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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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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箜篌尽 作者:寒鸦台

    第4节

    “二位施主,贫僧且引二位见缘尘大师,寺中之事,多由缘尘大师安排。”小沙弥眉眼温和沉静,眼神幽深而平静,如此年少,本该是纵马轻狂的时候,却已侍奉佛前,无悲无喜了。

    闻青见他如此,不知为何,心下却隐隐有几分触动。

    想来自己不过长这小沙弥几岁而已,心下却仍是如此阴郁难平,是以顾盼间是江南一片烟雨,虽说风雅,仍有凄寒,而这小沙弥待人接物时,只如陌上花开般,闲静平和。

    谢紫却是素来无心无肺,一张笑面的,当即便笑道:“那便多谢小师傅了。”

    小沙弥只是淡笑谢过。

    二人随着小沙弥走过佛寺,只觉香火之气缭绕,菩提树枝叶葱茏,桃花虽美,却因开在佛寺的缘故,反而多了几分温雅。

    “这佛寺之中为何桃花连绵?”谢紫笑问。

    小沙弥淡然回答:“原本建佛寺之前桃花便有,当时的主持只说桃花原本扎根于此,砍了也是有伤天和,便也留到现在了。况且桃花于世人看来如何,是因世人心中有所想,而于我们看来,罗汉与桃花,又有何分别?”

    如此一语,倒是叫谢紫也吃了惊,称赞几句,也闭口不言了。

    闻青和谢紫走过一片竹林,便看到了禅房。

    “缘尘大师,有两位施主求见。”

    禅房的门被人打开,从里头走出个眉眼俊秀,风神如画的白衣僧人,想来正是那缘尘大师:“不知二位施主有何事要见贫僧?”

    “缘尘大师,我二人来此山中踏青,想借居佛觉寺几日,不知可好?”闻青也是温和面色,眉眼间烟雨之色朦胧,眼波如水,眉眼秀丽温雅,看着却让缘尘觉得,不知为何,有几分熟悉。

    “这自是可以,明悟,你为两位施主安排禅房歇息吧。”缘尘对那小沙弥说道。

    明悟颔首,正要领谢紫和闻青去安顿,却听到房内传来咳嗽声。

    “原来缘尘大师有伤患要照料,这倒是我们叨扰了。”谢紫眼中霞色流连而去,一片浮动的烟光。缘尘摇首:“施主无须多礼。”

    “我还会一些歧黄之术,不如由我给里头那一位看看?”谢紫笑道。

    闻青有些诧异,看了看谢紫这一身华贵精致的紫衣白袍,不想居然也肯屈尊降贵去学那歧黄之术。缘尘不禁也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愈发显得如玉一般,这样的人若不是皈依了佛门,怕是江湖上不少姑娘愿意倾心:“里面那位施主伤重,施主愿意施以援手,贫僧代他谢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三观太正还是死脑筋→_→怎么也没法弃戚包子而去喜欢顾惜朝→_→顾粉莫气

    毕竟人各有所爱。很多人喜欢顾惜朝,他也必然有他的好。

    ☆、疏狂司马

    缘尘引着二人入了禅房,明悟自然也跟着。

    入了内,才看见床榻上坐卧着一人,眉眼冷峻,麦色的皮肤,十分桀骜的样子,只是不知为何,颇有几分疲态,看来重伤应当不假。

    “司马施主,这二位施主颇通岐黄之术,所以贫僧善做主张,请二位进来为你看看伤势。”缘尘如是言道。

    那人抬眼看了谢紫和闻青一眼,抬眼挑眉间如刀锋一闪,锋利危险。

    “在下司马默,在这里谢过二位。”司马默忽而抬首一笑,他本是很冷峻的五官,可谁知笑起来却十分张扬疏狂,还带着一点天真烂漫的孩子气,不禁令人一怔。

    谢紫笑道:“司马兄还不要客气,在下谢紫。”闻青长长一礼:“在下闻青。”

    司马默只是大方地抱拳回礼,笑得暖洋洋的,一点也看不出来片刻之前,那冰冷的模样。

    谢紫望闻问切一番之后,长舒一口气,笑道:“司马兄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只要卧床静养月余便不会留下病根。”

    司马默笑了笑:“劳烦谢兄弟了。”

    闻青见他二人不过片刻便已熟络,心中微有讶异,却转眸看向窗外,之间寺中桃花飘落,别有一番娴静之美。

    因是借以游山踏青为名,装也要做出副样子才行。

    谢紫便拉着闻青出门踏青,闻青本不愿,奈何自己若逗留寺中,反而可能引起寺中人怀疑。

    二人便好好看了看这妩媚春山,迢迢春水。

    “这便是这山上最高的峰,叫翠峰。”谢紫看了看眼前这壮阔不足,秀丽偏多的山,不由挑眉道,“我们明月山上的山峰可比这里的好看。”

    听闻此言,闻青一怔,一双如水的眸里掠过一分惊诧,恰如白鸟掠水一般:“你是明月山上的人?”

    谢紫回头笑了笑:“是啊,是那个人的师弟哦。”

    闻青那天口中的他,正是君归闲。

    闻青本以为谢紫是君归闲的属下,却不想居然是他的师弟。

    “那我的事情,也是他告诉你的?”闻青脑中渐渐理出一条思绪来。

    谢紫颔首:“一部分是。”

    闻青听出几分玄机来:“一部分?”谢紫当然知道闻青的疑惑,但他只是浅浅笑着,不做解释。

    有些事情,还不到说的时候。

    见他有意隐瞒,闻青心中一冷,面上却是完美无缺的温和雅致:“在辟邪山庄时,对谢兄多有失礼,还望谢兄多包涵。”谢紫眼中烟色却渐渐冷了,他知道闻青心中并非如此想的:“闻青你这是哪里的话。也不必称呼我为谢兄,叫我谢紫未尝不可。”

    闻青笑笑,唇边笑意清淡如雨,似乎他眉眼间那江南的烟雨,永远也挥之不去,无论是笑还是不笑,那烟雨色也不过是或浅或浓而已,而不会永远地雨过天晴。

    这样婉转却凄清的风致,是否是天生?若不是,那么经历过怎样的日子,才会如此?

    谢紫不知。

    以是疑惑。

    “谢紫,望这一回,你也如辟邪山庄中一般,不要阻我。”闻青腰间青丝剑绑着一个白梅剑穗,十分精致漂亮。谢紫笑得愈发浓丽:“我不但不会阻你,我还可以帮你。”闻青唇边秀致的弧度转而变得锋利而冷酷:“我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劳烦谢兄。”

    见称呼变了回来,谢紫望着闻青的背影,摸了摸鼻子,不禁有几分懊恼:“就应该管住这张嘴才是!”言罢便追上去,又是一番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各位看一部电影《剑雨》

    ☆、前缘纠缠

    佛觉寺中,落花闲,天蓝草碧。

    缘尘照常颂完经,方才去看看他那个故人。

    司马默坐在床边,看他来了,眉眼顿时锋利起来。

    缘尘俊秀的眉目仍旧波澜不惊,他淡淡道:“司马施主为何对贫僧如此不善?”

    司马默冷笑,纵然他十分狷忿,此刻的冷笑却还是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暖意:“因为我恨你,如果你如我一般恨了一个人十几年,你也会如此。”

    缘尘往后退了一步,只此一步,却好似将以往尽数抛却一般,只听他开口,眼中无贪无嗔,无爱无恨,唯有一片风平浪静、海阔天空:“贫僧已皈依佛门,过往之事,皆与贫僧无关了。”

    僧字,一个人,一个曾,若曾为曾经之意,则人已在曾经的左边,曾经已在人的右边,只会越来越远。所谓僧,便是抛却了曾经,离开了红尘,忘却了过去,在回忆左边,与之再不相交的人。

    可是缘尘想要忘记,司马默却不让。

    他从病榻上跳起来,死死地攥住缘尘的衣襟,眼中恨意如火灼人,好似要将眼前这人剥皮去骨一般,狠声道:“崔宫商,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缘尘又往后一步:“司马施主,你的身体现在不可动气。而且,贫僧法号缘尘。”

    司马默狠狠地瞪着他,那么恨,眼神却也那么悲凉:“崔宫商,你断去三千烦恼丝,便以为当真能逃开一切?你若放下,又何须躲在佛寺间?!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缘尘抬眼,眼神幽深而平静,好似大雄宝殿上的佛,慈悲而疏离:“司马施主,贫僧缘尘。”他又重复了一遍。

    司马默冷峻的眉眼骤然碎裂,好似有什么就要汹涌而出,他死死掐着缘尘的脖子,凄厉道:“你知道我恨你什么吗?”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娶了一个爱着你的女人!”

    司马默眼中除了恨,还有绝望。

    缘尘呆立很久,方才苦笑道:“司马施主,贫僧已是佛门子弟,情爱之事,与贫僧无关了。”司马默颓然地松开手,瘫坐在床榻上,他冷峻的眉眼那样英俊,看得出来武功也十分高强,他分明正值盛年,此时却好似一潭死水。

    他已经老了。

    在心中,默然独坐,一寸一寸,腐朽地老去。

    纵然他看上去,似乎仍在鲜衣怒马,为一笑掷千金的年岁。

    “施主节哀,人生之爱恨,不过如流水上落花,何必为此,遮参悟之心?”缘尘的声音还是那样稳,那样平。

    司马默惨笑,却静静垂眸,不再回话。

    缘尘道了一声告辞,便转身而去,只留屋中人,已可见的速度,老朽而去。

    山水有清音,年华似水流。

    桃花艳,桃花香,桃花美,桃花静。

    谢紫跟着闻青,亦步亦趋的样子十分好笑,想他京城堂堂“紫衣郎”,美名在外,竟然也有想要打理一个人,那人却连好脸色都不给的时候。想到这,谢紫不禁有几分郁闷,摸了摸鼻子,又缠了上去。

    “闻青,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名字很像吗?”谢紫问道。

    闻青听他真么一说,也觉得二人的名字委实是有几分相像的:“那又怎样?”

    “这便叫有缘。”谢紫笑得暖暖的。

    闻青浅笑,十分秀丽风雅,却是十二分的无情疏离:“天下以颜色为名人奇多,难道谢兄与那些人都有缘吗?”谢紫却是厚脸的:“我与他们未曾遇见,所以纵使名字相似,也不会是有缘。但我二人却遇见了,这便是缘分。”

    青天艳阳下,谢紫笑容明艳,眉眼浓丽,看的竟让人晃神。

    闻青怔愣半晌,眼中冷意虽然消退,却多出几分惨烈和凄清:“谢紫,我,不信缘分的。”

    他眼眸微微低垂,苍白的面孔,柔顺的黑发,一身天下间风雅无双的青衫,却是如此的寂寞入骨,如斯的哀凉。

    谢紫无端觉得心中一痛。

    在杭州城的酒肆里,他撑着锦鲤伞,停在那酒肆前,是因为,他知道闻青在里面。

    他挑开帘子入内,是因为,他想看一看,这个闻青究竟是何模样。

    他想要接近他,想要帮他,想要看他真正快意地笑那么一次。

    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呢?

    后来谢紫才明白,自己竟然爱上了一个从未看过他脸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可能会变成周更

    ☆、美人如花

    一日,缘尘对佛诵经,却想起了一些,本该随落花而去的事情。

    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少年剑客,叫做崔宫商。

    这崔宫商非但天赋极高,武艺高强,而且一身白衣,识音律,通诗文,面若冠玉,目如点漆,一时间,江湖上风头无两。

    若是英雄,愿与他纵马狂歌,若是美人,愿为他折腰牵肠。

    如此一人,该当意兴风发夺高阳,让江湖儿郎失色五十年。

    而这崔宫商,却拜倒在美人花弱衣的石榴裙下。

    花弱衣,比弱不胜衣还要弱不胜衣,比弱风扶柳更加弱风扶柳。

    这样的美人,蹙眉三分似秋水晚照,一眼便倾倒半壁江山。

    她爱穿青色罗裳,素色丝帛勾勒出纤腰一抹,娉娉袅袅,婉转风致。

    崔宫商是意气风发的人,在花弱衣面前,却说不出半句话,红着脸,支支吾吾。

    花弱衣是娇养的闺阁女儿,坐在帘后,看帘外人,正是那江湖上人人赞叹的少年郎,自然动了心思。

    本就是英雄美人两相欢,君有情,妾有意,两相欢喜。

    每一回,崔宫商闯荡江湖与她告别,花弱衣都会伫立在高楼上,远远眺望着、目送着。

    可有有谁还记得,那年她痴痴凝望的目光下,藏着一个男人黯然的心。

    那个人就是司马默。

    司马默何尝不也是万千深闺梦里人?

    只是偏偏,偏偏多出个崔宫商。

    于是在花弱衣眼里,便样样不及他。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卑鄙小人,硬要拆散一对鸳鸯,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后来花弱衣和崔宫商定了亲,成了婚,本是蜜里调油,举案齐眉,谁知短短几个月,一切都变了。

    崔宫商十三年前随白道中人讨伐钧天魔教,回来时,却疯疯癫癫,口中念着什么是非因果,又昏迷了三四个月。

    待他醒来后,便离开了花弱衣,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而花弱衣身为美人,却一朝被弃,心中苦楚难以言说,遭人耻笑,沦为笑柄。

    于是司马默娶了她,他只是想告诉天下人,花弱衣仍然是当年那个一笑倾国的美人,也仍然会有人,不惜一切也要娶她。

    他本不求她答应,谁知花弱衣满心愤恨不甘,一腔幽怨,像赌气一样,答应了他。

    谁知此后,便是两相怨恨两相负,万劫不复。

    花弱衣冲动之下嫁给司马默,可她根本对他毫无情谊,日后便是终日以泪洗面,痛苦不堪。

    而司马默见她整日念念不忘崔宫商,也知道她根本没忘了那个人,心中悲凉自然绝望。

    就这样,几乎是互相折磨着生活了九年,花弱衣在泪水与悲痛中,带着对崔宫商最后一丝念想,香消玉殒了。而司马默,从此黯然离开故乡,在江湖上终日拼杀,漂泊流离,直至重伤,念及自己怕是逃不过一死,怎么也要找到那崔宫商,问他究竟何意!

    于是他来了佛觉寺,见到了剃发为僧,无喜无怒的缘尘。

    却再不是当年的崔宫商了。

    忽然,司马默难以说清心中,那恨意之中,多出的一分愕然,多出的一分惋惜,多出的一分不解。

    只是看那桃花,看那山水,眼中浮现的,却是从前云烟。

    原来终究是放不下啊。

    缘尘如是叹。

    司马默如是叹。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风的厉害,根本没法回复评论啊,抱歉。

    ☆、知否知否

    谢紫和闻青踏青归来时,已近傍晚。

    用了素斋后,二人便窝在了禅房。

    闻青坐在屋子里,默默沉思。

    这佛寺之中,似乎弟子不多,除了明悟、缘尘,还有明空、明语。

    佛觉寺不过深山中一个偏僻寺庙,几个僧人守在这,如果要杀缘尘,实在再简单不过。

    唯一要顾忌的,不过是这缘尘身边那个司马默,是否会出来横加阻挠,而谢紫,又是否是真心真意地要帮他,还是准备在他背后捅一刀。

    闻青自十三年开始,便流落江湖之中,年纪尚幼却要百般隐忍、处处提防,也不是没被人下过毒、劫过钱银,自然知道,这江湖哪有那么多侠客善人?若让他仅凭一句是君归闲的师弟,他就相信谢紫,岂不是自己愚蠢?

    抽出青丝剑,看着那纤细却锋利的剑身,闻青眼中也闪过一丝如剑一样的寒光,却无损他眉眼间烟雨朦胧,一片风雅。

    他今日陪谢紫看山,谢紫想起了明月山,可是他却想起了琅琊山。

    想起琅琊山上清风明月,怀念山水如画中一片悠闲舒适,追思昔日爹娘安在时,家和安乐。

    只恨那时年少,未曾看穿日后却是三千里逃亡,一片惨淡。

    所以才恨。

    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却做下连畜生都不如的事,恨苍天无情举目无亲,恨一朝金玉落尘泥,恨自己本不愿沾惹江湖事,却终究满手鲜血。

    世事堪嗟。

    谢紫那厢却想起了自己离京场面。

    四月初四,送完寿礼给君归闲后,他便说自己要去姑苏流风亭。

    君归闲似笑非笑地挑眉,虽神色疲倦,却还是带了几分调侃意味:“你是为了他?”

    谢紫脸不红心不跳:“师兄你不都知道了么?”

    君归闲唇边曳过一段笑,却是带着点劝告的口气:“小紫,别把自己卷进去。”

    谢紫撇撇嘴:“我有分寸的。”

    君归闲眼中掠过一丝感伤,却浅淡的几乎看不到痕迹:“分寸?我也曾以为自己有分寸。可是而今却是弄到这般地步。小紫,闻青这样的人,冷情冷性,他难道会如你所愿喜欢你?”

    谢紫眼中烟色霞光愈发浓丽:“师兄,我知道了。但是,他不喜欢我,我可以喜欢他啊。”

    君归闲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抽痛的额角:“算了,随你去吧。不过,你可得记得,你不仅仅是明月山上的小师弟,还是定国元帅的儿子,未来的将军,孰轻孰重,你自己把握。”

    谢紫耍赖卖痴了一会儿,终于让君归闲松了口,不由笑得更开心了。

    “多谢师兄,那小紫先行告退了。”

    然后便是三日快马加鞭,得以听闻那一曲堪称世上无双的箜篌曲。

    箜篌圣手、乐士无双。在他心中,这八个字,原来当真只有闻青当得。

    第二日一早,闻青起身梳洗后出了禅房,正好看见谢紫:“谢兄好。”

    谢紫眼中却是带着几分戏谑:“不是让你叫我谢紫吗,或者像我师兄一样,叫我小紫也可以。”闻青听到“小紫”二字,不禁轻笑起来,这听上去,像个女孩名。

    谢紫哪里没看出来他的意思,不由挑眉:“若我唤你‘小青’,岂不是更像个女孩?”

    闻青微怔,忽然有些微恼,暗想当初君归闲给自己改名换姓,怎么偏偏叫了闻青这样的名字。

    不过待他回过神来,却又发觉,自己和谢紫呆在一块时,总会忘记其实他身上还背负着血债,好似能自由一般。

    “两位施主,素斋已准备妥当。”明悟走上前来,淡然一礼,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向二人,如梵天一般叫人暗自心惊。

    闻青和谢紫谢过之后一道去用素斋,却不想路上,竟然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本文周更,作者是高中党,还希望能体谅。

    ☆、一剑霜寒

    二人路上,却看见还未痊愈的司马默。

    不过司马默并未看见他们,因为他在和缘尘争执。

    争执声并不激烈,是压抑着的,因而更显得凄厉。

    司马默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抵在缘尘的脖子上,眼神冰冷一如剑光。

    缘尘仍旧是那模样,无悲无喜,无贪无嗔,纵然此刻被人用剑指着,也依然平静如斯。

    司马默看他这模样,不禁疑惑。

    眼前这个缘尘,当真是昔年快意恩仇的崔宫商?

    还是完完全全另一个人?

    “崔宫商,弱衣到死都在念着你,难道就换来你一句放下?”司马默的目光那样冷,又那样哀,看得叫人心中似乎也要一并疼痛起来。

    此刻司马默究竟是在为弱衣而恨,还是为自己,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只有一件事是清晰的,那便是,他的确恨崔宫商。

    但缘尘,已不是崔宫商了。

    “司马施主,你若当真怨恨贫僧,就此杀了贫僧,贫僧也不会多有怨言。只是佛门清净地……”缘尘言语间神色如常,却气得司马默浑身发颤。

    他本就重伤未愈,此刻更是面色惨白,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剑落在了地上,惊起落花风尘。

    然后他弯下腰拾起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缘尘转身,却瞧见谢紫和闻青,虽略有几分惊诧,但是还是平淡地颔首而去。

    闻青和谢紫对视了一眼,却不再多说什么了。

    闻青已看过,这佛寺之中只有司马默和缘尘会武功,而司马默却是重伤,他已准备动手了。

    殿上香火缭绕,缘尘跪坐佛前诵经。

    闻青走到他身边,带着江南,一身的烟雨。

    “闻施主。”缘尘停下,淡然问候。

    闻青看他这已脱离凡尘的模样,忽然道:“我听说,你曾是江湖上有名的一个侠客,叫崔宫商。”缘尘指尖微顿:“那都不过是前尘往事,贫僧已遁入空门了。”

    闻青的青丝剑那样冷,他的笑却仍旧是温润淡和的。

    “那您是为了什么而落发为僧,不知能否说与在下听?”闻青道。

    缘尘垂眸,看着面前香火袅袅缭绕,终于开口:“不知施主可听说过钧天魔教?”

    闻青勾唇,眼中幽深浮沉:“自然听过。”

    缘尘长叹:“十三年前,我同江湖朋友去围剿魔教余孽。”

    十三年前,江湖白道联盟起来,前去钧天魔教,一决生死。

    崔宫商当时风头正盛,自然也想为白道做一些事,所以一并去了。

    后来也是杀红了眼,只知道,手起刀落,又一条人命。

    白衣成了血衣,连发梢上滴落的,也不是汗,而是血。

    待回过神来时,只看见满手满衣的血,与那些所谓妖孽,死前绝望与不甘的眼神。狰狞,凄厉,哀伤。

    然而这样的地方,片刻之前还如人间仙境。

    崔宫商不禁有几分伤感,但也只是伤感而已。

    直到,他听见了那个声音。

    女子呼救与惨叫的声音,还夹杂着男人沉重的xi声。

    这让崔宫商浑身一颤。

    他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却看见那些所谓的江湖同道,将魔宫女子压在地上。

    女子哀叫着,鬓发散乱,面上还有着掌印,一身细腻的皮肤青青紫紫,整个人眼神空洞得好似死了一般。

    一个男人看见了崔宫商,便在女人身上掐了一把,笑道:“这不是崔少侠吗?要不要来尝尝这妖女?”女人闻言,惨叫得愈发凄厉了,却成了其他人取乐的声音。

    崔宫商一步步往后退着,眼前这肮脏的一切,让他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这篇文尽是配角的感情纠葛了→_→

    ☆、缘断情长

    崔宫商转身便走,那女子凄厉的叫声刺破了他的耳鼓。

    他以为这样便可以远离那些丑恶,直到他发现他错了。

    无论走到哪里,触目都是血海、掠夺与杀戮。

    就连平日里相熟的那些江湖前辈,此刻也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

    或是在折磨魔宫中人,或是在抢夺秘籍财宝……

    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好似变了个人一样,狰狞、可怖、丑陋。

    为什么会这样?!

    崔宫商眼前忽然浮现那魔教妖女的眸子,那样漂亮,却那样空洞。如献祭一般的姿态,悲哀而无奈,痛苦而绝望。

    可他没有救她!

    “这个姑娘长得真不错,魔宫妖女虽然狠毒了一点,但是皮相是真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崔宫商回首,看见他素来崇敬的“潇湘一剑”秋晚回正拽着一个女子的头发,往外头拖。“秋老哥这就不懂了吧,女人再好,也比不过少年啊。”另一个人攥着一个漂亮少年的衣领,满面都是收获颇多的样子。

    崔宫商的那一刻,如坠冰窖。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无论我如何走或者逃,看见的都是地狱。”缘尘如是说道。

    闻青只是沉默,面色却十分幽冷。

    缘尘低垂眼眸:“不知何时,这钧天魔教被灭时的场景竟然频频浮现在我眼前,终究成了我心魔。你应当明白,习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心魔。后来,终于有一日,我抛下了亲人朋友,到这偏僻的佛觉寺落发为僧。”

    闻青看大殿上佛祖罗汉,香火缭绕过一段前生,不由问道:“你后悔了?”

    缘尘摇首:“我也不知。这些年,我跪在佛前,却终究不明白。”

    他不再称呼自己为“贫僧”,是否是因为此刻,缘尘已背上了属于崔宫商的罪孽?

    “施主,动手吧。”缘尘静静道。

    闻青眸光猛地一凝:“你知道了?”

    缘尘闭眸浅笑,平和地好似不是在等死:“你的脸,和你的父亲,实在太相似了。”

    闻青冷笑,青丝剑闪过一道寒光。

    他的剑,很细,很工丽,甚至可以说,不能称之为剑。

    因为这柄剑太美。

    像是个艺术品,而不像一柄剑。

    然而此刻,这柄剑却那样锋利,那样危险,轻易便可夺人性命。

    他的剑对准了缘尘,可缘尘却仍旧是平静的。波澜不惊,好似生死,已被他置之度外。

    可他真正置之度外了吗?

    闻青不知道,只是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完全平静,甚至微微笑着的脸。

    微微停顿,闻青眼前闪过方才缘尘痛悔的眼神,手中剑势一停。

    原来他也曾后悔过。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闻青冷笑,终是一剑劈落,看眼前人头落地。

    鲜血迸溅,染出一树梅花。

    大殿之上香火依旧,金身佛祖仍是那,又慈悲,又疏离的目光。

    如斯,又是一段尘缘消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总是在下雨,很小的雨,淋淋沥沥。求收藏

    ☆、尾声

    晚间的时候,缘尘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明悟等几个弟子赶忙安葬了缘尘,又用水将大殿冲洗了一遍。

    只说那歹徒实在太过分,竟然在佛祖面前行凶,冒犯了佛祖。

    可佛寺中的僧人大多是不愿与这样的事情沾惹关系的,只是遣人报了官。

    闻青和谢紫装作无意将缘尘的死讯告诉司马默的时候,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下一刻,却被笑意覆盖了。

    只是那笑,看得人遍体生寒。

    花弱衣死后,司马默满心只想着一件事,就是看看那崔宫商,到底哪里胜过自己,又想问他,为什么要抛下花弱衣。

    他恨他,是真的恨。

    然而当缘尘死去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他这十几年,尽数用来恨崔宫商了。

    心心念念全都是他。

    有时候,刻骨的恨,和铭心的爱,总是能让人分不清。

    因为这两者,都会掏空一个人的心。

    最后官府没怎么勘察,便随意结了案子。

    这佛觉寺处于深山,素来清贫,没什么油水可捞,哪有官差肯用心办案?

    与来时一样,谢紫和闻青告辞的时候,又是一场花雨。

    胭脂色的桃花纷纷,落英如雨,艳丽得让人心惊。

    满地残红堆积,踩着落花而去,谢紫和闻青不知不觉来到山脚下。

    “你接下来想去哪?”

    谢紫回首,唇角半翘,看着闻青。

    闻青淡然抿唇,眉眼微挑:“京城。”

    谢紫正要笑,听了他这句话,笑意却是一僵:“京城?!”

    闻青颔首,青衣如雨,眉眼若画:“是京城。”

    谢紫觉得意外。

    在他眼里,闻青这样的人,一身清泉,一身风骨,是江南烟雨里养出来的,实在不合适,去那繁华万丈,红尘蔽天,醉生梦死歌舞升平,却又暗流涌动,步步杀机的京城。

    “难道这回,你要杀的人在京城?”谢紫想到了缘由。

    闻青浅笑着颔首,眼神却是冰冷的。

    幽幽叹了口气,谢紫低首,忽又张扬地笑了起来,挑眉时意气风发,不同于以往明丽模样,而是透着英气:“闻青,那这一回,我们便是同路了。”

    闻青笑意微僵,微有些无奈的样子,只是眸中,却渐渐多了几分暖意。

    二人在山下买了两匹马,纵马长街,只听街头有孩童唱着歌谣:

    人生有十诫。

    一戒贪,

    二戒嗔,

    三戒痴,

    四戒怨,

    五戒恨,

    六戒哀,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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