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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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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士 作者:雾十

    第45节

    “???”一排黑人问号脸诞生了。

    三郎?卫家三郎?你们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卫玠,也想问这个问题。咱俩很熟吗?不对,咱俩见过吗?然后,卫玠这才在拓跋六修的提醒下,看到了成都王系在金玉腰带上的那块不甚起眼的玉佩,玉是好玉,玉面上刻的却是……汉堡包。

    出自谁手不用多说,当然是卫玠。

    卫老爷子讲究自己雕刻玉章,卫爹也是个中好手,卫玠小时候就跟着学了几天。结果不太尽如人意,王氏心疼儿子的手心疼的不得了,卫玠也在刻了一圈汉堡、披萨、意大利面之后,悻悻地放弃了。他不得不直面一个残酷的现实,他根本不适合玩玉雕,除了浪费好材料以外,就剩下给后人留下一个个“古代到底有没有汉堡包”的不解之谜了。

    ——后世史学家义正言辞的觉得,流传下来的这些卫家习作,刻的是饼,夹肉饼、锅盔、面条什么的。雕的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原貌。

    卫玠如今看见这些小时候的玩意就臊得慌,但是当年他刚学的时候,却满怀着“自己说不定会成为齐白石那样又会画画又会雕刻的大家”的错误认知,在正是自信心爆棚期间,遇到了个有意思的世家公子,就随手送了他一件“得意之作”。

    如今世家公子摇身一变,成了成都王,得意之作却变成了黑历史。

    卫玠真心想义正辞严的说你认错人了,那不是我雕的,但是转念一想依稀记得自己貌似还刻了名,生怕自己不够丢人似的。

    未免更加丢人,卫玠就答应陪着成都王走了。

    留下东海王想要原地爆炸。他终于意识到,他被从弟利用了个彻底。他也想让卫玠送啊,谁不想拉拢卫家、拉拢卫玠?看他那个傻子兄长,在有了卫玠后,就快要坐稳江山了,怎么想卫玠“救世主”的名头都不是空穴来风。

    上了车,卫玠一直在暗暗打量成都王,不知道这位王爷要和他叙哪门子的旧。当年他们也就是一面之缘吧?

    卫玠从老师乐广家出来,不想再看到辣眼睛的果奔王澄,换了条路走,结果不小心撞上了对面的马车。

    车上下来的世家公子年纪很小,却已经生就了一派气度,不仅不计较,还询问卫玠是否吓到了。

    卫玠对对方心生了一二好感,就送了一块作品赔礼。

    事情到此为止,再没有其他内容了,卫玠转眼就忘了,谁知道对方却记到了今天。

    拓跋六修:【他当年绝对是在碰瓷!】

    卫玠:“……”碰瓷为了要一块刻着汉堡包的玉佩?成都王这个幌子当的也是很有个性啊。

    在卫玠古怪的看着成都王时,成都王其实也在观察卫玠,心想着以前见卫玠还只觉得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玉团子,如今怎么都快进化成“羽化登仙”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如果卫玠能听懂人心,他一定会回答成都王,也没什么,就是我的心疾不让我负距离,我最近在练习清心寡欲。如果戴个现代那种心脏检测仪在胸上,准会在卫玠听到拓跋六修的名字时就开始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卫玠思念一下拓跋六修的话警报会更甚,见到面就可以直接自动呼救护士准备抢救了。

    王氏私下里问过晋疾医:“怎么办?”

    对卫玠的心疾最有发言权的晋疾医实话实说:“小娘就不适合谈恋爱。”

    王氏满目忧愁:“若已经谈了呢?”

    晋疾医:“那就祈祷他们别分开。”

    相爱是一件很伤筋动骨的事情,卫玠的心脏绝对承受不住来了又走的跌宕起伏。事实上,卫玠能在听到对方也喜欢他的时候没激动地出事,都让晋疾医觉得不可思议。

    王氏温柔的笑了:“他们不会分开的。”死也不会。

    晋疾医事后很认真的对自家师兄说:“王氏才是最可怕的那个。”王氏那日笑的晋疾医背脊发凉,他毫不怀疑,一旦卫玠喜欢的人负了卫玠,王氏会亲自送那人去地下陪着卫玠。

    回到成都王的马车里,他笑着问卫玠:“要抱抱吗?”

    “恩?”卫玠一愣。

    拓跋六修怒目而视,剑已出鞘。

    成都王抬了抬自己手上的兔狲:“我看你一直在看它。”

    卫玠脸色稍红,却又实在是抵抗不住萌物的吸引力,一脸开心的问成都王:“真的可以吗?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它很小,咬不了人。”成都王把一路颠簸仍坚定不移的睡的昏天黑地的兔狲幼崽送到了卫玠手上。

    卫玠一脸幸福想着,果然手感很好:“我也养了一只猫,中华田园喵,特可爱。”

    成都王在心里想着,我知道。嘴上却笑着说:“是吗?那还真是有缘,我平时还喜欢养些锦鲤。”

    “我也喜欢!”卫玠一脸找到知音的兴奋,“锦鲤能转运,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我很乐意听一听。”成都王笑的还是那么温柔,不知不觉间就打开了本应该是陌生人的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自然而然的聊了下去。

    一直到了成都王府,卫玠还觉得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要进来坐坐吗?”成都王的分寸拿捏的很准,在卫玠意犹未尽的时候发出了邀请,“之前和你说的会做虾饼的厨子我这次一并也带到了洛京,要进来尝尝吗?很快就能好。而且,我初到京城,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希望能和你讨教一二。”

    卫玠有些犹豫:“改日吧,不急于这一时。”

    “你有事?”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没成功,成都王有些意外。

    卫玠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拓跋六修,确实是有事,很重要的事情:“恩,有些下午必须去做的事情,我们改日再约吧。”

    成都王只能遗憾的成人之美,一举一动都没有半分勉强的意思,风度翩翩,君子之姿。

    拓跋六修却有些不太高兴,还未出门,就对卫玠道:【他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卫玠觉得成都王看上去挺好说话的。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他有问题。】

    卫玠点点头:“好吧,那以后我会注意不和他来往的。”

    【恩?】拓跋六修一愣。

    卫玠耸耸肩,他又不缺这一个朋友,既然拓跋六修不喜欢,那就算了。

    拓跋六修激动的恨不能把卫玠融进他的骨血里。

    卫玠和拓跋六修没回家,直接就驱车直奔了城外一处庄子。那是卫玠的私产,契子上却没有写卫玠的名字,因为那里是他多年前就买下来,藏拓跋六修的身体和祭巫的地方。

    这也是卫玠不怎么怕拓跋六脩威胁他的原因之一,早在拓跋六修的身体运入京的那天起,拓跋六修的身体就在卫玠的保护之下了。他是不可能放心让拓跋六脩保管拓跋六修的身体的,这也是为了不给卫家惹麻烦,私下里和胡人的祭巫有联系,此事可大可小,很容易被人做文章。

    庄子的占地不大,离洛京很近,但地处偏僻,周边没有邻居,很适合搞一些封建迷信活动。

    卫玠到的时候,哑仆已经等候多时。这里没有多少伺候的人,为的是保证每一个人卫玠都认识、都熟悉,他们自己也互相认识与熟悉,绝对不可能发生电视剧里那种说一句“我是新来的”就能随随便便混入庄子的事情。

    庄子平时大门紧闭,做出与寻常主家不在的世家的庄园一模一样的样子,越是平凡,越是不容易引起注意。

    庄子上大部分食物都是自给自足,除了负责每月采购生活必需品的人以外,基本很少有人能与外界接触。他们都是卫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人,大多身上都有点小残疾,被家人抛弃,没有亲朋,走投无路这才化身为仆,不用担心他们会耐不住寂寞给庄子惹麻烦。

    卫玠可以说是在这件事上下了足够的苦心,只希望能够确保拓跋六修万无一失。

    知道卫玠身份的人,只有几个管事的,他们本身就出自卫家的军营,在战场上负了伤这才退下来,然后被卫玠要到了身边做事。把庄子管理的井井有条,至今还没出过差错。

    “准备的怎么样了?”卫玠问哑仆。

    哑仆生的高高大大,高鼻深目,应该是有些胡人血统的,他是几个管事里唯一知道卫玠在这里干什么的核心成员。对卫玠忠心不二,不用担心他会泄露任何秘密,不论那秘密有多么惊世骇俗。

    【一切顺利。】哑仆打着手势回答了卫玠。

    “祭巫没有什么异动吧?”

    【十几天前,我和他的弟子上街买了些需要准备的东西。】哑仆盯祭巫盯的很紧,生怕他整出什么危害主家的歪门邪道。

    “辛苦你们了,事成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说实话,卫玠一开始根本没想过会让这些人孤独的待在庄子上这么久,他本以为最多也就是一年的事情,等拓跋六修醒了,这些不知情的人就会重获自由,被送到卫家其他热闹的庄子上重新开始生活。哪成想……

    【这里挺好的。】哑仆说着心里话。这里确实很好,除了被严格规定不许随意出入以外,其他都挺好的,待遇好,环境好,甚至不用伺候主家,和在自己家里过日子没什么区别,他们家肯定还没有这庄子好。

    卫玠没再说什么,只是急切的带着拓跋六修去找了祭巫。

    祭巫已经等在了布满各种奇怪符文的房间里,那房间里什么装饰都没有,只在空旷的中央放着一口不知道质地的类似于棺材的东西,据说可以保证拓跋六修的身体不至于退化萎靡,能够正常生长。卫玠也不是太懂这些古代黑科技是个什么原理,一般也不爱去看躺在里面的拓跋六修,看到毫无生气的拓跋六修,这对于卫玠来说的刺激有点大。

    【不用担心,我一定会重新醒过来的。】拓跋六修把手虚虚的放在了卫玠的肩上。

    卫玠心事重重,无论拓跋六修怎么说,在见不到活生生的拓跋六修之前,他都是不会放轻松的。

    哑仆把卫玠送到门口,就很本分的没再进去了,而是守在门边,保护着卫玠和藏在房间里的秘密的安全。

    房间里,只有祭巫和他的两个弟子,曾经的祭巫是个牵着骆驼的小小少年,如今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神棍了。他们都穿着奇奇怪怪的服饰,带着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具,和电视剧里演的萨满教差不多,站在充满了诡异的房间里,看上去莫名的带着一种禁忌的力量。

    “可以开始了。”卫玠对祭巫道。

    祭巫看了眼卫玠,没着急做法,只是问卫玠:“你不出去?”带着一点危险的味道。

    卫玠摇摇头,他信不过任何人,虽然他在房间里也未必能帮到拓跋六修什么,但他还是坚持要站在这里陪着拓跋六修。

    祭巫见卫玠心意已决,便没再勉强,而是示意卫玠做到角落里的椅子上。

    卫玠这才发现,本来空旷的房间里,这回特意多出来了一把椅子,看来祭巫也很清楚卫玠的性格,早有准备。

    “谢谢。”卫玠很有礼貌的感谢了对方的体贴,说实话,如果做法时间过长,他这么一直站着看,真心未必能受得住。

    祭巫简明扼要的交待了几个问题,好比要求拓跋六修的灵魂也躺倒棺材里,和自己的身体合二为一,也好比一旦法事开始,就不能打扰,也不能停。一旦一个力竭,另外一个就要顶上,他和他的两个弟子必须有一个将全部的心神用在那神秘的咒符之上。

    卫玠觉得对方是在说给他听,全程闭嘴,不许打扰。

    卫玠心想着,只要你们是真心要恢复拓跋六修,我当然不会搞破坏。他会一直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假装他并不存在的,一句话都不说!

    当哑仆从外面替他们关上门的那一刻起,除了符文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光芒以外,所有人都变得寂静无声。

    法事出乎意料的漫长,漫长到两个弟子前前后后各虚脱了一次,卫玠甚至不得不写了封信让哑仆转交回卫家,他大概要错过今天的宫宴了,请假的理由是一惯的“又生病了”。

    哑巴是在门口拿到的信,特别注意的看了眼卫玠,卫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如之前一样,整个人都蜷在特意穿上的厚重衣服里,只露出半个侧颜,看上去累极了。哑仆想提醒卫玠休息一下,却也不敢进去,生怕打扰到法事。

    卫玠不需要,祭巫的两个弟子倒是出来休息了一下,一个扛着一个,两人走的都不利索,当至少一个还能走路,另外一个全程都依靠在师兄身上,好像已经晕了过去。

    法事一直做到了月上中梢。

    当卫玠再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正对他笑着的熟悉面容,刀刻的棱角,英挺的面容,他意简言赅的开口:“你终于醒了。”

    卫玠却变了脸。因为他早已经不在庄子里,眼前熟悉的人也不是拓跋六修,而是拓跋六脩!

    “诶?这都认出来了?我明明那么努力的想要伪装成他。”

    “无聊。”

    拓跋六脩耸耸肩,换了话题:“你以为我要对我兄长做手脚?猜错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兔狲是濒危保护动物,不能家养哦,而且有很大的危险性。不过,这是古代嘛。=v=

    猜猜东海王和成都王是友军还是敌军=v=

    猜对没奖【喂

    ps:卫玠和拓跋六修的速度……真的算快了啊,对比蠢作者之前的文来说,蠢作者一般喜欢在一起了就完结。但是这文没有啊,在一起了,还能再战斗个几十章,多难得【泥垢

    ☆、第168章 古代一百六十七点都不友好:

    蛇精病分很多种。

    拓跋六脩属于最蛇精病的那一种。

    卫玠对付拓跋六脩有很深的心得体会,最好用的办法之一就是——晾着他。

    因为在拓跋六脩诸多的蛇精病特征里,表现欲强烈便是其中之一。大概是由于小时候太缺关注,长大后,拓跋六脩就拼了命的想要大家都看着他。无论是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只要能因此无时无刻把他摆在首位,他就会一本满足。

    而很显然的,卫玠是不可能喜欢拓跋六脩的。

    这点拓跋六脩也心知肚明。

    所以,拓跋六脩选择了无时无刻不撩拨卫玠生气,就像是小男孩总喜欢逗哭自己喜欢的人那般幼稚。

    卫玠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这种事,反正他是极其讨厌的。他又不是,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总爱s他的人?

    拓跋六脩在等着卫玠生气,卫玠就偏偏不要如拓跋六脩所愿。

    卫玠不生气,当然也不会高兴,他只会对拓跋六脩视若无睹。卫玠如今不能动,身体软的就像是面条,幸好脸部的表情管理还在掌握之中,他当着拓跋六脩的面,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眼不见心不烦模式,徒留拓跋六脩一个人唱独角戏。

    拓跋六脩沉下了脸,却没着急,只待耐心告罄,这才开口问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你自己是怎么出现在我这里的?”

    卫玠当然好奇,只不过他自己很快就想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并不需要拓跋六脩来解答。

    昏迷之前,卫玠其实还是有过一点最后的印象的,他越坐越困,无论怎么努力的想要打起精神都没用,当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依稀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给他套上祭巫弟子的衣服,但是他却无力阻止。再后来卫玠就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过,卫玠还是猜到了接下来的大致发展,无外乎是把他和祭巫弟子掉了包。

    祭巫弟子力竭,需要被搀扶出去休息一下。带着面具、昏睡过去的他,就被当做了这个力竭的祭巫弟子,真正的弟子则换上他那一套繁琐厚重的衣服,蜷缩在座位上,只要稍稍遮挡住大半部分脸颊,再配上那屋子里古怪的气氛,就足以迷惑不怎么敢往屋子里看的哑仆了。

    一旦昏迷的卫玠被带离庄子,那还不是任由拓跋六脩施为?

    手段简单粗暴,却很管用。只需要几次铺垫,让卫玠和庄子上的人形成思维定式就可以进行的很顺利。

    之前祭巫几次试图复活拓跋六修,差不多就都是这个流程。卫玠陪在一边,祭巫和他的弟子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施法,总会有人力竭,总会被搀扶出去。连哑仆都已经见怪不怪,每一次都没问题,除了今天这最后一次。

    拓跋六脩不亏是上辈子玩死拓跋六修的人,他虽然蛇精病了点,却极善于布局,把控人心。

    拓跋六脩见卫玠不理自己,便换了个问题:“好吧,怎么把你运出去显得有点小儿科,你估计已经猜到了,找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不容易,找个身形与你相似的还是很简单的。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绑架你吗?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卫玠的回答是继续死一样的沉默。

    拓跋六脩绑架他,很显然是出京的事宜走不通门路,被逼无奈之下的铤而走险。在这点上,确实是卫玠和卫老爷子小看拓跋六脩了,笃定拓跋六脩拒绝不了代王的诱惑。谁曾想,拓跋六脩也能这般壮士割腕。想想也是,若有一日能成为天下共主,一个区区代王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需要拓跋六脩知道卫家已经知道了拓跋猗卢已死,只需要拓跋六脩有想走的念头,就足以他干出今天的事情了。

    事实上我,卫玠怀疑从当年拓跋六脩爽快的把拓跋六修的身体给了他起,拓跋六脩就已经在想办法给自己留这么一条后路了。

    也因此,卫玠根本不需要怕拓跋六脩会伤害他,最起码暂时不需要害怕。

    如果拓跋六脩想杀了卫玠,他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从几年前开始布局。拓跋六脩需要卫玠,因为卫玠既是让卫家投鼠忌器的保命符,也是他来日能够一呼百应的名为救世主的筹码。

    拓跋六脩不仅不会杀了卫玠,估计连伤害卫玠都不敢,因为卫玠有心疾,分分钟就会挂掉的那种。

    拓跋六脩看出了卫玠的有恃无恐,也不得不承认,卫玠对于他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他确实没办法拿卫玠怎么样,顶多是裹挟着卫玠去盛乐n日游:“好吧,你我都很清楚你的价值,那让你性命无虞,我连威胁你的时候都在掂量着语气,生怕把你威胁的犯病了。不过,幸好,我还有个皮糙肉厚的兄长。”

    “!!!”卫玠终于有了反应,他不得不有反应,从听到拓跋六修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抓住了。空气被一点点挤压,唇瓣缓缓变成了青紫的颜色。

    拓跋六脩怕了,赶忙给卫玠喂药,嘴边还不断的说着:“呼吸,呼吸!”

    对于拓跋六脩来说,不能杀死卫玠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卫玠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他和他兄长是一样的人,他们生而不祥,六亲避退,那凭什么拓跋六修就能有卫玠,而他不能有呢?他一定会得到卫玠的,不着急,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磨。

    拓跋六脩开导着卫玠:“你死了,谁来给我兄长报仇呢,你说对吧?”

    好吧,这样的开导,还不如不开导。

    卫玠被刺激大发了,他睁开眼,满目充血的看着拓跋六脩:“你说什么?你把六修怎么了?”

    卫玠终于回应了拓跋六脩,但拓跋六脩却一点都不开心,他以为他会开心的,可事实并不是那样。

    所以,拓跋六脩的蛇精病又犯了,在给卫玠灌了有宁神作用的中药后,他开始不管不顾的用语言报复卫玠:“我能把他怎么样?当然是杀了。”

    “你杀不了他。”卫玠笃定开口。

    即便卫玠的心脏已经疼的仿佛要被捏爆,但他还是及时找到了让自己平静下来的理由,又或者是药物的作用,反正卫玠突然想到,拓跋六修是灵魂,没人能够伤害他。哪怕是祭巫,也拿拓跋六修束手无策,拓跋六修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人。

    “当然,当然,在他是鬼的时候,我杀不了他。”拓跋六脩耸耸肩,将一个变态诠释的淋漓尽致,“但是当他进入身体的那一刻,我就可以伤害他了啊。”

    卫玠倔强的不愿意相信。

    “我一直很好奇,当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之后,被一剑捅了心脏,他还会不会再次变成真正的鬼。事实证明,不会,他死了。”

    卫玠咬着下唇瓣,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拓跋六脩,这家伙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留着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还总爱和我抢东西的人,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拓跋六脩和一般传统反派不太一样,他不喜欢把敌人留在最后,等敌人翻盘反杀,他喜欢直接弄死他的敌人。

    干脆利落,没有转机。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兄长都死了,死的不能再死。执行命令的是祭巫的弟弟,说起来,他和你还有那么一两分相似,我兄长要是愿意难得糊涂,他也算是死在你手上,那一定很幸福。顺便说一句,祭巫的弟弟有相子不仅负责弄死拓跋六修,也负责假扮你。他对我可是很忠心的。”在没有卫玠的日子里,拓跋六脩给自己找了不少替代品。

    好吧,拓跋六脩其实不一定需要卫玠,他需要的只是卫玠对拓跋六修那样坚定不移的感情。

    卫玠撇了一眼拓跋六脩,不屑道:“若你弄死了他,那你现在还在等什么?”

    卫玠虽然不能动,但他还是有感觉的,也能看到一部分环境。他猜测他大概是在某个别苑里,或者民宿里,反正不是在行进的马车中。若拓跋六脩只是想跑,他应该在得手的第一时间,趁着所有人去赶赴宫宴以为卫玠卧病休息的这个时间差,连夜离开洛京。但是拓跋六脩并没有,他看上去好像在等什么。

    拓跋六脩无奈又充满赞叹的对卫玠道:“你真是越来越让我不想放手了。好吧,谁让我喜欢你呢,告诉你好了,有相子和他哥哥临时反水背叛了我,没有执行杀死我兄长的命令。”

    虽然卫玠很想问有相子是谁,但他还是明智的决定先听拓跋六脩说下去。

    “我真是搞不懂有相子,他要么就别背叛,要么就背叛的彻底一点。他把你运了出来,却不肯完成杀人的任务。这样当不当正不正的算什么呢?幸好,我早就猜到他不可信了。所以说,你是特别的。“拓跋六脩近乎迷恋的看着卫玠,“如果换做是你为我兄长做些,你一定不会这么出尔反尔的,对吗?”

    “那又如何?”卫玠鄙夷的看了一眼拓跋六脩,“你一辈子都不会变成六修。”

    “嘘——”拓跋六脩并起两指,压在卫玠冰凉的淡色薄唇上,“别开口说这些让我生气的话,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然后,他们就一起沉默了下来。

    药效发作,卫玠再一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洛京,全城戒严,王济骑在俊黑的宝马之上,努力压抑着胸中滔天的怒火,亲自带队挨家挨户的搜索着卫玠的下落。

    卫家以卫恒为代表的郎君,都得到了晋惠帝的明旨,得以也能和王济一样,参与了带队找人。

    灯火通明了整整一夜,所有在洛京生活的百姓几乎都已经知道了,卫家三郎被绑架了,至今下落不明,

    最先发现不对的成都王,此时他正在宫中,与卫老爷子、晋惠帝等人坐在一起等消息。

    “那个有相子和什么祭巫的,根本不值得相信。”成都王一想到卫玠是在与他分别之后消失的,心里就有一股控制不住的暴戾之情在滋生,他派出去跟着卫玠的人,看着卫玠进了那个偏僻的庄子,却没能看到卫玠被换了个身份运出去,这让他总忍不住觉得是他的错,“我虽然不知道卫玠去那个偏僻的庄子里干什么,但是我会分析,在什么情况下,有相子才会反水反一半?救了这个沉睡不醒的拓跋六修,而不救卫玠?”

    “您的意思是?”卫老爷子如今脑子也很乱。

    “根本没有什么见鬼的双生子。卫玠被骗了,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拓跋六脩利用卫玠对他的信任,绑架了卫玠,再假装受害者,有相子从旁协助,贼喊捉贼!”

    晋惠帝懵懵懂懂的左看看弟弟,右看看卫司空,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卫老爷子被成都王说的也有些动摇:“确实,说拓跋六修有两个人,只是小娘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人见过两个拓跋六修,小娘也有可能是被骗了。但是如今拓跋六修是真的昏睡不醒,晋疾医和江疾医已经检查过了。”

    “他只是在等我们松懈……”

    成都王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有急报传入,他们在刘聪处找到了蛛丝马迹。刘聪是刘渊的儿子,也是匈奴贵族,此前曾在成都王所在的邺城任过职。刘渊被卫老爷子设计弄死之后,刘聪就代替父亲入洛阳为质。

    如今刘聪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只找到了一些被丢下的祭巫弟子的衣服,还有卫玠的配饰,最要命的是王济在房间里发现了不知名的血迹。

    “血迹?!”成都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很显然,是刘聪在帮助拓跋六脩里应外合,他泄露了成都王和卫玠的行踪,帮助拓跋六脩更好的完成了计划。至于刘聪帮助拓跋六脩的理由,没有人关心,他也是个胡人,胡人帮助胡人还需要什么理由?

    卫老爷子却突然无比的懊悔,他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连刘聪一起杀死,刘聪这是在为父报仇。

    如今东窗事发,刘聪跑了。

    “如果拓跋六修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那么就是刘聪一直在暗中藏着卫玠。如今刘聪觉得藏不下了,就……”

    杀人灭口。

    “不,谁也不能确定刘聪到底有没有带着卫玠。”卫老爷子比成都王更冷静一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会轻易的下结论。

    成都王也重新坐了回去,只是脸上一片冷意。他已经认定了拓跋六修就是拓跋六脩,而刘聪杀死了卫玠。至于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觉得卫老爷子大概是不会认同他的,不过没关系,他不需要谁来认同。身为成都王,他杀个把个胡人,还是很容易的。

    ……

    拓跋六脩要等的人终于到了。

    匆匆逃出京城的刘聪,大马金刀的坐到了拓跋六脩的对面,如今两人都藏匿在拓跋六脩以卫玠的名义买下的别苑内。谁能想到呢,卫玠藏在卫玠的产业里,这大概是王济等人最不会搜索的地方。

    “如今还在京城里搜索呢,没有扩大到周边。”刘聪带回了洛阳城内的最新动向。

    “他们相信了吗?”拓跋六脩问刘聪,他有意暂时误导一下京里的人,让他们以为卫玠已经死了。

    “搜到我那里的话就差不多了。”刘聪回答,“你那个兄弟也顺利落到了他们手里。”

    拓跋六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卫玠那小儿呢?”

    拓跋六脩戒备的看了眼刘聪:“你要如何?”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但是我老子死在他祖父手上,我总是见不得他过的好。”

    “他不太好。”拓跋六脩满足了刘聪。

    “那我就放心了。”刘聪这才满意的起身去了后面休息。

    刘聪一走,拓跋六脩就立刻变了脸,派人去看着卫玠,他可不信刘聪会这么老实,这些匈奴人根本不可能那么好说话。

    刘聪当然不可能放心,他知道拓跋六脩此时还有事忙,径直就去了软禁卫玠的房间。

    卫玠在被毫不客气的晃醒时,眼睛里还带着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他甚至都不知道眼前这个虬髯大汉是谁。

    大汉自报家门:“爷爷我叫刘聪,你大概不认识,我老子叫刘渊,你大概也不认识。不过没关心,你只需要记得是你祖父杀了我老子,就可以了。”

    卫玠不动神色的看着眼前的刘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放心,我暂时还不能动你。”刘聪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的莽夫,他们逃跑还需要卫玠这个保命符呢,他只是来刺激卫玠的,“听说你很喜欢拓跋六脩的那个兄弟?”

    卫玠没说话,这种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刘聪带着一股子都不需要掩饰便已经冲天的恶意道:“拓跋六脩早就猜到有相子不听话了,还准备了后手。我就是他的后手,你猜他让我做了什么?”

    误导众人以为卫玠已经死了,这只能是暂时性的,不可能长久。

    但只这一个暂时性就足够了。

    足够卫玠的脑残粉有所行动。

    刘聪倾身上前,最近距离的看着卫玠的表情,一字一顿道:“很少有人会相信某个人突然蹦出来个双生兄弟,我之前都很难相信,更不用说别人了。你猜,在你亲朋以为你被我杀死的情况下,他们会对那个疑似的拓跋六修做什么?”

    刘聪的话刚刚说完,卫玠藏在身下的刀子已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狠狠通入了刘聪的身体里。

    “你……”

    这便是刘聪最后的遗言,血快速喷出,染红了卫玠的衣裳。本应该瘫软在床上的卫玠,其实早在第二次昏睡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知觉。他一直等在这里,不过是想找个机会用藏在腰带里的软刀,捅死拓跋六脩,可惜,一时没压住冲动,先杀了刘聪。

    等杀完人,卫玠的第一反应是……补一刀。

    必须补一刀啊。不是卫玠变态,而是他不想这个故事有什么反转。

    等补完刀,就是想办法赶紧跑了。

    至于刘聪的话,卫玠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一个字都不要去信。不管如何,先跑出去再说。卫玠一边握着痛到仿佛让他没办法呼吸的心脏,一边咬着牙在迷宫一样的别苑里寻找着出路。

    拓跋六脩的反应也很快,虽然他防的是刘聪伤害卫玠,却没想到反而是卫玠捅死了刘聪,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拓跋六脩将慌不择路的卫玠困在了院子里,他挥退左右,要和卫玠玩个捉迷藏的游戏。

    卫玠躲在假山的一处缝隙里,努力压住呼吸,等待着机会,想要在拓跋六脩靠近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捅死他。卫玠这些年的强身健体可不是白练的。

    拓跋六脩一步步靠近,嘴上不断的说着想要卫玠现身的话:“刘聪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与此同时的成都王,已经走进了拓跋六修所躺着的房间,手里拿着一柄复仇的匕首,他很冷静,冷静的知道自己要杀人。拓跋六脩也算是算无遗策的变态了,他很喜欢安排这种剧情,喜欢卫玠的人,杀了卫玠喜欢的人。

    拓跋六脩则在院子里对卫玠说:“你不要跑了,没用的。”

    成都王站冷着脸站在拓跋六修的头顶,没有任何废话,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上的匕首。

    拓跋六脩道:“我不知道刘聪和你说了什么,但我大概能够猜到他不会说什么好话。是不是告诉你,我安排他设计让你的亲人误以为你死了,好杀了我的兄长?怎么会呢?我知道他对你有多重要,他死了,你肯定要犯病,我怎么会做那么傻的事情?”

    手起刀落,鲜血横溅。

    卫玠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力量与手速,他如法炮制的捅伤了拓跋六修,却不确定他死没有,就在卫玠想要上前再继续的时候,却突然从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没由来的,他感觉他的心脏被挤压到了极致,连拿着刀的手也已经再没办法握紧。软刀落地,卫玠握着胸口也跟着一起跌坐。

    好像有什么从卫玠的胸口就这样蹦了出来,卫玠发出一声痛苦的呐喊,身体软倒,不省人事。卫玠手上戴了十几年的通天眼佛珠,突然崩裂,弹散了一地。

    正在往别苑赶来的拓跋六修的灵魂,突然感到一股未知的力量把他往后猛推。

    那力量摧枯拉朽,带着不容拒绝强势,却又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与温暖。一片亮光中,拓跋六修觉得他好像看到了卫玠的灵魂,正笑着对他说:“原来是这样啊,我的心疾,你的无法醒来,竟然是这样的……我把你的一部分藏在了我心里。现在,你自由啦。”

    不等拓跋六修开口,他就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正举着匕首要杀了他的成都王。

    “我知道卫玠在哪里!快!他有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_→蠢作者忍了这么久,终于写到最想写的片段了吼吼

    ——原来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字面意义上的心里=v=

    卫玠当年穿越,下意识的其实也带走了拓跋六修的一部分灵魂,把他藏在了自己心里好好保护起来,多浪漫【泥垢

    ☆、第169章 古代一百六十八点都不友好:

    面对乍然而醒的拓跋六修,成都王……当然是不会相信他的话,只觉得他更加可疑了。

    不过,成都王还是没能继续对拓跋六修下手,因为卫老爷子已经推门而入。卫老爷子在心里想到,现在的小辈实在是太好猜了,各个都以为是掩藏情绪的高手,实则一个个都跟摊开来的书一样,随便一眼就足以看个明明白白。

    “您在做什么?”卫瓘问成都王,给了这位殿下一个台阶。

    “我在试探他。”成都王很上道,分分钟顺着卫玠的话,转变了口风,并收起了手上的匕首,在争取给卫瓘留个好印象,“看来我试探成功了,他根本就是在假装,要不然怎么我一举刀他就醒了?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

    王济也紧随着卫瓘而入,他在去过刘聪家之后,就带着人回了洛阳皇宫找卫老爷子拿主意。他需要一个主心骨来告诉他,卫玠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死去。但其实王济在进宫之前的手,一直都在抖,他根本控制不住,他的眼前仿佛再一次出现了大哥王尚死前的景象。那个他从未见过,却总会一遍遍出现在他梦中的痛苦的来源。

    王济经受不住再一次的失去了,他很清楚他的崩溃底限在哪里。

    卫老爷子果然没让王济失望,他带着王济听到了拓跋六修的话。

    王济进门,声先夺人,带着一种生而高贵的不容置疑:“我不管巧还是不巧,现在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吗?最重要的是小娘!做事要分清主次!”王济几步走到拓跋六修眼前,“你说你知道小娘在哪里?带我去!”

    拓跋六修也很想“带”王济去,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拓跋六修的身体躺着沉睡了这么多年,身体机能没有完全退化,都已经是古代黑科技不那么科学的大显神威了。要是还想一醒来就能走,那基本就是扯淡妄想。

    卫老爷子心细如发,看出了拓跋六修的为难,果断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来人,备马!武子,背上拓跋六修,地址边走边说!”

    在黎明破晓之时,王济一骑当千,准备带队纵马由中东门而出。几乎是在城门打开一个缝隙的时候,王济的马就已经按耐不住的冲了出去,灵活又势不可挡。一路不停,向前疾驰。途径马市,不少商人正在接受新一轮严格的盘查,他们仿佛只感觉到了一阵风从身旁而过,剩下的就只能看到王济的背影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呀,但我认得那马,是大将军的良驹。不过,他背后好像还背着一个人?”

    “你们都小声点,不要命了吗?!

    当王济带着拓跋六修赶到卫玠所在的别苑时,距离卫玠昏过去其实已经过了有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以古代所能达到的交通速度来看,王济真的已经是尽他所能的快了。只不过王济再快,也不会有别苑内的胡人动作快。他们一开始得了拓跋六脩的命令,不敢随意进入内院,但迟迟不见里面传来动静,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自然会有人想要进去查看一番。

    院子里只有一地的鲜血,蹦溅的到处都是佛珠,以及拓跋六脩已经凉了的尸体。他躺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拓跋六脩大概从未想过,他会死在看上去弱到那么不堪一击的卫玠手上。

    卫玠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些拓跋六脩的心腹收拾好了拓跋六脩的遗容,准备带着他的尸体逃跑时,王济带着拓跋六脩赶到了。

    “困住领头的,其余无关紧要的人等,一律不留!”命令肃杀,语气冰冷,王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伴随着冷兵器拼杀碰撞的金鸣声,很快的,血腥气就弥漫了整座宅子。

    王济艺高人胆大,带着拓跋六修突破重围,深入内宅,找到了房间内拓跋六脩的尸体和守着他的两个心腹。

    一对二,王济还带着个累赘,这可真是个糟糕的局面。

    拓跋六修却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诈唬那两个心腹道:“你们守着一个替身做什么?真是给我丢人!”

    心腹一愣,看着拓跋六修一模一样的脸,一时间还真的难以做出反应。

    拓跋六修猜对了。双生不祥,除非是迫不得已,他那个好弟弟肯定不会愿意把这种事情说给别人听,哪怕那个别人是他的心腹。多疑的拓跋六脩顶多会说给死人听,或者将死之人,他不会像拓跋六修那样,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把柄公布出来,等着全族害怕他的身份,对他群起而攻之。

    王济需要的,就是那两个心腹错愕的这么一个破绽,反手就是一剑,出其不意的干掉了一个。

    一对一,哪怕王济还是背着拓跋六修这个累赘,在王济看来也已经算是公平了。很有攻击性的上前突刺,铿,锵,冰冷的金属光泽漫天闪过,不过几个回合,王济就干掉了另外一个心腹。

    在王济准备上前查看时,拓跋六修提醒道:“补刀。”

    王济一愣,然后就因为这熟悉的内容笑了:“现在我相信你真的和小娘是好友了,他每次听我讲战场上的故事,也最爱问我,补刀没?”

    各补了几刀,两个心腹都死的透透的。

    然后,王济这才背着拓跋六修,去完成了他刚刚打算完成的事情。那是来自卫老爷子的交待,若拓跋六脩活着,就尽可能想办法在人少的情况下干掉他;若拓跋六脩已经死了,记得刮花他的脸。

    王济不知道卫老爷子打算做什么,却完美的执行了卫老爷子的嘱咐,即便拓跋六脩自己复生,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那是他的尸体。

    王济这边解决后,外面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拓跋六脩的心腹和刘聪带来的匈奴人里,除了被特意留下的领头拼杀的人,其余没有一个生还。王济带来的都是当年战场上活下来的亲卫,下手狠辣老练,彼此之间又配合默契,在敌人措手不及间,全歼虽然不容易,却也不是做不到。王济这边有几个人受伤,但没有死人。

    就在王济在盘算着该如何细细拷问卫玠的下落时,王济的副官却没有带着领头的人过来,那人后来也被杀死了,因为他并不需要存在。

    副官一脸喜色,把哑仆和卫玠带到了王济眼前。

    哑仆弄丢了卫玠之后,懊悔到痛不欲生。不过,他和一般人不太一样的是,一般人在很重大的事情上犯错后,会慌乱的不知所措,会惩罚、折磨自己,哑仆却迅速冷静了下来,伺机而动,想要先找到卫玠。他觉得卫玠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惩罚自己的失职,可以放在后面再谈。

    从有相子口中问出了拓跋六脩最近与匈奴人有着十分频繁的联系之后,哑仆就提前蹲守在了刘聪的住处外面,一路尾随着刘聪,摸到了这里。

    哑仆借着幽暗昏惑的天色,和自身看上去很像胡人的血统,混入了刘聪带来的匈奴人中。本想慢慢打听卫玠的所在,结果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内院里卫玠闹出来的动静。等他想办法绕过守卫,翻墙进入内院时,拓跋六脩已经死了,卫玠正不知生死的躺在一边。

    哑仆没学过医,但是过去在战场上也是见过各种突发情况的,很快就看出了卫玠的不对劲儿。所以,他没着急带着卫玠逃跑,反而按照之前打听到的软禁卫玠所在的消息,直奔那房间而去。

    拓跋六脩既然要绑架卫玠,也知道卫玠有心疾,肯定会准备药。

    卫玠如今这个样子,如果不先吃药,不等他们跑回京城,就该魂归天际了。所以,哑仆做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

    事实也证明他赌对了。

    哑仆找到了药,那是拓跋六脩命人一直煨在炉子上,随时准备抢救卫玠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想尽办法,一点点喂给了昏迷不醒的卫玠。刚喂完,王济就带着人上门了。哑仆一开始不知敌我,不敢现身,等确定看到了王济的副官,这才背着卫玠从暗处走了出来。

    王济扔下拓跋六修,直奔失而复得的卫玠而去。

    王济将卫玠心疼的抱在怀里,甚至有些不敢去探卫玠的鼻息。卫玠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唇瓣也已是毫无血色,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卫玠看上去好像就瘦了一圈不止,憔悴又纤细。

    拓跋六修被扔下也什么意见,只是尽可能的提醒王济:“去找晋疾医。”

    “对对对,去找晋疾医!”

    别苑里有马车,外表看上去不甚起眼,内里却是豪华配置,准备的厚实又妥帖,让躺在里面的人不会轻易感觉到颠簸。一看就是拓跋六脩打算用来带走卫玠的工具。

    如今这车还是用在了卫玠身上,拓跋六修也被放在了卫玠身边。

    两个人都不能动,看上去狼狈又可怜。但是莫名的,拓跋六修就是能够感觉的到,卫玠还活着,他的心脏前所未有的好,他和他只会越变越好。

    阳光从马车车窗的缝隙里缓缓洒入,驱除了阴暗,带来了光明。

    卫玠的眼角下一片青黑,手上、衣服上都沾染着来历不明的血迹,但是这些外物,在拓跋六修眼里,都不如卫玠轻轻的一呼一吸重要。车轮滚滚,马蹄稳健,阳光照亮了卫玠白皙的肌肤,犹如一块不世美玉,晃的拓跋六修的眼睛再也容不下任何景色。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我就看看谁还没睡=v=

    虽然打的慢了点_(:3」∠)_但也算是不吊胃口的更新了吧?一天九千字,彻底累die。

    大姨妈完啦~白天要陪母上去超市。

    so,更新大概还是要等到下午五点了,么么哒。(从10月1号开始恢复12点更新)

    ☆、第170章 古代一百六十九点都不友好:

    月余,拓跋六修终于能够健步如飞的下地行走了。

    重新感受到“活着”是什么感觉,这是没办法形容的,因为拓跋六修同样无法形容无法触碰、无法与人交流的那些年,他到底是何种感觉。

    拓跋六修在能动之后,只反反复复做了一件事,抱着卫玠,抱着卫玠,还是抱着卫玠。

    当然,咳,是在卫家人不在的情况下。

    只是很难得的,自从卫玠出事之后,王氏就再一次把卫玠当做了三四岁的孩子,恨不能给卫玠栓根绳,绑在自己身上。卫崇对卫玠也是寸步不离,重新变回了卫玠的小尾巴。

    王蛇精病济对拓跋六修干脆就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点战友情也没有。

    理由很简单:“看见你那张脸,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像打人的欲望。”

    拓跋六修:“……”他心想着,这还是他和卫玠的关系没暴露的情况下,日后可怎么办?有个作天作地的双生弟弟简直糟心,他死了,一了百了,仇恨值都转移到了拓跋六修的脸上。

    要是长的好看也就算了,偏偏拓跋六修的长相在这个时代的审美里属“丑的很有创意”。

    资深颜控的王济,自然不会对拓跋六修手下留情。

    咳,说回拓跋六修,他不仅能走了,还把落下多年的武艺也捡了起来。感谢卫玠当年对卫老爷子说话说的含糊——又或者可以说是卫玠很有先见之明——除了卫玠和祭巫以外,谁也不知道拓跋六修到底趟躺在那个特制的容器里多久,对拓跋六修这么快速就顶替了自己的双生兄弟、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太过的大惊小怪。

    卫老爷子甚至很欣赏拓跋六修,觉得他这是自强不息,哪怕在环境如此艰难的时候,还不忘学习。

    有点类似于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的感觉吧。

    第4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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