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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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渣攻进化手册(快穿) 作者:黑色地板

    第5节

    ☆、黑山白水3

    接下来又是一段冗杂繁琐,莫名其妙的仪式。

    陆亦崐先还看得兴致勃勃,看到后面,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又看所有人都虔诚地朝高台跪拜祷告,作为无神论者,更要看得昏昏欲睡。也许是忍痛太久,精神疲劳,也许是药效发作,他望着高台,看着看着,就上下眼睑打架,当真就这样大咧咧地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睡得天色大亮,世界大变样。陆亦崐这一觉睡得很沉,睡得天色大亮,世界大变样。

    他还在笼子里,一个青年男人趴在笼子上方,两手抓着铁栏杆,凑近前睁大眼睛看他,猩红的舌头狠狠一舔嘴唇,朝他露出个垂涎三尺的猥琐表情。

    男人面皮青白,眼睛细长,长相并不丑陋,但望之便让人想到邪恶一词。如果老鼠能够修炼成精,大概就是长这样了。

    陆亦崐面无表情地转开眼。便见前方一大滩血水漫开,血水中躺着一个粉色身影。陆亦崐眉头一蹙,认出是那个叫白晓蕊的女孩。

    除了赵子贤的,旁边几个笼子都被打开。何苗苗不知道被带到哪了,宋秋生则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他浑身被绑住,脖子上栓了铁链,像狗一样,被牵在一个粗黑肥胖的妇人手中。

    陆亦崐的铁笼子被上方的人摇的哐哐响,显然男人对他的漠视很愤怒。

    男人起身,朝高台另一头得意喊道:“村长,我要这个!”

    陆亦崐顺着他目光望去,就见查文彬站在一个秃顶老头子身后,魁梧的身躯像黑夜中一座深沉的灯塔。

    “不好意思啦,表弟!”中年男人对查文彬满不在乎地嬉笑,指了赵子贤,“要不这个给你?”

    查文彬瞥了吓得屁滚尿流的赵子贤一眼,沉默地低下头。

    陆亦崐被男人抱回屋子。

    这间屋子墙壁漆了凝灰,床铺还有泡沫软垫,格局比查文彬的大许多,也“高档”许多。但堆放杂乱肮脏,空气腐朽腥臭,到处可以看到嗡嗡乱飞的苍蝇。

    把陆亦崐放到床上,男人朝陆亦崐笑出一脸的尖嘴猴腮。

    “我叫查文明。”他手指自己的脸,“你呢?”

    “小陆。”他对查文彬等人也是这样介绍的。

    望着陆亦崐又黑又亮的眼睛,查文明甜腻腻地笑了,笑出一脸皮褶子:“小鹿,的确是只小鹿!小鹿,你怎么不害怕?我喜欢人哭喊反抗,越反抗,我越高兴,干起来越来劲!”说着,他再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留恋地抚着陆亦崐的脸颊,他露出个饥渴难耐的贪婪表情。

    “今天晚上,我要干你。”

    陆亦崐很温驯地笑了一下。

    温驯的,重伤的“小鹿”吃了一顿饱饭,无所事事地坐在窗口晒太阳。一直晒到太阳都不想晒他了,才慢吞吞地拄着拐杖挪回床上。

    天色擦黑。

    查文明风风火火地进了屋子。

    他眼盯着陆亦崐,咕噜噜地灌了一口水。

    “查文彬那王八蛋,故意找我茬!我就知道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他重重扣下碗,一屁股坐在木椅上,压得椅子咯吱响。隔着几步距离,他静静地欣赏了陆亦崐,忍不住嘶声赞叹:“你小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我在城里打工那么多年,就没见过谁长得有你好看的!”

    陆亦崐笑得很腼腆。

    查文明吭哧吭哧地喘了几口粗气,猛地站起身,一步步朝床铺上的陆亦崐走去。

    “小宝贝儿,今晚我要干死你!”

    “要我挣扎一下吗?”陆亦崐颤巍巍地站起身。那种紫色药膏的效果很显著。休息两天,他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

    见查文明目露狐疑,他甩了甩手上铁链,“有这个,我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害怕?”

    查文明强笑道:“我查文明怕过什么!你尽管反抗,只是你这小胳膊腿儿,我粗手粗脚,担心给弄坏了!”

    “哦?”陆亦崐眯起眼睛。笑容又狡黠,又邪气,说不出的撩人。

    查文明看得越发心痒痒难耐了。

    在查文明扑上来的时候,陆亦崐还维持着这样的笑容。却是猛地“咻”声甩高铁链,缠住对方脖子!

    他欺身上前,狠狠一拳砸向查文明的太阳穴!

    “啊!”查文明惨叫一声。

    乘查文明晕头转向之际,陆亦崐缛住他的头就狠狠朝床沿磕碰!“嘭嘭嘭”,直碰了十几下才把他掀开。

    查文明粗声嚎叫,挥舞双手要抓挠他。陆亦崐抬腿朝他肚子凶狠一顶又一踹,把他踹得在地上翻了个跟头。

    陆亦崐自己也不好受。他的伤口在强行撕扯中崩裂流血,剧痛像针扎又像炮烙,哪怕他意志坚韧,这时也疼得脸色惨白,一阵阵地哆嗦冒冷汗。

    查文明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僵硬地蜷缩在地上。猛地触电般抽搐了一下,他慢慢瘫软下来。

    一般人遭受了这么一连串重击,不残也得晕乎半天了。可是几息过后,查文明却很神清气爽地出了口气。

    吃力地爬起身,手揉着裤裆,他脸红脖子粗地仰望陆亦崐,眼神在痛楚中混杂了诡异的陶醉和疯狂。

    “宝贝儿,像刚才那样,咱们再来一次吧!”

    陆亦崐精疲力竭地跌坐回床上。

    ……他妈的。

    陆亦崐强忍疲惫疼痛,总算平安渡过一夜。

    不是查文明起了怜香惜玉的心,被他祸害的香玉并不少。是他决定要好好儿养着陆亦崐。因为陆亦崐漂亮好玩。他喜欢这样漂亮又危险的少年人。

    来日方长!

    查文明想着来日方长,可惜第二天他出了门后,却再也没能回来。

    傍晚时分,陆亦崐正懒洋洋地坐在窗口吹风,一个熟悉的大个子出现在门口。

    查文彬轻手轻脚地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来,很怜惜地凝望他。

    查文彬这样的表情,如果下一秒就扑到他脚下,匍匐亲吻他踩过的每一寸土地,陆亦崐也半点不会惊讶。因为查文彬望他的眼神,太像一个狂热的信徒了。

    “对不起,小鹿,现在才来接你。”

    陆亦崐知道自己是从一个变态手中,落入另一个变态怀里。

    查文彬是查文明的表弟。查文明在野外劳作时“不慎”落入山崖,所以按照兄弟同业共妻的习俗,查文彬继承了查文明的房子田地,并合法享有了陆亦崐的使用权。

    他把陆亦崐小心翼翼地抱回床上,端水给陆亦崐擦拭身体,重新换药。然后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整治出一桌有菜有肉的晚饭。

    为了方便陆亦崐,他把饭桌搬到床边,又殷勤地给陆亦崐备了筷子汤勺,分别盛了饭和汤。饭是地瓜饭,汤是冬瓜汤。看陆亦崐吃了一小口,咀嚼了,又扒拉了一大口,他才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他端起碗,却是往陆亦崐碗里夹菜。

    “多吃点,伤口会恢复得好些。”

    陆亦崐瞥了眼食物堆积如山的碗。

    “太咸了!”

    “那就多吃点饭,喝点汤吧。”

    “太油了!”

    陆亦崐很明显在故意找茬,查文彬似乎也看出来了,他笑眯眯的,哄孩子似的对陆亦崐轻声说话:“你把这碗饭吃了,我明天就给你买好吃的。”

    陆亦崐很不屑地冷笑:“……那就绿豆糕吧。先拿来,再吃饭!”

    一个小时后,查文彬把一盒绿豆糕放在陆亦崐面前。

    拿衣袖抹了脸上热汗,他喘着气对陆亦崐说道:“我让他们现场做的,还热乎着,你吃吃看,喜欢我明天再买。”

    陆亦崐接过盒子,暗暗讶异。

    黑灯瞎火地翻山越岭,就为了买一盒绿豆糕来哄他吃饭?

    难道这家伙看不出来他在试探?

    饭已经冷了,查文彬对付着吃完,又开始陀螺似的忙碌起来。洗碗拖地,收拾杂物。查文明的屋子太脏了,收拾得他满头脸的热汗。直忙活了好会儿,他解决了陆亦崐的卫生问题,才着手清理干净自己。

    回到里屋,他抱了枕头床褥,挨着床铺给自己打地铺。

    陆亦崐悬着两腿坐在床边,觉得事情跟自己预料的有些出入。

    “你睡地上?”

    “嗯,床有点窄,我怕碰到你伤口。”查文彬憨厚地笑道。“你晚上要是想起来就叫我。”

    陆亦崐莞尔:“你不是来做查文明的吗?”

    查文彬低下头,被子下的拳头攥得青筋暴起。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了。”

    “换你自己来?”

    “我也不能欺负你。”

    “哦,为什么?”

    查文彬很郑重地凝视陆亦崐,轻声说道:“小鹿,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值得的。”

    陆亦崐很不以为然。

    ☆、黑山白水4

    贺彦东身体力行地让他相信,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无任何企图的爱。现在哪怕查文彬说得天花乱坠,陆亦崐也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一直到钻进被窝里,他还是感觉哪里奇怪。

    查文彬这家伙,拐骗了他那几个同学,还害死其中一个,他那表哥查文明的死□□也跟他有关,怎么的也不该是这种老好人性格。要真这么善良友好,干嘛不干脆放他们走?

    他这样殷勤伺候他,目的又是什么?

    窗外群山鬼影幢幢。不断的山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窗户门扉也一阵吱吱摇晃。远处响起虫子此起彼伏的鸣叫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陆亦崐胡思乱想一阵,正要入睡,忽然,黑暗中传来查文彬低哑的声音。

    “小鹿,我可不可以亲亲你的脚?”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礼,查文彬手脚并用地爬到床边,很温柔地哀求道:“我就亲一下,什么也不做。”

    他望着陆亦崐,只觉得陆亦崐的眼睛是一片神秘深邃的星空,让他忍不住心神荡漾。

    陆亦崐很平静地答道:“不行。”

    查文彬失望地“哦”了声,小狗似的,垂头丧气地躺了回去。

    陆亦崐望着他的背影,直望了很久,确定他呼吸平稳,已经入睡,才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为什么他会从父母身边被抢走?

    为什么他会被贺彦东撵得这样狼狈?

    为什么他睡个觉还要担惊受怕?

    ——不都是因为自身太虚弱无力了吗?

    过去他从士兵一步步走到旅长位置,以为放眼同龄人中,算是出类拔萃了,难免有了自满自负的少年心性。但现在他明白了,成长永远是件迫在眉睫的任务。

    他痛恨这种任人摆布的无力感。可是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如贺彦东之流也不能轻视的力量。

    陆亦崐从没有一刻这样渴望力量。

    查文彬松开了锁链,让陆亦崐可以在村子里自由走动。

    白天查文彬要跟着村大队进山劳作,走前会先给还在赖床的陆亦崐准备好早饭,中午则麻烦邻居煮了捎过来,晚上就提前回来,到供销社买了零食糕点,亲自投喂陆亦崐,再伺候陆亦崐洗漱睡觉。

    陆亦崐好吃好睡,一心一意恢复健康,颇见成效。

    这天中午,陆亦崐坐在院子里掏蚂蚁洞,赵大妈提着篮子远远走来,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地喊他:“小鹿,快来吃饭!”

    扭着肥胖臃肿的身体,她过去把陆亦崐拉了塞进椅子里,一盘一盘地,从篮子里往石桌上摆菜。见陆亦崐还在留恋树底下那蚂蚁窝,她便在旁边树上折了根树枝,直接把那窝一通到底。陆亦崐便死心了。

    赵大妈是个四五十岁的寡妇。圆盘脸,柳叶眉,生的慈眉善目,煮的饭菜远近有名,监督陆亦崐进食也是尽心尽力。小道消息尤其灵通。

    看陆亦崐老老实实地吃饭,她忍不住就替查文彬高兴。

    小鹿长得就跟一副画似的,还这么温驯乖巧,除了不会生孩子以外,真是没什么好挑剔的。

    “还是文彬有眼光啊!”赵大妈感慨无限,“只有你不会瞧不起咱村子穷,另外那几个啊,天天闹,烦都烦死人了!”

    陆亦崐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起宋秋生几人的情况。

    一样的不必陆亦崐问,她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和盘托出,拿别人的痛苦侃起大山。

    “丽花天天在屋子里打人,骂得十里八村都听到了,骂他空长了大块头,什么劲都没有,还总想着跑,这里是他能跑得了的吗!现在听说人都快被打残了!”

    “王老二更惨,他买到的那小子天天哭,哭丧一样,睡个觉而已,三更半夜还在嚎。王老二脾气好,就抽了他几下,他居然就要寻死!好歹是抢下来了,不过这小子身子骨弱,我瞧着估计也是……”

    “那小姑娘就识趣多了,上次揍了一顿,现在老实多了,听说都有了,三个多月,把老徐乐的……”

    赵大妈收拾好碗筷,扭着腰回去了。陆亦崐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前走。

    一个月前,他就已经恢复了大半健康,谋划着要远离这里。但是后来,他越想越不对劲。发现这村子处处透着古怪。

    查文彬力气大得出奇,查文明被他那样打了一顿,居然没事人一样地爬起身。

    刚才赵大妈徒手折的那根树枝,足有成人手臂那么粗,可她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折下来了。陆亦崐注意到,树枝穿透蚂蚁洞的同时,也瞬间扎进树根里。

    陆亦崐想到先前在笼子里看的那场神秘的仪式。

    自从手背上出现那抹竖痕以后,他发现自己的五感变得更加灵敏了,而且对威胁,有了一种类似第六感的预警。

    查文彬放任他行动,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一种有恃无恐。他跟村子的其他人似乎都坚信,他绝对逃不出去。

    是什么给了他们这种自信呢?

    陆亦崐沿着树荫,街道,田埂,慢慢地走着。迎面碰上扛着锄头农具的村人,还能好心态地点头打招呼。

    他越来越懂得如何控制情绪,包括眼泪。懂得眼泪应该留给值得的人看。

    懂得隐藏真实想法,学会不露声色。

    知道拳头代表力量,但一味的逞凶斗狠,除了发泄,没有实际用处。

    智慧是力量,得天独厚的相貌也是。

    陆亦崐停下脚步,仰头上望。

    在他面前,郎朗青天之下,耸立着一座高台。

    在初夏烈日照射下,木头搭建的高大平台,就像一座巨大的石碑,拔地而起,魏巍深沉。

    其中,有一股恢弘博大的神秘力量,正在源源不断的,向他发出召唤。陆亦崐安静地站在高台下。

    烈日刺眼,黄沙漫天。他眯起眼睛,感到目眩神迷。

    “……你是,小陆?”

    身后传来一个蹒跚沉重的脚步。

    陆亦崐很平静地注视了路口走来的女孩。

    何苗苗穿着灰褐色的短袖跟碎花裤,完全是个农妇的打扮。望着陆亦崐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惘,似乎对陆亦崐活得如此滋润感到难以理解。但她很快恢复了清明,用一种老朋友异地重逢的语气问候陆亦崐:“你还好吧?”

    陆亦崐跟她没什么旧好叙的,便礼貌而疏离地颔首道:“嗯。”

    何苗苗笑了笑。她面色苍白,但体态丰腴不少。陆亦崐想起方才赵大妈说的,她有了身孕。

    “再见。”

    何苗苗不再说什么,她像来时那样,拖着沉重的脚步,越过陆亦崐,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

    在她走后,陆亦崐也继续往高台走。边走,边展开手心的小纸条。

    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他把纸条揉成团,随手丢在草涧泥泞中。

    往高台的阶梯长而陡峭,看查文彬等人攀爬如履平地的轻松,自己爬起来却是手脚发软。

    他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体力会跟查文彬等人如此悬殊呢?果然是有问题的吧。

    直爬了一个钟,才总算抵达台面。陆亦崐感觉每呼吸一次,胸腔都梗得钝痛。脚更像坠了千斤石块,抬都抬不起来。

    他精疲力尽地瘫在围栏边,一时连手指都无力动弹。

    陆亦崐喘均匀了气,才再次从地上爬起身。高台依傍山壁搭建,台上风声呼啸,空气冷冽。手扶着栏杆,脚踩着木质地板,他一步步摸索着靠近山壁。

    走近了,可以看见山壁上画着的图案,跟那天村人画在脸上胸口的图案相似,但是更为详细复杂。

    越靠近这图案,那种感召力越是强烈。

    犹如天神的无上权威,一个恢弘磅礴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

    凡人,跪下!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陆亦崐望着山壁,眼中慢慢失去神采,显得呆滞。

    ——“小鹿?”

    一条粗壮的手臂从背后捞住他。

    陆亦崐睁大眼睛,发现自己正手按山壁,身体则维持着将要下跪的弯腰屈身姿势。是查文彬从后边扶住他的腰,若非如此,他这时恐怕已经跪下了。

    陆亦崐心中骇然,同时更要警铃大作。

    他方才一点意识都没有!为什么身体会自主做出臣服举动,查文彬什么时候上来,他也没有发现!

    这山壁果然有问题!

    见陆亦崐傻呆了一张俊脸,查文彬心都要软化了,很是怜爱地笑道:“怎么,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对陆亦崐接近这里,他倒是一点不在意的模样。

    陆亦崐一点应付他的心情都没有,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他直接把身体重量全靠查文彬胸口。

    “走到这里,肯定累坏了吧?没关系,咱们现在就回去,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绿豆糕。”

    查文彬托着陆亦崐腿弯,把他打横抱起来,就这样抱着下了高台,一路抱回了屋子。

    陆亦崐郁闷地翻个白眼。

    他本人四舍五入下来也有185公分了,这样公主抱真的没问题吗?

    ☆、黑山白水5

    夏日的夜晚,窗外草丛中回荡着夜虫窸窣的鸣叫。

    床顶横梁上,咯吱咯吱地转动着一盏小吊扇。

    入夏,天气越来越炎热。山间夜晚并没有月凉如冰,只有一张滚烫的竹席,和闷热闭塞的空气。

    “啪。”

    屋子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小吊扇也慢慢停了下来。

    陆亦崐捂住脸,发出一声悲痛的哀嚎。

    停电了!

    入夏的三个多月来一直如此,镇里用电紧张,所以各村落小区隔几天就停电一次。轮流为集体做出牺牲。

    陆亦崐光着膀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捂着耳朵躲避蚊子的叫嚣。

    在查文彬的精心照料下,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这两天伤口开始结疤长出嫩肉,就是浑身痒得很。撞上停电的夜晚,更要怨气冲天,只能折腾查文彬。

    而查文彬任劳任怨,甚至仿佛很以伺候他为荣。

    打理好家务活,他端了清水来给他擦拭头脸。陆亦崐摇头摆尾地反抗他的服侍,又不知好歹地伸腿去踢他。

    “蚊子咬我!”

    查文彬赶紧钻进蚊帐,给他再清理一通。

    “我要热死了!……不……”陆亦崐还在床上翻腾。

    查文彬好脾气地任他撒野,只拿哄孩子的语调跟他说好话:“你躺着别动,动了出汗。”

    拧了条湿毛巾,查文彬摸索着爬到床尾,抓住了陆亦崐一条腿,把凉冰冰的毛巾敷在上边,从大腿往脚尖抹。

    来回抹了几次,见陆亦崐开始踢蹬,是不耐烦了,查文彬只好松开手。他心里有些遗憾。如果现在是冬天,他就可以敞开衣袍,把这双脚抱进怀里暖暖了。

    把水端出去倒了,他拿了把大蒲扇,坐在床头给陆亦崐扇风。

    陆亦崐睁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他。

    “你们村的人怎么都不出去?”

    “外面太乱,人太坏,还是自给自足的好。”查文彬笑道,“你瞧,村子里就很不错,安全。”

    对你们当然就不错了。陆亦崐想到。

    “这里的人……”陆亦崐斟酌了用词,“体力好像特别好?”

    “是比外边好些。”查文彬答道,“是天生的,我们村世世代代受到神明的庇护。”

    “神明?”

    “对,你今天看的那个山壁,里边就住着神明。虽然我没见过,但村里的老人都这样说。”

    神明?陆亦崐背过身翻了个大白眼。

    消停不过几分钟,陆亦崐又开始折腾查文彬。

    “……热死了,我要吃冰!”

    ……

    陆亦崐抱着一大碗炒冰,坐在床上吃得“咔嚓”响。边吃边问查文彬:“你不吃吗?”

    在旁边给他扇风的查文彬笑道:“我不吃,你吃吧。”

    陆亦崐闻言,很高兴地看了他一眼。

    在查文彬的角度,就见他的睫毛像帘子一样轻轻撩起,露出风情万种的一对点漆黑瞳。这一眼,是十分情意绵绵,意味无限的一眼。

    查文彬内心的火热,早已盖过身体的闷热。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了块冰块塞进嘴巴。

    嘴里的冰凉,融化渗入脏腑,勉强熄灭了一丝火气。

    差点就自燃了,幸好幸好。查文彬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陆亦崐眼睛一瞪,紧张地抱住碗。

    “你不是说了不吃吗!”

    “啊?”查文彬面上讪讪,“是我拿错了,这些都是你的。你还要吗,我再去要。”

    这碗冰是从村长家排队要来的。全村就村长家有发电机。一晚上轰隆隆的,震得大家都纷纷往他那跑。

    “不要了。”陆亦崐摇摇头,消去一点暑气,他再次躺回滚烫的床上。

    查文彬收拾开碗勺,再回来就见他大字型仰面躺着,不由蹙眉说道:“再热肚子也要盖点毯子,否则会感冒。”

    陆亦崐闻言,便衣服一撩,露出白皙光滑的肚子,翘着一边嘴角,耀武扬威地乜斜他。

    偏不盖肚子,你敢拿我怎么样!

    查文彬无奈地扯了毯子给他盖上。

    陆亦崐抬起一条腿,白净的脚丫嚣张地踩在他肩膀上。

    查文彬很明显地僵硬了。

    “给你亲一下。”陆亦崐笑道。

    查文彬敛起笑容。

    他把肩膀上的这只脚拉下去。

    “不要闹了,睡觉吧。”

    陆亦崐坐起身,眯起眼睛笑,笑容噙着明目张胆的恶意:“你真的不要?”

    查文彬瞳孔微缩,面上露出挣扎。

    就在陆亦崐耸了肩,要缩脚躺回去的前一刻,他骤然往前一扑,跪倒在陆亦崐脚边。

    两手撑在床上,他跪坐着朝前下趴,很虔诚地把嘴唇贴在陆亦崐脚背上,热切地嘬了一口。

    陆亦崐哈哈笑:“你这样子,真像只狗!”

    查文彬维持着跪拜的姿势,抬起眼睛望他,也跟着他缓缓咧嘴,笑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那你就当我是只狗吧。”

    他闭上眼睛,把脸颊贴着陆亦崐的脚,回味似的咂摸了嘴喘息:“小鹿,你真好,真好。”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当公鸡扑打翅膀跳上墙头,扯着嗓子咯咯咯叫的时候,陆亦崐难得起了个大早。

    他侧身躺在床上,听着厨房锅碗瓢盆乒乓作响,是查文彬在给他准备早饭。

    天灰蒙蒙的亮堂,黑云中泄出一横霞光。屋外响动着村人的劳作声。窸窣交谈,远远呦呵。锄头铁锨跟镰刀在地上拖过来,拖过去,来来回回杂乱走动搬运,前方街道上,十几辆货车在嚓嚓突突地发动。

    直过了好一会儿后,声音才渐渐平息,转移到远处。

    查文彬把早餐端到桌上,又到卫生间给陆亦崐挤牙膏,拧毛巾。做完这一切后,又过来给陆亦崐拉好被子,才小心地带上门出去了。

    等到查文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陆亦崐才从床上一跃而起。简单洗漱一番,他在桌上抓了个包子,趿拉了拖鞋就往外走。

    陆亦崐决定彻底恢复健康。

    今天的任务是将收割晒干的麦垛交货,村里大部分青壮年都要参与搬运任务。一大早整个村子便忙得热火朝天,满街道屋宇的汗臭味。

    一捆捆麦垛被从草棚中,墙根后扛出来,与其他的枯黄麦垛一起,被一根草绳捆扎成团,在车板上叠成高高的一摞麦墙。

    一株枯萎的老树孤零零地盘踞在荒野中,根筋苍老,正在经历一段无花无果的,死寂漫长的枯木期。

    陆亦崐坐在这棵老树下,开始等待。

    他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路了,远到要站到樯垛才能眺望到查文彬那间小屋子。

    很快,身后响起一阵慌乱轻微的脚步声。

    何苗苗跟宋秋生从老树后钻了出来。

    何苗苗穿着灰褐色的短衫,肩上背着个鼓囊囊的包裹。除了显得丰腴黝黑些,与之前并无不同。

    宋秋生则变得陆亦崐差点认不出来。他嘴角淤青,眼袋浮肿青白,原本健硕的身体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子,搅动两手拘束地站在何苗苗身边,他望着陆亦崐的眼睛,带了不知从何来的仇恨。

    陆亦崐站起身:“出口在哪?”

    何苗苗一把抹去脸上热汗:“等一下,还要等子贤。”

    “什么!?”宋秋生不满地惊叫道,一把拽住何苗苗,凶神恶煞地吼她,“我不都跟你说了不要带那小子吗!那小子慢吞吞的,你是想害死我吗!”

    何苗苗厌烦地挣开他的钳制:“宋秋生,子贤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自己跑了,留他在这里给那些神经病祸害吗!再说,我之前就跟他说好了,谁先发现出口,就要一起走,这是约定!”

    宋秋生眼神冰冷地看她,手指陆亦崐:“好,带子贤就算了,那他呢?你看他过得这么滋润,说不定人家留恋这里,舍不得离开了!”

    “这个话题我们之前已经说得够多了!”何苗苗十分不耐烦:“子贤可能出了什么事,我现在去找他,你爱去不去!”又回头看陆亦崐,“小陆,你在这里等,还是一起去?”

    陆亦崐答道:“我跟你去。”

    “那我也去!休想丢下我!”

    宋秋生牙一咬,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三人一起抄了田间阡陌小路,往赵子贤住处去了。

    其实,比起离开村落,陆亦崐更想去研究那面高台山壁。

    他之前也尝试着在村子里走动,却发现这村子如同迷宫一般,根本走不出去。

    前两天何苗苗在纸条上告知他,她找到了出去的路径,这让他很好奇。因为据他观察,村子里这种错综复杂的格局,与其说是山路丛林形成的天然屏障,不如说是被某种超自然力量所左右。那股力量把他带到这里,想要控制住他。

    现在看来,何苗苗几人并没有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

    何苗苗轻车熟路地摸到王老二家。几人远远的就看见赵子贤坐在一颗老槐树下,跟两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说话。

    宋秋生当场气得歪嘴斜眼。

    ☆、黑山白水6

    宋秋生几步上前拽了赵子贤的衣领,把他搡到一边。

    “赵子贤,说好五点集合,你他妈的还在叽叽歪歪什么!”

    赵子贤本就是个细条条的瘦弱身子,给王老二的钝刀子磨了三个多月,就更是瘦得只剩下一缕香魂。忽然被宋秋生挟恨带怨的一搡,他当即就跟纸片人似的,轻飘飘地摔了个大马趴。

    “住手!”

    何苗苗大怒,推开宋秋生去搀扶赵子贤。

    陆亦崐知道不能立刻动身了,便抱臂靠着老槐树,面无表情地四处打量。

    见赵子贤受了无妄之灾,方才跟赵子贤说话的双胞胎尖声大叫起来,握着小拳头就冲向宋秋生,要去给赵子贤报仇。

    宋秋生被雨点般密集的拳头砸得暴跳如雷。抬腿一脚一个把两个小孩踹开,他朝地上啐了唾沫,骂骂咧咧地扇手:“还不快走,不对,这两个小鬼不会告密吧?”

    他望向摔坐在地上的双胞胎,眼底带了阴冷杀意。

    双胞胎吓得瑟缩起来,手脚并用地往赵子贤身边爬。

    赵子贤一手一个把他们拥住了,他站起身,用一种倔强的保护姿态迎向宋秋生。

    “宋秋生,你要干什么,他们只是小孩子!”

    何苗苗看看宋秋生,又看看赵子贤,下意识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陆亦崐。

    陆亦崐很烦掐架。虽然他企图否定贺彦东的教育,并寻找本性,但士兵的耿直热血却还潜伏在他的血液中,使他对这种骂街式掐架很看不上眼。

    “走吧。”他说完,自己率先迈开脚步。

    何苗苗第一个跟上去,宋秋生恨恨瞪了赵子贤一眼,也拔腿跟上。

    赵子贤也想跟上,但袖子却被拉住。

    双胞胎睁着两双一模一样的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子贤哥哥,你要去哪里,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对不起……我,我有机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真的?”双胞胎忽闪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赵子贤摸摸两人的头,温柔点头道:“真的。你们要乖乖的,知道吗?”

    陆亦崐在一处灌木丛前停下的时候,赵子贤刚好从后边追赶上来。

    眼前灌木枝叶葳蕤繁茂,长着倒勾的枝杈与藤蔓纠结在一起,在山道上竖起一面几米高的墙壁。墙壁下露出一个漆黑窄小的裂口,像是狐狸野狗钻的洞穴,内里传出某种腐烂的气味。

    “从这里钻过去?”宋秋生嫌恶地捂住鼻子。

    何苗苗说道:“这洞我进去过,从这里过去就是村口,那里有货车,今天割麦子,人多手杂的,应该没人会注意车里多了几个人。咱们等会就各自找辆车钻进去躲着,跟麦垛一起运送出去。”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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