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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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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箜篌尽 作者:寒鸦台

    第12节

    这长乐王的师弟,怎么如此莽撞?!

    苍天无眼啊苍天无眼。

    孟寒絮提泪横流,面上一片惨淡。

    谁知谢紫这厢却是剑锋微转,转眼便解了曲蘅君的杀招。

    曲蘅君微挑剑眉,一片飒飒英烈。

    “长乐的师弟,的确不错。只不过,和本王比起来,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曲蘅君一笑,却是意外的烟雨天青般风雅。转而,他一枪穿云般一枪横扫,谢紫眉峰一蹙,只得翻身落马,方才堪堪闭过。

    曲蘅君端坐马上,俯视着谢紫。

    “本王似乎说过了,你还是嫩了点,明月山谢紫衣。”

    谢紫挑眉,一笑绮艳,转眼便是流连开去的风月无边:“多谢南衡王点拨,只是,”他后头半句却压低了声音,“做戏总得做足全套,这般可不好吧?”

    曲蘅君冷笑,凌然昂首:“所言甚是。”

    做戏总得做全套。

    一场借刀杀人的戏,一场征伐天下的戏。

    一场春花秋月了,

    大梦初醒的戏。

    作者有话要说:

    ☆、东魂兮

    任你西风烈,犹自花暮迟。

    京城一片奢靡之风,歌舞升平。

    红粉洗不去是金玉华堂,玉辉掩不掉美人容颜。

    琵琶破阵曲,丝竹悠悠。

    吹拉弹唱。

    容清薇和衡莲正在晒药材,却听到那半晌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闻青忽然问道:“谢紫是不是,不回来了?”

    容清薇转首看着闻青。

    那青衫的人秀丽的眉眼间本是一片安稳无忧,此刻却微微蹙着一抹江南烟雨。

    婉转凄清的风致。

    凄冷又寒凉的模样,微微的惶惑,却是死死坚持着一点微末的希望。

    那一双烟雨眸里流动着的是岁月的哀凉,却偏偏还要挤出一点笑意来。

    好似挣扎于乱世废墟,还要勉励开放的花。

    那么美丽,那么坚强。

    那么孤独又仓皇。

    “没有,他只是出征了。”容清薇撇开眼去,“你不要多想,明天姐姐给你买桂花糕。”

    衡莲叹了口气。

    出征。

    虽说计划几乎万无一失,但谁能说得准,当真会没个意外?

    “哦。”闻青乖巧地低首,眸中烟雨散尽,却只是一点空洞的茫然。

    舒寒凌死后,原本天下好雅乐之人,皆盼闻青能继承其师衣钵。

    谁知。

    谁知这本该如九霄卿一般名扬天下的人,却成了个痴傻的疯子?

    岁月从来无常。

    天命难定。

    容清薇低首,继续拨弄着药材。

    而闻青,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夕阳,缓缓落下。

    谢紫。

    谢紫。

    谢紫。

    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闻青只觉得脑中世事纷杂一片,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不明白。

    他只是觉得,他想要见谢紫。

    那个人的离开,带走了他所有的温度,让他连呼吸都不能。

    窒息的痛苦,犹如相思入骨,犹不自知。

    一个傻子,自然不解相思意。

    他只知道,他想见他。

    那人风月无边低眸一笑,转眼叫江南烟雨也成了暗淡流年。

    闻青惨白的面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

    再等等。

    等他,回来。

    “闻青,你在看什么?”容清薇看着闻青仰望的模样,不由柔声问道。

    闻青有些呆滞和静默的看着晚霞。

    那霞色万千,流连旖旎。

    “那个,像他的眼睛。”闻青指着晚霞,忽然笑了起来,一寸寸凋落的,却是缠绵的哀伤。

    天色清冷。

    雪色容颜,闻青那本该拨弄箜篌的手指一片苍冷的素白,青色衣袖如烟雨色。他微微在黄昏暮色中回首,唇角半翘。

    难以形容的清雅秀丽。

    容清薇叹了口气。

    难怪谢紫会喜欢这样的人。

    她柔声笑了笑:“是啊,像他的眼睛。”

    闻青便笑了起来,一刹那如烟雨尽散,薄暮黎明。

    可是那眉眼间,却是三分愁,七分忧。

    闻青毕竟是疯了,不过片刻又看向别处,痴痴傻傻的样子,眼中却是一片空洞。

    而他如若此刻清醒着,那所有欢欣悲伤,恐怕也都得,

    化作相思一寸灰。

    作者有话要说:

    ☆、步步杀

    且说边塞,声声催裂。

    此次与南衡王交锋,虽未胜,却也未曾折损。

    这让孟寒絮心中微微欣慰。

    但是在灯下抬眼瞧自己主帅,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其实,也不一定吧。

    谢紫撑着头,对着掌中的虎符发愣。

    只那笑起来霞色流连的眸里,却是一片冰冷,霜华流清。

    孟寒絮缩了缩头,决定不闻不问做个缩头乌鬼。

    谢紫缓缓勾唇,虎符,可调动三军之物。

    君雁雪之所以愿意把这个给自己,恐怕一是自持“人质”,二是,已有什么阴谋。

    可是,谢紫微微低眉浅笑。

    君雁雪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当真是来帮他平定家国的吧?

    恐怕也不会那么蠢。

    谢紫笑了笑,忽然瞥眼瞧见了打瞌睡的孟寒絮。

    这孟监军倒是好笑,明明头都快碰到桌子了,还死撑着非要坐在旁边监督自己。

    迂腐。

    起身出了营账,谢紫的身影一闪,转眼便没入夜色中。

    军营中一片沉寂,无人瞧见他那身形,分明向着扶琉军营走去。

    是夜,月寒清霜,流华千里,无边苍凉。

    扶琉主账中,曲蘅君正在看着自都城送来的情报,这时,军营的门帘忽然被人掀起。

    曲蘅君似笑非笑地抬眼:“谢将军白日才交锋过,怎么深夜还闯地方军营呢?”

    谢紫冷笑一声:“南衡王心里明镜似的,明知故问难道也好玩么?”

    曲蘅君抬眼:“本王记得,似乎是谢将军有求于本王吧,这般的言行态度,当真是一点礼数没有?”谢紫轻笑,眼风一转:“那还请王爷体谅,卖国投敌这样的事,虽说是我自愿的,也不见得要喜气洋洋。”

    “说的也是。”

    曲蘅君冷笑,眸光瞥过谢紫的脸,风雅如初的贵门公子的模样:“你们这样的人,大多都是看上去温软,实际上却是比谁都心狠。不过本王倒是挺喜欢,”他抬眼看向谢紫,“只是为了你的师兄,亡了一个国,不觉得对不起天下苍生黎明百姓?”

    谢紫勾出抹刻薄如刀的笑意:“如若我任那个废物坐在皇位上,那才是真正的愧对苍生。”

    曲蘅君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那便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三个月后,两军对阵,我自将大周万里山河奉上!”谢紫看着曲蘅君,忽而眼神渐冷,“只希望南衡王遵守约定,待攻破京城,扶琉一统天下之时,切勿忘记将君雁雪五马分尸,以慰天灵。”

    夜色深沉却又温柔,诡异如择人欲噬的梦魇。

    曲蘅君端坐灯下,霸气凛然地挑眉:“那谢将军为何不明日就依照计划?”

    谢紫低笑:“南衡王又何必心急?”

    “只不过军中许有那君雁雪派来的刺客奸细,本将留待着一一清除干净罢了。”

    谢紫勾唇浅笑,竟是无尽风华吹去后,亘古荒凉。

    曲蘅君低眉浅笑:“你这模样,倒是同你师兄君归闲相像。”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几章就完结了。感谢这么长时间,大家的陪伴。

    ☆、天地卜

    “不知谢将军可知,本王同你师兄长乐王殿下曾有过一面之缘?”

    曲蘅君偏首看向谢紫,微微笑着的模样消弭了凛冽,反而多了几分缱绻:“本王虚长你师兄三岁,他十五岁那年,也就是回朝堂前两年,隐藏身份在我扶琉游历,也在招纳贤才。”

    谢紫微微有些惊讶,多年前,君归闲的确曾离开过明月山一年,只只字未提去做了什么。

    想来,也是为那皇帝搜罗人才。

    这般想着,心中却也冰冷地痛了起来。

    还是为了那个,君雁雪。

    都说一见终生误,不知师兄临死之前,可曾悔过?

    又或者,至死无悔?

    曲蘅君却并未看向谢紫,只兀自低眉言道:“那是一个三春时候……”

    那一年,春花乍乱风吹去,一片韶华天。

    草软沙平,莺歌燕舞。

    风流京华,数不尽的快意人生。

    曲蘅君那年不过十八。

    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好年华。

    可只有他知道,那所谓的好年华,已在嫉恨中一日日化为寸寸灰飞。

    相思尽,情难长。

    那一日,他经过集市,却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得风雅如画,摆了个算命摊子,自称算无遗策。曲蘅君熟读兵法,韬略计谋无一不强,却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写那四个字。

    于是他走了过去,冷冷嗤笑:“你既然敢称算无遗策,那么你到说一说,我又是谁?”

    那少年于是抬首轻笑,眉眼间一寸寸入骨的温雅风华,清烟淡月,清风明月。

    “草民拜见南衡王。”

    他一口说出,毫无差错。

    也许是失意,也许是寥落,也许,是哪一日,他曲蘅君撞了邪。

    他竟开口问:“既然你知道本王,那么便替本王算一算,本王姻缘。”

    那少年笑得愈发温雅。

    后来,后来再记不清是怎样的三月春华,呢喃燕子低飞梁上绕。

    记不清是怎样桃花灼灼,春风十里佳人笑。

    只记得那个少年一字一句,微微蹙了眉头的忧愁模样。

    “王爷这番姻缘,是个错字。”

    “其中错综复杂实在难解,只是,一场还了上一世怨报的……”

    “桃花劫。”

    说到这,曲蘅君微微顿了一下,苍白的面上露出一分笑意:“而今八年之后再看,你师兄的确是算无遗策,料得清醒。”

    谢紫低眉,忽而笑了:“王爷这般人,生来便是尊贵至极,叱咤风云的人物,又会有何不如意?”曲蘅君冷笑:“生来尊贵至极又有何用?就是如皇兄一般登临九五之尊之位,也得不到他想要的。”

    夜已深,月寒千里,陡峭寒意。

    陡然从那三月阳春的梦里回神,已是物是人非模样。

    无论是南衡,

    还是谢紫。

    “今日似乎与谢将军相谈甚欢,如此便不多叨扰了。”曲蘅君面上浮现出近乎冷漠的笑。

    谢紫轻笑,眉眼间浓丽绮艳如江南烟雨杏花绵绵春雨:“那南衡王贵安,在下告辞。”

    谢紫在回军营的路上,却想起了曲蘅君说的那桩陈年旧事。

    闻青,你可知那一刻我是多么庆幸,庆幸你我是两自相思两相悦。

    不是一场要人心血相思耗尽的桃花劫。

    作者有话要说:

    ☆、寒絮飞

    且说自那日之后,孟寒絮倒是忙了起来。

    不谈那主帅谢紫敷衍了事,他这个监军倒是忙得很。

    整顿军马,预备粮草,提防敌袭。

    转眼京中已过了盛春,初夏正是女子穿戴轻罗的好时候,绾青丝,贴花钿,簪步摇,配琳琅。

    京中一眼,望不见,三十里繁华。

    湖水层层快腻出的烟火红尘,歌舞升平里丝竹管乐奏一场醉生梦死。

    可边塞,已声声催裂,风刀霜剑里,看不见丝毫夏的影子。

    谢紫叹了口气,这是第几回孟寒絮在自己面前晃了?

    “孟监军,你坐下歇歇吧,本将军看着头痛。”

    谢紫撑着头,斜眼看着他,笑得却是满眼绮艳风华浓丽风月。孟寒絮呼出一口气,重重将手中军务扔在桌上:“将军,如果我也坐下歇歇的话,这三军便乱成一处,到时候扶琉大军攻入城内,还有谁能得那歇一歇的时候?”

    谢紫浅笑:“孟监军此言可是怪罪本将做了个甩手掌柜?”

    孟寒絮狠狠瞪了他一眼:“原来将军心里清楚。”孟寒絮其实是赶鸭子上架来了战场,他一个文弱书生什么也不懂,却因朝中无人而奉命来此,而且皇帝还说什么重任在身不可回转。

    一肚子的气都没得出。

    “其实本将军也不想做个甩手掌柜啊,奈何有些人总是四处拉拢将领,好要本将失却军心,所以本将不得不做个甩手掌柜。”谢紫眼锋一转,转步走到孟寒絮身后,看着那个单薄的书生背影,“孟监军,可知本将军说得何人?”

    孟寒絮一怔:“将军此言何意?”

    谢紫明丽的笑转而透出几抹冷毒:“你以为呢。”

    孟寒絮的背影微打着颤,谢紫却不等他抖着嗓说出那“将军怕是误会了”,便一阵寒光闪过,珍珑剑已穿过那人后心。

    鲜血迸溅出来,寒风呜咽中,素帐上点点梅花。

    “哐当”一声,自孟寒絮手里掉出一柄开了鞘的短剑。

    “孟监军是想杀了本将军?可惜,动手不够快啊。”谢紫笑着将剑又一转,血落在地上,刀光映出谢紫的眉眼,那般浓丽,那般阴冷。

    风吹去,一场寒絮。

    谢紫早看出孟寒絮不对,心下本疑。

    这几日苏相送来书信,自已查探了孟寒絮的底细。

    如他所料,正是君雁雪的鹰犬耳目。

    那便怪不得他心狠。

    如若不杀了这样的人,到时候出了差错便是自己送命。

    到底怨不得,这缘来缘去,谁误了谁,谁又害了谁。

    只能恨,苍天无情,最后谁也不记得,世事无常斑驳了谁的眉眼。

    就像苏相略提了一句,那孟寒絮原本的确是个文弱书生。

    暂且搁笔一段边塞事,又说那京城。

    闻青这几个月来倒也渐渐习惯了谢紫不在身边,偶尔心情好时,也露出几个笑影来。

    就好似清水里,开出一支莲花。

    那富贵温软养出来的清贵,让他看上去并不像个疯子。

    京中初夏,已见熏软的繁华。

    好似将桂花糕熏煮得甜软了,细细撒在京城中一般。

    歌女的歌声顺着浮灯夜歌弥散,金粉风月如雕梁画宇一般,看着精致美丽,却也到底,久存不住。

    容清薇在水边洗着头发,却看见闻青坐在水边,涉水去捞那水里的落花。

    匆匆擦干长发,容清薇走了过来,生怕闻青坠入水里不好向谢紫交代:“闻青,你小心些!”闻青看着一树烟霞逐碧水,只觉得有趣:“我知道啦。”

    他回头灿然一笑,不知比平日里多出多少灵动来。

    其实闻青看见这么艳的花,隐隐约约总觉得,也曾看过的,这么美的花。

    似乎是桃花吧,灼灼妖华。

    似乎有谁在奏箜篌。

    似乎有谁一身紫衣,折一枝桃花而来。

    似乎有谁,说什么箜篌圣手,乐士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

    ☆、恨日迟

    金戈铁马,恨残阳,声声迟。

    有残霞万丈,山河照晚。

    三个月。

    边关风沙催人老。

    有道是,三军开阵,兵临城下,萧瑟肃杀天地苍凉。

    谢紫俯视城门下,扶琉军队整肃。

    回身望,万里锦绣山河。

    苍白的手指抚过寸寸城墙,谢紫的心中与其说快意,不如说怨恨。

    这江山万里如画,何尝不是他故国乡关?

    为父母之仇,师兄之恨,卖国投敌,当真便值了?

    值。

    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叫那君雁雪死无葬身之地。

    谢紫唇边绽开冷厉狰狞的笑,如修罗降世。

    苍生业障,你可看得透,是你的,还是我的,闻青?

    “将军,南衡王已兵临城下,我们怎么办啊!前几日孟监军不明不白死了,军心本就……”一旁的副将吵吵嚷嚷。

    谢紫却只是兀自看着城下。

    “开城门。”

    谢紫低吟浅笑,一扬眉的绮艳风华,三千桃花浓丽,江南春雨。

    副将一愣:“将军?”

    谢紫叹了口气,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副将:“开城门迎敌。”

    那副将这才回过神来,忙传令而下。

    两军对阵于城门之前。

    身后是铜城铁关,身前是残阳万丈,大漠黄沙。

    柳衣卿唇边笑意微凉,一点低回的温柔,一点情人呢喃的残忍。

    曲蘅君眸中,一片暗红血气寒光。

    而谢紫,他只是在城门上笑,笑得畅快,笑得诡异。

    “将军,我们真要这么正面迎敌……”副将还没说完,却像被什么魇住了。

    其实又岂止是他?城门上所有军士,皆是怔然。

    只因不知何时,城门上忽然多出了百位黑衣人。

    他们无论男女,手中长弓皆已是满月。

    谢紫便任狂风吹起他紫衣千重,长发飞舞,遮住了他面上的笑,阴晴不定。

    转眼间,万箭齐发,变乱陡生。

    那羽箭皆是正中周国军士心口,所有人还茫然不知所以时,柳衣卿调转三军,一命之下,扶琉军士攻城。

    城门本在军队出城后已吊起,却不知何时已被人放下。

    副将凝神一看,却见城门边也立着几个黑衣之人。

    长乐门下,有暗门者。

    本为各方能人异士。

    自九州各国而来,只因拜服长乐为人,方为其所用。

    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随天地而来,随天地而去。

    而今在这里,只为了拱手,将大周锦绣江山,做那长乐王君归闲的殉葬。

    那一战,后世记来。

    多言其胜之轻易。

    实因为那卖国求荣之徒谢紫。

    然,正是那一战,中郎将谢紫战死沙场,再未生还。

    史书如此记来。

    至于究竟如何,还得看那城门之上。

    谢紫俯视着城门下尸山血海疆场厮杀。扶琉三军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败局已定,更何况还有他这个奸细勾结?

    谢紫笑着笑着,却咳了起来。

    他靠着墙,唇角鲜血蜿蜒,如梅花一般,到底恨饮朱砂。

    这时那副将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见了谢紫胸口那穿身而过的一柄长剑。

    而剑的另一端,原本,握在他身旁那个再不起眼的传令兵手里。可是那人既然能不动声色而致谢紫如此,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传令兵了。

    “到底棋输一招。”谢紫有些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他是除了孟寒絮,可谁知道真正的杀招根本不是他呢?

    居然是那个回回立在自己身边的传令兵。

    可笑,当真可笑。

    谢紫身形微晃,便这么,从城门上坠下。

    狂风烈烈,那紫衣的人,面上笑意轻软又冷酷。

    杀了我又如何?你的皇位,你的江山,到底要陪我一起死。

    狂风割得人面痛得如刀割。

    谢紫只觉胸口一片刺痛难当,鲜血在空中划过的弧度,如同绽放的梅花。

    闻青,这到底是你的业障,还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灵犀开

    京城依旧繁华。

    繁华刻骨,即成荒凉。

    那金粉华章可有散尽的一日?

    那水袖笙歌可有血泪斑驳的一刻?

    那盛世年华,可有悄然结束的一年?

    谁可知?

    谁能知?

    那琵琶玉箫吟叹了一滴是泪,那箜篌弹得十指断,不过断肠。

    嘉庆八年,扶琉军入关。

    直逼京城。

    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流民万里,哀鸿遍野。

    金戈铁马可描摹得了盛世金粉玉堂?

    孤寡的女子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逃命,踩过的土地身后是饿殍的白骨。

    有食尸的秃鹫与乌鸦,在高空盘旋。

    可是京城的高官们仍醉生梦死,可金銮殿上的皇帝,仍快意于心头大患的死。

    那个曾一笑动京华的紫衣郎,

    那个卖国求荣的谢紫衣,

    在城门之上坠下。

    三军之上,青天之下,有残阳如血。

    谢府被暴怒的百姓烧成废墟,却鲜有人知道,那一场大火里,曾逃出一个女子。

    步步妖娆,明媚如花。

    容清薇在谢府走水的那一夜里,冲进火海里,再出来时,怀中已多了个青色的骨灰瓷坛。

    她自诩冷血无情,可是那一刻,眼眶中流出的温热的眼泪,却落在了骨灰坛上。

    归闲殿下,谢紫。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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