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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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不过是穿越罢了 作者:熙爷
第32节
“洛夫乔伊。”郁凌的声音十分平静，“去拿一套救生衣过来——你自己也在身边准备一套吧。”
“先生？可是，为什么？”洛夫乔伊感到十分不可置信，卡尔·霍克利先生平素最注意自己的仪表形态，别说是衣着打扮了，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样，就算生气的时候都要尽量做出微笑的样子。救生衣？这种东西，霍克利先生会穿吗？
“去拿吧，不要总是问为什么。”郁凌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凉得让人整个人都冷下来的空气，“不用去找萝丝了，她”
随便了，她能不能活下来——
“算了。”顿了顿，郁凌还是改变了主意，也许是思维不如平时清晰吧，又或者是因为即将来临的灾难导致心理变得奇怪起来，总之，他难得善良地吩咐道，“多准备几件救生衣，如果碰到萝丝和道森先生就给他们两件。还有，去跟船长说，注意冰山。”
他原本是想要独善其身的，自己活下来就好，毕竟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人注定就是要死的，那又为什么要去改变呢？
可是，郁凌突然就觉得，既然他都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灾难，就这样视若无睹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死去，似乎不是很好。
知道泰坦尼克号会撞上冰山，知道很多人都会死，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不是很好。
“如果一个人冷酷到这种程度大概会变得更加强大吧。”在洛夫乔伊离开以后，郁凌才抬手捂住脸，从指缝中低低的漏出几声轻笑来，“说不定那些神就是这样，对于他们来说人类的死活就跟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平常”
所以才能理所当然的利用。
所以才能理所当然的伤害。
如果他也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他也变成这个样子的话——
“那不就是跟那家伙一样了吗。”郁凌缓缓地拿下捂着脸的手，却并没有全部移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深邃的，仿佛看不见底部的眼睛。
“我啊，还不想变成那样子啊。”他说着，意味不明地翘了翘唇角，不知道是微笑还是讽刺，“至少现在还不要。”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桌上的那些东西上。
“暂时保管一下好了。”郁凌面无表情地说，“这堆文件弄湿了就没用了吧？”
虽然说文件的损坏与否对于郁凌来说都没什么两样，他也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不过
举手之劳而已。
郁凌把这些从保险箱里拿出来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空间里——感谢谢清歌给他折腾的空间，虽然的确不大，跟陌给他的那个空间完全无法相比，但起码这是独属于他的东西。
再一次摸了摸那个看不见的皮圈，郁凌又想到了中原中也。
也不知道中也有没有喝下他友情赠送的增高药剂，有没有长高一些
等到洛夫乔伊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了。显然去告诉船长让他跑了一些路，不过洛夫乔伊的确是一个忠诚的、合格的男仆。
他按照郁凌所说的那样，给郁凌带来了一件救生衣，同时，因为郁凌之前的话，他自己也准备了一个，并且直接披在了身上。
“做得很好。”郁凌摩挲着救生衣粗糙的表层布料，微微眯着眼睛，“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的。”
吃饱喝足，等到掉进海里，也能多活一会儿等待救援。
至于上救生艇？
啊，洛夫乔伊是上不去的，这一点不用想也知道。甚至，头等舱的许多男客也不一定能上去，总是要先让小孩和女士上船的。
当然，他自己例外。
我是绝对——绝对——绝对要活下来的啊。
不会死在海难里，更不会自杀。
像是极力抵御耳边蛊惑的话语一般，郁凌心中猛然生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来。他也许原本并不是那么渴望活下去的人，毕竟在这个世界死亡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因为陌的行为无疑让他的求生欲增强了。
一直一直一直想让他自杀、想让他放弃生命的陌，做的这些事究竟有什么目的？虽然还不清楚，也不知道他的猜测对不对，不过不管怎么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不要按照陌的意思做就好了。
这样想着的郁凌忽略了心底那些微不舒服的感觉，坚定了眼神。他把救生衣放进空间里，开始等待。
如果没有撞上冰山，那当然是最好的了。但提醒了船长并不意味着一定能避免这场灾难，如果泰坦尼克号还是撞上了冰山，还是沉没了——
“先生，请您跟我们来一趟。”
就在郁凌默默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做什么、又该怎样做才能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尽管他不想承认自己对船上的两千多个人都起了怜悯之心，因为这会让他看起来有些圣父——突然，一个船员对着他欠了欠身，轻声说着。
“什么事？”郁凌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年轻的船员。
“我们接到了来自您的男仆的报案，说是有人偷了您的”船员的话还没说完，郁凌就明白过来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哦，该死”收回前言，洛夫乔伊还真是一个特别闲的人。
他站起身，几乎快要压制不住烦躁的心情，此时郁凌有些理解顾嵘劭那副一旦惹急了就要发泄出来的脾气了，因为有的时候忍耐真是一个太过磨人的事情。
尤其是在现在这样随时都有可能撞上冰山的情况下，洛夫乔伊居然还在纠缠杰克和萝丝，郁凌简直快要气得笑出来了。
洛夫乔伊大概完全忘记了他刚才说的话了——“如果碰到萝丝和道森先生就给他们两件”——虽然萝丝被放在了前面，但也不代表话里的“道森先生”不存在好吗！
能不能少做点不必要的麻烦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郁凌猛地转过身去，就看见一座巨大的冰山在他眼前慢慢的远去——非常的慢，慢得郁凌几乎能够听见船身和冰山擦过时发出的刺耳声响了——有几块碎冰落在甲板上，郁凌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终于来了，还是撞上了冰山——
未来并没有改变，而他现在——
“你刚才说的”郁凌回过头，看向那个明显呆住了的小船员，“有人偷了我的东西？”
“是、是的，先生，”年轻的船员结结巴巴地回答，“小偷已经找到了，是三等舱的杰克·道森，纠察员把他锁在、锁在”
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了，最后那个地点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郁凌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他也没耐心再等下去了。洛夫乔伊的动作太快了一些，现在，距离沉船还有一个小时多的现在，可怜的道森先生被手铐铐在了注定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上——
“well，这可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我只是不想背负一条人命罢了”他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小声地喃喃着，飞快地跑了下去，离开了甲板。
‘陌，陌你在吗，陌？！’郁凌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呼叫着冥司的执法者，既然是神的话，那么，多少还是有一点怜悯之心的吧，对于这些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也不需要利用什么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613
‘什么事？’过了一会儿，陌才懒洋洋地回应了他。
‘杰克·道森在哪里？’郁凌问道。
‘什么啊，原来是说这个。’陌似乎有些失望，‘他在’
郁凌得到答案，就立刻朝陌所说的地点跑去。跑了两步，他猛然停住了脚步，反应过来：“不对，我应该先去跟萝丝说一声，不然她去找杰克找不到人”
不要背负上一条人命，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已。
他赶到头等舱，发现萝丝也在找他：“卡尔，杰克他——”
“道森先生的事情我会去解决，现在，萝丝，穿上救生衣，走到甲板上去，准备好登救生艇。”郁凌按住萝丝的肩，感觉到红发姑娘身体的轻微颤抖，他对萝丝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微笑，“放心，我都知道了，道森先生不是那种人，我明白的，把他交给我，好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卡尔？”萝丝有些语无伦次，“我是说，我泰坦尼克号，冰山——”
“相信我，萝丝。”郁凌原本以为自己会不耐烦安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毕竟如今的情况几乎可以用火烧眉毛大厦将倾来形容，不过出乎意料的，他的耐性还不错。
也许是绅士风度？
郁凌不确定的想。
在成功安抚了萝丝之后，郁凌朝船舱最底层的统舱跑去。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吐槽着洛夫乔伊的那点奇葩爱好，把人弄到e层去、自己也在那儿守着？
在一艘船上，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到统舱去？
那儿可是危险性最大的地方，一旦船只沉没，第一个被淹的就是底层统舱。为什么这家伙听了他的话穿上救生衣，却没有因此而联想到什么？
好吧就算之前没有，这么大的动静，难道都不能反应过来吗？！
他倒是把洛夫乔伊想得太蠢了，当然，这也跟郁凌并不怎么记得泰坦尼克号的剧情有关系，除了萝丝和杰克的爱情、以及船会在第三天晚上撞上冰山沉没以外，那些细节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洛夫乔伊感觉到了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等郁凌打开那个锁着杰克·道森的船舱时，里面已经只有道森先生一个人了。
杰克正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他的双手铐在一根船柱上，透过墙上的圆形玻璃除了海水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海水已经淹没了统舱。
“看起来你需要一点帮助，道森先生。”郁凌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他现在才感觉到自己之前跑得有点急，而此时的他，显然不是那个拥有超能力或者身负武功的人。
“霍克利先生？”杰克抬起头，有些犹豫地在后面加上“先生”两个字。
他可不确定这位霍克利先生对他是否友好，毕竟霍克利先生的那位男仆刚刚才陷害了他、还把他锁在这里，原本是决定一直看着他的，在得知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之后才离开了房间。
不过，那位男仆先生在离开前还顺便揍了他一拳，并且把手铐的钥匙带走了。
“well，看得出来我的男仆给你造成了一点小麻烦。”郁凌大步向他走去，弯下腰皱着眉看着锁着道森先生的手铐，语气算不上多温和，“他也因此给我造成了一点小麻烦。”
说到这里的时候，郁凌猛地把杰克的手腕往下拽了拽，得到了杰克的一声大叫——
“嗷——”道森先生可怜兮兮地抬起头，“霍克利先生，不用试也知道我的手不能穿过手铐”
“嗯，我知道。”郁凌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对于手中那因为自己的粗暴动作而变得异常红肿的手腕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只是试一试罢了，以防万一我们折腾了半天，才发现其实你的手可以穿过去——”
那就很坑爹了。
“不，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杰克沉默了一会儿，才嘟囔着反驳。不过他在心里承认，如果是他自己，也会努力尝试一下把手从手铐里拿出来的。
毕竟在死亡面前，只要是能让人活下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要去试一试。
“真可惜，这根柱子是铁做的。”郁凌敲了敲那根白色的柱子，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几乎侵入骨髓的凉意，低头看了看，发现水已经漫了进来。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了头。
杰克默默地跳上了一旁的书桌。
“我没想到你会来救我，霍克利先生。”杰克讷讷地说，“我是说，在这种情况下”
“我也没想到。”郁凌在房间里四处张望着，一边回应着杰克的话，“不过为了防止萝丝为了找你而不上救生艇”他顿了顿，轻轻地笑了。“well，就算掉进海里，我总比她能够活得就一些——”
反正第一批上救生艇的也只有妇女和儿童，动作快一点的话他还赶得上下一批。
“钥匙不在这里吗？”郁凌转过头，看向杰克。
“不，”杰克抿了抿唇，“被你的男仆，洛夫乔伊拿走了。”
“啧。”郁凌皱了皱鼻子，“那你还记得那个钥匙是什么样子的吗？因为那里有一个柜子，里面似乎是放备用钥匙的。”
杰克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那儿有一个柜子，里面挂着几十把钥匙。杰克的眼睛亮起来，他点点头：“我记得，是一个银质的很小的一把钥匙。”
郁凌挑了挑眉，打开柜门，仔细搜寻起来。
在这一刻，他也以为他们很快就能解决问题了。找到钥匙，解开杰克·道森手上的手铐，然后顶多带着他上去了，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可以毫无负担地登船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
这个挂着许多备用钥匙的柜子里，独独没有银质的钥匙，全都是铜的。
“没有银的。”郁凌再一次转头看向杰克，“都是铜的，没有银的。”
听到这句话，杰克很明显的失落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又抬起了头：“说不定在这些抽屉里呢？再找找看，再找找看吧，可以吗？”
他急切地请求着。
“真不敢相信”郁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不可闻。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答应了你。
此时，水已经漫到了膝盖。杰克蹲在书桌上，暂时还没有沾到水，不过一直站在地上的郁凌可是被海水泡了很久了。
很冷，四月夜晚的大西洋真的很冷。
郁凌走到另一边开始翻找起来，抽屉，橱柜，甚至是已经被海水浸没的矮柜，他都找了。
仍然一无所获。
“没有。”郁凌抿了抿唇，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说到底这件事本来也不能算是他的错吧？他做了这么多，也已经
“我可以相信你吗，卡尔？”
萝丝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相信我，萝丝。”
然后，是他斩钉截铁的话语。
因为翻找水中的矮柜，郁凌的手指已经变得冰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被冷得失去知觉了，就算现在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至少活动起来已经没有平时的灵活了。
冰冷的手指抵在嘴唇上。
“承诺啊——”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活到现在，最起码他还是个诚实的人。
这个“诚实”并不是指他不说谎，对于郁凌来讲“说谎”简直跟呼吸一样自然。这个“诚实”是指，只要是他认真作出的承诺，他都会履行。
“well，我应该珍惜我身上仅剩的那点儿高贵品质。”郁凌舔了舔嘴唇，发现此时他的嘴唇也冷得像冰一样——不是因为之前和手指的接触，而是因为逐渐上升的水。
在冰冷的海水中浸了太久，让他身体的温度下降了。
“霍克利先生？”杰克看向他，“也许你可以去，呃，找些人来帮忙？”
“不会有人来帮忙的。”郁凌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大难当头，哪里还会顾及他人死活。”
“那”也许是郁凌略显消极的言论影响了杰克，又或者是因为杰克发现郁凌一直站在原地也没有再做什么、而这个房间里所有可能放着钥匙的地方也全都被翻了一遍，杰克低下头，闷闷地说，“也许你可以到头等舱去，我是说”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别管我，去登救生艇什么的”
郁凌眯着眼睛，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期间水位持续上涨，已经没过了他的腰身。郁凌像是对此完全没有感觉到似的，不急不缓地笑了：“是啊，我可以。”
他当然可以不理会杰克·道森，到头等舱去，登上救生艇，然后活下来。
回到美利坚，过着二十世纪上流社会的生活，这个选项简直太轻松了。
相比起来，“解开杰克·道森的手铐再让自己活下去”无疑是开启了困难模式，还不是一星半点的困难。
而此时杰克·道森都已经开口，他也完全没必要坚持不是吗？虽然对萝丝做出了承诺，但这是杰克·道森自己放弃的。
“算了吧。”他低下头，看着越来越多的海水，“算了吧”
人总是要有一些坚持的，当二选一的问题摆在面前，必定要舍弃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614
“我也的确认为你很麻烦，不过”郁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我再最后尝试一下吧，如果没有用就算了。”
“尝试什么？”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水位越来越高，杰克不明白郁凌所说的“尝试”到底是什么。
“well，我曾经懂得一点儿小小的技巧”那还是在身为莫里亚蒂的时候学会的。
说是学会，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继承，因为这只不过是莫里亚蒂年少时学会的技能罢了，郁凌本人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只是因为继承了莫里亚蒂的记忆和一部分性格，才“学会”了它。
“也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了”郁凌眯起眼睛，摘下别在西装外套上的胸针，用力把回形针扳直了，“而且我的手还僵得厉害，如果不行的话就没办法了”
他把针尖探入手铐的锁孔，此时杰克也明白过来郁凌想干什么了，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哦，你是要，是要，开锁？”他加重了咬字。“开一个手铐的锁？”
杰克笑了起来，尽管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他却笑得异常开心。“咳咳，真是没想到没想到霍克利先生居然也会这个小技巧。”杰克对着郁凌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有机会学习这个。”
“啊”郁凌懒懒地应了一声，继续捣鼓手里的那根针。他当然没有机会学习怎样用一根细细的铁丝打开一把锁，此时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完全是因为想不出别的方法才决定试一试的。
找不到钥匙，水又越来越高——其实如果找到什么锋利的家伙应该能够把手铐中间的铁链弄断，不过那样就太麻烦了，而且还要去找一个利器，等到真的弄断了，可能船已经沉了。
“我们在下沉。”郁凌轻声说着。
杰克感觉到他说话间呼出的气息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有些痒。
“什么？”他问，“下沉？”
“是。”郁凌闭上眼睛，仔细听着锁孔里的声音，但是这并不容易，因为海水翻涌间产生的声音太响了，造成了很大的干扰，“没感觉到吗？嗯，也是正常的因为泰坦尼克号太大了。”
所以，尽管船身倾斜，前端已经开始下沉，在船舱里的人也感受不到太大的动荡。
哦，当然会有一点动静，但不会很大，更遑论通过这点小动静感知到整艘船的情况了。
现在
大概已经浸到d层了吧？
郁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知道，据他所知在穿越前他可没这本事，而现在他身上所有的超自然力量都被封锁起来了。
也许是什么特殊的能力。
在某一次附身中继承到的某个能力。
他这样想着，并不打算深究到底是哪个人让他拥有了这个。
随着“咔哒——”一声，郁凌的动作停了下来。
“开了？！”杰克惊喜地看向他，然后试着动了动手腕，却发现手铐仍然锁得牢牢的。
那副陡然失落下来的小模样让郁凌忍不住笑了笑：“开了一半吧。”
说完，他再一次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地拨弄着那根细细的针。
他的手指仍然冰冷、僵硬、不灵活，因此有好几次他都差一点成功却因为用力过大或者角度偏移而与成功擦肩而过，等到海水漫过胸口的时候，他终于打开了手铐。
“好了。”
郁凌松了一口气，对着双手哈了几口气，不过并没有什么用处，还是冷得要命。杰克迫不及待地把手铐甩开，然后急冲冲地跳了下来：“我们应该快点上去，霍克利先生啊呜，啊，shit，好冷，啊，啊——”
猝不及防被冻成狗的道森先生忍不住骂了几声，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可笑，杰克在水里跳了几下——当然，因为是在水中，所以这个动作并不容易——终于让自己变得稍微暖和一些了，或者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我们应该——”他拉着郁凌走出房间，往走廊两头看了看，全都是水，几乎看不见路了。顶上的灯也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闪个不停，似乎是供电系统出了问题。
“那里是下来的路。”郁凌指了一个方向，然后补充了一句，“well，漫长的旅途，所以大概来不及了。”
“那就换一条路。”杰克四下看了看，咬了咬嘴唇，“试试看有没有什么空心的地方，打开墙壁离开吧！”
“真是粗暴的方法。”郁凌笑了，“好吧，如你所愿，亲爱的道森先生，让我们尝试一下吧。”
‘你怎么看起来并不着急？’陌问道，声音里透着满满的疑惑。
他无法理解。
陌一直觉得，郁凌是一个理智的、懂得均衡利益的利己主义者，可是现在呢？看看他在做什么？
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注定会死在大西洋里的杰克·道森，耽误自己的时间？
“虽然我是希望你能快一点，可是不是在这里啊”陌皱着眉，看着镜子里的画面，“如果不是自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可就白费了”
‘不是很着急。’郁凌跟杰克一起沿着走廊慢慢走着，敲击着两边的墙壁寻找空心的地方。
‘为什么？’陌觉得自己完全不能明白郁凌的想法，‘救生艇基本全都下去了，你要是再晚一点，可就没机会了！’
‘嗯，我知道。’郁凌漫不经心地说，‘不过现在急也没有用吧？而且上不了救生艇也没什么。’
‘没什么？’陌狠狠地皱起眉，‘上不了救生艇你会死！’
不——不一定。
郁凌在心里默默地回答，因为我叫了好几艘船在大西洋里转悠，总能碰到的。而且，在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的时候船长肯定发出了求救信息，附近的船只都会赶过来。
虽然在电影里，好像最近的那艘船都用了四个小时还是五个小时才感到沉船地点，不过，郁凌总觉得现在的情况应该会好一点。
因为船多了嘛，在附近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这一点，如果陌知道的话不会想不到，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
是他没有一直看着我呢，还是做不到一直看着我？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不过他现在不应该想这些。
“这里。”郁凌拉住了继续往前走的杰克，指了指右手边的墙壁，“空的，墙感觉不厚，可以试一试。”
杰克停下脚步，仔细看着郁凌所指的地方。
那是一处四周有一层浮雕的墙面，这些繁复精致的雕饰勾勒出一个大约一米二宽、两米高的类长方形。
就好像是一个门一样——
“哦，说不定这里可以！”杰克兴奋地冲了上去，给了墙面重重一击。
“嗷呜——”然后他疼得发出一声大叫，“嘶，比我想象中更硬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堪称视死如归地再一次撞了过去。
看着道森先生的样子，郁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也许就算站着等死都不会像杰克一样去撞墙吧
“可以从边缘敲击。”郁凌无奈地上前，把一边疼得嗷嗷叫一边还不断努力着的道森先生拉到一边，“会容易一些。”容易得多，实际上。
真是有活力的年轻人啊。
在心里感叹着，郁凌抬手，在凸起的雕花附近轻轻叩指，仔细听着墙壁传回来的声音。
然后，他找到了薄厚的分界点。
那是距离雕花两寸左右的地方，这也间接说明了这个“门”比它从外面看起来的要更小一些。郁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真的、真的、真的、一点儿也不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
啊——此时此刻就无比想念阿劭了，如果史前凶兽在这里，弄碎这堵墙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郁凌闭上眼睛，一咬牙，对准墙壁重重地打了过去。
好、好疼qaq
所以说他在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从来就不喜欢打架嘛，实在是太疼了qaq
不哭，不哭，忍住眼泪，要做一个坚强的好孩子——
个鬼啊qaq
“怎么了？”瞥见郁凌擦脸的动作，杰克抬头看着天花板，“海水漏下来了吗？”
“嗯。”郁凌点点头，继续瞧着墙壁，“你也一起，在雕花往里六公分的地方敲。”
“好的！”杰克跑到另一边去，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墙面。郁凌注意到杰克的频率比他快多了，道森先生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一停不停的对着墙壁出拳，眼中充满了
战意？
啊，他真是无法理解这些一百年前的老古董的思想。
拒绝承认这种代沟来源于心理年龄的郁先生默默地回过头，然后默默地加快了手下的频率。
输给一个老古董什么的，才不要呢。
这一刻他意外的一点都没觉得害怕，不担心会上不了救生艇，不担心会困在这里出不去，也不担心会死在海难中。
或许是因为身旁道森先生那充满活力的样子感染了他，郁凌总觉得自己也稍微有干劲了一些。
虽然依旧觉得很麻烦，不过努力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雙十一剁手節愉快~
以及，其實郁先生老怕疼了，有點兒小嬌氣什麼的，大家千萬不要嫌棄他呀2333
☆、615
郁凌和杰克终于撞开了墙壁，他们飞快地往前跑着，沿着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楼梯上了楼。
“这是三等舱。”杰克看了看，高兴地说，“就是在三等舱客舱里，这里我很熟，快，我们到出口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才跑了几步，他们就看见了挤在一处的人群。
所有乘客们都聚在一起，宽敞的走廊显得无比狭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所有的人都站在那里，人群透出一股浓浓的焦躁情绪，许多人大叫着，还有许多人痛哭流涕。
人们拥抱，亲吻，像是很快就要来不及一般说着话。
“他们为什么不离开？”杰克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是在问郁凌，还是在问自己。
“门被锁起来了吧。”郁凌丝毫不觉得意外，这就是阶层，起码在某些时候，人与人并非完全平等的。
“为什么？”杰克转过头看他，“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这艘船就要沉了，而他们他们却把门锁起来”
可怜的小杰克。
难道你以为世界真的是美好的吗？
尽管拥有一些糟糕的经历，但对这个世界仍然充满希望吗？
啧。
“你知道为什么的吧？”郁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语调轻柔，“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从来不是一样的。”
“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杰克大声反驳，眼中浮现了些许怒气，“无论富裕贫穷，人和人都是一样的。”
“道森先生，你错了。”郁凌看向杰克的眼神仿佛是一个长辈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又或者是一位贤者在怜悯着愚人，“人与人也许是平等的，但每个人的价值不一样。”
杰克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或许他不是说不出话来，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比如说这艘船上的乘客。”郁凌顿了顿，对着杰克露出一个温柔的轻笑，“客官的说，亲爱的道森先生，整个三等舱的乘客，也许还不如我一个人价值更高。”
郁凌所说的“价值”是指社会价值。毫无疑问，头等舱的那些上流社会的确是有可取之处，他们在社会上拥有更高的地位、拥有更多的财富
但这不是他们社会价值更高的原因，从来不是。
社会价值的高低，在于一个人能为社会、为世界创造的价值。
比如说，一个顶尖的科学家，他的社会价值是高的，甚至高过一队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为了保护他，可以牺牲许多人的性命，因为他的社会价值远远超过为他牺牲的那些人。
再比如说，一个企业家，他名下的公司所创造的产品、所提供的职位、对国家上交的税收都让他的社会价值比常人更高。如果他死了，他的公司破产，会有无数人失业，会有无数家庭失去经济来源——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企业家，他的社会价值，就是高的，要远远高过低于他公司员工数量的人的总和。
当然，从人性化的角度来讲，这样的说法无疑太过冷酷了一些。但如果从价值角度入手、放下个人情绪客观看待这个问题的话，这个结论是正确的，毫无疑问。
郁凌清楚他说的话会让杰克感到不高兴，也许不光是杰克，就算是一个“社会价值高”的人听了也会不高兴，因为这种说法太冷酷了，正如之前说的那样，太冷酷了。
冷酷到会引起人类本能的不快，只要那个人不是全然的追名逐利、内心还存在着一点儿温暖的地方的话。
甚至，郁凌自己也并不喜欢这样的说法，他的观念一直都偏向丛林法则，社会价值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社会价值再高，自己活不下来也是白瞎。他现在之所以这样说，也许是因为故意想要激怒杰克。
至于为什么？
并不是因为他突然变成了一个抖受虐狂，追其根本，大概是想借此发泄一些内心负面的情绪吧。
‘不，这就是你心底的想法。’陌的声音变得愉悦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斥着淡淡的恼怒与不耐，‘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但事实上，你就是这样冷酷的人。’
郁凌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还不至于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都无法确定，陌这种手段低劣的诱导也只能哄哄那些浑浑噩噩不甚清醒的小家伙，他可是对“自我”相当明了的人。
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样糟糕的存在。
他当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但也绝对没有“坏”到这种地步——或者有些人并不认为这是“坏”。
“你简直是个混蛋，霍克利”杰克咬了咬牙，他其实很想冲上去对着这个恶劣的男人的脸来上一拳，但想到自己之所以能够脱困还要多亏了这个男人救了他，杰克又默默地忍住了想要揍人的欲望，“你是想说，如果你能活下来，就算这里所有的人都死掉也没关系吗？”
“不，我没有这样说。”郁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燃着让人恼火的傲慢，“只是单纯的从价值角度来说罢了，我活下来，对于社会的价值，比这里其余所有人都要大”他顿了顿，又轻声地补充了一句。“包括你，道森先生。”
这个时候杰克是真的忍不住想打他了。
杰克的手臂都抬了起来，他瞪了郁凌好一会儿，才愤愤地放下手臂。
他决定不要理会这个男人了，现在应该努力找到出口才行——如果所有的门都被锁住了，那就撞开一个！
郁凌冷眼看着杰克的努力，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可笑。
他突然不急着离开了，甚至连往前走一步的念头都没有。
‘这真是人生百态啊。’这个时候，郁凌其实很想跟什么人说说话，这样的场景让他并不好受。
他希望在他身边的人是阿劭，或者赤司征十郎也可以——
但是，能回答他的只有陌。
那个不知道想要利用他做什么的陌。
‘人为什么活着呢？’郁凌眼眸微垂，他明明站在这样一个嘈杂的地方，耳边却安静得像是独坐空谷，‘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也许都不知道答案，甚至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是，他们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还是会努力求生，就算他们根本不知道活着的意义。’郁凌抬起头，之前被海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那种冰冷而黏腻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仿佛那凉意也透过皮囊钻进骨子里去，‘活着不，不是因为想要活着，而是单纯的求生本能吧，大概。’
陌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懒得理会郁凌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陌透过镜子看着郁凌这幅奇奇怪怪的样子，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愚蠢的凡人。”
其实这种问题并不是郁凌喜欢思考的类型，他作为一个利益至上的人，显然不是做哲学家的料。不过，现在的情况又和平时不一样。
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人的心态是会发生很大变化的。尤其是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并不同于地震海啸，它不是一下子就席卷过来将人们的生命吞噬的，而是有一个不算短的缓冲时间。
就好像是行刑前刽子手一直在你头上磨着刀，你只能听见霍霍的磨刀声，却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割掉你的头颅。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在等待中反而加大了煎熬。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大抵也能说明一些。反正郁凌是觉得，这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却被人阻碍着无法逃生的感觉
一定很痛苦吧，所有这里的人。
这么说来的话，之前杰克的心情大概也是这样吧？透过窗户眼看着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而自己却被手铐锁在柱子上，如果无法脱离，就要跟船一起坠入大西洋底。可脱离又谈何容易？所以，那时候的心情
是不是带着绝望的呢？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思想家。’陌的语气透着深深的嘲讽，‘想这些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别再浪费时间了，混蛋！”陌站在镜子前不住地来回踱步，神情焦躁，“再不快点离开这里就要跟着泰坦尼克号一起沉没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些话他倒不会直接对郁凌说，只是自己在冥司愤怒地吼几声罢了。
“嘭——”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杰克带着他的几个朋友用一张木头长椅把锁住的铁门撞开了。逃离死亡的通道甫一打开，人群顿时哄挤着奔涌而去，场面比起之前更加喧杂。
可郁凌却仍然觉得，他的世界是一片安静的。
‘这就走了。’他对着陌说了一句，然后慢慢地坠在队伍后面，跟着人群离开了三等舱。
郁凌顺着楼梯一层一层的往上，以一种从容不迫的闲适姿态，从三等舱，到二等舱，再到头等舱——
他看到了许多许多。
白发苍苍相拥而眠的老夫妇，用温柔的声音微笑着给孩子讲故事的母亲，穿上晚礼服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迎接死亡的绅士
然后他走上了甲板。
外面的空气冷冽而潮湿，几乎可以感受到死神呼吸尖喷洒出来的鼻息。
所有人都慌乱地跑动着，最后的两艘救生艇已经坐上了人，却还没来得及放下，仍然在半空中悬着。
枪击声，鲜血的味道，还有一声接着一声的、人掉进海里的声响。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显得那样渺小。
他们歇斯底里的、疯狂的喊叫着，对即将到来的可怕命运发出悲鸣，生命的火光在他们身上燃烧出最绚烂的末日盛宴。
第32节
恋耽美
第32节
“洛夫乔伊。”郁凌的声音十分平静，“去拿一套救生衣过来——你自己也在身边准备一套吧。”
“先生？可是，为什么？”洛夫乔伊感到十分不可置信，卡尔·霍克利先生平素最注意自己的仪表形态，别说是衣着打扮了，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样，就算生气的时候都要尽量做出微笑的样子。救生衣？这种东西，霍克利先生会穿吗？
“去拿吧，不要总是问为什么。”郁凌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凉得让人整个人都冷下来的空气，“不用去找萝丝了，她”
随便了，她能不能活下来——
“算了。”顿了顿，郁凌还是改变了主意，也许是思维不如平时清晰吧，又或者是因为即将来临的灾难导致心理变得奇怪起来，总之，他难得善良地吩咐道，“多准备几件救生衣，如果碰到萝丝和道森先生就给他们两件。还有，去跟船长说，注意冰山。”
他原本是想要独善其身的，自己活下来就好，毕竟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人注定就是要死的，那又为什么要去改变呢？
可是，郁凌突然就觉得，既然他都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灾难，就这样视若无睹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死去，似乎不是很好。
知道泰坦尼克号会撞上冰山，知道很多人都会死，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不是很好。
“如果一个人冷酷到这种程度大概会变得更加强大吧。”在洛夫乔伊离开以后，郁凌才抬手捂住脸，从指缝中低低的漏出几声轻笑来，“说不定那些神就是这样，对于他们来说人类的死活就跟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平常”
所以才能理所当然的利用。
所以才能理所当然的伤害。
如果他也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他也变成这个样子的话——
“那不就是跟那家伙一样了吗。”郁凌缓缓地拿下捂着脸的手，却并没有全部移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深邃的，仿佛看不见底部的眼睛。
“我啊，还不想变成那样子啊。”他说着，意味不明地翘了翘唇角，不知道是微笑还是讽刺，“至少现在还不要。”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桌上的那些东西上。
“暂时保管一下好了。”郁凌面无表情地说，“这堆文件弄湿了就没用了吧？”
虽然说文件的损坏与否对于郁凌来说都没什么两样，他也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不过
举手之劳而已。
郁凌把这些从保险箱里拿出来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空间里——感谢谢清歌给他折腾的空间，虽然的确不大，跟陌给他的那个空间完全无法相比，但起码这是独属于他的东西。
再一次摸了摸那个看不见的皮圈，郁凌又想到了中原中也。
也不知道中也有没有喝下他友情赠送的增高药剂，有没有长高一些
等到洛夫乔伊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了。显然去告诉船长让他跑了一些路，不过洛夫乔伊的确是一个忠诚的、合格的男仆。
他按照郁凌所说的那样，给郁凌带来了一件救生衣，同时，因为郁凌之前的话，他自己也准备了一个，并且直接披在了身上。
“做得很好。”郁凌摩挲着救生衣粗糙的表层布料，微微眯着眼睛，“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的。”
吃饱喝足，等到掉进海里，也能多活一会儿等待救援。
至于上救生艇？
啊，洛夫乔伊是上不去的，这一点不用想也知道。甚至，头等舱的许多男客也不一定能上去，总是要先让小孩和女士上船的。
当然，他自己例外。
我是绝对——绝对——绝对要活下来的啊。
不会死在海难里，更不会自杀。
像是极力抵御耳边蛊惑的话语一般，郁凌心中猛然生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来。他也许原本并不是那么渴望活下去的人，毕竟在这个世界死亡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因为陌的行为无疑让他的求生欲增强了。
一直一直一直想让他自杀、想让他放弃生命的陌，做的这些事究竟有什么目的？虽然还不清楚，也不知道他的猜测对不对，不过不管怎么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不要按照陌的意思做就好了。
这样想着的郁凌忽略了心底那些微不舒服的感觉，坚定了眼神。他把救生衣放进空间里，开始等待。
如果没有撞上冰山，那当然是最好的了。但提醒了船长并不意味着一定能避免这场灾难，如果泰坦尼克号还是撞上了冰山，还是沉没了——
“先生，请您跟我们来一趟。”
就在郁凌默默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做什么、又该怎样做才能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尽管他不想承认自己对船上的两千多个人都起了怜悯之心，因为这会让他看起来有些圣父——突然，一个船员对着他欠了欠身，轻声说着。
“什么事？”郁凌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年轻的船员。
“我们接到了来自您的男仆的报案，说是有人偷了您的”船员的话还没说完，郁凌就明白过来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哦，该死”收回前言，洛夫乔伊还真是一个特别闲的人。
他站起身，几乎快要压制不住烦躁的心情，此时郁凌有些理解顾嵘劭那副一旦惹急了就要发泄出来的脾气了，因为有的时候忍耐真是一个太过磨人的事情。
尤其是在现在这样随时都有可能撞上冰山的情况下，洛夫乔伊居然还在纠缠杰克和萝丝，郁凌简直快要气得笑出来了。
洛夫乔伊大概完全忘记了他刚才说的话了——“如果碰到萝丝和道森先生就给他们两件”——虽然萝丝被放在了前面，但也不代表话里的“道森先生”不存在好吗！
能不能少做点不必要的麻烦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郁凌猛地转过身去，就看见一座巨大的冰山在他眼前慢慢的远去——非常的慢，慢得郁凌几乎能够听见船身和冰山擦过时发出的刺耳声响了——有几块碎冰落在甲板上，郁凌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终于来了，还是撞上了冰山——
未来并没有改变，而他现在——
“你刚才说的”郁凌回过头，看向那个明显呆住了的小船员，“有人偷了我的东西？”
“是、是的，先生，”年轻的船员结结巴巴地回答，“小偷已经找到了，是三等舱的杰克·道森，纠察员把他锁在、锁在”
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了，最后那个地点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郁凌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他也没耐心再等下去了。洛夫乔伊的动作太快了一些，现在，距离沉船还有一个小时多的现在，可怜的道森先生被手铐铐在了注定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上——
“well，这可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我只是不想背负一条人命罢了”他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小声地喃喃着，飞快地跑了下去，离开了甲板。
‘陌，陌你在吗，陌？！’郁凌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呼叫着冥司的执法者，既然是神的话，那么，多少还是有一点怜悯之心的吧，对于这些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也不需要利用什么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613
‘什么事？’过了一会儿，陌才懒洋洋地回应了他。
‘杰克·道森在哪里？’郁凌问道。
‘什么啊，原来是说这个。’陌似乎有些失望，‘他在’
郁凌得到答案，就立刻朝陌所说的地点跑去。跑了两步，他猛然停住了脚步，反应过来：“不对，我应该先去跟萝丝说一声，不然她去找杰克找不到人”
不要背负上一条人命，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已。
他赶到头等舱，发现萝丝也在找他：“卡尔，杰克他——”
“道森先生的事情我会去解决，现在，萝丝，穿上救生衣，走到甲板上去，准备好登救生艇。”郁凌按住萝丝的肩，感觉到红发姑娘身体的轻微颤抖，他对萝丝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微笑，“放心，我都知道了，道森先生不是那种人，我明白的，把他交给我，好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卡尔？”萝丝有些语无伦次，“我是说，我泰坦尼克号，冰山——”
“相信我，萝丝。”郁凌原本以为自己会不耐烦安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毕竟如今的情况几乎可以用火烧眉毛大厦将倾来形容，不过出乎意料的，他的耐性还不错。
也许是绅士风度？
郁凌不确定的想。
在成功安抚了萝丝之后，郁凌朝船舱最底层的统舱跑去。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吐槽着洛夫乔伊的那点奇葩爱好，把人弄到e层去、自己也在那儿守着？
在一艘船上，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到统舱去？
那儿可是危险性最大的地方，一旦船只沉没，第一个被淹的就是底层统舱。为什么这家伙听了他的话穿上救生衣，却没有因此而联想到什么？
好吧就算之前没有，这么大的动静，难道都不能反应过来吗？！
他倒是把洛夫乔伊想得太蠢了，当然，这也跟郁凌并不怎么记得泰坦尼克号的剧情有关系，除了萝丝和杰克的爱情、以及船会在第三天晚上撞上冰山沉没以外，那些细节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洛夫乔伊感觉到了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等郁凌打开那个锁着杰克·道森的船舱时，里面已经只有道森先生一个人了。
杰克正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他的双手铐在一根船柱上，透过墙上的圆形玻璃除了海水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海水已经淹没了统舱。
“看起来你需要一点帮助，道森先生。”郁凌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他现在才感觉到自己之前跑得有点急，而此时的他，显然不是那个拥有超能力或者身负武功的人。
“霍克利先生？”杰克抬起头，有些犹豫地在后面加上“先生”两个字。
他可不确定这位霍克利先生对他是否友好，毕竟霍克利先生的那位男仆刚刚才陷害了他、还把他锁在这里，原本是决定一直看着他的，在得知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之后才离开了房间。
不过，那位男仆先生在离开前还顺便揍了他一拳，并且把手铐的钥匙带走了。
“well，看得出来我的男仆给你造成了一点小麻烦。”郁凌大步向他走去，弯下腰皱着眉看着锁着道森先生的手铐，语气算不上多温和，“他也因此给我造成了一点小麻烦。”
说到这里的时候，郁凌猛地把杰克的手腕往下拽了拽，得到了杰克的一声大叫——
“嗷——”道森先生可怜兮兮地抬起头，“霍克利先生，不用试也知道我的手不能穿过手铐”
“嗯，我知道。”郁凌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对于手中那因为自己的粗暴动作而变得异常红肿的手腕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只是试一试罢了，以防万一我们折腾了半天，才发现其实你的手可以穿过去——”
那就很坑爹了。
“不，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杰克沉默了一会儿，才嘟囔着反驳。不过他在心里承认，如果是他自己，也会努力尝试一下把手从手铐里拿出来的。
毕竟在死亡面前，只要是能让人活下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要去试一试。
“真可惜，这根柱子是铁做的。”郁凌敲了敲那根白色的柱子，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几乎侵入骨髓的凉意，低头看了看，发现水已经漫了进来。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了头。
杰克默默地跳上了一旁的书桌。
“我没想到你会来救我，霍克利先生。”杰克讷讷地说，“我是说，在这种情况下”
“我也没想到。”郁凌在房间里四处张望着，一边回应着杰克的话，“不过为了防止萝丝为了找你而不上救生艇”他顿了顿，轻轻地笑了。“well，就算掉进海里，我总比她能够活得就一些——”
反正第一批上救生艇的也只有妇女和儿童，动作快一点的话他还赶得上下一批。
“钥匙不在这里吗？”郁凌转过头，看向杰克。
“不，”杰克抿了抿唇，“被你的男仆，洛夫乔伊拿走了。”
“啧。”郁凌皱了皱鼻子，“那你还记得那个钥匙是什么样子的吗？因为那里有一个柜子，里面似乎是放备用钥匙的。”
杰克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那儿有一个柜子，里面挂着几十把钥匙。杰克的眼睛亮起来，他点点头：“我记得，是一个银质的很小的一把钥匙。”
郁凌挑了挑眉，打开柜门，仔细搜寻起来。
在这一刻，他也以为他们很快就能解决问题了。找到钥匙，解开杰克·道森手上的手铐，然后顶多带着他上去了，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可以毫无负担地登船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
这个挂着许多备用钥匙的柜子里，独独没有银质的钥匙，全都是铜的。
“没有银的。”郁凌再一次转头看向杰克，“都是铜的，没有银的。”
听到这句话，杰克很明显的失落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又抬起了头：“说不定在这些抽屉里呢？再找找看，再找找看吧，可以吗？”
他急切地请求着。
“真不敢相信”郁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不可闻。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答应了你。
此时，水已经漫到了膝盖。杰克蹲在书桌上，暂时还没有沾到水，不过一直站在地上的郁凌可是被海水泡了很久了。
很冷，四月夜晚的大西洋真的很冷。
郁凌走到另一边开始翻找起来，抽屉，橱柜，甚至是已经被海水浸没的矮柜，他都找了。
仍然一无所获。
“没有。”郁凌抿了抿唇，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说到底这件事本来也不能算是他的错吧？他做了这么多，也已经
“我可以相信你吗，卡尔？”
萝丝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相信我，萝丝。”
然后，是他斩钉截铁的话语。
因为翻找水中的矮柜，郁凌的手指已经变得冰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被冷得失去知觉了，就算现在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至少活动起来已经没有平时的灵活了。
冰冷的手指抵在嘴唇上。
“承诺啊——”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活到现在，最起码他还是个诚实的人。
这个“诚实”并不是指他不说谎，对于郁凌来讲“说谎”简直跟呼吸一样自然。这个“诚实”是指，只要是他认真作出的承诺，他都会履行。
“well，我应该珍惜我身上仅剩的那点儿高贵品质。”郁凌舔了舔嘴唇，发现此时他的嘴唇也冷得像冰一样——不是因为之前和手指的接触，而是因为逐渐上升的水。
在冰冷的海水中浸了太久，让他身体的温度下降了。
“霍克利先生？”杰克看向他，“也许你可以去，呃，找些人来帮忙？”
“不会有人来帮忙的。”郁凌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大难当头，哪里还会顾及他人死活。”
“那”也许是郁凌略显消极的言论影响了杰克，又或者是因为杰克发现郁凌一直站在原地也没有再做什么、而这个房间里所有可能放着钥匙的地方也全都被翻了一遍，杰克低下头，闷闷地说，“也许你可以到头等舱去，我是说”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别管我，去登救生艇什么的”
郁凌眯着眼睛，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期间水位持续上涨，已经没过了他的腰身。郁凌像是对此完全没有感觉到似的，不急不缓地笑了：“是啊，我可以。”
他当然可以不理会杰克·道森，到头等舱去，登上救生艇，然后活下来。
回到美利坚，过着二十世纪上流社会的生活，这个选项简直太轻松了。
相比起来，“解开杰克·道森的手铐再让自己活下去”无疑是开启了困难模式，还不是一星半点的困难。
而此时杰克·道森都已经开口，他也完全没必要坚持不是吗？虽然对萝丝做出了承诺，但这是杰克·道森自己放弃的。
“算了吧。”他低下头，看着越来越多的海水，“算了吧”
人总是要有一些坚持的，当二选一的问题摆在面前，必定要舍弃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614
“我也的确认为你很麻烦，不过”郁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我再最后尝试一下吧，如果没有用就算了。”
“尝试什么？”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水位越来越高，杰克不明白郁凌所说的“尝试”到底是什么。
“well，我曾经懂得一点儿小小的技巧”那还是在身为莫里亚蒂的时候学会的。
说是学会，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继承，因为这只不过是莫里亚蒂年少时学会的技能罢了，郁凌本人一次都没有使用过，只是因为继承了莫里亚蒂的记忆和一部分性格，才“学会”了它。
“也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了”郁凌眯起眼睛，摘下别在西装外套上的胸针，用力把回形针扳直了，“而且我的手还僵得厉害，如果不行的话就没办法了”
他把针尖探入手铐的锁孔，此时杰克也明白过来郁凌想干什么了，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哦，你是要，是要，开锁？”他加重了咬字。“开一个手铐的锁？”
杰克笑了起来，尽管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他却笑得异常开心。“咳咳，真是没想到没想到霍克利先生居然也会这个小技巧。”杰克对着郁凌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样的人有机会学习这个。”
“啊”郁凌懒懒地应了一声，继续捣鼓手里的那根针。他当然没有机会学习怎样用一根细细的铁丝打开一把锁，此时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完全是因为想不出别的方法才决定试一试的。
找不到钥匙，水又越来越高——其实如果找到什么锋利的家伙应该能够把手铐中间的铁链弄断，不过那样就太麻烦了，而且还要去找一个利器，等到真的弄断了，可能船已经沉了。
“我们在下沉。”郁凌轻声说着。
杰克感觉到他说话间呼出的气息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有些痒。
“什么？”他问，“下沉？”
“是。”郁凌闭上眼睛，仔细听着锁孔里的声音，但是这并不容易，因为海水翻涌间产生的声音太响了，造成了很大的干扰，“没感觉到吗？嗯，也是正常的因为泰坦尼克号太大了。”
所以，尽管船身倾斜，前端已经开始下沉，在船舱里的人也感受不到太大的动荡。
哦，当然会有一点动静，但不会很大，更遑论通过这点小动静感知到整艘船的情况了。
现在
大概已经浸到d层了吧？
郁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知道，据他所知在穿越前他可没这本事，而现在他身上所有的超自然力量都被封锁起来了。
也许是什么特殊的能力。
在某一次附身中继承到的某个能力。
他这样想着，并不打算深究到底是哪个人让他拥有了这个。
随着“咔哒——”一声，郁凌的动作停了下来。
“开了？！”杰克惊喜地看向他，然后试着动了动手腕，却发现手铐仍然锁得牢牢的。
那副陡然失落下来的小模样让郁凌忍不住笑了笑：“开了一半吧。”
说完，他再一次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地拨弄着那根细细的针。
他的手指仍然冰冷、僵硬、不灵活，因此有好几次他都差一点成功却因为用力过大或者角度偏移而与成功擦肩而过，等到海水漫过胸口的时候，他终于打开了手铐。
“好了。”
郁凌松了一口气，对着双手哈了几口气，不过并没有什么用处，还是冷得要命。杰克迫不及待地把手铐甩开，然后急冲冲地跳了下来：“我们应该快点上去，霍克利先生啊呜，啊，shit，好冷，啊，啊——”
猝不及防被冻成狗的道森先生忍不住骂了几声，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可笑，杰克在水里跳了几下——当然，因为是在水中，所以这个动作并不容易——终于让自己变得稍微暖和一些了，或者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我们应该——”他拉着郁凌走出房间，往走廊两头看了看，全都是水，几乎看不见路了。顶上的灯也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闪个不停，似乎是供电系统出了问题。
“那里是下来的路。”郁凌指了一个方向，然后补充了一句，“well，漫长的旅途，所以大概来不及了。”
“那就换一条路。”杰克四下看了看，咬了咬嘴唇，“试试看有没有什么空心的地方，打开墙壁离开吧！”
“真是粗暴的方法。”郁凌笑了，“好吧，如你所愿，亲爱的道森先生，让我们尝试一下吧。”
‘你怎么看起来并不着急？’陌问道，声音里透着满满的疑惑。
他无法理解。
陌一直觉得，郁凌是一个理智的、懂得均衡利益的利己主义者，可是现在呢？看看他在做什么？
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注定会死在大西洋里的杰克·道森，耽误自己的时间？
“虽然我是希望你能快一点，可是不是在这里啊”陌皱着眉，看着镜子里的画面，“如果不是自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可就白费了”
‘不是很着急。’郁凌跟杰克一起沿着走廊慢慢走着，敲击着两边的墙壁寻找空心的地方。
‘为什么？’陌觉得自己完全不能明白郁凌的想法，‘救生艇基本全都下去了，你要是再晚一点，可就没机会了！’
‘嗯，我知道。’郁凌漫不经心地说，‘不过现在急也没有用吧？而且上不了救生艇也没什么。’
‘没什么？’陌狠狠地皱起眉，‘上不了救生艇你会死！’
不——不一定。
郁凌在心里默默地回答，因为我叫了好几艘船在大西洋里转悠，总能碰到的。而且，在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的时候船长肯定发出了求救信息，附近的船只都会赶过来。
虽然在电影里，好像最近的那艘船都用了四个小时还是五个小时才感到沉船地点，不过，郁凌总觉得现在的情况应该会好一点。
因为船多了嘛，在附近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这一点，如果陌知道的话不会想不到，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
是他没有一直看着我呢，还是做不到一直看着我？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不过他现在不应该想这些。
“这里。”郁凌拉住了继续往前走的杰克，指了指右手边的墙壁，“空的，墙感觉不厚，可以试一试。”
杰克停下脚步，仔细看着郁凌所指的地方。
那是一处四周有一层浮雕的墙面，这些繁复精致的雕饰勾勒出一个大约一米二宽、两米高的类长方形。
就好像是一个门一样——
“哦，说不定这里可以！”杰克兴奋地冲了上去，给了墙面重重一击。
“嗷呜——”然后他疼得发出一声大叫，“嘶，比我想象中更硬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堪称视死如归地再一次撞了过去。
看着道森先生的样子，郁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也许就算站着等死都不会像杰克一样去撞墙吧
“可以从边缘敲击。”郁凌无奈地上前，把一边疼得嗷嗷叫一边还不断努力着的道森先生拉到一边，“会容易一些。”容易得多，实际上。
真是有活力的年轻人啊。
在心里感叹着，郁凌抬手，在凸起的雕花附近轻轻叩指，仔细听着墙壁传回来的声音。
然后，他找到了薄厚的分界点。
那是距离雕花两寸左右的地方，这也间接说明了这个“门”比它从外面看起来的要更小一些。郁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真的、真的、真的、一点儿也不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
啊——此时此刻就无比想念阿劭了，如果史前凶兽在这里，弄碎这堵墙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郁凌闭上眼睛，一咬牙，对准墙壁重重地打了过去。
好、好疼qaq
所以说他在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从来就不喜欢打架嘛，实在是太疼了qaq
不哭，不哭，忍住眼泪，要做一个坚强的好孩子——
个鬼啊qaq
“怎么了？”瞥见郁凌擦脸的动作，杰克抬头看着天花板，“海水漏下来了吗？”
“嗯。”郁凌点点头，继续瞧着墙壁，“你也一起，在雕花往里六公分的地方敲。”
“好的！”杰克跑到另一边去，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墙面。郁凌注意到杰克的频率比他快多了，道森先生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一停不停的对着墙壁出拳，眼中充满了
战意？
啊，他真是无法理解这些一百年前的老古董的思想。
拒绝承认这种代沟来源于心理年龄的郁先生默默地回过头，然后默默地加快了手下的频率。
输给一个老古董什么的，才不要呢。
这一刻他意外的一点都没觉得害怕，不担心会上不了救生艇，不担心会困在这里出不去，也不担心会死在海难中。
或许是因为身旁道森先生那充满活力的样子感染了他，郁凌总觉得自己也稍微有干劲了一些。
虽然依旧觉得很麻烦，不过努力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雙十一剁手節愉快~
以及，其實郁先生老怕疼了，有點兒小嬌氣什麼的，大家千萬不要嫌棄他呀2333
☆、615
郁凌和杰克终于撞开了墙壁，他们飞快地往前跑着，沿着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楼梯上了楼。
“这是三等舱。”杰克看了看，高兴地说，“就是在三等舱客舱里，这里我很熟，快，我们到出口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才跑了几步，他们就看见了挤在一处的人群。
所有乘客们都聚在一起，宽敞的走廊显得无比狭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所有的人都站在那里，人群透出一股浓浓的焦躁情绪，许多人大叫着，还有许多人痛哭流涕。
人们拥抱，亲吻，像是很快就要来不及一般说着话。
“他们为什么不离开？”杰克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是在问郁凌，还是在问自己。
“门被锁起来了吧。”郁凌丝毫不觉得意外，这就是阶层，起码在某些时候，人与人并非完全平等的。
“为什么？”杰克转过头看他，“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这艘船就要沉了，而他们他们却把门锁起来”
可怜的小杰克。
难道你以为世界真的是美好的吗？
尽管拥有一些糟糕的经历，但对这个世界仍然充满希望吗？
啧。
“你知道为什么的吧？”郁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语调轻柔，“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从来不是一样的。”
“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杰克大声反驳，眼中浮现了些许怒气，“无论富裕贫穷，人和人都是一样的。”
“道森先生，你错了。”郁凌看向杰克的眼神仿佛是一个长辈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又或者是一位贤者在怜悯着愚人，“人与人也许是平等的，但每个人的价值不一样。”
杰克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或许他不是说不出话来，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比如说这艘船上的乘客。”郁凌顿了顿，对着杰克露出一个温柔的轻笑，“客官的说，亲爱的道森先生，整个三等舱的乘客，也许还不如我一个人价值更高。”
郁凌所说的“价值”是指社会价值。毫无疑问，头等舱的那些上流社会的确是有可取之处，他们在社会上拥有更高的地位、拥有更多的财富
但这不是他们社会价值更高的原因，从来不是。
社会价值的高低，在于一个人能为社会、为世界创造的价值。
比如说，一个顶尖的科学家，他的社会价值是高的，甚至高过一队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为了保护他，可以牺牲许多人的性命，因为他的社会价值远远超过为他牺牲的那些人。
再比如说，一个企业家，他名下的公司所创造的产品、所提供的职位、对国家上交的税收都让他的社会价值比常人更高。如果他死了，他的公司破产，会有无数人失业，会有无数家庭失去经济来源——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企业家，他的社会价值，就是高的，要远远高过低于他公司员工数量的人的总和。
当然，从人性化的角度来讲，这样的说法无疑太过冷酷了一些。但如果从价值角度入手、放下个人情绪客观看待这个问题的话，这个结论是正确的，毫无疑问。
郁凌清楚他说的话会让杰克感到不高兴，也许不光是杰克，就算是一个“社会价值高”的人听了也会不高兴，因为这种说法太冷酷了，正如之前说的那样，太冷酷了。
冷酷到会引起人类本能的不快，只要那个人不是全然的追名逐利、内心还存在着一点儿温暖的地方的话。
甚至，郁凌自己也并不喜欢这样的说法，他的观念一直都偏向丛林法则，社会价值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社会价值再高，自己活不下来也是白瞎。他现在之所以这样说，也许是因为故意想要激怒杰克。
至于为什么？
并不是因为他突然变成了一个抖受虐狂，追其根本，大概是想借此发泄一些内心负面的情绪吧。
‘不，这就是你心底的想法。’陌的声音变得愉悦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斥着淡淡的恼怒与不耐，‘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但事实上，你就是这样冷酷的人。’
郁凌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还不至于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都无法确定，陌这种手段低劣的诱导也只能哄哄那些浑浑噩噩不甚清醒的小家伙，他可是对“自我”相当明了的人。
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样糟糕的存在。
他当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但也绝对没有“坏”到这种地步——或者有些人并不认为这是“坏”。
“你简直是个混蛋，霍克利”杰克咬了咬牙，他其实很想冲上去对着这个恶劣的男人的脸来上一拳，但想到自己之所以能够脱困还要多亏了这个男人救了他，杰克又默默地忍住了想要揍人的欲望，“你是想说，如果你能活下来，就算这里所有的人都死掉也没关系吗？”
“不，我没有这样说。”郁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燃着让人恼火的傲慢，“只是单纯的从价值角度来说罢了，我活下来，对于社会的价值，比这里其余所有人都要大”他顿了顿，又轻声地补充了一句。“包括你，道森先生。”
这个时候杰克是真的忍不住想打他了。
杰克的手臂都抬了起来，他瞪了郁凌好一会儿，才愤愤地放下手臂。
他决定不要理会这个男人了，现在应该努力找到出口才行——如果所有的门都被锁住了，那就撞开一个！
郁凌冷眼看着杰克的努力，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可笑。
他突然不急着离开了，甚至连往前走一步的念头都没有。
‘这真是人生百态啊。’这个时候，郁凌其实很想跟什么人说说话，这样的场景让他并不好受。
他希望在他身边的人是阿劭，或者赤司征十郎也可以——
但是，能回答他的只有陌。
那个不知道想要利用他做什么的陌。
‘人为什么活着呢？’郁凌眼眸微垂，他明明站在这样一个嘈杂的地方，耳边却安静得像是独坐空谷，‘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也许都不知道答案，甚至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是，他们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还是会努力求生，就算他们根本不知道活着的意义。’郁凌抬起头，之前被海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那种冰冷而黏腻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仿佛那凉意也透过皮囊钻进骨子里去，‘活着不，不是因为想要活着，而是单纯的求生本能吧，大概。’
陌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懒得理会郁凌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陌透过镜子看着郁凌这幅奇奇怪怪的样子，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愚蠢的凡人。”
其实这种问题并不是郁凌喜欢思考的类型，他作为一个利益至上的人，显然不是做哲学家的料。不过，现在的情况又和平时不一样。
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人的心态是会发生很大变化的。尤其是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并不同于地震海啸，它不是一下子就席卷过来将人们的生命吞噬的，而是有一个不算短的缓冲时间。
就好像是行刑前刽子手一直在你头上磨着刀，你只能听见霍霍的磨刀声，却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割掉你的头颅。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在等待中反而加大了煎熬。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大抵也能说明一些。反正郁凌是觉得，这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却被人阻碍着无法逃生的感觉
一定很痛苦吧，所有这里的人。
这么说来的话，之前杰克的心情大概也是这样吧？透过窗户眼看着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而自己却被手铐锁在柱子上，如果无法脱离，就要跟船一起坠入大西洋底。可脱离又谈何容易？所以，那时候的心情
是不是带着绝望的呢？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思想家。’陌的语气透着深深的嘲讽，‘想这些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别再浪费时间了，混蛋！”陌站在镜子前不住地来回踱步，神情焦躁，“再不快点离开这里就要跟着泰坦尼克号一起沉没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些话他倒不会直接对郁凌说，只是自己在冥司愤怒地吼几声罢了。
“嘭——”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杰克带着他的几个朋友用一张木头长椅把锁住的铁门撞开了。逃离死亡的通道甫一打开，人群顿时哄挤着奔涌而去，场面比起之前更加喧杂。
可郁凌却仍然觉得，他的世界是一片安静的。
‘这就走了。’他对着陌说了一句，然后慢慢地坠在队伍后面，跟着人群离开了三等舱。
郁凌顺着楼梯一层一层的往上，以一种从容不迫的闲适姿态，从三等舱，到二等舱，再到头等舱——
他看到了许多许多。
白发苍苍相拥而眠的老夫妇，用温柔的声音微笑着给孩子讲故事的母亲，穿上晚礼服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迎接死亡的绅士
然后他走上了甲板。
外面的空气冷冽而潮湿，几乎可以感受到死神呼吸尖喷洒出来的鼻息。
所有人都慌乱地跑动着，最后的两艘救生艇已经坐上了人，却还没来得及放下，仍然在半空中悬着。
枪击声，鲜血的味道，还有一声接着一声的、人掉进海里的声响。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显得那样渺小。
他们歇斯底里的、疯狂的喊叫着，对即将到来的可怕命运发出悲鸣，生命的火光在他们身上燃烧出最绚烂的末日盛宴。
第3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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