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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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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诱惑法则 作者:深海先生

    第7节

    透过斑驳浓郁的树影,约书亚看见临海公路上来去消逝的车灯,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便能抵挡那不勒斯港,他的船就停靠在那里。

    上了那艘船,他就将远赴异国,开始新的生活。

    真可惜,没有跟他的继父再做一次爱。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在离开前,把这些过去抛弃在这里吧。

    约书亚躺在马背上,他闭上眼睛,想象着洛伦佐压在身上,遵循本能的解开了自己的裤子,将手伸了进去。

    内裤早就湿漉漉的了——和那时洛伦佐教他骑马时一样。

    如影随行的危险刺激得要命,就如同暗恋着他的继父的滋味。

    月色透过树影洒落在马背的少年身上,他一只手抚慰着胯间翘立的根茎,一只手从自己的大腿一直摸到胸口,隔着衬衫细细摩擦着凸起来的乳头,将修身的鹿皮小马甲都被弄皱了。

    他咬着唇,神态隐忍而矛盾,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可脸颊泛起的绯红将冷冽的月光都淬染得艳丽起来。

    衬衫被揉得敞开来,露出男孩潮湿起伏的胸膛,他情动地仰起了脖子,喉结犹如白浪上逐流的一颗贝壳,诱人的浮动着。

    密林里异常安静,只有叶子细碎的诉语,没有什么愿破坏这旖旎而美好的一幕,可突然间,一阵咆哮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约书亚一下子坐了起来,顾不及系好皮带就抓紧了缰绳,在他挥鞭的刹那,约书亚听见了来自斜方的树叶快速的沙沙声,像是猛兽来袭的声响。

    他扭过头,就看见一道巨大的黑影犹如可怕的龙卷风一样从林子里袭向了他们!约书亚猝不及防地被撞得摔进灌木丛里,听见亚瑟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而压在它身上的正是洛伦佐豢养的纽波利顿猎犬杜克。与平日它看上去憨厚的模样不同,杜克全然释放出它嗜血好斗的本性,像一头饥饿的狮子般撕咬着他最心爱的骏马。

    “你这头野兽从亚瑟身边滚开!!”

    约书亚衣衫不整的爬起来,拔出枪,瞄准杜克连开三枪。

    杜克被打中,立即窜到一旁,通红的眼睛还死盯着亚瑟,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嗷呜吼声,约书亚眼也不眨的一枪把它爆了头。

    啪—啪—啪—

    重归于寂静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了一个人鼓掌的声响。

    “精彩。我真欣慰能看见你表露出真实自我的样子。”

    约书亚霎时间血液凝固。

    他扯了一下敞开的衬衣,攥紧手上的枪,就要回头——

    一个冷硬的枪口先一步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第29章

    一瞬间约书亚仿佛听见了丧钟敲响的声音。

    “哐铛”一声,肝胆俱裂。

    枪管从男孩的后脑勺慢慢下滑,滑过纤细的后颈,绷得笔直的脊椎,被马甲掐出的漂亮腰线,最后抵达他的尾椎处,顶住了。

    约书亚往前弹了一下,双股发软,刚才嚣张气焰散得无影无踪。

    “爸爸……”

    他胆战心惊的叫了一声,但洛伦佐没有回应他。沉默比什么都要可怖,寂静的树林里只萦绕着耳畔幽沉清晰的呼吸声,不急不粗,是透着那种冷血动物在捕杀猎物前特有的慑人。那股他熟悉的气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嗅觉,令他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毙命。

    他实在太害怕这样的洛伦佐了。

    枪管从他的尾椎继续下滑,顺着股沟往下,约书亚本能地夹紧双腿,站得笔直,感到一只手猛地勒住了他的腰,枪管从他的腿间空隙里插了过来,一直顶到了他的阴囊。

    约书亚浑身一颤,惊叫了一声。

    洛伦佐从后面叼住了男孩小小的耳垂,另一只手用那硕大戒指上坚硬的宝石抵住了他的咽喉。约书亚仰着脖子,一声不敢吭。

    他怕一说话洛伦佐就宰了他。

    腿间的枪身被缓慢地抽动起来,隔着裤料一下下摩擦着半勃的性根顶部,冰冷的金属贴着炽热的肉体,一半是冰,一半是火。

    约书亚吓得几乎失禁,害怕那枪突然走火,恐惧感却使快感变得分外尖锐,他抖得站不住脚,喘息凌乱地靠在洛伦佐的怀里,在这危险的折磨中痉挛着射了出来,接踵而至的是一股浓重的尿意,来不及憋住,他猝不及防地下身一热,像个三岁小孩般尿了一裤子。

    洛伦佐这才在他耳边啧了一声,把枪从他湿淋淋的腿间抽出来:“看看,我的小儿子,爸爸的枪都被你弄坏了。”

    约书亚怒不可遏,不管那枪还顶着他的腿根,回过身就要开火,洛伦佐牢牢抓住他的两只手,接连扣动扳机。四周火花四溅,子弹全射在旁边的树干上,子弹壳迸得到处都是,一发也没打在他身上。

    “一,二,三,四,五,六,七……总共十发。”

    洛伦佐双手拇指一顶,将两把手枪的转轮一齐卸掉,松开手,退后一步,漫不经心地问,“你还有备用子弹吗?”

    约书亚一扭身子,反手握住了洛伦佐的枪管,提膝狠狠踹向他的小腹,却被对方抢先一步握住了脚踝。

    洛伦佐的手颀长、优美而骨感,是一双擅长类似解剖这种精细活计的手,爆发的力量却强大得骇人,约书亚只感到自己的小腿被他用力一扯,胯骨就像被卸了下来,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往后一仰就栽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男人身体的阴影迎面倾塌下来,将他笼罩在下面,约书亚屈起手肘,企图击打他的头颅,但他在安德那里学到的搏斗技巧在洛伦佐这里都是三角猫功夫,两三下就被制得动弹不得。

    “小孩子技俩。”

    洛伦佐一只手将他的双手钳制在头顶,发出一声讥诮的冷哼。

    “啊——滚开!”

    约书亚被打击得又窘又惧,但示弱显然已经毫不起效,他拗起脖子一口咬向对方的肩头,犬齿却无法穿透质地极佳的衣料分毫。

    洛伦佐用另一只手卡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牢牢按在草地上,他眯起眼逼视着那对亮得惊人的绿色眸子,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我说过你最好别让我抓到,约书亚。可你却还跑回来在我的收藏室里搞了些小破坏,该叫爸爸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约书亚背脊发毛,仍然壮着胆子凶神恶煞:“你怪我破坏了你的收藏品吗?那些…那些……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拍的艳照吗!”

    “嘘。”洛伦佐用食指划过他的嘴唇,“别激动,我的小男孩。”

    “变态!”约书亚脸红脖子粗。

    卡住他下巴的手指刹那间收紧了。

    洛伦佐用大拇指揉了一下约书亚颤抖的喉结,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的:“不许这样骂我,知道吗?”

    “变态!大变态!老变态!衣冠禽兽!”约书亚血涌上头,咬着牙,纤白的脖子上一根血管两根粗,“这么多年你偷拍过我多少次?”

    “不多,每年生日一次。”

    洛伦佐答得简洁明了,毫无愧色。他这样俯视着他,审视着他,仿佛他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精神病人。

    约书亚气得一时语塞。

    洛伦佐具有一种诡异的侵略性特质,无论是在谈判或寻常交流中,他永远能把正确立场扭转到他那一方,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错的,就如同一个精神科医生总能令人相信谁是真正的疯子。

    “本来是打算持续到你成年,但现在看样子得把期限延长一些,一直到爸爸将来愿意放你出来为止。”

    轻描淡写的一句让约书亚浑身颤栗。

    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会彻底沦为一个禁脔,一个没有自由的玩具,让洛伦佐为所欲为,想玩就玩,想杀就杀。

    但被他的继父侵犯不是他的错,被对方当作提线木偶一样催眠玩弄也不是他的错。约书亚当然不会再允许自己再被蛊惑,他直视着那双深渊般暗沉的眼睛,一仰头吻上了近在咫尺的红唇。

    无法逃避危险的时候,就试着去面对它,驾驭它。

    这是洛伦佐教他的。

    约书亚吮吸着继父的唇舌,吻得无比动情,既笨拙又放浪,洛伦佐没有拒绝他别有用心的挑逗,但一会儿就把他的头用力扳开了。

    他的手掌像铁钳般卡着他的后颈,表情阴沉:“真正的接吻可不是这样的,小家伙……别敷衍我,我说过我不好应付。”

    他宁可应付路易斯也不愿应付洛伦佐。约书亚心想着,他开始后悔那天晚上踏进书房里,迈出越过雷池的那一步了。他从母亲那里习得勾引人的把戏,却不知道能有什么招数可以用在洛伦佐身上,或许根本就没有。他舔了舔泛着血腥味的唇角,不再装模作样地怒视着对方:“你以为我现在有心情跟你学接吻吗,父亲大人?”

    他没有喊爸爸,而是换了一个正式而疏离的称呼,跟他对峙一般。

    洛伦佐眼神一凛,知道他自以为抓在手心的小家伙连跟他假装亲近也不愿了。他的“网”收得太紧,反而起了反效果。

    惯于操控人心的男人感到如鲠在喉,少年却刻意要点燃他一触即发的怒意般不知死活的昂着头,大敞的衬衫缝隙内露出精致的锁骨,他明明已经怕得极了,胸脯起伏剧烈,但仍一副牙尖爪利的模样。

    可这模样动人得要命,洛伦佐越看他,胸口里一颗阴骘的死物就愈炽热。但深渊里的生物总下意识地保留着自己隐匿的姿态,他不肯付出更多的真情,而是本能地去掠夺与侵占,甚至吞噬。

    ——企图用毒液消化掉另一颗剔透而棱角锋利的心。

    “怎么不喊爸爸了?”洛伦佐吃人的眼神把约书亚骇得背脊发寒。

    他咽了口唾沫,有种死到临头的预感,但男人的这种神态让他想起路易斯虐待他和母亲的那种狰狞的模样。约书亚天生吃软不吃硬,就是不肯屈服于这种恐吓,惊惧之下脱口而出:“你不配!”

    洛伦佐把他抵在一颗树干上,班驳凌乱的树影间,那张俊美苍白的脸阴云密布,约书亚呼吸更加急促,不管不顾的说了下去:“你不配当我爸爸……你就和路易斯一样,只是在通过我妈妈敛取了足够财势之后,想要拿我当个填补空虚的宠物或玩具罢了!我早就受够了这种日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话音未落,约书亚的下巴被狠狠捏住了。

    洛伦佐高挺的鼻梁贴着他湿漉漉的鼻尖,呼吸粗重起来:“路易斯?你说你的那个亲叔叔是吗……”

    “是啊,你和珍妮的‘老朋友’。”约书亚强调了末尾那个词,喉头颤抖着,挤出一句尖锐的话语,“他对我做过坏事,和你一样!”

    只是没你做的那么过分,那么彻底。

    约书亚把这句话憋回了喉头,泪水却一下子溢出来,碎裂在碧绿的眼眸里,落在对方的视线里,折射出一种刺痛人的美丽。

    轰隆隆,夜空中骤然响起一阵雷鸣。

    煞白的电光撕裂了黑暗,暴露出蝎子的面目,它高高耸立着毒刺,就像男人此刻呼之欲出的情绪。

    洛伦佐头一次尝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暴躁滋味,他感觉自己极为难得的,有点失控了。他沉默着抬起手,拭净了约书亚流淌到下巴的泪水,低下头凶狠地吻住了他。他的吻势充满了侵略性,如同蝎子通过尾刺施予毒液,仿佛这是他最擅长也最惯于付出的东西。

    约书亚没有做任何无畏的挣扎,他顺从的迎合着洛伦佐,一只手极为缓慢的探了下去,在长及膝盖的马靴里摸到一个小巧的玩意。

    “咔嗒”,洛伦佐听见耳畔极轻的一声细响。

    约书亚的拇指顶着刚刚拨下的保险栓,一个精致的手枪被握在他的手里,枪口则顶住了自己继父的太阳穴。

    任何情绪上的失控都会带来或大或小的麻烦。

    这是洛伦佐总结的生存法则之一。他一贯会严格避免这种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但就像一架精密准确的仪器也会出现误差一样,此刻他显然犯了一个愚蠢到自己都会觉得可笑的错误。

    “真厉害啊,约书亚……爸爸小看你了。”

    洛伦佐失笑出声,薄薄的唇线拉开一个自嘲的弧度。

    约书亚不敢放松丝毫警惕,在对方突然出手来抓他的枪管时,双腿缠紧了洛伦佐的腰,脚一蹬树干,借着惯性把高大修长的男人一下子压倒在地,整个人骑跨在他腰上,双手持枪顶住了他的下巴。

    两个人身下还剑拔弩张的贴在一块,洛伦佐一挺腰,约书亚就敏感的浑身一抖,用枪头毫不客气地戳了一下他的喉结:“不许动!”

    洛伦佐眯着眼,审视着骑在自己身上的男孩声色俱厉的神态,暗蓝的眼眸闪闪烁烁,似笑非笑:“记得我说过,你也许有一天会对爸爸开枪,真是一语成谶啊…我的小宝贝。”

    约书亚被他撩得耳根子发麻,枪头又顶的用力了些:“闭嘴!”

    洛伦佐举起双手,约书亚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他敞开的西服领口内若隐若现的胸腹沟壑,汗液使男人的身体泛着禁欲又性感的光泽,但他没忘记上次的教训,强迫自己挪开眼,站了起来。

    “不和爸爸做一次再走吗?”洛伦佐支起手肘,慵懒地引诱着。

    约书亚没有理会他,而是面朝着他,用枪指着他,一步一步退到十几米外洛伦佐无法一下抓住他的距离,转身就冲到负伤的亚瑟旁边一跃而上,朝马路的方向头也不回的冲去。

    洛伦佐爬起来,摸了摸下巴上的淤痕,目光追着小家伙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尽头,还若有所思的凝视着那个方向许久才收回,而后慢慢地勾起了唇角。

    第30章

    悉悉簌簌的一阵轻响,两个人影接连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气喘吁吁的,一个人牵着洛伦佐骑来的阿拉伯烈马,赶到他身边。

    “大人,要去追回少爷吗?”

    “不用。”洛伦佐摇了摇头,回过身。

    一只纤巧旖丽的飞蛾恰巧落在他肩头的金发上,被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拈住了翅膀,连带着几丝金丝般的头发。

    他垂眸瞧着那飞蛾扑扇的薄翅,手指轻微地一动,戒指上弹出的毒针就刺入了飞蛾体内,令它转瞬化作了一个永恒的收藏品。

    “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回到我掌心。”

    ……

    一个月后。

    美国,纽约港。

    “啪”地一声,约书亚狠狠摔下最新的《纽约时报》,暴躁的吸了一口烟,将燃烧的烟头碾在报纸的图片上。

    安德颇有些忍俊不禁的将那报纸抽了过来。果不其然,头版上铺天盖地的印着珍妮·波斯顿与洛伦佐挽着胳膊出现在宴会上的合影,大得扎眼的标题赫然写的是震惊了无数人的订婚消息。好莱坞艳星与意大利黑手党首脑,没有比这种组合更具有话题性了,况且这个艳星还曾经是纽约区臭名昭著的黑手党教父路易斯·博纳罗蒂的情人。

    “怎么,我们的老大吃醋了?”安德幸灾乐祸地插了句嘴,随手把报纸甩进了垃圾桶,一旁的阿尔瑟沉默地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又将它拾了起来,将那一页放回了桌子上,用杯子压住了。

    约书亚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我才离开一个月,他就要娶别的女人来当我的后母……”

    “毫不意外,”安德耸耸肩,“你继父迟早会娶一个有背景的女人来巩固和拓展他的关系网,据我所知,他一直在追求他的女人中挑选合适的人选,这一点常伴他身侧的阿尔瑟恐怕比我更清楚。”

    约书亚瞟了一眼阿尔瑟,他立即点了点头。

    情窦初开的男孩的心顷刻犹如被捣碎的烂葡萄,胸口溢满酸液。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在自己继父眼中什么也算不得,别提情人或者恋人,只是一个用来泄欲的收藏品。

    他曾奢望得到的,这个男人的灵魂里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尽管他明明在约翰的帮助下拾起了那段曾被洛伦佐封存的记忆,足以推测出他在精神病院“照料”他母亲时对她干的事,他仍然不争气的,对自己的继父残存着一丝随时能死灰复燃的迷恋。

    身为精神科医生的洛伦佐能轻易的诱使一个疯子自杀,迫使她在神智不清的状况下在遗嘱上增加对他有利的内容,让他即使以一个外人的身份也能执掌博纳罗蒂的家业大权,将亡妻的儿子纳为己有。

    他应该恨他的。

    约书亚把水晶杯里的龙舌兰酒一口饮了个顶朝天,杯子随手扔到墙上,哐铛一声砸了个粉碎。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聚在旁边那几张被报纸夹着送过来的,真正重要的文件上去。

    那是他托自己在纽约港口附近“做生意”的西西里朋友搞到的假入境通行证,用来通过这个北美地区最繁忙也最混乱的港口。

    入境的过程如约书亚所计划的一样顺利,但他没有带着自己的人马进入纽约城区,这里属于意大利黑手党地盘的“小意大利区里”有一支归他家族管辖的势力,现在听命于他的继父。

    约书亚不愿打草惊蛇,在郊区的一处工业区驻扎了下来。他深知要在一个全新的地方建立起自己的王国该怎么做,但他不能像在威尼斯那样利用意大利的关系网优势,他只能一步一步打起地基。

    流淌着黑手党血液的约书亚拥有一种他家族代代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将这附近地带作为自己的基本辖区,从黑手党最基本的牟利手段——向有利可图的商家收取保护费,提供庇护、解决争端干起。

    几个月之后,靠着积累下来的钱财与人脉,约书亚就在这里开设了一家赌馆与两家地下搏击场,生意很快变得红火起来,令他迅速拥有了一批新的“信徒”,这些“信徒”除了一些商家老板外,大多都是年轻的打工者与偷渡客,是这城市里最不怕死,又最肯为生存拼命的那些人。

    等到跃跃欲试的追随者到达了一定数目,约书亚选择了一个周末施行“洗礼”仪式。

    他第一次出现在进行仪式的教堂时,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没有人想象到他们的首领如此年少,尽管戴着墨镜,穿着一身充满煞气的黑色西装也不能掩盖他的稚嫩。

    有人因此而发出了嘲笑,而约书亚作众目睽睽下亲自处决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倒霉蛋,以鲜血饲饱了信徒们满怀疑惑的嘴。

    没有人忘记得了当晚那样的一幕。

    娇小的男孩站在天使圣像之前,那巨大的羽翼与他的身影在斑驳开裂的大理石地面上融为一体,仿佛一位堕入黑暗的神子。他割喉的动作凶狠利落,因那过于漂亮的脸而透出一抹瑰丽的优雅。

    鲜血从他手里的匕首尖端一直淌到他脚下的死尸头顶,渗入地面纵横的沟壑之中。

    他越过他们,走下燃烧着灰烬的台阶,皮鞋锃亮,步伐冷凛,他持着匕首搁在跪在他面前宣誓效忠的人头顶,诵念出缄默律令:“你必须学会沉默,学会遵守秘密规定;

    没有武器就不能生存;

    只有到地狱中才能打破沉默;

    只把他杀死而别人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死,就等于他还活着;死者的血会窃窃私语;

    你必须学会忍耐,谁夺了你的面包,你就要夺了他的性命;我死了有人埋,我活着就杀你。”

    不久,纽约西郊名为“割喉党”的一股新兴势力声名鹊起。

    他们因大都多是生龙活虎的小鬼,手段残忍与极不怕死而令人闻风丧胆。传闻他们的首领更为年少,但罕有露脸,有偶尔见过他模样的人在背后议论他是个惹人怜爱的美少年,第二天就被割了喉,挂在酒馆门口,脸上用鲜血写着缄默法则的第一条戒令。

    自此以后,年轻的打工者对成为割喉党的一员趋之若鹜,狂热的仿佛追赶某种潮流。

    这些最不起眼的小角色一夕之间因有了组织而变得可怕起来,正如那些流窜在下水道之间的老鼠,躲藏在树洞中的蚁群,一旦被集聚起来便拥有了不容小觑的破坏力,而约书亚深谙此道——

    没有什么比不怕死的弱者更致命。

    没有耽溺于这暂时的成就,约书亚悄无声息的开始着手建设秘密酒厂的事,而有多久,他也打听到了路易斯在威尼斯与洛伦佐筹拍完第一部电影,从意大利回到纽约的风声。

    1921年12月,圣诞节前夜。

    一场盛大的拍卖宴会在纽约城区最高级的金字塔大酒店开展起来,与往年这个时候一样,天气异常的恶劣,街道上积满了厚厚的雪,但丝毫不能阻止纽约的上流人士热情的赶赴这场由黑手党一手操办的用以洗黑钱的盛事。

    而约书亚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与路易斯产生交集的机会。

    夜幕降临时分,当金字塔酒店大门前的红毯周围的记者开始逐渐散去时,一辆加长的贵宾车在风雪中姗姗来迟。

    记者们将镜头对准从车门里踏出的那只穿着银色高跟鞋的纤纤玉足上,猜想着即将出现在面前的又是哪位名媛或是明星。

    安德隔着墨镜兴味盎然的看着缝隙里满脸不快的少年,拉开了车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吧,我的老大?”

    “滚开些!”约书亚咬了咬牙,细长的高跟碾在安德的鞋面上,在他呲牙咧嘴的哼哼中走出了车子。

    惊讶于这位生面孔的少女惊人的美貌,巨大的镁光灯咔嚓咔嚓顷刻闪个不停,犹如爆炸的催泪弹那样将约书亚刺得睁不开眼。

    他用扇子护住眼睛,扯起曳地的裙裾,在安德与阿尔瑟的护送下躲开了那些拥上来想要询问他是什么人的记者们。

    天知道他绝非是扮女装扮上了瘾,他发誓他对此深恶痛绝,然而由于与路易斯第一次的“邂逅”,他不得不将错就错的把戏演下去。

    “怎么样,阿尔瑟,够漂亮吗?”

    摸了一下胸前藏了麻醉药的镂空项链坠子,约书亚侧过头,望向镜子里站他身后的阿尔瑟,埃及风的羽翼型耳饰闪烁着柔美的流光,将他浓黑凌厉的眼角都染上了些许旖旎的媚色。

    异域风情的露肩长裙将少年极流畅的颈部曲线全然衬托出来,一个环状的蛇形项饰遮住了他的喉结,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男孩。

    意识到自己看了太久,阿尔瑟干咳了一下:“我还是比较喜欢……少爷…老大平时的模样。”

    约书亚挪了挪项饰,冷哼了一声:“我恨不得把镜子里那个人掐死,可我还得以这模样去勾引自己的仇人……”

    阿尔瑟看着他雪白的后颈上浅浅的绒毛,攥紧拳头,压低声音:“其实你不必做的这一步,想要他的命,交给我和安德就行。”

    “要是有这么容易,我早就派人去把他做了,你以为这是意大利吗?”

    约书亚冷笑着回过头,拍了拍男人的脸颊,蔷薇色的薄唇凑到他耳畔,“……记住看见我的指示再行动。阿尔瑟,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一定阉了你。”

    被膝盖顶住的部位瑟缩了一下,阿尔瑟喉头无声地抖了抖。

    约书亚挥着天鹅羽扇,对他眨了眨眼,摇曳生姿的走了出去。

    “接下来,将要被拍卖的3号是路易斯·博纳罗蒂先生提供的私人藏品——”

    金碧辉煌的埃及宫殿式大厅里,响起潮水雷动般的掌声,约书亚款步走到拍卖台下的观众席后方,立即被台上被揭去遮盖物的那件物事吸引了全部的视线,整个人凝立在那里。

    那是一张印象主义风格的油画。色彩浓郁的笔触勾勒出画像中举着阳伞的长发女人,她的身影绰约,面目也朦胧不清,仿佛是被风模糊了目光所看见的景象,整副暗色调的画面上,只有女人一袭血红的裙子凄艳得鲜明,直直的闯入约书亚的记忆中去。

    “然后公主将辫子剪掉了,做成了梯子,自己从塔里爬了下去。”

    女人柔软的手轻抚着他的面颊,泛着香味的长发拂过他的手背。约书亚轻轻地将那缕头发攥住了,将脑袋在她的膝盖上蹭了蹭,闭上了眼睛:“妈妈,那长发公主后来怎么样了?”

    “她成功的逃出了巫婆的手里,获得了自由。”女人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们有一天也会从这里逃出去的,约书亚,再多等一等,等妈妈的头发再变长一点,路易斯叔叔就会带我们离开这里,妈妈可以带你去吃好吃的,买新衣服,去美丽的城堡里住。”

    “我舍不得妈妈剪掉头发……”男孩眨巴着眼睛,“外面的世界真的有那么好吗?”

    “傻宝贝。”

    容貌绝美的女人露出了难得的微笑,给他盖上了被子,合上了故事书。

    “妈妈保证,你以后会过得像一个小国王一样,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只可惜,这句承诺永远没能实现。

    约书亚怔忡的看着那副画,幼时早已埋葬的记忆,那些未曾了切就被命运扼杀的执念,仿佛随着那在灯光下愈发浓郁的色彩而复苏,一直涌进眼眶里,不可阻挡的溢出来。

    他闭上眼睛,又把那些无用的东西压抑了回去,提起裙摆在一张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三十万八千——”

    “四十万!”

    “五十万——”

    当叫价声此起彼伏的响了一阵之后,约书亚镇定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前排。

    “一百万。”

    人们震惊的望向走到第一排的少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她开出一个令人咋舌的价码去竞拍这幅看上去并不值很多钱的画作。二楼的贵宾席里,路易斯也惊愕地放下了酒杯。买下这幅画作的该是他的自己人,他拍卖它不过是为了周转一批资金而已,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想要干什么,着实令他摸不着头脑。

    “一百万。”

    约书亚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拍卖台上的主持人手里的小锤子悬在半空,不知所措的望向了二层的路易斯。

    这下路易斯听出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那个他见过一面就恋恋不忘,有可能是他的大哥的私生女,他的亲侄女的小美人儿。

    路易斯有点兴奋起来。他不顾忌什么血缘关系——毕竟他们这个家族以乱伦及近亲联姻为传统,但此刻他不得不按捺住有些躁动的心情,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洛伦佐并不在这才松了口气。

    近日,洛伦佐的确已经来到了美国,打算跟他做烈酒生意,但显然他们父女并不是一块来的——

    洛伦佐不会当场拆他的台。自从洛伦佐与受他操控的珍妮订婚,并且还收了他的儿子做教子以后,他与这个本就有着千丝万缕复杂联系的生意伙伴的关系比以前更加密切了。

    这情况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三百万。”

    没有任由约书亚继续胡闹下去,路易斯亲自发了声。

    当约书亚循声回过头来时,他昂起下巴,举起酒杯朝他隔空敬了一下,并且露出了一个十分友善的微笑。如果是别人,恐怕今晚就要横死街头,可谁叫这个拆台者与他的关系这么不一般呢?

    约书亚远远的盯着他,眼底泛出骇人的血色,将那对碧绿的眸子都染红了。

    他拿不出那么多闲钱,但他知道,他要引起路易斯注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必须得冷静行事,别在路易斯面前露馅。

    “4号拍卖品,是由美第奇先生提供的画作——”

    约书亚像被雷劈了般猛地打了个哆嗦,朝观众席上方黑压压的贵宾室望了一圈,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他就像被水泥砌住了双腿般动弹不得。他满以为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见,他已经可以将洛伦佐抛诸脑后,不再想念他,不再意淫他,他的性瘾在约翰的禁欲治疗下也慢慢的好转了,可以坚持好几天不再幻想着洛伦佐手淫。

    当遮盖画框的幕布被扯下来时,周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惊叹声。

    与此同时,约书亚发现有很多人的目光集聚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他。

    他慢慢地回过头去,在目光接触到那副画的一瞬间感到了眩晕。

    半裸着的身影趴在洒满血色的蔷薇花瓣的床单上,那人的头扭过来,露出雌雄莫辩的侧颜,那白皙优美的背脊是一片无暇雪原,光滑得看不出任何笔触的痕迹,只在浅浅凹下的腰窝处,点缀有一只纤巧的金绿色飞蛾,仿佛还是活物,就被一根细针钉在了那里,因那挣扎的姿态绽放出一种极致的艳丽与惊心动魄的生命力。

    任谁都能看出,这绘者若不是绝佳的天才,便是罕见的变态。唯有极度偏执的创作动机,足以将画中主角的灵魂扼禁在这画布上的欲念,才能创作出这美丽得叫人头皮发麻,几乎尖叫起来的画作。

    约书亚呆立在那里,巨大的羞耻感让他忍不住轻微地颤抖起来。

    继父的手仿佛流连在他的腰窝处,轻柔的抚触,强势的掠夺。他一只手撑住旁边的椅子,有点站立不稳,下半身一阵阵的袭来酥麻感,那种深入骨髓的病瘾似乎又要发作了,在禁欲期间来得尤为凶猛。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约书亚再也无法坚持下去,掉头就走,可迎面就遇上了朝他走来的路易斯,他带着某种复杂的神态看着约书亚,显然在猜疑他与洛伦佐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答案如此显然易见,把这样一幅画拿出来拍卖这几乎是一种昭告天下般的行径了——洛伦佐在暗示着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他的继女是属于他的人。

    路易斯尝到了一丝丝挑衅的滋味,英俊而戾气的脸上洋溢着狩猎者的神采。

    他是如此热爱征服看上去不可企及的人或物,正如当年他觊觎他大哥的禁脔一样,眼前与美迪亚极为神似的少女激起了他骨子里豺狼般的本性,在约书亚站在他面前时,他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嘿,我亲爱的小侄女,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莉莉丝。”约书亚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这幅画让他方寸大乱,差点忘了自己前来的本意。他假作诧异:“我听爸爸提了一下您的事情,不过你真的是……我的叔叔吗?”

    “我经常去别的国家做生意,很少回到意大利本家,你没有见过我也是正常的。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你这么美丽的小侄女,只知道有一个可爱的小侄子。”路易斯牵着他走向宴会厅的大门,约书亚从善如流的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五光十色的舞池里。

    碎水晶球折射出的光晕洒落在眼前人洁白的玉肩上,让路易斯都有些目眩神迷了,他揽紧约书亚的细腰:“不知道你是否介意我问,怎么我以前没有在家里见到过你呢?”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修道院……后来听人说过,继承我们家族权位必须是男孩,女孩都得嫁出去,所以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后来在我的双胞胎弟弟约书亚死后,母亲才想起我,把我从修道院接了回来,这些事叔叔想必都不知道吧。”约书亚故作伤感的陈述出早已编排好的谎言。这些谎言都能跟路易斯离开和回来的时间对应上,让他的不知情显得合情合理,顺便解释了他自己为什么会消失的缘由。如果路易斯起疑去调查,就会发现这件事是真实的——他已经对此作了妥善的安排,此外,死人不会说话。

    “噢,老天,约书亚……真遗憾,那可是个十分惹人疼爱的孩子呢。”

    约书亚的手指悄然掐进了掌心里,将头往路易斯的肩上凑了凑:“不,我觉得约书亚比我幸运多了,起码他享受过几年母亲的呵护,可母亲把我接回来没多久就再婚了,我真的……很渴望被她疼爱。”

    他放慢了语速,心脏略微有一点儿刺痛。

    呵,说出来了啊,这样的实话,却是以谎言的形式。

    再也没有机会,对着她亲口说出来。

    那点不做假的悲伤落在路易斯的眼里,变成了怜爱的资本,他拭了拭他湿润的眼角,放柔了声线:“所以你今天才想要拍下你母亲的画像?”

    约书亚点了点头。

    路易斯话锋一转,试探地问:“可你哪来那么多钱?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不瞒您说,我带着一些钱……离家出走了。”约书亚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咬着下唇,“我实在受不了我的继父,他是个令人发指的变态。您可以不要告诉他,我和您在一起吗,叔叔?”

    “我不确定他知不知道你在这儿,毕竟拍卖会上的那副画……”路易斯仔细思虑着,娇小的美人整个都依偎在了他的怀里,让老谋深算的教父有点儿心猿意马,想不清楚事了。但路易斯毕竟是路易斯,他想了又想,做出了一个他认为既能拥美人入怀,又不失江山的决定。

    他笃定洛伦佐不会为了莉莉丝跟他翻脸,那么只需要他多让出一点蝇头小利,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说不定洛伦佐就会将他的小侄女拱手送到他怀里。

    一支舞跳毕,他便迫不及待的领着约书亚出了金字塔大酒店。

    “叔叔,你要带我去哪?”约书亚瞟了一眼埋伏在对面,拿着望远镜监视这边的安德。

    “毕竟我是你的亲叔叔,总不能看你一个人在外面乱闯而袖手旁观。我的小莉莉丝这么漂亮,纽约又这么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大坏人拐走了。这样好了,你先跟叔叔回家。”

    约书亚被他搂着走入鹅毛大雪之中,路易斯脱下外套给他披上了,他的扈从拉开了一辆红色凯迪拉克的车门,路易斯将他扶进了车里,自己坐了进去。

    “我稍后就联系你继父,让他来我那儿接你。然后,我会跟他商量一下关于你的监护权的事。”

    他点了一根雪茄,倒了一杯温热的烈酒递给约书亚:“别忘了我是你的亲叔叔,我和你有血缘关系,是更亲近的家人,如果我想照顾你,你的继父还有理由不同意吗?”

    约书亚的脸吓得白了一白:“你可千万别去找他,我继父那个人……”

    路易斯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唇,粗糙的枪茧摩擦着他的嘴唇,鹰眼般的瞳仁迸出一丝锐光:“别害怕。和我在一起,用不着忌惮你继父,我和他实力相当,又是老朋友,不会起什么冲突的。”

    约书亚抿着唇地点了点头,路易斯挥了挥手,车子就发动起来。

    第31章

    安德放下步枪,爬下消防铁梯,与等在楼下的阿尔瑟一起追了上去。

    凯迪拉克穿过纽约繁华的市中心,朝富人名流们居住的曼哈顿上东区驶去,第五大道沿岸装饰有许多的石头雕像与圆柱,以及喷水池,周遭弥漫着一种古典而奢华的贵族气息,让约书亚不由想起夜晚的佛罗伦萨。

    “是不是有点像意大利?喜欢这儿吗?”路易斯碰了碰约书亚手里的酒杯,扫了一眼那没被动一口的烈酒,嘴唇不怀好意的弯起来。

    “嗯?嗯,美国的夜晚真热闹。”

    约书亚抿了一小口,张开嘴哈了口气,花蕊般的舌尖在唇间一闪而逝,“这酒可真烈。”

    路易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替他拭去唇角淌下来的一滴酒液,约书亚敏感地闪开了——这种举动只有他的继父曾对他做过,但路易斯却误解成了欲拒还迎。

    路易斯不是一个在女人身上很有耐性的男人,但他却愿意为了眼前的猎物多花费些心思。也许是因为猎物特殊的身份让他没那么容易将它纳入囊中,又也许是血缘的羁绊使这种追求过程具有一种背德的刺激感,总之,他不打算再像上次那样提枪上阵了,而是循序渐进。

    他没有劝说约书亚将它喝完,而是自己拿过杯子一口饮尽了:“这是我自己的工厂酿造的烈酒,不是那些自诩为贵族的人喜欢喝的葡萄汁,也不是小女孩的饮料。不过多尝尝他的味道,你兴许就会爱上他。”

    “是吗?”约书亚打开酒瓶闻了闻那刺鼻的味道,睫毛忽闪,“您可真是厉害,这酒的味道让我简直闻上一会就要醉了,真不知道它是怎么酿造出来的,什么时候叔叔能带我去工厂就好了。”

    路易斯咧开嘴笑了:“当然可以,不过我的小莉莉丝要是到了那儿,也许还没下车就要醉倒了。”

    “叔叔您真幽默!”约书亚吐了吐舌头,若有所思地盖上瓶塞,又忧郁地垂下了眼睑,“说不定我没那个机会……如果叔叔一定要告知我继父我在您这儿的话,他一定会把我逮回去关禁闭,每天都对我……”

    路易斯看着楚楚可怜的小美人,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她被洛伦佐压在床上蹂躏的情景,一股尖锐的兴奋与嫉妒同时拉锯他的神经,驱使他将他一把搂入了怀里:“如果他不问起,我就不说,如果他发现了,叔叔也不会轻易的答应他把你带走,好不好?”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暂住在您那儿吗?”约书亚疑惑地睁大眼望着他。

    “当然,我亲爱的小侄女,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不过我的夫人和儿子也在家里,可能有点不太方便,我会为你安排另外一个住所。”

    ——夫人和儿子,真是幸福美满的家庭啊。

    将他母亲的人生毁坏殆尽的,让他童年笼罩在一层比一层更深的阴影里的家伙,居然拥有这样的生活。

    约书亚娇媚地露齿一笑:“希望您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棘手的麻烦才好。”

    “应该说是一个灾难。”路易斯捏住他秀美的下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就像潘多拉的盒子……美丽的尤物都是祸水。”

    约书亚侧过头,湿润晶莹的唇舌吮了一下男人的指骨,碧绿的眼眸像偷腥的小猫一样瞅着他:“叔叔说我是祸水,我就是祸水。”

    路易斯感到自己不可抑制的起了冲动。

    常年游走于销金窟与温柔乡的教父当然不是没有被女人勾引过,艳星、名媛、妓女、大家闺秀,他的情妇多到数不胜数,什么样的诱惑都领略过,但从来没有一次被撩拨到这种情难自已的地步,对方还只是个小女孩。

    ——这诱人的尤物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调教出来的,还不得而知。假如洛伦佐和他一样,有着利用女人来牵制对方的打算……

    路易斯及时地捉到了这细小的疑惑,他刹住了那种想要在家门口就将他的小侄女就地正法的欲望,递给他了一杯烈酒:“快到我家了。装醉吧,莉莉丝,如果你不想面对我夫人的质疑的话。”

    约书亚喝了一口酒,在他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软下身子,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路易斯心花怒放的抱紧了娇小的美人,殊不知怀里是一只皮毛柔美却爪牙致命的猛兽,车子碾过积雪,开进了一扇森然的大铁门内。

    然而就在这一瞬,约书亚感觉怀抱着自己的手臂僵了一僵。

    他扭过头看去,透过车窗玻璃,发现在那富丽堂皇的北欧式别墅前的喷泉左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贵宾车,车子周围则站着两个清一色穿黑西装的人影,而显然那并不是路易斯的人马,而是属于今晚的来客的。

    约书亚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

    他扭动了一下,想打开车门逃跑,但大铁门已经关上了。

    别墅的门被推开了,呈现出一个女人高挑性感的身影,她的手里举着一杯红酒,似乎已经微醺了的歪着头:“噢,我亲爱的丈夫,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的老朋友已经在家等你很久了。”

    约书亚紧张地攥住了路易斯的袖子,小声说:“叔叔。”

    路易斯却把他抱得更紧了:“别害怕,装醉就行。”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别墅的门内。

    约书亚蜷缩在他怀里,心脏跳得无比剧烈,仿佛一只预感到捕猎者在逼近的食草动物,头埋在路易斯的臂弯,透过他双臂的缝隙间大睁着眼偷看。

    他一眼就看见在那富丽堂皇的大客厅的沙发上,一年未见的那个男人静静地坐在那儿,旁边是他美艳的未婚妻,以及一个棕红色头发的男孩。

    屋子里的灯光很昏暗,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氛。

    “这是你从哪捡来的小情人?”

    路易斯夫人盯着丈夫怀里的女孩,阴阳怪气笑了笑。她已经对丈夫带着情妇在她面前出现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把人带回家里还是第一次。

    路易斯没有理会她,而是和颜悦色的望向了沙发上的男人:“会遇到我离家出走的小侄女,我也感到很意外。她喝醉了,无处可去,我这做叔叔的就只好先把她带回来了。美第奇先生,想必你也在到处找她吧?”

    洛伦佐慢条斯理的咽下一口葡萄酒,不置可否抬起眼皮:“真没想到她会去找她的叔叔,小家伙调皮得很,长大了,我实在有些管不住。”

    男人的语气轻描淡写,透着被酒浸泡过的沙哑慵懒。那约书亚并不陌生的嗓音就像一张荷尔蒙织成的无形蛛网,牢牢地摄住了他的灵魂。

    他突然发现他的继父还是那么吸引他。时间与空间拉开的距离,在一眨眼之间仿佛溃散的不见踪影,让他轻易地就会坠回他张弛有度的网里。

    约书亚一把揪住路易斯的领子,干呕了几声,一旁路易斯的管家忙不迭把他抱了过去,扶着他走进了盥洗室。约书亚拴上门,靠在瓷砖墙壁上,盯着镜子里自己已然变色的脸几秒钟,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是他想都想不到的棘手状况。

    他本能地扫视着盥洗室内壁,想要找到可供逃走的通道,但他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可以逃一时,但逃不了一辈子,他不能一辈子躲避他的继父,躲避他的病源,就像约翰告诉他的一样,只有他自己能治好自己,不然他即使逃到天涯海角,灵魂也是被洛伦佐永远攥在手里的禁脔。

    “兰,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有这么大个女儿?”

    他听见门外传来珍妮的询问,她亲昵的唤了他的未婚夫的中间名,落在约书亚的耳里就像针一样刺耳。

    担心洛伦佐当场拆穿他,约书亚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路易斯的管家将他扶抱起来,请示路易斯的意思:“老爷,这位小姐……”

    路易斯摆摆手,约书亚就被送进了卧房,他看向洛伦佐:“既然莉莉丝喝醉了,就让她留宿在我这儿。小孩子胡闹,过个一两天就没事了。”

    从洛伦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实质的情绪,他瞥了一眼那扇关上的房门,晃了晃酒杯里剩下的血色液体,狭长的眼睛斑驳而幽深:“我不是来找莉莉丝的,我是来找你谈正事的。”

    “哦?”见他没有阻拦自己,路易斯愉悦地在沙发上坐下来,倒了一杯酒。

    约书亚靠在门背后偷听了一会外面的谈话,大概了解了“正事”的内容。

    他的继父在纽约的赌场、酒店、夜总会以及地下搏击场等都需要进购大量的烈酒,而路易斯正好是最好的供货商,又是一笔互惠互利的交易。

    而这意味着,他的继父会在美国多待上一阵子了。

    他走到窗边,从裙子下取出一支望远镜,找寻外面自己的人马的踪影,即刻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发现了一闪一闪的光亮,那是安德的信号。

    知道他们紧跟着自己,约书亚松了口气,比了个手势以示自己无恙。

    就在这时,约书亚听见门外响起零碎的动静,似乎是有人从沙发上陆续站了起来,他以为他的继父打算离开了,但一串脚步声却朝房间门挪过来。他连忙趴到了床上,将自己缩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假寐。

    “我想莉莉丝大概已经睡下了。”

    “没关系,我不会将她吵醒。”

    门咔嗒一声打了开来,约书亚竖起了浑身汗毛。

    皮鞋踱到木地板上的声响轻缓地接近了床头,随后,一只手覆盖到他的后脑勺上。男人修长骨感的五指缓慢嵌入他卷曲的发丝间,温度微凉的指腹触摸到他滚烫的头皮,极为温柔的挠了一挠。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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