沉默下来。
据我所知，这个兰池在望仙道门内修为最高，就连掌门都十分敬重他，而且此人从来没有收过徒弟。
兰池对众人的表情无动于衷，又说：“我百年内恐将渡劫，收沧昊为徒，正好传承功法。”
那些弟子，不管嫡不嫡传，凡是在场的，视线全都唰唰地向我射来，恨不得把我洞穿似的。
是我倒霉太久，时来运转了？这个道士的脑回路简直匪夷所思。天赋过人就算了，心思质朴？难不成是我装傻太成功？
“若是掌门师兄允许，我可否带徒弟回苍云峰？”
掌门大概也还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兰池便一把将我从地上拎起来，就这样带回了苍云峰。
今天真是我魔生度过的最奇怪的一天，同样没有之一。
“七师叔，不，师父，我真的天赋异禀吗？” 我没按捺住好奇心，问道。要知道我刻意隐藏了实力，兰池应该是看不穿的。
“不，你天资平平，没有大机缘，恐怕会止步于金丹。”金丹的意思也就是修真界的稍大一点的炮灰吧。
“啊？那为何要为我求情？”
“我若不收你做弟子，你就会被赶出道门，而这九州，也绝不会有修真门派再收你为徒。”
“哦。”
从这天起，我就真的成了兰池的小厮。这样说也不确切，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我伺候什么，也不用吃饭喝水，每天只是泡三个时辰的寒泉，其他大多数时候都在打坐冥想。
我除了每日到处晃，寻找风穴，就无事可做，心中又牵挂着浮黎，当然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这天兰池泡寒泉之前突然问我是否一个人太过无趣。
“是有点。”我说。
他若有所思：“为师倒是疏忽了。不如今日起，你就与为师一起泡这寒泉罢。”
第17章
“啊？”我想我此刻的神情一定是非常吃惊。
“你根骨不佳，这泉水可助你重塑筋骨。”他大概以为我没搞明白，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与美人共浴，确实是享受，只是这泉水处在龙脉真穴之上，饱含灵气，叫我很不舒服。我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还是拒绝：“师父，我觉得这……”
兰池长眉一轩，凤目里又含了几分威势：“你若不好好筑基，又如何传承我的功法？”他大概是真把我当弟子了。
我只好脱去外衣，跟着他一起进了池子。
这里的泉水确实冷的彻骨。之前我只是被水花溅到，就觉得十分森冷，这回全部泡进去，一下冻得连牙关都开始打颤。
兰池也随后下到水里，见我冷得厉害，于是拉过我的手，向我体内输了些灵气，我没料到他会这样做，一时灵气入体，与我体内的魔力水火不容，搅得我体内天翻地覆。
这下真是要命。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上既冷且痛，差点就要昏过去。我终于知道这之前浮黎被我的魔气灌体有多么难过了。而我受得这点痛，还不及他体会过的百分之一，这么一想，心口的痛楚竟然盖过了身体的难受。
兰池见状，立刻将我抱出寒泉，瞬移回山间小屋，将我放到床上，转手向取暖的炭盆内弹入火球。这冷冷清清的屋子里一下子暖了起来。
“沧昊？”他低唤了一声，神情十分不可思议，“这不应该……”
我暗暗庆幸他没有在我身上直接用法术，不然我估计要破功。还好他输入的灵气并不多，我此刻已经缓过来。
“师父，弟子修为太低微，承受不住寒泉之力，还请师父宽限些时日，待弟子筑基期过，再行尝试。”我趁机说出脱身的托词。
他点点头：“也只有如此。”
说罢，又从虚空中变出一张符纸来：“若是有需要为师的地方，便撕破此符，为师便会即刻现身。”
于是我终于摆脱了兰池的监督，重回青鸾峰。
只是我与浮黎一心想低调为上，别人却欺上头来，我才走到演武场，就看到三五个外门弟子围着浮黎，准备以多欺少。
这些人的心思并不难猜。见我从一个天赋平平的外门弟子一跃成为长老的嫡传，十分嫉妒，又找不到我，便来找浮黎的麻烦。
这些人会的那三拳两脚，对浮黎是万万产生不了什么威胁的，于是我也并不着急，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只见浮黎对这些人的言语挑衅毫不在意，冷着一张脸，就要迈步走开，其中一人挑衅无效，一时着急，伸出手臂，拦住了浮黎的去路。
浮黎都不屑于看他们一眼，移形换步，瞬间就走出了这群人的包围圈，留下这几人面面相觑。
“阿瑾。”我嬉笑着迎上前去，贪婪地盯着他看。终于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但浮黎脸上却没有笑意，他斜眼看我，冷冷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一时惊讶，不知道他这份冷淡从何而来：“怎么这么说？”
“你不是待在兰池身边乐不思蜀么？”这回他倒是终于笑了，只是笑意依旧是冰冷的，我知道那并不是一个笑，而是讥讽。
“我们才是情人，我心里自然想的都是你，怎么会乐不思蜀？你看我这不是想办法跑出来了吗？”
他扭过头去，抿紧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不同我说话。
刚刚天光还未大亮，现下日上山头，我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再拉过他的手，只觉得握着一块冰块般，比那寒泉的水还要凉。
原来他魔气翻涌的毛病又犯了。我不由得十分心疼。自我俩上回争吵后，就没有再亲热过，人间一晃半载，他体内的魔气没有压制，又出来到处作乱了。
我轻抚他丝缎般的秀发，软声道：“好阿瑾，是我不好，留你一个人受苦了。”
所有的情人都要靠哄。就连浮黎也不例外。
他的脸色软和下来：“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当然是句句都真。”我连忙说。
他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儿，眼波颤动，双瞳漆黑深邃，星空一般动人，却又雨夜一般迷蒙，叫我看不清楚里面流转的情绪。
“罢了。”过了片刻，他说，“真真假假，我都已经分不清了。”这一句话，似乎隐含了许多我不懂的东西。
但这种伤感黯然的神色又很快从他脸上褪去：“你既然来了，就一道与我去玄灵峰吧。”
“去玄灵峰干嘛？”
“当然是试炼。”浮黎说，“外门弟子每三月都有考核，不合格者，就逐出望仙门。”
“啊？竟有这么麻烦的事情？”说起来三个月前我正好被兰池带走，所以也就没赶上这考核。
“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
“那你呢？”
“不能。”浮黎又叹了口气。
“可是你的身体？”
“不要紧，我总不至于这点小事也应付不来。”
他虽然这么说，我也不是信不过他，却还是跟着去了试炼，其实只是想和他多呆一会。
玄灵峰外围是结界，内部则豢养奇珍异兽，兼有无数阵法，是寻常弟子试炼的地方，无论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前几年都会在这里接受试炼。
我与浮黎竟然是最后到的，前面已经有十余人在等着了，这些人见到浮黎，还面露笑容，但目光转到我身上时，却又微妙起来。
我还不至于同这些凡人去计较，正想嘻嘻一笑回过去，却看到为首的一人就是云祯。
第18章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没有半分见到美人的欣喜，反而感觉胸口被人重重一捶，一下子气闷起来。
“为什么他也在这里？他一个嫡传过来做什么？”我转头问浮黎，却见他的目光驻留在云祯身上，登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想一把把浮黎拉过来，伸出手，又觉得自己太不对劲。在魔的观念里，浮黎喜欢我和浮黎喜欢别人是毫不冲突的，可是我又为什么如此在意？
还没等我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一行人就穿过结界进了玄灵峰里面。
这回的试炼，说复杂也不复杂，十五个参与者，前十个登上半山腰的就算过关。
我数了数，算上云祯和我，一共十七个，所以这家伙是来监视的。
他慢吞吞地介绍完规则，扫视了一周，又慢吞吞地道：“开始。”
性子急的已经冲了出去，稍稍多疑一些的，则几人成群，互相讨论，然后放弃直上半山腰的大路，选了林中的小路。
这倒也不难理解。大路既然最近，肯定难度最高，说不定走几步就是一个阵法；小路也许难度小些，可是保不准有什么异兽半路杀出来。
于是我扯了扯浮黎的袖子，问他：“你有什么打算？我们拿什么名次好？”
浮黎摇摇头：“走小路隐蔽些。”
我们便选了个和众人不同的方向，往山上去。刚走到半路，就看到好大一块石碑立在前边，写着“内山”旁边又用稍小一些的字注明“禁止进入”。
我这个魔呢，看到禁地就想闯，就要往前。
正在这时，云祯突然追了上来。我听他叫一声：“阿瑾。”就觉得浑身哪里都不舒服，就想拉着浮黎赶紧上山去。
没想到后面人追得更急，瞬间就到了我们前面：“二位师弟，这前边是玄灵峰的内山，所豢养的珍禽异兽都十分厉害，不是你们现在能应付的，还是另选道路吧。”
他说得倒是一脸诚恳，只是一双眼睛全然盯着浮黎。我心头的火苗犹如被浇了油般轰然烧成大火，不由得冷笑一声：“师兄不是说，只要前十就能过关，还有不能耍手段互相戕害即可，怎么还管起我们怎么走了？这样不是违反规则吗？”
他见我语气酸刻，竟也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道：“沧昊师弟长驻苍云峰，所以对玄灵峰和青鸾峰的规章有所不知，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内山外门弟子是一律不得进入，并不是师兄怀疑你的实力。有唐突之处，还请师弟多包涵。”
他明明身为掌门嫡传，可是态度一点不骄纵，满脸笑容总令人有春风拂面之感，被我讽刺，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解释。
——可是我却更想打他了。
大约是我的表情太吓人，一直不言不语地浮黎这时忽然在我的手心轻轻一按，然后说：“云祯师兄说得对。既然这是规定，那我们就换一条路走吧。”
我知道他是让我不要生事。既然我家浮黎都发话了，我再与云祯杠，未免显得自己太没档次。
“好，那就听师兄的。”我说，就要换个方向，就在这时，那内山方向的密林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猛兽咆哮之声不断逼近。
没过多久，就见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外门弟子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见到云祯，好像见到了救星，一把扯住云祯的袖子，结结巴巴道：“师、师兄，有、有怪兽！”
原来那人一早听说内山有价值千金的奇花异草，服用可以增长功力，就想趁此机会摘几株回去熬汤喝，没想到还没弄到，就被守卫药草的凶兽盯上，追杀不止。
我只觉得浮黎的手猛地用力，要把我的掌骨捏碎了似的，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这样生气，有些担心地看过去，却见他兀自死盯着云祯的袖子，神色紧绷，我倒是没看到这袖子有什么稀奇，只是那种浑身不爽的感觉又升了上来。
“别看他。”我在他耳边说，“他有这么好看吗？”
浮黎这才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你多虑了。我是怕这人坏事。”
正说着，这后面的凶兽已经追了上来。
我一看，这凶兽有近一丈高，羊身人面，虎爪人齿，不正是狍鸮吗？这家伙十分凶猛，又喜欢吃人，所以常常趁守卫的天人疏忽时，从魔界偷跑到人间来。
真不明白望仙道门养这种凶兽干什么。这家伙发起火来，一些低级的魔物都直接啃，我想吃几个金丹修士应该没大问题。
他见食物从一个变成了三个，不由得欣喜地长啸一声，紧接着一爪子拍向了那个跑出来的蠢货。大概是觉得他是我们之中最好吃的吧。
云祯跟他站在一起，也就一块跟着倒霉，只见他一张脸苍白如纸，身体却已经行动起来，一把推开缠在他身上的那个倒霉蛋，抽剑出鞘，挡住了狍鸮的攻击，同时另一手迅速捏了个指决，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火球朝正前方的怪兽飞去，把那肉山般的身体包裹在里面。
一手物理攻击，一手法术攻击，这临场反应我也不得不佩服，关键是他怎么就连衣服都没皱一下呢？
那怪物凄厉地长嚎几声，就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点燃了周围一片树木，这一片瞬间变成火场。
“快去通知所有弟子下山，这次试炼到此结束。”云祯说，一边紧盯着凶兽的动静，面色严峻，“我在这里拖住它，你们去请长老来。”
那个引来凶兽的倒霉蛋慌忙点点头，一溜烟下山去了。
浮黎正要转身下山，没走两步，又忽然停住，若有所思般。
我问：“怎么了？”
“以你的了解，这凶兽会这样丧命吗？”
“当然不会。”我说，“这玩意儿最皮糙肉厚，三昧真火都烧不死。”
浮黎的脸色霎时褪去了血色，脚下却不能再挪动分毫。
“我不能走。”他神色坚决道。
第19章
“为何？”
第3节
恋耽美
第3节
而这个昆城，就是这届万仙会举办的地方。 那个护佑扶风国的望仙道门就在昆城之外的一百多里的望仙山上，也是这届大会的东道主。
说实话，这种修真者云集的地方我们应该避之不及才是，以我的力量，打一个两个散仙问题是不大的，一群可就不行了。再说了，我俩一个魔物一个谪仙，若是被发现了身份，那真是分分钟完蛋的节奏。
然而浮黎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在这里找线索，强行拉着我在这城里住了下来。我有时会心里疑惑这家伙怎么比我还着急回去，但又一想，如果不能尽早回去，我们滞留人间迟早也是个被天界发现然后被天帝弄死的命。
这几日我多半还是呆在房间里，毕竟现在昆城中一半的人都是修为高低不齐的修士，如果我到处乱窜，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认出来了，而浮黎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他长得这样好看，又一身仙风道骨的样子，人家只会以为他是什么不世出的修真者，根本不会防备他，打听消息简直得心应手。
这样大约过了七八日，浮黎回到房中，对我说，事情有了眉目。
第13章
我一听，也不禁精神一震。在魔界我好歹也是一霸，哪里活得这样窝囊过？于是连忙问他详细。
“我们要找的风穴，多半就在那望仙山上，被望仙道门看守着。”浮黎缓缓道。
原来千余年前，曾经有妖魔通过这望仙山上的风穴到人间为祸，掀起一场近十年的大旱，使得九州饿殍千里，犹如人间地狱。当时的修真大能们联起手来对付肆虐的妖魔，终于杀死了为祸的妖魔，还封印了风穴，并创建了望仙道门，用来镇守这个风穴。
我听完心想不妙，这风穴找虽然找到了，可是看守得这般严密，要怎么才能溜进去呢？
我将疑惑一说，却见浮黎一笑，说并不难办。
“哦？”我挑眉，看向浮黎。
“十年一度的万仙会，其实也是各门派收弟子招徕能人的时机。我们若以求仙者的身份混进望仙道门中，想必并不会惹人怀疑。”
他把计划和盘托出，看向我：“如何？”
我怎么觉得这计划并不很妙：“或许这世上还有别的风穴？”
“风穴并不是随处可见之物。”浮黎一蹙眉，“何况这个风穴已是确定通向魔界。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就不知还要再等多久。”
他这话确实有道理，可我仍有顾虑：“你混进去也就罢了，我一个魔物，要怎么混进去？”
“我记得你同昱修还能过上几招？”他瞧我一眼，眼里很是流转些狡黠，却不令我厌烦：“总不见得比不过几个化神、元婴的修士，况且在人间久呆，于你与我都不利。”
我不知道是他的道理使我信服，还是他的美色使我心醉，反正第二日我就乖乖地隐去魔气，和他去了那劳什子的万仙会。
万仙会也不是谁都能去，望仙门也不是谁能愿收。据说凡人修道有很多讲究，要什么灵根、心性、机缘，要不然这修仙大路上亿万的人，怎么就只能出那么几个人物？
浮黎跟我走在人群中，望着前面浩浩荡荡的队伍分成两队，一队忐忑不安地进去，喜滋滋地出来，一队忐忑不安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后者的人数要远多于前者。
“那些人都是淘汰的？”我指了指那些垂头丧气的人。
“嗯。”浮黎微微皱眉：“恐怕望仙门对灵根的要求十分严格。”
我问：“什么是灵根。”
浮黎说：“所谓的灵根，就是类似仙骨的东西。”
我又问他：“你不是没有仙骨了吗？”
浮黎看着我，嘴唇微启，但没有说话，眉眼间有些黯然。我知道他心里难过，连忙握住他的手：“你纵使没有仙骨，也是天生的神仙，岂不是那些凡人修士强上千千万万倍？”
但我心里其实也担忧——那些牛鼻子老道看起来倔得很，万一浮黎真的没测出灵根又该怎么办？
好在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浮黎跟我都顺利地通过了测试，拿到了下一关的入场券。
之后那些闯关杀怪也就不必说了，沦落到人间的妖魔，多半是在魔界也混不下去的那种，若是放着我随便来，恐怕我一拳能打飞十个，不过为了伪装，我还是低调再低调，和一群凡人合作，假装费了很大力气才干掉了一个妖怪，终于顺利地被望仙道门收为外门弟子。
是的。
外门弟子。
因为所有的内门弟子都是通过望仙道门里的老道士们通过各种机缘收下的。
这正合我意。
比起人数只有几十个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要不显眼多了。我甚至心内还暗暗得意，以为回魔界指日可待，没想到前面等待着我的，却是与我的预想截然两样的命运。
命运有许多名字，许多模样。
我的命运，叫做浮黎。而浮黎的命运，叫做陵光。
刚混进望仙道门得意洋洋的我并不知道，这位陵光仙君被打入人间后，经过几十次轮回，转世成了一名叫做云祯的修士，也在这望仙道门中。而我进入望仙道门的第一天，就见到了云祯。
云祯长得很好看。但没有到浮黎那样，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开眼睛的那种好看。他的好看，是让人打心眼里舒坦的那种好看，好像天上飘着的舒舒卷卷的白云，又好像人间春天吹着的和和暖暖的风，总是微微笑着，对谁都很温柔。
这种人呢，纵使你无法喜欢，也绝不会讨厌。
我当然不会讨厌美人，所以我见到这位内门弟子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还是——若他不是凡人的话，我倒可以跟他来一发，当然，我必须是上面那个。
妖魔向来遵循本性，没有忠贞不二这种说法。我喜欢浮黎，跟我想上别人是没有冲突的。
云祯是掌门的嫡传，那日来引我们上山。
正走在陡峭的山路上，浮黎忽而踉跄了一下。他原本就因为魔气灌体而有些虚弱，所以我并未疑心，正想去扶他，有人却抢在了我面前。
“这位师弟，可是昨日的试炼受了伤？”云祯一皱眉，神色里满是关切。
浮黎点点头，然后说：“其实并不严重，倒让师兄见笑了。”
“师弟可别这样说，是我思虑不周。”说罢，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浮黎：“这是师尊赐予的紫金丹，对于内伤甚为有效。”
“这？”浮黎看着他，有些讶然：“师兄，这礼太贵重，我不能收。”
“这样的丹药我有许多，放着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师弟用得上，就拿去罢。”接着把药瓶往浮黎手里一塞。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如此，我只觉得两人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浮黎猛地战栗了一下，迅速低敛下双目，似乎要隐藏什么。
那时我并不知这两人的前世今生，只觉得浮黎有些怪异，便拉过浮黎的手，说：“阿瑾，还不快谢谢师兄。”
“阿瑾？”云祯看了我们牵着的手一眼，“两位师弟是……”
“沧昊是我的结拜大哥。”浮黎抢着说。
我听他的说法，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一想，云祯不过一介凡人，纵使浮黎心里对他有些好感又有什么关系？他终归是我的。
第14章 （h）
拜过师，我与浮黎被分到了一间房。山间僻静，四下无人。浮黎似乎准备入睡了，与他的淡然相反，我可全然没有想睡的意思。
“你喜欢那个云祯？”我一下翻到浮黎身上，压着他的肩膀问。
他一皱眉：“你在乱说什么？”
“我看你的眼神分明就不对劲。”
“我看你才不对劲。”浮黎嗤笑一声，“我才见这个云祯一面，如何就喜欢他？”
我虽然是个喜欢群交的妖魔，却不代表我不知道喜欢别人是什么样子。天人果然个个都是狡猾之极，且本性难改，就连浮黎这种失忆的也不例外。
心头忽然一阵火起。想着我对浮黎百般容忍放纵，为他几度破坏我的原则，甚至罔顾魔生导师箴言，最后沦落到人间这个鬼地方来。
“你是我的。”我说，咬牙切齿，“与其让云祯那个蠢货上你，不如先让我上一上？”大约我的神情太阴沉可怕，浮黎挣扎起来。
我压住他的双手，一下撕开他的外袍和中衣，一边咒骂着道袍为什么还要分那么多层。
“沧昊！住手！”他大约真是被我气到了，瞪着我，低吼了一声。却不知他躺在我身下，青丝如瀑、衣襟散乱的样子有多诱人。
我低下头去，亲他的额头，眼角，在他的耳边低声：“我都给你上了两次，你也给我上一次？”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弛下来。
“好。”他说，“你先从我身上起来，这样我很不舒服。”
“真的？”我抬头，看他的眼睛。
“真的。”他的眼睛黑黢黢的，像无尽的深夜，引人坠落。
我将信将疑地放开了对他的禁制。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天人的狡猾。
我才刚起身，就被浮黎的双腿一绊，紧接着眼前一花，天旋地转，等我回过神来，双手已被他的衣带绑在了床头。
我一挣没能挣开，才发觉浮黎在这上面加了仙法。
“你不是说给我上？快把这该死的绳子给我弄开。”我气急败坏地说，险些要用魔力冲破这禁制。
“我可以给你上，但绝不会是现在。你也可以用魔力。”浮黎骑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神色冷冽，“不过这里是望仙道门内，到处都有探测气息的法阵，你若是用魔力，我们立刻就会暴露。”
我又只好强行收回魔力，我并不想和整个望仙门正面杠。
我从未见过浮黎这幅模样，大部分时间，他都躺在我的万年冰床上，双眼紧闭，无声无息。
现在我才知道，这个天人也会生气，而他生气起来是这个样子。
双颊微红，眉头紧皱，秀长的双眸微阖，藏不住里面的锐光。
却还是很美，美得叫我移不开眼睛。
他冷着脸，扯下我的裤子，强行分开的我的两条腿，然后倒出白天云祯给他的紫金丸，把那寸许大的药丸往我的后面塞。一颗接一颗，连塞了三四颗。
这感觉实在难受，紫金丹不是普通的丹药，里面有修真者的灵力。凡间修士的气息涌入我的身体，比这异物感和撕裂感更让我难受。
后穴里面痛得不行，而那紫金丹里的灵力又在我的身体里乱撞。我后面本来就没怎么用过，禁不住他这么弄，而后穴的痛楚又跟别的痛楚很不一样。
随着药丸逐渐融化，胀痛慢慢消失，小腹处某个地方却开始隐秘地疼了起来。我说不出这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却本能得觉得不妙。
“别弄了。”我说，向浮黎服软，“是我错了，快把那些东西拿出来。”
“你错在何处？”他俯下身来，盯着我的眼睛，一手还握着一颗药丸，顶在我的后穴入口处。
“不该想要强上你。”我闷闷地说。
俗话说的好，树要皮魔要脸，我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三界里面，天帝都未必能让我说出这种话。
“好阿瑾，别用紫金丹了。”我说。又对浮黎张开腿，“帮我弄出来吧，实在难受。”
他沉默了一会，不知怎么叹了一声，默默地帮我把后面清理了。
“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待我们俩终于并排躺好后，他低声说。
与浮黎争吵过后，一晃就过去几个月。
外门弟子要做的事情不多，也就是锻炼锻炼身体，为真正的修仙做准备。我一个魔当然不可能去修仙，自毁长城，除了每天到演武场那个跟着一群人练练花架子，全部的兴趣便放到品鉴这望仙道门的美人上面。
这望仙道门从掌门往下，统共三千余人，据说长得最好看的，要数那云祯的七师叔兰池。但是兰池幽居的苍云峰，也算是门内的禁地，寻常人去不得。第二好看的，才是掌门的嫡传大弟子云祯。
我呢，除去美色，没有别的爱好。人有个劣根性，叫做“什么东西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其实魔也一样。自从知道有这个兰池真人后，我的心就时时刻刻像被小猫爪挠着似的，十分想见一见这个道士。正好也要探查这望仙山内，寻找风穴的具体位置，岂不是一举两得？
心动不如行动，锻炼的时间一结束，我就偷偷跑到苍云峰去。苍云峰在望仙山最深处，云蒸雾绕，一年里倒有大半年是看不到峰顶的真貌的。而居住在这里的兰池真人，也是一年到头不出门的，就算在望仙道门这样隐世的门派里也算个隐士。
我一边想着兰池和我的阿瑾究竟哪个更好看，一边就这样爬上了半山。然后……迷路了。
我的脑中一下警惕起来：这绝对不合常理。
第15章
第一我并不是路痴，第二整座山都应该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绝对不可能迷路。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答案：这座山被设下了阵法，干扰了我的探查。并且设下阵法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比我还强。
比如昱修比我强，我就跑不出他的领地，这还是在我可以动用魔力的情况下。
我打听了这么多兰池真人的小道消息，就是忘了问他的修为。难道兰池的修为竟然比掌门还要高？
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我就已经从逍遥的魔界一霸成为了窝囊的人间一虫。还是因为浮黎的脸太好看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我一路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人间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山林里没有一丝光芒。四下寂静，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忽然间，前方一点光芒闪烁，紧接着，一盏灯笼幽幽地由远而近，到我面前上下晃动了两下，似乎是在叫我跟着它走。还没等我迈开脚步，它就向来时的方向飘出去。
还是个心急的灯笼。我心想，据说兰池性格孤僻，所以这苍云峰上只住着他一个人，连个伺候的弟子都没有。那这个灯笼当然就是兰池派来引路的。
我于是毫不犹豫地跟着灯笼走，又走了一小会，竟然就走出了浓密的树林，到一片开阔的空地，潺湲的溪水从半山上落下来，在我面前汇集成一池清泉。
十数盏的白色纸灯悬浮在泉水上方，照的水光粼粼，水中的灯影彷如天上的银河，景致格外幽美。
我正想兰池引我到这里来干什么，面前的泉水忽然起了一阵涟漪，一个人缓缓地从水池中央升起。
灯光黯淡，一开始我只能看到那人一头墨色长发，水藻一般漂浮在水面上，随着那个人站起的动作贴在后背上，半掩住了他的容貌。
这肯定就是兰池了。
我蹲下去，想把他的样子看得更清楚些，没想到他转眼就到离我极近的地方，姿态优雅地从水里走了出来。
水花溅到我的裤腿上，登时一阵森冷。原来这还是一口寒泉。
我心想大晚上的泡这么冷的泉水，他不难受吗？泡澡也就算了，还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这幅样子是要演水鬼？
“你是谁？为何擅闯苍云峰？”兰池对我说了第一句话，他的声音也同这寒泉一般冷冽。
我抬头看他，才发现他身量极高，湿漉漉的白衣紧贴在他的身体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我是新来的外门弟子沧昊，我就是……想来苍云峰观光……”我咽了口口水，说。
他大概以为我是紧张，语气缓和了些：“苍云峰是门内禁地，不得擅入，你可知道？”
我看着他，睁大眼睛装白痴。
一盏纸灯幽幽地飘了过来，兰池的脸犹如月面一般，逐渐暴露在光芒之中。
有句话叫“灯下看美人”，今天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兰池的确非常美。尤其在这灯影之下。他的美不是云祯那种温润，也不是浮黎那样的纯粹、超越性别的美貌，而是稍稍凌厉，剑眉长挑，凤目含威，高鼻薄唇，瞳孔墨一般黑，肌肤雪一般白，果然别有一番风情。
他见我不说话，伸过一只纤长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跟他对视，紧接着一阵灵息探了过来。大概是为了确认我说的话。
这一探，我就发现，他的修为确实比掌门更高，大约即将渡劫，怪不得整日窝在苍云峰内，但并不比我高，看来设下阵法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苍云峰只不过是兰池真人的居所，却有这样高明的阵法，恐怕这里藏着的其他机密，又或许，就是风穴所在。
兰池放开我的下巴，我顺势站起来，叫了一声七师叔。
他淡淡道：“擅闯禁地，是要受罚的。”
“师叔要罚我什么？”
兰池又是眉头一蹙：“这还要问掌门师兄。”对了，这个兰池在门内并不管事，是个甩手掌柜。
“我看这里没有别人，师叔需不需要小厮伺候？不会术法的那种？”我主动狗腿道。
“不必。”兰池一扶额，“你还是快快下山去。”说罢一招手，引来一盏纸灯：“只要跟着它，很快就可以下山。”
我一睹兰池芳容后竟不能更近一步，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不过我转念一想，若我在这兰池身边呆的太久，怕是会露出马脚，还是早点回去，伺机行事，于是谢过这位面冷心热的七师叔，很快下了山，回到外门弟子居住的青鸾峰。
浮黎竟然未睡，站在院门口，似是在等我。
“你去了哪里？”他问。
“去苍云峰探了探路。”我如实说，“山上有很高明的阵法， 我猜风穴就在那里。”
“这是好事。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他说，眼光闪动，不知为何，我却觉得他并不十分高兴。或许是因为人间想必魔界更适合他吧，我想。于是揽过他，在他鼻梁上轻轻一吻：“待我们回去，我便与你找一处适合你居住的地方，叫你不受这魔气侵体的苦恼。”
“好。”浮黎低声应了，温顺地伏在我肩上。
我原想这件事大概就这么过去了，正想再寻机会探查，没想到只不过第二天，这件事就被捅到了掌门面前。
第16章
于是我这个外门弟子在入门后的第四个月就入了天桓峰的正殿，也算是创下了外门弟子的一项记录。
——当然，我不是因为被嘉奖破格提升，而是因为擅闯苍云峰跪在一众长老面前。
一众长老的面色都很严峻，坐在正中的掌门首先发话：“你为何擅闯苍云峰？”
兰池走得高冷风，怎么看都不像会在背后打小报告的人，那么就是苍云峰的阵法自带提醒功能了。如此严密，绝对有猫腻。
“我……”我刚开口，十几双眼睛就唰的一下集中在我身上，心想这正是考验我演技的时候，一定不能演砸，“我只是听说兰池师叔住在苍云峰上，我十分仰慕他的事迹，所以就……”
“嗯？！”掌门还只是一皱眉，他身边的那位掌管刑罚的长老就已经按捺不住，大骂一声：“荒唐！”
只见这位掌刑的青柏真人面向掌管人事的凝魄长老：“你怎能将这样的人招进来？简直败坏我望仙门庭！”
“什么叫这样的人，爱美乃是人之常情。他不过外门弟子，又没有斩断尘缘，好奇七师兄的真貌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也不管管这些多嘴的弟子，他又不是第一个跑到苍云峰去的。”凝魄道姑立刻反击，看来与这青柏真人十分不对盘。
“你！简直胡说八道……”
我看这群道士还没审我，就已经先开始内讧，实在好笑。
这两人还未争执几句，掌门终于出面，他先制止了两个长老的争吵，然后对我说：“苍云峰是我门内禁地，你应当知道，知而犯，罪加一等。”
“弟子知错。”我装作老实地垂下头，“请掌门责罚。”
掌门点点头：“你既然违反我门规，就只有逐出山门去，永不得再入这望仙山中。”
啊？我一愣，只不过是去了趟苍云峰，后果竟然这么严重？我若是被逐出了望仙道门，又要怎么再混进来？更何谈回魔界。
不妙不妙！
我连忙说：“掌门，弟子愿受责罚，但请掌门不要赶弟子出去。”见他毫不动容，又立刻磕了个头，再说道：“请掌门饶过弟子这一回。”
这老贼，他日若落到我手上，一定叫他给我倒磕百八十个头。
不料这道士跟铁了心似的，竟然还背过身去，青柏道人身后执刑的两个弟子走上前，准备把我拖出去。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的魔生最低点了吧，没有之一。
算了，都演到这个地步，便没有再演的必要，这群道士反应这样大，那风穴应当就在苍云峰中，待我抓一个来逼问，也不怕跑不出去。正当我打定主意，准备掀了这窝道士时，一道冷冽的声音自殿外传入内：“师兄且慢！”
于是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朝殿外看去，来者当然是那个万年不出门的兰池真人。
“师弟所来是为何事？”掌门最先回过神来。
兰池缓缓步入殿内，在我身边站定：“我此番来，是想为这个外门弟子求情，还请师兄对沧昊网开一面。”
诶？为我求情？这个兰池竟然有这么好心？我不由得去看他，他也正朝我看来，神色还是清清冷冷，却对我微微一点头，似乎是叫我安心。
我喊一声：“七师叔？”
他眉头微皱，却没有再回应。
“他违反门规，品行败坏，自然应该受罚。纵使有师弟你求情，我身为掌刑长老，也不能罔顾法纪。”青柏说道，铁了心要把我赶出去。
“三师兄言重了。”兰池道，“这件事本应是我的过失。”
“哦？”
“是我未能及时察觉，才让他进入苍云峰内。纵使要罚，也该算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兰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没想到竟到这个地步，把所有的错处都揽到自己身上。
难道我长得太帅，他对我一见钟情了？不过这个美人如此维护我，还是让我十分受用的。
“七师弟，分明是他擅闯扰乱你清修，怎么能是你的疏忽？”
“不止如此，师兄，我感应到沧昊天赋过人，远不应只是外门弟子，便引他入寒池，又放他回青鸾峰，想试他心性如何，今日见他如此敢作敢当，更确定他心思质朴，所以想收他做我的嫡传。”
啊？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在内，全部都沉默下来。
据我所知，这个兰池在望仙道门内修为最高，就连掌门都十分敬重他，而且此人从来没有收过徒弟。
兰池对众人的表情无动于衷，又说：“我百年内恐将渡劫，收沧昊为徒，正好传承功法。”
那些弟子，不管嫡不嫡传，凡是在场的，视线全都唰唰地向我射来，恨不得把我洞穿似的。
是我倒霉太久，时来运转了？这个道士的脑回路简直匪夷所思。天赋过人就算了，心思质朴？难不成是我装傻太成功？
“若是掌门师兄允许，我可否带徒弟回苍云峰？”
掌门大概也还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兰池便一把将我从地上拎起来，就这样带回了苍云峰。
今天真是我魔生度过的最奇怪的一天，同样没有之一。
“七师叔，不，师父，我真的天赋异禀吗？” 我没按捺住好奇心，问道。要知道我刻意隐藏了实力，兰池应该是看不穿的。
“不，你天资平平，没有大机缘，恐怕会止步于金丹。”金丹的意思也就是修真界的稍大一点的炮灰吧。
“啊？那为何要为我求情？”
“我若不收你做弟子，你就会被赶出道门，而这九州，也绝不会有修真门派再收你为徒。”
“哦。”
从这天起，我就真的成了兰池的小厮。这样说也不确切，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我伺候什么，也不用吃饭喝水，每天只是泡三个时辰的寒泉，其他大多数时候都在打坐冥想。
我除了每日到处晃，寻找风穴，就无事可做，心中又牵挂着浮黎，当然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这天兰池泡寒泉之前突然问我是否一个人太过无趣。
“是有点。”我说。
他若有所思：“为师倒是疏忽了。不如今日起，你就与为师一起泡这寒泉罢。”
第17章
“啊？”我想我此刻的神情一定是非常吃惊。
“你根骨不佳，这泉水可助你重塑筋骨。”他大概以为我没搞明白，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与美人共浴，确实是享受，只是这泉水处在龙脉真穴之上，饱含灵气，叫我很不舒服。我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还是拒绝：“师父，我觉得这……”
兰池长眉一轩，凤目里又含了几分威势：“你若不好好筑基，又如何传承我的功法？”他大概是真把我当弟子了。
我只好脱去外衣，跟着他一起进了池子。
这里的泉水确实冷的彻骨。之前我只是被水花溅到，就觉得十分森冷，这回全部泡进去，一下冻得连牙关都开始打颤。
兰池也随后下到水里，见我冷得厉害，于是拉过我的手，向我体内输了些灵气，我没料到他会这样做，一时灵气入体，与我体内的魔力水火不容，搅得我体内天翻地覆。
这下真是要命。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上既冷且痛，差点就要昏过去。我终于知道这之前浮黎被我的魔气灌体有多么难过了。而我受得这点痛，还不及他体会过的百分之一，这么一想，心口的痛楚竟然盖过了身体的难受。
兰池见状，立刻将我抱出寒泉，瞬移回山间小屋，将我放到床上，转手向取暖的炭盆内弹入火球。这冷冷清清的屋子里一下子暖了起来。
“沧昊？”他低唤了一声，神情十分不可思议，“这不应该……”
我暗暗庆幸他没有在我身上直接用法术，不然我估计要破功。还好他输入的灵气并不多，我此刻已经缓过来。
“师父，弟子修为太低微，承受不住寒泉之力，还请师父宽限些时日，待弟子筑基期过，再行尝试。”我趁机说出脱身的托词。
他点点头：“也只有如此。”
说罢，又从虚空中变出一张符纸来：“若是有需要为师的地方，便撕破此符，为师便会即刻现身。”
于是我终于摆脱了兰池的监督，重回青鸾峰。
只是我与浮黎一心想低调为上，别人却欺上头来，我才走到演武场，就看到三五个外门弟子围着浮黎，准备以多欺少。
这些人的心思并不难猜。见我从一个天赋平平的外门弟子一跃成为长老的嫡传，十分嫉妒，又找不到我，便来找浮黎的麻烦。
这些人会的那三拳两脚，对浮黎是万万产生不了什么威胁的，于是我也并不着急，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只见浮黎对这些人的言语挑衅毫不在意，冷着一张脸，就要迈步走开，其中一人挑衅无效，一时着急，伸出手臂，拦住了浮黎的去路。
浮黎都不屑于看他们一眼，移形换步，瞬间就走出了这群人的包围圈，留下这几人面面相觑。
“阿瑾。”我嬉笑着迎上前去，贪婪地盯着他看。终于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但浮黎脸上却没有笑意，他斜眼看我，冷冷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一时惊讶，不知道他这份冷淡从何而来：“怎么这么说？”
“你不是待在兰池身边乐不思蜀么？”这回他倒是终于笑了，只是笑意依旧是冰冷的，我知道那并不是一个笑，而是讥讽。
“我们才是情人，我心里自然想的都是你，怎么会乐不思蜀？你看我这不是想办法跑出来了吗？”
他扭过头去，抿紧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不同我说话。
刚刚天光还未大亮，现下日上山头，我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再拉过他的手，只觉得握着一块冰块般，比那寒泉的水还要凉。
原来他魔气翻涌的毛病又犯了。我不由得十分心疼。自我俩上回争吵后，就没有再亲热过，人间一晃半载，他体内的魔气没有压制，又出来到处作乱了。
我轻抚他丝缎般的秀发，软声道：“好阿瑾，是我不好，留你一个人受苦了。”
所有的情人都要靠哄。就连浮黎也不例外。
他的脸色软和下来：“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当然是句句都真。”我连忙说。
他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儿，眼波颤动，双瞳漆黑深邃，星空一般动人，却又雨夜一般迷蒙，叫我看不清楚里面流转的情绪。
“罢了。”过了片刻，他说，“真真假假，我都已经分不清了。”这一句话，似乎隐含了许多我不懂的东西。
但这种伤感黯然的神色又很快从他脸上褪去：“你既然来了，就一道与我去玄灵峰吧。”
“去玄灵峰干嘛？”
“当然是试炼。”浮黎说，“外门弟子每三月都有考核，不合格者，就逐出望仙门。”
“啊？竟有这么麻烦的事情？”说起来三个月前我正好被兰池带走，所以也就没赶上这考核。
“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
“那你呢？”
“不能。”浮黎又叹了口气。
“可是你的身体？”
“不要紧，我总不至于这点小事也应付不来。”
他虽然这么说，我也不是信不过他，却还是跟着去了试炼，其实只是想和他多呆一会。
玄灵峰外围是结界，内部则豢养奇珍异兽，兼有无数阵法，是寻常弟子试炼的地方，无论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前几年都会在这里接受试炼。
我与浮黎竟然是最后到的，前面已经有十余人在等着了，这些人见到浮黎，还面露笑容，但目光转到我身上时，却又微妙起来。
我还不至于同这些凡人去计较，正想嘻嘻一笑回过去，却看到为首的一人就是云祯。
第18章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没有半分见到美人的欣喜，反而感觉胸口被人重重一捶，一下子气闷起来。
“为什么他也在这里？他一个嫡传过来做什么？”我转头问浮黎，却见他的目光驻留在云祯身上，登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想一把把浮黎拉过来，伸出手，又觉得自己太不对劲。在魔的观念里，浮黎喜欢我和浮黎喜欢别人是毫不冲突的，可是我又为什么如此在意？
还没等我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一行人就穿过结界进了玄灵峰里面。
这回的试炼，说复杂也不复杂，十五个参与者，前十个登上半山腰的就算过关。
我数了数，算上云祯和我，一共十七个，所以这家伙是来监视的。
他慢吞吞地介绍完规则，扫视了一周，又慢吞吞地道：“开始。”
性子急的已经冲了出去，稍稍多疑一些的，则几人成群，互相讨论，然后放弃直上半山腰的大路，选了林中的小路。
这倒也不难理解。大路既然最近，肯定难度最高，说不定走几步就是一个阵法；小路也许难度小些，可是保不准有什么异兽半路杀出来。
于是我扯了扯浮黎的袖子，问他：“你有什么打算？我们拿什么名次好？”
浮黎摇摇头：“走小路隐蔽些。”
我们便选了个和众人不同的方向，往山上去。刚走到半路，就看到好大一块石碑立在前边，写着“内山”旁边又用稍小一些的字注明“禁止进入”。
我这个魔呢，看到禁地就想闯，就要往前。
正在这时，云祯突然追了上来。我听他叫一声：“阿瑾。”就觉得浑身哪里都不舒服，就想拉着浮黎赶紧上山去。
没想到后面人追得更急，瞬间就到了我们前面：“二位师弟，这前边是玄灵峰的内山，所豢养的珍禽异兽都十分厉害，不是你们现在能应付的，还是另选道路吧。”
他说得倒是一脸诚恳，只是一双眼睛全然盯着浮黎。我心头的火苗犹如被浇了油般轰然烧成大火，不由得冷笑一声：“师兄不是说，只要前十就能过关，还有不能耍手段互相戕害即可，怎么还管起我们怎么走了？这样不是违反规则吗？”
他见我语气酸刻，竟也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道：“沧昊师弟长驻苍云峰，所以对玄灵峰和青鸾峰的规章有所不知，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内山外门弟子是一律不得进入，并不是师兄怀疑你的实力。有唐突之处，还请师弟多包涵。”
他明明身为掌门嫡传，可是态度一点不骄纵，满脸笑容总令人有春风拂面之感，被我讽刺，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解释。
——可是我却更想打他了。
大约是我的表情太吓人，一直不言不语地浮黎这时忽然在我的手心轻轻一按，然后说：“云祯师兄说得对。既然这是规定，那我们就换一条路走吧。”
我知道他是让我不要生事。既然我家浮黎都发话了，我再与云祯杠，未免显得自己太没档次。
“好，那就听师兄的。”我说，就要换个方向，就在这时，那内山方向的密林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猛兽咆哮之声不断逼近。
没过多久，就见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外门弟子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见到云祯，好像见到了救星，一把扯住云祯的袖子，结结巴巴道：“师、师兄，有、有怪兽！”
原来那人一早听说内山有价值千金的奇花异草，服用可以增长功力，就想趁此机会摘几株回去熬汤喝，没想到还没弄到，就被守卫药草的凶兽盯上，追杀不止。
我只觉得浮黎的手猛地用力，要把我的掌骨捏碎了似的，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这样生气，有些担心地看过去，却见他兀自死盯着云祯的袖子，神色紧绷，我倒是没看到这袖子有什么稀奇，只是那种浑身不爽的感觉又升了上来。
“别看他。”我在他耳边说，“他有这么好看吗？”
浮黎这才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你多虑了。我是怕这人坏事。”
正说着，这后面的凶兽已经追了上来。
我一看，这凶兽有近一丈高，羊身人面，虎爪人齿，不正是狍鸮吗？这家伙十分凶猛，又喜欢吃人，所以常常趁守卫的天人疏忽时，从魔界偷跑到人间来。
真不明白望仙道门养这种凶兽干什么。这家伙发起火来，一些低级的魔物都直接啃，我想吃几个金丹修士应该没大问题。
他见食物从一个变成了三个，不由得欣喜地长啸一声，紧接着一爪子拍向了那个跑出来的蠢货。大概是觉得他是我们之中最好吃的吧。
云祯跟他站在一起，也就一块跟着倒霉，只见他一张脸苍白如纸，身体却已经行动起来，一把推开缠在他身上的那个倒霉蛋，抽剑出鞘，挡住了狍鸮的攻击，同时另一手迅速捏了个指决，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火球朝正前方的怪兽飞去，把那肉山般的身体包裹在里面。
一手物理攻击，一手法术攻击，这临场反应我也不得不佩服，关键是他怎么就连衣服都没皱一下呢？
那怪物凄厉地长嚎几声，就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点燃了周围一片树木，这一片瞬间变成火场。
“快去通知所有弟子下山，这次试炼到此结束。”云祯说，一边紧盯着凶兽的动静，面色严峻，“我在这里拖住它，你们去请长老来。”
那个引来凶兽的倒霉蛋慌忙点点头，一溜烟下山去了。
浮黎正要转身下山，没走两步，又忽然停住，若有所思般。
我问：“怎么了？”
“以你的了解，这凶兽会这样丧命吗？”
“当然不会。”我说，“这玩意儿最皮糙肉厚，三昧真火都烧不死。”
浮黎的脸色霎时褪去了血色，脚下却不能再挪动分毫。
“我不能走。”他神色坚决道。
第19章
“为何？”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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