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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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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独揽江山 作者:长乐思央

    第12节

    慕白把手里的毛笔搁在云纹砚台上,起身跟着对方进了如今空置的太子东宫。那把青铜钥匙开了密道的大门,也不知在昏暗的密道里穿行了多久。两个人总算是从密道里钻了出来,然后停在了一座假山里。

    遮掩着洞口的是棵柏树的茂密枝叶,生长了百年的常青柏树,在这种寒凉的深秋也一样的郁郁葱葱。跟着教习师父学武艺的时候,慕白轻功也学了些,这会从假山口挪到粗壮的枝丫上,一点动静也没弄出声。慕言则仍旧是在洞口站着透过交叉的枝叶,面色平静地瞧着底下两个大胆的男女。

    年轻的女子身姿窈窕,轻薄却保暖的火鼠皮衣让她像是裹在一团火里,明艳的面容无需太多脂粉便足够光彩照人,慕白见她的次数并不多,但已足够让他牢牢的记住这一张面容。因为这年轻貌美的女子即将在十日之后成为他的妻子。

    女子身边的人是个容貌极盛的年轻男子,身上的衣服看着单薄不起眼,却是用京城最好的店家齐云轩的镇店的布料做的,上挑的鬓眉,狭长的一双桃花眼,略浅的眸色里是能够溺死人的深情。

    “离定的婚期已经不到一个月了,你就真的愿意嫁给他而不跟我走吗?”这桃花眼男子脸上满是痛苦和不甘,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给人以极其深情的错觉,这富有磁性的嗓音里则满满是压抑的深情,一字一句都在诉说着他的不甘。

    从慕白的角度,刚刚好很清楚的看到女子脸上的神情和她的那些小动作。宛然公主伸手展平了自己上衣的领口,接着手自然的垂了下来。如葱白的十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脸上满是对眼前人的痴迷不舍。那形状优美的双唇紧紧的抿着,显然是非常的犹豫。

    “你完全可以让你的侍女替你啊,就像之前一样不是么,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永远都不缺你一个。”男子往后移了一步,双手搁在了女子的肩上,他比对方高了一个头,这样俯视容易造成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不过男子的央求显然破坏了这样的气氛。那饱含痛苦的嗓音足够让没一个为他心动的女子感到同样的难过而难以拒绝。

    而和他在十天之间相处并相恋的年轻公主显然更加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她动了动嘴唇,只是低声到:“小筑她只是个侍女啊,要是被发现了又要如何向皇上他交代?”这样低而犹豫的声音表明了她正在动摇。

    那年轻男子的脸上眼里都透着喜色,又离人更靠近了一步,一只手也握住了眼前人的柔夷,自然是准备加大火力成功地把人劝出皇宫,唯一的门那里搓着手放着风着的是公主的侍女,两个人投入的很,自然不会想到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的树上还有假山上藏着人。

    慕白站在树枝上静静的看着,慕言则是压低声音开了口:“既然公主和这位青年才俊情投意合,何不成全了他们?要是觉得失了面子,就把那侍女先问了再杀了便是。公主和人私奔了,还拿自己的侍女来充数,理站在北国这边,即使夏国有心,吃亏的无论如何也不是北国。”

    这才是慕言一开始就打的算盘,若是夏国的公主在北国被人掳走了那自然错的是北国,而这宛然公主要是和人私奔了,就是给北国的皇帝带了绿帽子,哪个正常有骨气的男人受的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慕白可以接受一个公主做自己的妻子,却不能够忍受一个冒牌货坐在这北国的皇位上。只要这公主在今天选了出逃,她就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更准确的说,若是她的立场不够坚定一点,就算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嫁到皇宫也还是毁了。慕白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来等她去选择,若是这年轻的公主说要再想一想,慕言的目的也达到了。宛然公主叫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两国交易的一个牺牲品,在自己的国家再受宠,嫁入他国若得不到丈夫的宠爱一样都是浮云。

    一个是家国大任,一个时候是爱情。少女太过稚嫩的肩膀哪里抗的住那般大的重任,还是情`人的怀抱才是更适合她的温暖港湾。一个是没有多少接触看上去也不是格外出色还有后宫的冷淡帝王,另一个是如斯深情共患难还无比俊美的情人。这样的选择摆在她的面前,只要感情上稍微冲动那么一点点就会就会选择后者。

    比起慕白,站在少女面前的男人显然要更容易俘获美人心,良好的皮相,不差的家世还有对女人令人发指的了解,这种男人就是天生的浪子,本就不费力气就能收获大片的放心,要是用上十分的心思,那被他盯上的猎物注定无处可逃。宛然是一国的公主诚然没错,可首先她还是个未经历情`爱的少女,从她在宫里头还常常要想方设法的和人见上一面就该知道,今天这结果已经没有必要看下去了。

    然而那有着明媚姿容的年轻女子敛了脸上的为难之色,把手从男人的手里挣扎出来,退后了几步,沉声道:“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相见了。”

    那桃花眼的男子脸上的表情比慕言的神情还要惊愕几分,显然是无法置信这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叫的是宛然公主的闺名,声音慢慢是不可置信:“明心,你刚刚的话是在开玩笑吧,还是我听错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自然也没有听错。有些事情彼此都知道,何必非得让我说个明白。还是多谢你这么多天没让我出点别的事,戏演够了,就到此为止吧。你为你的主子卖命,我安安心心做我的北国皇后。若当真要撕破脸,你以为你的武艺比上夏将军如何?”女子的声音清婉而讽刺,当即又朝右侧走了几步,而隐匿在花丛里手执武器的男人也站了起来,明晃晃的剑尖就直直的指向了那桃花眼男子的心脏。

    那人脸色登的一下变得格外灰白,下意识地就往自己身后的假山处看了看,然后便哆哆嗦嗦地离去了。倒是夏将军头一回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这个由新帝一手养出来的女娃娃,有些疑惑的问到:“你和他这么些天的联系,就是为了今天这么一出?”

    女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在葬送自己的第一份感情:“自然不是,只是父皇教过我一句话。我得先是夏国的公主,才有资格做一个人。”

    夏国的新帝倒真教出了个好女儿,慕白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点,从树枝上直接回了假山的那个洞口。这天底下总有那么几个人几件事要脱离慕言的算计的,比如慕白的重生还有那段时间的失忆,以及如今这宛然公主的表现。

    青年从川井城回来头一回主动的伸出手来握住了自己兄长的手,对方的手比女子的还细腻几分,体温比常人低得多握上去十分冰凉,这年轻的皇帝这样开口:“不管是夏国公主还是宰相之女,有一件事我希望兄长明白,为了我的母亲还有我自己,我都是得要一个孩子的。可是你还有我都是男人。”

    慕言的声音却有些发颤了,这么多天冷漠如霜的面色也转为了惊愕,甚至可以说是惊喜:“你想起来了多少?”

    “我只是前几日,去了一回国师的住处。”

    ☆、第62章 六十二

    解了那玄铁镣铐之后,两人便不若从前那样,时时刻刻都必须待在一块。慕言在那边吩咐手下的时候,慕白就抽空去了一趟国师的住处。

    北国建国以来国师便被摆到极其尊崇的位置,只是他们待在自己的居所,几十年来也不一定会出现一次,完全不像别国的国师除了夜观星象处理风调雨顺的事之外,还要行使宰相的职权。

    国师不干涉皇室之事,皇帝也没有资格去为难国师。哪怕是想要让他们做一件事以低姿态的求人态度,哪怕是这样,国师还不一定会帮忙。

    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也只有和皇室极为亲近的人才知道,民间无人知晓国师的存在,没有信仰,国师也无法左右皇帝的地位,没有威胁所以相安无事。

    但在慕白这里,那位而今已过古稀之年的国师却是三番两次的插了手,想要把自己弄丢了的记忆找回来。

    到国师府前,慕白自然是被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

    “北国君主慕白。”年轻的男子很是平静地回了一句。

    那眉目清秀的小童子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慕白,这才开口到:“你先在这里等候,容我先去禀告国师。”

    传话的童子很快就回来了,这会的态度较之前要恭敬许多。在门外吹着凉风的慕白在没人引路的情况下进了门,按照那童子的指引。一直往内走,

    总算是瞧见了那传闻中年逾古稀的国师,这还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见到真人。

    对方的容貌很出色,出色到根本不像个古稀老人。没有他想象中垂到地的胡子,手里也没有道士喜欢用的拂尘。

    对方有着一张刚弱冠的青年男子的脸,只是发丝全白了,被青玉簪子束着,看起来非常整洁。只是那眼里的悲悯和看破,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的东西。

    国师的声音和他看上去的年纪很不相符:“你的兄长为的是窥见原本的轨迹,你本就多了东西,如今来这里所为何事?”

    慕白并未因为对方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有惊慌之意,因为在眼前人的眼中,他们这些人是藏不住秘密的。一个已经出世的人,知晓了也并无大碍。

    “信徒此次前来,只不过是想要寻求自己丢失的记忆。”慕白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对方也没有太过为难,在确定了他肯以失去某些东西的代价来换取丢了的记忆,这仙风道骨的国师大人就让了开来。露出来他身后的一面镜子。

    想要窥见天机自然是要付出某些代价的,除了国师本人能够预料到未来的事,其他人能够瞧见的只有过去或者是本该发生却因为意外被扭转的结局。

    一个个熟悉的场景从镜子里头飞速闪过,那些破碎的记忆这会一点点的汇聚在一块,恢复这两年的记忆也就花了他不到半日的时间。虽然有些细节是想不起来,可该找回的和不该找回的回忆已经全部都回来了。

    如何来描述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呢,慕白觉得自己很难用词语讲出来。没有太大的波动,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那些情绪就像是一颗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激荡起一圈圈的水波纹,最后重归于平静,见不到一丝涟漪。

    当天晚上慕白回去的时候,慕言已经躺在龙床上睡了,窥伺了前世记忆的男子对这龙榻自然是格外熟悉,薄薄的锦被覆在身上,眉头微锁,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见安详。

    在川井城的时候,他就并不排斥对方躺在一块,而他的靠近,也没见对方的身体又任何下意识的攻击或是防御的反应。这当然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龙床本就是为皇帝准备的,自慕言回来到现在,就没哪个女人在这里出现过,若不是每次去张太后那能碰见一两回,他几乎连一个都记不得。

    皇帝的后宫是不归慕白管的,不过名义上属于他的女人并不多,宫女只要不乱来,又未被皇帝垂怜过,到了年纪就可以被放出去嫁人生子。至于太后想要找两个同族的姑娘陪着她常伴青灯古佛,他这个做小辈的自然也不会横加阻拦。

    在男子情\&039;欲最为旺盛的年纪,慕白就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欲\&039;望了。等到了后来,即使把那些美人剥得精光放他的面前,身体也不会产生格外的冲动。

    就在去川井城的前一日,御医还特地来给慕白把过脉,证明皇帝陛下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有些人天生比较寡欲,要是补过头了反而不好。慕白记得,那个时候一旁站着

    的苏嬷嬷脸色一直很难看。

    现在看来,这一份难看自然不是因为慕白身体康健,而是因为他那么多的年的火都泄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而那个男人还是一个不该招惹的仇人。

    沐浴之后慕白又去了趟御书房,盯着剩下的几张劝他纳妃的折子,按照写折子人的身份地位,用朱笔分别回了不同的话。

    北国京城的秋是极为凉爽的,皇宫里还没有到处燃起地炉,他在外头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等到他掀了锦被进去的时候,身上自然一股子寒气。锦被里的规规矩矩睡着的人一只手就突然搭上了上来,很暖的一只手,碰上慕白裸\&039;露在外的冰凉皮肤有点儿抖,紧接着却像是本能的反应握的更紧了。

    慕白试图把自己的左手抽出来,却没能抽动,只好用一只手把被子给捻紧了,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枕头上。

    年轻的君主闭上了眼,并未辗转反侧,可也彻夜难眠。

    听别人讲和自己找回记忆的感觉真的是非常不一样。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对方,可是在那两年里发生的事情又让他觉得他对慕言这个人的整个认知都被颠覆了。

    流浪在外的日子到后来两个人基本算是相依为命了,堂堂的北国皇帝和本来可以成为皇帝的那个人,因为落下山崖的缘故。因为不记得那些仇恨,对方又没有明显敌对的表现,那个时候的自己对后者可以说是颇有好感。

    那个时候为了治对方身上的病,两个人在北国境外的佑岐山底下还建了个木屋子,一住就是大半年。期间有一回因为一批来偷东西的蠢贼,两个人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那个时候他的神智已经恢复到十五六岁的年纪,只不过是上一世的十五六岁,年轻人克制不住自己的欲\&039;望也是难免。何况身子底下的人一身好肌肤实在是令人爱不释手,眉眼间的骄傲更是令被药物冲昏头脑的生出摧毁之心。

    对没有过多仇恨又知晓真相十五六岁的慕白而言,那种能把自己仰慕又嫉妒的兄长压在身下,是一件非常有诱\&039;惑力的事,加上药物的催化,那种想要毁灭想要征服的情绪足以把当时的自己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给拉断。

    一开始对方自然是抗拒的,不过到了后来慕言也算是不再推就。也不知是不是两人都禁欲太久,等到后来,这屋里最坚固的床也快要被摇散了。

    完事之后解了药力他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等他神清气爽醒过来的时候,慕言已经不在床上了对方的衣衫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只是衣领不够高了还能看到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偏淡色的唇也是像被虫子咬了一样有些红肿,看上去腿部有些不着力。

    屋子前的大榕树下面被挖了几个大土坑,里头埋着昨天那两个下错了药的蠢贼的尸首。尸身分离,有一具身上还有一个个的血窟窿,慕言身上的白衣很是干净,一点血迹灰尘都没有。

    那双好不容易有点柔色的眸子又变得极为凌厉,现在回忆起来,慕白还能体会那个时候自己脖子一凉的感觉和那个难以让人忘怀的场景。

    穿着白衣的男性美人站在郁郁葱葱的大榕树底下,黄土坑里是两具恐怖丑陋的男性尸体,鲜红的血和葱郁的绿还有不染尘埃的白,衬得站在那里的人像是地狱来的魔鬼。

    回忆到个场景的时候,慕白的手还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只要他略微转头,就能瞧见身边人宛若神袛的俊美面容。终究还是把叹息吞回了肚子里,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直到那和亲公主的队伍来了北国,某一个被他忽视了的愿望突然就浮现出了水面。

    折腾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他也没想过自己会爱上女人或者是男人,但既然已经如了做皇帝的愿,慕白觉得他需要一个温柔且能干的妻子,也需要一个继承人来证明他重生之后的成功。他的妻子不需要多美丽,只要足够的忠贞足够的能干还有合适的身份地位。这样的一个愿望,他不希望有任何人破坏,包括慕言。

    ☆、第63章 六十三

    和皇后拜堂的时候,慕白有点儿恍惚,甚至可以说,从老嬷嬷们为他穿上冕服开始,他的心思就不在这场婚礼上头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两世为人来第一次如此盛大的婚礼,那几个被塞入后宫的女人只能得到轻飘飘的一卷黄绸,只有一国之后才配得上这样的盛大和得到这样的尊荣。

    封太子妃为后和娶皇后毕竟是不一样的,比起太子娶正妻,皇帝娶后的折腾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皇后脸上画了浓浓的妆,作为新郎官的慕白同样被负责这大喜事的宫人上了厚厚的粉。群官按照时刻集聚在朝堂,各就各位,各服其服。太乐率领各宫人待在舞位之上,演奏音律的宫人也纷纷落座。

    巡告祭天,大婚开始的时候慕白还能保证身体和精神都处于亢奋的状态,等到快结束的时候,累得差不多瘫软成泥,还靠了亲信的侍卫不露痕迹的扶着,才不至于跌坐地下。一同化了浓妆,一同被折腾得够呛,坐在高处始终把背挺得笔直的帝后相视一笑,有种非常微妙的情愫生出来。五关男女情`爱,只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从早到晚,两个人基本就只喝了些清水,吃了几块看起来粗糙,不能填饱肚子味道也不怎么好的小点心。平日里很是果敢落落大方的宛然公主今日倒显得颇为羞涩了,吃点心的时候也极其矜持,也可能是吃食太难入口,小口小口的吃得还不如慕白多。能够休息的时候,慕白还很是贴心地问了一句:“能不能够支撑的住?”

    新娘子的厚厚的粉底下头透出一点儿粉色来,很轻幅度的摇了摇头,声音从刚开始的清婉动听变得有些沙哑:“臣妾撑得住。”

    最后慕白还是叫人在皇后坐的地方加了一个软软的垫子,虽然没有多大的用处,至少能让人舒服一点。

    慕白很是肯定,和他一起巡游的新娘虽然已经被厚厚的妆容画的面目全非,可凭着那双甚是明亮的眼睛还有身姿面容,那确确实实是个从夏国来的年轻公主。

    说话的时候还是女子声音,等到了喝交杯酒的时候,红盖头底下掀开的也是着凤冠霞帔的秀丽女子。只是真正陪慕白度过这大好良宵的尽管是个比皇后更出色的美人,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按照北国的礼法,皇帝大婚时,与皇后饮过交杯酒后还是需要祭天的,当然没白天那么隆重,也没那么复杂。乘着这个空荡,慕白把脸上宫人画上的浓妆给去了,沉重之际的冕服也换成了另一套相对轻便的喜服,只是不过片刻的工夫,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却换了一个:由一个着风光霞帔的年轻女子换成了和他穿着同种款式衣服的男人,不是大红的颜色,而是很纯粹的黑色。

    年轻的天子脸色登时就变得有点儿难看,当然他很快就平静下来,那张刚浸过冷水的脸原本是有点红,看上去很像是为这一场大婚激动的好颜色。不过这会儿那红色褪去了,只剩下疲倦积累到一块导致的苍白,比起坐在床上的男人,倒更像是个身体不康健的人。

    不,准确的说,原本对方也只有在几个月发病后的那几天脸色有点儿糟心,而在那两年里头,对方早就把病给治好了。

    “皇后在哪?”夏国和北国在利益上没有什么冲突,甚至夏国的新皇和他那死去的母亲还有着某个了不得的交易,他自然不用担心那位宛然公主背叛自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也只能想到是坐在那里的男人把人给弄走了。

    意料之内,慕言并没有回答他。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人在哪里了,衣柜里头传过来唔唔唔的声音,尽管那木头柜子极其沉重且非常难以撼动,慕白还是能够看见那柜子的门有点儿抖,也听见了非常轻微的撞木头的声音。慕白大踏步走了过去, 把柜子门从外部给打了开来。

    被绑起来的新娘子很狼狈,脸上因为泪水也可能是茶水的缘故妆已经花得不成样子,若非还想着要母仪天下,无论何时都得维护皇室的尊严,这年轻的姑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新娘子身上的喜服皱巴巴的,凤冠霞帔倒是好好在床边放着,她的发丝凌乱的很,身上被人用绳子绕了一圈又一圈。绑住她的是一根完整的很粗的麻绳,绳子就系在桌脚上,穿过厚厚的红红的毯子,又牵着柜子的门。让这娇贵的异国公主吃了很大的苦头。

    慕白把那根绑着她的绳子解开也费了好一番力气,因为打的结实在是太难解,慕白干脆就把自己用来防身的匕首掏了出来,把绳结隔断了才让对方得到了解脱。也不知道是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这短短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的小姑娘当即就倒在慕白的怀里头了,纤细的胳膊抱住了自家夫君的腰,因为妆花了,她一抽一噎的模样还真不那么雅观。

    终究还是个没经历多少风雨的小姑娘,慕白心里头倒生出那么一分柔软来,手在人背上很轻地拍了拍,以示安慰,于此同时那份本就没有多少的旖旎心思也就淡了。这画面看起来还是颇为温馨的,不过那是在忽视从喜床上站起来,从始至今脸色都很不好看的某个人的情况下。

    哭得快要背过气的北国公主终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恢复过来了,不过不等她开口,人就被从后面直接来了那么一下,干脆就昏过去了。

    下手的人很有分寸,虽然是打在脑子上,可人的头上并没有地方肿起来,因为极其疲倦的缘故,这会应该是睡过去了,而不是昏迷。慕白很轻的把人搁在了毯子上,还没开口说什么。为了避免人中途醒来,眼里还带着怒气的凶手就纡尊降贵地给人喂了药。“你大可放心,孤还要是想毒死她早就动手了。”

    虽然记忆是恢复了许多,慕白还是不能够理解对方那一份执念,人和人终归是不一样的,龙生九子各不同,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以同样的法子被养大的,但那两年的相处显然使他对后者多了一份耐性,哪怕并不那么愉悦,也没有当场就发火。

    他甚至是用堪称心平气和的语气在和对方谈判:“到这里就够了,我不会去打扰,皇兄又何况纠缠不清。就当那两年什么也没发生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吃的用来饱腹的食物里的东西起了作用,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慕白的声音又往上扬了几度,“就算当年的孩子没死,也照样对你的病没有一点作用,难道我到现在还的还不够吗?!”

    男子极其俊秀的侧脸在那大红烛的烛光里添了一份魔魅,他盯着慕白的脸,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自然是不够。”

    在面前人变脸之前,慕言迅速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你想要一个孩子。”

    “那又如何?兄长可别告诉我,你有那个本事把那个孩子凭空捏造出来。若是你想说用宗室其它人的孩子那就不用说出口了,皇兄还是消了这个打算吧。”

    “我自然是有法子,让你在不碰这些女人的情况下有自己的孩子。她会是北国唯一的皇后,也会在不久后怀胎十月诞下你的血脉。只是有一点,你不能碰她,不仅是皇后,这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你都不能碰,这是我的底线。”

    慕白现在最深的执念也就在那么一个孩子,而对方的执念就在那要命的病,还有就是慕白本人。

    没人知道超出了慕言底线会是什么下场,因为他们的坟头早已长出了新草。

    慕言的言外之意无非是他的底线自己不能去触碰,一个有能力有地位有实力的人发疯的时候,正常人基本是拦不住的。就算慕白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却不一定能够保住女人还有孩子,尤其是怀了孕的女人。

    对如今的慕白而言,对方提的这个要求算不得过分,所以他只是眯起眼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那你说的是什么法子?”

    “你先过来,把帐子放下来我就告诉你。”

    ☆、第64章 六十四

    不需要交`合就能让女人怀上孩子,这个法子是一直跟在慕言身边的江湖郎中何药眠想出来的。主子不碰女人也不碰男人,那小主子是哪里来的?他倒不愿意操心这种事,可总是有赶不走丶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叫。何药眠在不堪其扰情况下就把这个还从未付诸实现过的法子给慕言讲了一遍,虽说对女子而言屈辱了点,但血脉是错不了的。

    他的想法非常大胆,连工具也做出来了,在慕言的授意下还去附近的青楼里赎了两个未破身也没服药的女子来,还令那两个女人成功地生下了孩子,当然生的并不是慕言的孩子。

    何药眠的法子毕竟还是需要男子的元阳,在何大怪医看来,这个临时的主子禁欲得简直就不像个正常的男人了,现成的美人摆在那里从没要过,应该也从未有过自`亵的行为。若不是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确定对方的脉象正常身体并无隐疾,他几乎要认为对方不能人道了。

    对自家主子的想法他永远都是猜不透的,就像他现在被领到宫里头来,要为那宛然公主也就是当今的北国皇后陪嫁的嬷嬷讲如何让她侍奉的主子顺利怀上皇帝的孩子。

    无论是北国皇后还是夏国公主这个身份都让他不可能像对待那些从青楼里买的玩意一样对待前者,尽管方式还是很令人感到屈辱,但这种事情贴身又识相的老嬷嬷来做总比那些阉人和不懂事的宫女来好的多。

    在出宫隐姓埋名过另一种生活和在宫里头做个和帝王相敬如宾的皇后,宛然公主选择了后者。尽管大婚之夜过得很不愉快,但一旦选择了她就绝不后悔。更何况慕白许诺这北国的天下会由她生下的孩子继承,这一点便足够支撑她在这异国的皇宫里好好的活下去。

    “主子嫁过来是当娘娘的,这种事情如何使得?您可是咱们大夏国的公主啊”那被选中的老嬷嬷听了何药眠的法子,先是面露惊惧之色,接着在对方离开的空挡开始为宛然打抱不平,后者只是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嘴唇,最终是无奈地张了口:“嬷嬷照那法子做便是。”

    算好了皇后最容易受孕的日子,又给人服了容易受孕的汤药。等隔壁完了事,秀丽的女子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嘴里咬着块干净的锦帕,任由嬷嬷的手指在自己的下`体动作,感受着那和还有点温度的假阳`具进入身体,替她做这种事情的是皇宫里的杏林高手,只凭着一双手就让这异国来的公主达到了生命里第一次高`潮。

    而那个全场伺候着的嬷嬷一直紧绷着脸,心提得高高的,等到那杏林高手走了之后就负责按吩咐善后。

    过程没有什么痛苦,但快感之后她还是觉得有些恶心想吐,身体和心理对情`事都有了极大抵触,女子的眸子有些空洞地望着上方,老半天才恢复了清明。最后只是抚着自己的小腹幽幽的叹了口气,只希望这一次就能成功,今后再也不要遭受这样的罪过。

    等到天明的时候,女子对着一边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的老嬷嬷开了口:“好好地守住你那张嘴,本宫自然会让夏将军照顾好你在夏国的家人。”

    若是蛮夷的公主嫁入北国自然是坐不上皇后之位的,即使能凭借帝王的宠爱当上皇后,她们生下的孩子也会因为混了蛮夷的血而无法继承皇位。但宛然公主并不一样,虽然说是夏国把公主送过来和亲,但夏国的实力并不比北国差。

    因为想起来那两年的回忆,慕白自然也就记起来,自己是如何答应了这一桩婚事的。这里头可没少苏嬷嬷的功劳,甚至和他那素未谋面的生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苏嬷嬷一直不大焦急的原因是因为自家小主子正妻的人选是一开始就订好了的,若是慕白只能当个安王,那宛然公主嫁过来就是妥妥的安王妃,王府的女主人。

    只是上一世苏嬷嬷还没来得及把事情都交代了,那边没了这条线,也就绝了把公主嫁过来的念头,宛然公主被许了夏国的新科状元,受恩宠的公主下嫁驸马,无论如何也不会过得凄惨。

    慕白平白多出的那些记忆显然是扭转了很多人的命运,有得到自然也有失去,跟慕言的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在某种方面来说何尝不是他付出的代价。就像苏嬷嬷说过的,他们这两个人简直是天生的冤孽。

    大婚之后,皇帝天天晚上在皇后宫里宿着,只是和皇帝躺在一块的究竟是谁,也就几个当事人知道。大约过了两个月,这宫里头传出来喜脉,皇后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太医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在御书房批折子的慕白也失手在折子上滴下一大团的墨汁,然后把笔一搁,匆匆赶去了皇后所在的立政殿。

    慕白过去的时候那个有着明艳姿容的少女已经被喜色满面的宫人门围住了,而那护送宛然公主过来的夏国将军则表示要回夏国复命,他还留了十余人的亲兵在这里,等公主平安生下孩子,自然会有使者回夏国禀报君主这个好消息。后宫不能干涉朝政,慕白即使再累也不需要这样的一个“贤内助”来帮他处理国事,所以他并不担心这宛然公主会做了夏国的间谍。

    慕白进了宫门,皇后要向他行礼也被后者给免了。年轻的君主盯着那还是很平坦的小腹有点儿恍惚,手就扶住了女子欲行礼的身子:“皇后以后见了朕就不比行礼了。”

    说完这个他又吩咐到:“这宫里头的桌子椅子都用布包好,决不能让皇后有半点儿闪失!”陪着慕言在山外头住着的那段时间,他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三教九流的病人也见了不少,当然怀了身子的女人也见过几回。有些村妇身子健壮,一些是刚生完孩子就能下地干活,而有些模样漂亮弱不禁风的贵家小姐往往是要到鬼门关走一趟,百年人参吊着命还得要手艺非常熟练的产婆。

    皇宫里养孩子的条件是天底下最好的,也是这天底下最差的。皇后有了身子,宫务就只能教给别的人来分担。暂时掌管后宫的并不是张太后,而是德妃安氏。也就是一直跟在慕白的身边,“备受宠爱”的锦绣。

    慕白曾提出过要给锦绣找个好人家,被后者拒绝了。她这条命是慕白给的,只想好好尽奴才的本分,留在后者的身边做事。但做宫女的权力总是比不得宫妃的,于是在一年前锦绣就成了安太傅的义女,嫁入了皇宫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坐到了现在的四妃之首。

    慕白没碰过她,相处的模式也和以前一样,主子是主子,奴才还是奴才。宛然公主,不现在改称纯容皇后,她把把凤印交给德妃的时候显然迟疑了下。

    见她如此慕白还是选择开口安了她的心:“你尽管放心德妃,她只是暂时帮你分担宫务。这宫里只有你一个人能生下朕的孩子。”

    慕白说这话的时候锦绣也是在的,纯容皇后瞧着这个身上带着股血腥气的女人,对方始终低眉顺目的站着,眼里也没有对她夫君的爱慕,只有一个做属下的忠心。她心里头那股子闷气总算是散了些,把宫人屏退了,说是要和陛下说些讲些贴己话。

    这个身份尊贵的年轻女子如今已经褪去了那份青涩,穿着正红色的宫服也是说不出的雍容大气,虽然还及不上慕白记忆里头的厉后,看上去也确确实实是个像样皇后了,她对这个夫君没有太多的爱慕之情,要接受现在的局面并不难。不过,纯容纤长白皙的手指抚了抚裙裾上的褶皱,轻声细语道:“臣妾自然会好好保护好这个孩子,只是宛然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慕白现在对这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感情很是复杂,慕言给的法子其实他也觉得别扭,但比起撕破脸皮同归于尽,他还是选择了妥协。因为厉后和张瑾,慕白对女人其实是没多少好感的,他把苏嬷嬷当可以依赖的亲人,可后者要分主仆,他也就习惯了那种主仆的相处方式。因此从某种程度来讲,他并不知道对妻子该是什么个态度。

    而皇后本是可以和他并肩而立的女子,是他的正妻,如今因为慕言的缘故他和对方相处起来却一点也不亲近,用个词来形容就是相敬如宾,想起来这个女子本是未曾谋面的生母给他定下的,慕白免不了对对方更好些,但再怎么好,两个人相处起来更像是兄妹。可这天底下哪有兄长让妹妹怀孩子的,他又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罔顾人伦之人。

    这会儿慕白瞧着对方小腹的时候样子有点儿僵硬,只要这女子提的要求不过分,他自然是会答应:“你说便是。”

    “臣妾希望那个人不要再踏进这宫里来一步,不管是在孩子出生前,还是出生后。臣妾看着他心里头就难受,眼不见为净,宛然只这一个要求,陛下能应允吗?”知道了慕言身份之后,她的心里就一直硌得慌。尽管那人容貌极为出色,可一双眼睛在她身上的时候就像是刀子,那么轻飘飘一扫她就遍体生寒,哪怕是睡觉也是不得安稳。在得知那法子是那人手底下的怪医想出来的,她的忌惮就更深一层了。

    后者瞧不起她,也不在意她的感受,能让她稳稳地坐在这皇后之位还能有子有尊严权力,无非是看在了慕白的面子上。她是不知道北国皇室内里有什么龌龊事,她只知道慕白是她的夫君,她只能依靠眼前人。虽然这要求提得有些突兀,可她还真是不想再瞧见那人了。

    她看得很清楚,尽管慕白在很多方面都愿意选择退让一步来选择妥协,可他决定了什么却也只有那人退步的份。就比如孩子这个问题,她可不认为那个男人会愿意让一个女人怀上眼前人的孩子。在这位纯容皇后看来,她夫君的跟前,那人只能算是个极受宠爱,但生不出孩子的任性妾室罢了。

    她这个正室抵不过妾室的手段,地位又比不得人尊贵。只能退让一步,安安分分守着自己的孩子过日子,在这后宫里二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没什么不好。而做夫君的宠起来一向有度,再怎么纵容,说的话在妾室面前也该是很管用的。

    这个要求一点也算不得过分,所以慕白只是喝了口茶,又赏赐了礼下来,便微笑着应了。

    在算得上十分舒适安全的环境里,皇后的肚子是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等到胎儿有五六个月份的时候,这还算稳定的北国却出了一件大事。仙逝的太后厉氏的兄长造反了,叛军已经打下了泾阳!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

    下章正文完结,然后就是也算正文的番外和不算正文的番外

    ☆、第65章 六十五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白自然是震惊了一番。他得消息的轨道和其他皇帝毕竟不一样,在朝臣们把折子递上来之前,武敬侯造反之事就通过瑞亲王后人在民间的势力到了慕白手里头。

    等到消息被大部分人知晓,那些官员在朝堂上口诛笔伐,展开唇枪舌战之时,他们的皇帝却轻飘飘的抛下一个重磅炸弹来:“朕要亲征。”

    这下朝堂上是彻底炸开锅了,刚刚还意见不合的人这会倒异口同声起来,当然持的都是反对意见。

    “不过是个乱臣贼子,陛下怎可以身犯险?!”“陛下是一国之本,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

    底下的人这么劝了一番,慕白也就借坡下驴放弃了这个念头。

    实际上他本来就没想过要真的去,哪怕是亲征也最多是鼓舞士气,冲锋在前这种要拼命的事是轮不上他。慕白武艺不错,但谋略毕竟还是比不上那些有沙场征战经验的将军。作为一个颇有自知之明的皇帝,他需要做的就是选派合适的将领来平叛。

    既然皇帝都应了不去,但也不能任由叛军一路打过来攻破京都夺下皇位。北国的朝堂稳定,天下也算是大治。君主不昏庸,皇后又刚刚怀了龙子。在众人看来,那武敬侯厉利这造反得毫无理由。

    厉后死去多年,根基早就被拔出得七七八八,武敬侯狼子野心,按理很快被正义之师阻挡在路上。要知道,这位侯爷的领地到京都可以说是极远的距离,中途有兵力很强的城池也不少。偏偏对方如入无人之地,一路势如破竹地打到了泾阳。这就意味着对方举着的牌子不仅合理还很有煽动力。

    那个理由传过来的时候,慕白的瞳孔瞬间紧缩,一干朝臣也是两股战战不敢说话。厉利打得不是清君侧天子昏庸的这一类名义,因为即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资格来造反。厉后只有慕白和慕言两个孩子,前太子既然已死,慕白这个唯一的嫡子继承皇位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更何况无论是慕白还是慕言都是厉后生的皇子,他武敬侯都是国舅。只要没什么了不得的野心,荣华富贵那就是稳稳妥妥的一辈子。而造反即便成功,皇位也会落入其他皇室宗亲的子弟手里,可谓是得不偿失。

    但有种情况则不一样,要是先太子根本就没死呢?是为当今皇帝所害,而后逃到别处寻求帮助呢?当今皇帝要是本不是正统呢?!那传位的圣旨若是太后张氏和皇帝慕白连手伪造的呢?!

    不管这是不是真相,武敬侯造反的理由总是有了。更何况,按照常理来,对方说的显然更符合事实发展。谁都知道先皇和先后是极为宠爱那先太子慕言的。慕言容貌又是极盛,眼高气傲,第一美人做的太子妃,又怎么可能淫`乱后宫。

    再讲一讲当时的另一个说法,先帝那个时候身体已经极为虚弱了,如果没有意外,皇位很快就会落到那太子的头上。慕言虽然不喜欢被人掌控,但都等了二十多年,不可能就急着那一时半会儿。哪怕先帝真的是废了太子,可哪怕有半点清醒也该在临去之前重新立太子。

    最合适的人选肯定不会是当初大部分时间花在诗书画画和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的安王身上了。虽然后面证明安王同样能把这个皇位坐的稳稳当当,可一旦被扣上了弑父杀兄的名头,这皇帝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的这么稳当就说不定了。

    当然这一点并不能够作为武敬侯起兵造反的理由,更不可能是他的军队入好几个城池一点抵抗都不没有的原因。

    当然这一点并不能够作为武敬侯起兵造反的理由,更不可能是他的军队入好几个城池一点抵抗都不没有的原因。

    只有一种情况能够成为厉利造反的原因,那就是被谋害未遂的先太子从皇宫里顺利地逃出来,还逃到了他的领地。厉后本就极其偏爱长子,连带着整个厉家也是也是只亲近慕言,而冷淡作为安王的二皇子。人心都是偏的,兄弟都能翻脸,何况是并不与慕白亲近的舅舅。

    为了让慕言夺回皇位,在兵力足够的时候攻打京都也就说得通了,至于叛军经过的那些城池,当地最高的长官或多或少都和先太子有点关系,而中途也并不是向传闻说的那样毫无反抗,只是兵力不够,在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打了几场败仗就只能让厉利的军队继续往前。

    慕白失去的那两年记忆里,一开始的时候慕言也有不少动作,不过并没有闹到明面上来,后来皇帝和前太子落了山崖,又是慕白一个人回的皇城,能够知道前太子的人尚在人世的就更少了。

    这种大帽子不是随便说两句话就能扣上的,武敬侯一个人的可信度并不高。那他手里头的就应该有慕言给的信物,甚至是前太子就一直跟在前者身边!影阁传过来的消息是,厉利的身边确实有一个蒙着面的军师,身形和声音都像极了慕言,而且几个开始怀疑的将领在那军师进房密谈后就立马改了态度。

    可慕言不就一直在他身边待着么?!若是那厉利身边的才是真的慕言,他身边的岂不是冒牌货。

    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慕言都能一眼瞧出他是不是假货,没可能他连是真是假都认不出来。

    把那些折子拿过去的时候,掌控着北国暗处势力的慕言正在屋子里喂鸟,还是慕白养的那两只鹦鹉。

    那两只鸟平日是有专门的美貌侍女喂养,除了慕白和喂它们的人,谁想用食物讨好都不行。

    像苏嬷嬷说过的,这两个小家伙八成是成了精,尽管贪嘴,但本分倒守得住,也不知是为了讨慕白这个做主子的欢喜,还是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得很,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

    搞不好吃了就哑了或者是死了呢,掐死它们动静会太大,别的人在慕白面前想喂的时候只能得到个翘着尾羽的鸟屁股。如果是陌生人,鹦鹉会选择大叫来吸引下人们的注意。不过后一种情况通常不存在,因为慕白还专门拨了个暗卫来守着这两只鸟的安危。

    但对上面前的人它们显然没那种骨气了,尽管它们并不愿意吃慕言手里头的一点也不精致的吃食,可动物对危险的本能感应还是让它们哆哆嗦嗦地啄了那一颗颗的鸟食。

    不识相的话很有可能就被掐死了掐死了,侍卫和宫女是不会有胆子来救它们的!

    两只鹦鹉在那里不停地啄食,还得担心自己啄痛了眼前人的手掌,它们之前已经被喂食过,肚子都撑得不行了,偏偏慕言像是得了趣,等它们好不容易吃完几颗,又从桌子上拿了一些搁在手中平放着的白纸上。

    “它们再吃就该撑死了,有这功夫来逗弄它们,还不如来替我解决乱臣贼子。”

    慕白发话把那两只可怜的鹦鹉从水深火热中解脱出来了。他的话音刚落,鹦鹉就一前一后地飞离了鸟架子,落在了他的肩头。尖细的鸟嗓子一唱一和:“不好吃不好吃!”“撑死了撑死了!”

    慕白用指腹抚了抚两只鹦鹉圆鼓鼓的小肚子以做安抚。用了点力气把几份折子扔到了慕言跟前的桌子上。他盯着对方堪称天神雕刻的眉眼,语气甚是平缓:“国舅造反,朕可是听说,他的身边有个和长眠地下的皇兄差不多模样的军师,喊的还是诛灭朕这个弑父杀兄的乱臣贼子。”

    说到长眠地下和弑父杀兄的时候,慕白的音刻意咬得有点重,眼睛始终都盯在对方脸部那方寸地。慕言的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随意地摊开张折子,看了几眼便给了慕白回应。

    “既然弑父杀兄,陛下又何必在乎这么一个国舅,乱臣贼子处置便是。只是这平乱的人选陛下可有想好。”慕言用的是敬语,还是头一次承认他的身份,只是这语气倒听不出半分恭敬之意。慕白对这一点也早就没了盼想。

    慕言要是能低下头来对他恭敬,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被换成了假货。慕言是标准的天家人,在他的身上是根本没有血浓于水可言。先帝和厉后对他够重要了,死的时候也没换来几滴眼泪。

    暂时的悲伤肯定是有,可这伤感很快就会被得到江山权势的喜悦冲走。一个打着他的幌子的娘舅,他就更加不可能有半点儿心软。

    因此这极致俊秀的男人不过笑了笑:“乱臣贼子自然是要讨伐的,不过请缨的折子这么多,陛下可有想好用哪一个?我觉着吧,苏将军就很不错。”

    苏老将军早就去了,这里的苏将军自然指的是苏之冉。

    “不行,还是换成别的人去来的妥当。”慕白几乎是下意识拒绝,然后很快地平复了情绪。

    “为什么不行?还是你怕他像记忆里那样就死在了战场上。”慕言的记性是极好的,那看到的两年的轨迹早就被牢牢地刻在了脑海里。苏之冉这个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惹他厌烦的人他更是不可能忘记。

    原本这个时候苏之冉是该死了的,如今却好好的活着,虽然因为皇家的顾忌加上他自己的缘故尚未娶妻生子,但至少人还在,什么盼头都是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上。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窥探了那一世完全不同的轨迹,可是两人毕竟是不一样的,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慕白难免还是有些不适应,然而他只是望着对方的脸很自然地承认了:“我确实是担心,所以苏之冉不能去。”

    请缨的折子被驳回的时候,苏之冉还特地进宫来找了一趟慕白,那个时候慕言也在,只不过坐在帘子后头,苏之冉进来的时候,有些渗人的视线就一直凝在他的脸上。

    苏之冉最后还是没能劝说成慕白,只得表了忠心便退了下去:“无论陛下什么时候用得上微臣,臣都必定全力以赴不负圣恩。”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纯粹的君臣,尽管慕白有意想要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苏之冉却不肯。

    私底下的时候,对方曾经说过:“微臣觉得,就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若是陛下真愿意为我好。就放一我一马吧,也让臣能放过自己。”

    苏之冉给自己画了一条线,他不希望慕白踏过这条线来,慕白也就尊重他的意愿,并不强求,但在这一件事情上,他还是希望苏之冉能够好好的活着,若对方愿意娶妻生子,他就把人放出朝野,好好过日子。

    慕白派出去的是个颇有经验也很忠心的将军,有句话叫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真身就一直在慕白身边呆着呢,费了一番周折厉利和那所谓的军师终究是以霍乱朝纲造反的罪名关入了大牢,等候秋后的处斩。

    但这一场算不得大的内`乱还是给无辜的百姓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慕白在决定去安抚民心之时,慕言也易了容,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做了个贴身随从。

    一对看起来是大家族落魄的母女接了发放的粮食,对皇帝自然是感恩戴德,站在人群外头的时候,她身边那个很是漂亮的小姑娘为了捡个东西差点被士兵的马蹄给踩踏之死。

    人自然是被慕白救下来了,只是短暂的抱了那么一下,他就准备把怀里头的小孩子放了下来,只是伴随着受惊后还打着颤的感谢声的却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电光火石之间,反应根本就来不及。

    只是那匕首最终没能刺中慕白的胸膛,而是刺进了跟在他身边的贴身随从的身上。慕白的始终能够清晰地记得,在对方的乌黑的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格外震惊的脸。

    没有什么太感激的情绪,他身上还穿着金丝软甲,即使没慕言挡的那么一下,那匕首也不会让他受太重的伤。

    除了震惊疑惑,慕白已经不能用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现今的心绪了。

    躺在床上,胸膛大片白色绷带的男人看上去已经没有大碍了,随行的太医也说伤得不重,只要好好休养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若是在那两年里头都还清了,那这一回你总该是欠我的吧,总之这辈子,或者是下下辈子,你还是死了那条心的好。”

    慕白的手扬起来,又慢慢地放了下去。年轻的帝王最后只是凝视着床上人苍白俊秀的脸庞,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那边就这样罢了。”

    天生冤孽,不休不离。

    第66章 六十六

    苏之冉得知那畏罪自杀的前太子不仅没死还成了当今皇帝的入幕之宾,如今北国皇室暗处势力的掌权者时,他并没有自己料想中的那样惊讶。

    慕白的身份虽说也是皇室中人,可两人的血缘几近没有。得知这一点,他心里头的那点疙瘩也就。其他人看来,前太子慕言早就长眠地底,宫里伺候过慕言的老人并不多。就算是瞧见了也不能肯定对方的身份。

    慕言如今在暗处,又不在朝堂上露脸。他也不担心对方的存在把当今皇帝的清誉给毁得一干二净。养男宠还可以说是风雅之事,把嫡亲的兄长变成颠鸾倒凤的对象那就是逆了人伦。当初跟着瑞亲王的旧部一个个平了反,洗刷了冤屈,但总不能把慕白的身份就这样暴露人前。

    选择把真相告诉他的女子面色很冷,轻飘飘一句话砸下来就让他有些糊涂的脑子冷静下来:“将军知道如何对陛下好,老奴自然相信您能拿捏好自己的分寸。”

    望着这个一向态度和善的苏嬷嬷,苏之冉面露讥讽之色,想要说些什么,看着那朱瓦琉璃却发了好一会的呆,最终颇有些唏嘘地应了对方:“嬷嬷尽管放心,我自有分寸。”

    苏之冉虽说是武将,可比起大部分文官来说还要冷静理智得多。他从衣领处掏出当年送给那人的小玩意,躺在手心的是块成色极好的玉佩。那本是苏家男丁用来讨媳妇的信物,却被他送给了个不受宠的皇子。在对方身上贴身带了十余年,又在几年前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他本是该开心对方愿意放自己一马,心里头却莫名惆怅,因为不放过他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慕白,而是他自己。

    慕白于苏之冉,从来都只是一场孽缘,还是一场单方面的,永远不能表露的孽缘。苏家先祖当年陪同北国太`祖四处征战,打下这大好江山可谓功不可没。又因为世世代代都教导子孙要精忠爱国,不可妄动心思。苏家世代忠良,在征战沙场的同时还受着帝王的猜忌,本就男丁稀薄,到苏之冉这一辈更是就剩了他这么一个男丁。

    苏之冉本还有两个叔叔,死的时候连半分血脉都没留下。偏生就这么一个男丁还是叫当皇帝的不放心,所以当苏之冉把玉佩给出去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要再把东西要回来。

    倒是苏母脸黑了,狠狠地把儿子教训了一顿,然后发话若是后者有能耐就把那二皇子从宫里头带出来,她就不再追究此事。这位将军夫人打的主意自然是让那一直被忽视的二皇子主动把东西还回来。毕竟是小孩子,哄两句,拿个新奇玩意把东西换回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还是苏将军发话改了发妻这个念头:“皇上对苏家忌惮得很,何况这玉佩虽说是传给咱家儿媳的,那二皇子毕竟还是皇子,陛下和皇后就这么两个孩子,哪怕是再不受宠也不可能嫁到咱家来。陛下不就是想拖着么,还不如就让玉佩待在那安王手里头,也好安了陛下的心,也安了我们苏家的心。”

    父亲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母亲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嫁给了父亲之后就从娇滴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了如今能拎着夫君耳朵的悍妇。家里只有苏之冉这么一个孩子,就算对他要求再严格也是千宠万宠的,再加上他本就天资聪颖,苏之冉的心气不可谓不高。

    因为对君王的猜忌能理解却难以接受,对那极其出色的太子苏之冉完全亲近不起来,至于那个并不受宠的二皇子,也就是一出生就被封了安王的慕白,他一开始把玉佩给对方不过是想瞧一瞧那几个皇家人的脸色。

    都道二皇子不受宠爱,可皇宫里头最受宠的往往是靶子,他并不觉得那小孩子就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完全被皇帝无视。一个完全被无视的皇子还能像慕白那样长得白白胖胖像年画娃娃似的?谁爱信谁信,反正他是不信的。

    不过后来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的预计,就譬如那个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的安王入了他的眼,和他这个做臣子的成了莫逆之交,最后还成了他苏之冉难以放下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那玉佩给咒的,才会在苏之冉的心里头暗自结了这么一段缘。刚察觉的时候这个放不下叫他也一样惊异的,不过少年人年轻气盛,慕白又恍然未觉,对方不避开,他也未刻意地去斩断那不该长出来的情丝,等到后来他就是想理一理那乱七八糟的一团,也觉得太过费神而放任自流的。

    说实话,苏之冉一开始只是把对方当个不受宠的皇子处的,没有争夺权力的皇子对他而言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也就充其量是个有趣且地位颇高的茶余饭后消遣。开心了就逗弄一番,不开心就爱答不理,简直和他逗弄苏夫人养家里的那只小狼狗的方式没多大区别。

    但慕白并不是小狼狗,而是有思想有脑子和他一样的人。相处到后来,他基本上是相信了这个皇子是真不受那对他讨厌的夫妻重视的,这人的脾气也是好到让他惊叹的地步。

    脾气好并不等同于懦弱,他曾经瞧见过慕白整治那些胆大妄为的宫人,自然是不如太子那般狠辣,可也算不得心慈手软。那个景仁殿的女官,和他同一姓氏的宫女既不是皇帝委派,也不是厉后安插在安王边上保护对方的棋子。

    这个时候他才算是对慕白生出一种非常微妙的感情来,待对方的方式也由饲养动物变成了养弟弟。养弟弟那就很不一样了,他开始把这个困在皇宫里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皇子频频往外头带,只要不做什么让皇家蒙羞的事,安王好像做什么那对最尊贵的夫妻都是不闻不问的。

    那么长的时间下来,哪怕是养条猫猫狗狗都会有感情,何况慕白做弟弟的还算贴心乖巧。与苏之冉交好的世家子弟里也不少底下有弟弟的,一个个是调皮得很,要么就是为了财产和爵位勾心斗角,嫡庶之间地位相差大的更是没什么话说。

    一个皇子能在他的面前乖乖巧巧地做个好弟弟,即使只是个不大受宠的皇子也足够让他在同伴的面前长足了威风。

    不过这样在京城里潇洒的日子显然没过太久,苏之冉还是在苏夫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下去了边疆。他身体里头流着的是苏家的血,对战场和军营的生活有一种天生的渴慕,他没告诉慕白自己走的日子,不过是不愿意看着对方不开心的样子,最后后者还是站在城门上目送他走的。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直直地望过来的时候固执得简直叫人心疼,可惜他苏之冉该铁石心肠的时候就绝不会心软过。他的母亲那般不舍都一样拦不住,更何况慕白于他只是个当弟弟养着的存在。

    他还没什么稀奇古怪的癖好,自然不可能在对方那么小的年纪生出奇怪的心思来,是弟弟始终就是弟弟。在边疆的时候,他们之间则是靠书信维系着那份关系。然而回了京都,那人却和记忆里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有了很大的偏差。

    心动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或许不过是一枝花,一句话,甚至是夕阳底下略带孤寂的一抹剪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那么轻微的一缕情思,他放纵它生长着。情丝虽细小,却时时刻刻撩拨着心,因这他对那人更上心更好。

    但慕白无心,目光坦坦荡荡,教他这份不能明说心思显得有些可笑起来。

    他的执念并不深,便把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压在了最心底,终究两人的关系还是止步于兄弟之谊,而到了最后,他们成了让世人称颂的明君良臣。

    慕白不比先帝和前太子慕言对苏家百般猜忌,也没有因为突然坐上皇位就变了副面孔。这也是当初慕白开口让他帮忙他毫不犹豫应下的原因。

    在小太子出生的第三年,他还是依照父母的意愿远离了朝堂娶了妻,妻子在为他留下一儿一女之后撒手人寰。此后他未再续弦,而是选择了重返边疆,为国效力。成了别人口中难得的痴情人,青史留名的大将军。

    后来他也受了几次伤,打了好些胜仗,也吃了几回败仗。被封了镇国将军,位子实在是提得不能再提,只能得些金银财宝的封赏。再后来一些,他的女儿出了嫁,儿子接过了他身上的担子,在老得不像话的时候,天子曾来见过他一面,身边没有跟着令他生厌的那个人。

    “见你过得很好,我便放心,只要苏家人不动什么歪心思,我保五代之内,苏家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天子着的是便服,语气也不复朝堂上的高高在上。

    自己老得那般快,对方却还是记忆里的那般样子。望着对方的眉眼,他有些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然后凑到了对方的耳前,用最后的力气说完了那两句话:“倘若有来世,你做个女子或是我投生为女子,咱们好好做对夫妻,让那个该死的见鬼去吧。这一世,你就安安心心过完它!”

    在天子惊愕的面容里,一代忠臣良将苏之冉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享年六十有七。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四张了

    今天写孩子的番外,然后就是那两年发生的事,还有厉后和先帝的事

    其实本来应该还有蛮长的,因为当初有些想要写的东西没有写到,比如大杀四方神马的,那个就得写很长了,但是短期没时间写大长篇了

    么么哒总舵主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1020 11:13:59

    第67章 六十七

    母后曾经对孤说过,慕染秋这个名字是父皇去佛寺祈愿回来之后想的,因为出生的那个季节刚好是秋天,路上又刚好碰到了被秋染上了红色的枫树。

    北国皇室的名总是取的如此随意,染秋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女子气,所以孤更喜欢父皇和母后唤我的字,承愿承愿,承了父皇的愿,也如了母后的心。

    天下人都说北国皇家净出些痴情种,孤的祖父如此,孤的父皇更是了不得。将异国公主立为皇后不说,还为这皇后遣散了后宫,只得孤这么一个皇子。

    孤和那死去的太子大伯一样,一出生就成了北国的太子。然后宫里就再没有别的小皇子小公主诞生。父皇别的女人没能生出孩子就被遣散出了宫廷,其实孤还挺想要个乖巧的妹妹,小弟弟也行,只要他听话,孤也一样会对他好。

    不过提及这事的时候,母后的脸上总会露出几分落寞之色,孤便晓得,这事情再无可能,也不能在父皇面前提了。

    母后嘴里头,父皇是个了不起的天子,尽管孤的皇爷爷并不看好他,但他却比史书上大部分皇帝都做的好,那些百姓也说,像父皇这样的明君是会青史留名,后世也被世人称颂的。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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