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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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关系 作者:狐小烧
第9节
在医院呆了无聊的两天，凌熙活蹦乱跳地回到住处。
讲真，谢琢这人很适合拿来打发时间。
八卦多，口才好，和他在一起，脑子里塞满了娱乐圈各种各样的爆炸新闻，连失恋的悲伤情绪都没空发挥，就这一点而言，凌熙打心底对他表示感谢。
久违地登上扣扣，设置了隐身可见的墨竹轩迅速发来消息：“还好？”
“不太好，差点过劳死_(:3ゝ∠)_”凌熙回复，把赶稿赶进医院的事情当做笑话说给他听。
墨竹轩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才说：“没被失恋打垮，值得肯定。”
凌熙回了个得意的表情，又问：“秦绍铮去找你了吗？”
“当然，不过被我教育了一顿，现在大概在反省中。”
“墨大大威武！”
“对付渣攻，我有一套。”
“谁说的，明明我才是攻！”
“啧啧，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嘴硬，”许诺摇头吐槽，想了想问，“他要是真的反省了，你也不打算原谅他？”
“呃，谈不上原不原谅吧，我并不讨厌他，纯粹是失望。而且我自己也有错，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总得来说我跟他根本不合适。”
凌熙叹口气，补充一句：“我果然还是喜欢成熟稳重大叔型。”
“不要因为一个秦绍铮就否认所有人啊！”
“哈哈，对象要是你，我绝对不介意。”
“不好意思，本人尚年轻，离大叔还很远。”
两人就这个话题闹了几句，许诺紧接着提出一种可能性：“不过我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
凌熙深表赞同：“懂，一根筋。”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师兄有意向办一个网络漫画教室，让我去教教学生，我觉得不错，他总不能成天学也不上，光来堵我吧？”凌熙还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差点忘了他还是学生……对了，听秦洋说，秦绍铮录取的学校在京城。”
京城吗？凌熙手指顿了顿，想到之前秦绍铮说过被保送到a大，上了大学也要住在一起，你看，现在不都是一场空。
“有距离，会忘得更快。”凌熙回他。
办教室的事情不急于一朝一夕，凌熙继续安心待在古村落，花了几天时间，终于把作息调整正常，稿子不用着急，他也就懈怠下来，没事拎着素描本四处溜达，随手画一画古镇风情。
这其中遇到谢琢的次数特别多，要不是亲眼见过剧组拍戏现场，他真怀疑谢琢是师兄派来监视他的线人。
七月底，谢琢剧组在古镇的拍摄告一段落，准备赶往下一个取景地，临行谢琢前死乞白赖的从凌熙手里要了几张手稿作纪念，作为交换，还送给凌熙一套自己的签名写真集……
凌熙真是醉了。
再度变成一个人，凌熙才有空仔细去想失恋这档子事，大概是时间消磨，这会儿早已经没有当初痛彻心扉的感觉，撇开对错不说，回想两个人相处的场景，凌熙觉得自己谈恋爱真像一个老妈子，管吃管喝还管床上生活，再有下次，绝对不能这样。
就这么来来回回地琢磨许久，凌熙看上去心态不错，可一想到要回去曾经两个人拥有的家，又不免踌躇不前。
拖了又拖，直到接到《小心身后》的开机邀请。
自己人生中第一部将被搬上大荧幕的作品，怎么也得到场才对，偏偏开机地点在京城，凌熙莫名有点方。
好在向文贤身为投资方也要参加，凌熙干脆家都没回，把车停到出版社，路上两人一道，气氛好许多。
事实上，京城那么大，不是说遇上就能遇上，凌熙纯属担心过头，到了地方，编剧又拉着他征询修改意见，压根没空去想其他事情。
《小心身后》将以单元剧的形式搬上荧幕，参演人员众多，当晚开机宴可谓星光璀璨，凌熙一身简单行头混在其中，特别自惭形秽。
好在大部分明星都还保持着和蔼可亲的一面，见到他会笑盈盈打声招呼，一声声招呼打下来，凌熙脸都快笑僵硬了。
对比人群中笑容自如的向文贤，他果然还是适合宅啊！
凌熙摇摇头，找了个角落玩起手机游戏，冷不丁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哇，你不是吧，居然躲到这里，难怪找一圈没找着人。”
“怎么又是你……”凌熙嘴角抽抽。
“惊喜吗？”谢琢冲他挑挑眉，西装微敞，翘着腿在他身边坐下。
“全是惊吓，”凌熙端起饮料喝一口，费解问，“明星不都很忙？你怎么无孔不入。”
谢琢幽幽看他一眼：“实不相瞒，我现在正处于工作中。”
凌熙眨眨眼，没能理解。
“亲爱的作者大大，我也是主演之一，您自己的作品能不能稍微关心一下？”谢琢摊手。
选角的时候他正和秦绍铮闹分手，哪来的时间关注，只知道男女主是两个时下当红的明星，其他一律没记住。凌熙别过脸咳了两声：“这种事情导演比较在行，我更期待成片。所以，你演的谁？”
“程楚。”谢琢回答，身体向后倚靠，摆了个pose，嘴角轻勾，问道，“像不像？”
别说，谢琢平时看着不着调，但换了发型衣服，加上一串流畅自然的动作，活脱脱把程楚贵公子的形象演活了。
凌熙真诚地回答：“像，特别像。”
“嘿，这可是你说的，来来来，我们合个影发微博。”谢琢乐了，掏出手机搂着凌熙的肩膀就迅速拍了一张。
谢琢xz：清晨老师说我特别像程楚，大家觉得呢？[鬼脸][鬼脸]
谢琢的粉丝还真不少，唰地就冒出几百条评论，大部分真爱粉都纷纷附和，凌熙估计他们连原作都没看过。
谢琢乐呵呵地看了几条评论，又推着凌熙转发。
“你确定？我的粉会比较客观公正。”凌熙见识过太多漫改作品被粉丝批得一文不值的事件，委婉提醒他一句。
“有批评才有进步嘛，快转快转。”谢琢催促着。
凌熙看看他兴奋的样子，决定帮他一把，转发说道：我觉得很适合(o)/~
有了凌熙带头表率，粉丝们的画风迅速一致起来。
生活不易小童鞋：是挺不错啊！
月小羊：哇！这就是我心目中的程楚=3=
小楚一生推：先前看到演员名单说程楚是谢琢来演，有点担心，现在看看，还真有我家小楚的苏气。
呀不：颜值过关，不知道演技怎么样……
谢琢的小酒窝：回复呀不：放心，我男神绝对演技担当~
凌熙随便翻了两页，看着评论心里也涌起期待来，自己创造的世界将会被更多人看到，感觉真不错，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转头叮嘱谢琢：“看见没，别让我的粉丝失望啊！”
谢琢挑挑眉，笑眯眯地回答：“放心，不会让你失望。”
凌熙无视他话语里切换掉的对象，低头继续翻评论，下拉刷新，一张图片回复映入眼帘。
多肉植物：我觉得清晨大大最帅。
配图是他刚刚站在人群中微微笑的侧脸，很快被点赞送上热门评论。
“咦，你有粉丝在现场？”谢琢惊讶，下意识抬起头四下看看。
凌熙蓦地心脏一紧，盯着这个id脸色发白，他点进去一看，是个新注册的小号，一条微博都没发，关注人里也就他一个。
秦绍铮，是秦绍铮吗？
“凌熙？你怎么了，哪不舒服？”谢琢发现他的不对劲，关切问。
凌熙只觉得两耳轰鸣，周围嘈杂的声音都渐渐变弱，他咬咬牙，抬头看了看身后，又扫了四周一圈，没有，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想多了？只是在场某个工作人员拍的照片？
凌熙渐渐放平呼吸，心底自嘲，多大人了，还为这种事心绪不宁，就算遇见秦绍铮又能怎样。
“你跟我来。”身旁谢琢忽然拽住他的胳膊。
“干吗？去哪？”凌熙不明所以，力气又不如他，话问出口，已经跟着走出一段距离。
谢琢拉着他边走边答：“既然你害怕秦绍铮在场，那么躲起来就不会被他发现。”
“……我表情有那么明显？”一猜一个准。
“能让你不冷静的东西，数来数去也只有秦绍铮了。”谢琢回答。
“秦绍铮又不是东西。”凌熙吐槽。
“对，他不是东西。”谢琢哈哈一笑。
“这个段子早八百年就不流行了。”凌熙跟着他来到阳台，呼出一口闷气，“算了，可能是我多心。”
天气闷热连丝清风都没有，凌熙看一眼西装革履的谢琢，暗想明星饭也不好吃，不禁又补上一声：“谢谢。”
谢琢弯腰凑到他面前：“光是道谢太没诚意了吧？”
凌熙斜他一眼：“不然呢？”
谢琢微微偏头，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拿这个抵了。”
凌熙想也没想，往他脸上招呼一拳。
☆、习以为常
电视剧不是凌熙操心的范畴，参加完开机仪式，出版社还给他安排了几场京城的签售活动，等他忙完一圈注意到微博上的热门话题时，已经是三天后。
谢琢疑似被打，传闻情感纠纷
八卦营销号煞有介事地配了九张图，全是谢琢带着帽子低头走进医院的抓拍照片，虽然看不清楚脸，但评论里分析的煞有介事，有人甚至八出时间，说是《小心身后》开机第二天。
凌熙莫名有点方，该不会是他打的那一拳吧？他记得也没怎么用力……
犹疑中，许诺从身后拍拍他肩膀：“看什么呢，走吧？”他们两人今天的签售刚好在同一个场地，便约好忙完一起吃饭。
“桥豆麻袋，有件比较在意的事。”凌熙想想，把开机宴发生的事大概给他说了一遍。
“信息量略大啊！”许诺摸摸下巴。
“别在意细节，墨大大我向你保证，我跟他很清白。”凌熙举手保证。
许诺笑着提议：“你不如先问问情况？毕竟明星的脸比较重要。”
“万一真是我打的呢？”凌熙心虚。
“那就是他活该，谁让他要调戏你。”许诺耸耸肩。
“换个词换个词，说得我好像黄花大闺女一样！”
“轻薄？玩弄？戏耍？”
“……墨大大的文学水平，受教。”
凌熙最终还是拐个弯从向文贤那里打探消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把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神色复杂地望着许诺道：“师兄说，是秦绍铮动的手。”
许诺愣住。
“这信息量是真的大……”凌熙说了一句，把手机递给他看。据向文贤说，当晚秦绍铮确实在场，还看见谢琢开玩笑的小动作，宴会散场就把谢琢堵住打了一顿，好在下手没太狠，只是一点皮外伤。
“秦绍铮在场居然没来见你？”许诺奇怪，按照之前的尿性，不该是这么发展吧！
“我也很好奇。”凌熙。
“该不会以后每个接近你的人，他都要揍一顿？”许诺没忘记从前秦绍铮表露出来的强大占有欲。
“别人不好说，但谢琢还有一些其他因素。”凌熙回答，紧接着，“现在可以确认，那个‘多肉植物’多半是秦绍铮的小号。我看，我还是早点离开京城比较好。”
“等事情消停，再来好好玩一趟。”许诺点头赞同，安慰地拍拍他肩膀。
凌熙定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回去，临走前不忘给谢琢打个电话，得知他没大碍，正在剧组拍戏，这才松口气。谢琢还反过来宽慰他几句，只说上头条对艺人意味着增加曝光率，不用在意。
一大圈跑下来，凌熙心态好很多，从出版社开了车回到久违的家，心里少了惶恐，全是亲近。
先给父母上柱香，啰啰嗦嗦汇报近来情况后，也顾不上休息，就开始着手整理东西。
秦绍铮应该亲自来过，屋子里所有关于他的物品都消失了，他自己的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包括凌熙砸坏丢在地上的手机。
凌熙静静在房门前站了一会，慢慢关上门。
一切如初，仿佛他从未出现一样。
恢复稳定生活后，师兄和陆明雅时常会来串门，共同商讨开办漫画教室的事情，来来去去中，凌熙突然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开始是陆明雅对着向文贤手足无措的话，现在则反了过来，经常能看见向文贤目光专注，盯着陆明雅若有所思。
凌熙完全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偷偷问陆明雅，她一脸惊讶的表示不可能，直言向文贤太优秀，根绝对不会对她产生任何看法。
再问师兄，他显然处于迷茫之中，只说在几次漫展上偶遇陆明雅，看见她的表演，觉得很厉害很努力，做到了自己完全办不到的事情。
凌熙听了，简直要被两人折服，他忍了忍，没忍住，拉住师兄吐槽：“你是喜欢她吧？就是喜欢啊！”
师兄温和一笑：“我认为这是欣赏。”
……
凌熙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师兄明明有一堆女生喜欢还保持单身，无形撩妹而不自知，果然最为致命。可惜凌熙自己的恋爱经验屈指可数，还是个失败经验，也没敢给他们出主意，只盼着顺其自然。
九月初，凌熙向一些同行好友发出开办漫画教室的邀请，大家都很感兴趣，当场拍板的也有不少，陆明雅便打着众多知名漫画家的名号开始宣传，把网上教室办了起来。
向文贤负责投资，专门租了一间写字楼，把需要的工具全都配齐；陆明雅主策划后勤，负责官博宣发，以及报名人员档案整理；凌熙任老师，第一堂课试水，效果竟然不错。
课程收费不贵，受益却多，还能近距离与喜爱的作者沟通交流，一时间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谢琢就是其中一个，二次元小伙伴总是对这种打破次元壁【并且颜值在线】的人很欢迎，他几乎是轻而易举就打入清晨粉丝群，隔三差五就在群里发一张新学习的画作，俨然有种铁杆粉的意思。
凌熙越和他接触，越觉得印象里明星高高在上的形象都是骗人的，谢琢私下完全就是个逗比。
不过他虽然蹦跶的厉害，却没什么机会在凌熙面前晃悠，除了电视剧拍摄，他还有其他通告，所谓学画画只是忙里偷闲，找点生活乐趣。
与他相似的还有另一个人，秦绍铮。
顶着多肉植物这个id，秦绍铮几乎在他每条微博下都留了言，凌熙没有刻意去翻看，偶尔一瞥，发现内容都很简单，与普通粉丝无异，于是乎心境也从一开始的不是滋味，转成习以为常。
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分手变朋友。
随着教学老师们一一到岗，教室逐步走向正规，凌熙也闲下来不少，重新接手一些感兴趣的广告活动，结果面临了甲方是前男友的大难题。
事情起因还是在于漫画教室，走上正规后，陆明雅提议可以隔段时间来个嘉宾活动，凌熙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墨竹轩大大，经过一番沟通交流，很快确定过来的日期。
凌熙万万没想到，在机场会接到两个人。
许诺一脸无奈地向他道歉：“上了飞机才发现他跟过来，实在没办法通知你。”
站在他身后的秦洋笑容真诚：“小诺一个人来我不放心，刚好杭城这边有事情处理，事先没打招呼，你别怪他。”
凌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事后许诺私下向他解释了原因，表示秦洋近期脑子犯抽，生怕他一去不回，到哪都紧跟不放。
凌熙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为难的神色，拍拍肩膀表示理解，想着毕竟秦洋不是秦绍铮，稍稍安心。
然而安心的还是太早，没两天秦洋就带着一纸合同找上门，说自己新投资的网络运营公司旗下一款游戏需要设计一套虚拟人物形象，找外人不如找认识的更靠得住，于是乎希望凌熙能接下这份工作，报酬从优。
凌熙第一反应是拒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秦洋洋洋洒洒分析了一通利弊，全程公事公办的态度，丝毫不提秦绍铮，到最后，凌熙恍然有种不答应那是傻子的错觉。
好在他还留了几分理智，没有立即签下合同，只说再考虑考虑。
最终打动他的，却是游戏本身，是由一个他高中时代非常喜欢的改编而成，兴趣爱好这种东西，是理智也阻挡不了的存在。
不然也不会有脑残粉这个词。
凌熙不是全无防备，再三确认不用他去京城，也不会有京城的人过来交接事务后，才慎重的签下合同。
第二天他就发现自己图样图森破，居然忘了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电话，电话以外有各种聊天工具，再不济，还有邮箱。
秦绍铮这会儿光明正大打着工作的名义找上门，他能说什么？
☆、互不打扰
“小熙哥……”
听到这三个字，凌熙下意识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大，完全没有害怕的理由才对啊！
一分钟后，手机再度响起，凌熙心情复杂地接通，那边熟悉的声音带着委屈说道：“清晨老师，我来和你商量游戏人物设定的相关问题。”
算他识趣，还知道摆正态度。
“哦，我收到了设定集。”凌熙开口，声音没有抖。
“公司首先推广的是前三个人物，希望能先画出来。”秦绍铮说道。
“好的，我会尽快。”凌熙一边说，一边翻看着设定内容。
“没关系，不太急，小熙……你不用赶。”秦绍铮叫的太习惯，要改口有点难度。
“这个我自己会安排，”凌熙回绝他的好意，忍不住问，“所以，合同以后都由你负责？”
秦绍铮呼吸一滞，他明显感受到凌熙的排斥，顿了顿答：“是。”
“哦。”凌熙拿到确定答案，反而松口气，他潜意识希望两人以后都不要有交集，但也知道朋友圈在这，接触总归不可避免，至少有准备的交集比起没准备要好得多。
“行吧，那先这么说，回头问题再联系。”凌熙心里想通，语气轻松了几分。
“小熙哥——”秦绍铮挣扎了一下，叫住他，“你别担心，这次是我哥哥私自拿的主意，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凌熙微微叹口气，说：“你有这种觉悟，我很感谢。”
秦绍铮闷闷的声音继续从另一端传来：“我仔细想过了，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可以在身后看着你，直到你愿意原谅我。”
凌熙还没想好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句话，秦绍铮已经挂断了。
orz……这又是哪一出啊！
凌熙心思莫名就飘到一年前，他们最初相见的时候，秦绍铮为了能够留下来，躲进浴室浇冷水，犯傻程度，与眼下有一拼。
凌熙当然没有提醒他的必要，不如说现在这样正是他所希望的，互相不打扰，保持距离就好。
本来就不是火烧眉毛赶着上的项目，凌熙特意把原著复习一遍，才认真投入创作中，开始三个月两个人可以说毫无交集，凌熙几乎都要忘了秦绍铮的存在。
直到交了稿。
画画这么多年，凌熙遇到的奇葩甲方不在少数，改个十几遍最后说还是用第一稿的，说不清要求就要改的，事到临头发现缺三少四的，总之一次定稿压根就没有。
所以当秦绍铮在扣扣上提出建议时，凌熙才反应过来，秦洋真打的一手好主意，换着法子逼他们说话啊！
凌熙无奈，但自己接手的工作，跪着也要做完。
而对于秦绍铮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他认同许诺的观点，分开后的那段时间，也仔细考虑了现在凌熙想要的是什么，可惜结论不太理想，凌熙什么都不缺，但最不乐意的恐怕就是见到他，所以他只好躲在另一端，躲在凌熙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秦洋直接骂他是变态行为，估计是实在看不过眼，才弄了这么一份企划。
秦绍铮恶补了一段时间的漫画知识，又把原著翻出来看了五六遍，这样，在与凌熙交谈的过程中，不至于干巴巴的没话说。
如是反反复复改了几次，年前，凌熙终于是把工作交接完毕。
工资结算很迅速，钱到手的同时，秦绍铮还以公司名义给他寄了不少年礼，全是他爱吃的东西，包括一套他种草已久限量版的墨水。
想要归想要，前男友送的总是棘手，凌熙想了想忍不住吐槽：“你们公司年礼这么人性化？”
那边秦绍铮一本正经回道：“是的，礼物只是心意，和老师的合作很愉快，希望还有下一次。”
……你还演上瘾了啊！
限量版之所以会叫限量版，意思就是很难弄到手，他要真是对每个员工都这么用心，早进世界500强了。
想到用心两个字，凌熙忍不住撇撇嘴，回道：“现在这样，有什么意义？”
秦绍铮慌慌张张的打了一行字：“小熙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好像前段时间因为工作而勉强维持的和平表象瞬间崩塌了一样，他们的关系立马掉入深渊，回归恶劣。
凌熙叹口气：“我会寄回去。”
秦绍铮沉默一阵，半晌才问：“这套墨水在我手上只能放着，在你那里才能发挥价值，小熙哥，公司打算在游戏开服时给粉丝回馈，企划部的意思是以手绘海报的形式来进行，可以的话，那套墨水就当是公司提供原材料。”
凌熙被他的机智堵得无话可说，当初签订合同时确实有一条说过，后续如果还有工作，会配合予以配合。
话说到这个份上，凌熙只能收下。
游戏开服要到年后，凌熙匆匆和秦绍铮定下关于抽奖海报的相关事宜，就着手准备迎接新年，这次小姑姑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去，凌熙没办法，只好拎了大包小包的年货，奔向小姑姑家过年。
除了小姑姑夫妇，还有表妹霍思思，以及姑父的父母亲，一家五口人都对他表示极度热忱的欢迎。
“哇！哥你真是越来越帅！”霍思思一见他就扑上来。
“思思？你这么高了？”凌熙几年没见表妹，被大姑娘吓了一跳。
“那是，我已经是大学生，别把我当小姑娘啦！”霍思思得意地笑笑，帮着他把东西拎进门。兄妹俩小时候关系就好，隔了几年还能这么好，凌熙很欣慰。
“爷爷，奶奶，小姑父，好久不见。”凌熙挨个打了招呼，忽然之间松了口气，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感受过热热闹闹的新年了，他害怕面对这幅场面会想起从前父母健在的时候，回头想想，其实是自己不肯从过去走出来。
和霍思思、小姑父贴上春联窗花，挂好灯笼，刚要坐下歇口气又又被小姑姑无情地赶进厨房，大展身手做了几道硬菜，天还没黑，外面已经鞭炮声不断，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年夜饭，霍思思就迫不及待拉着凌熙去楼下放烟花。
平时不认识的邻居凑着节日的氛围，互相说着喜庆话，一派其乐融融。
放完烟花，离春晚也近了，爷爷奶奶喜欢看，大家都陪着，小姑姑作为资深业内人士，对每个节目都要点评一番，妙语连连。
新年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凌熙编了一条简单的□□给所有认识的人，甚至连秦绍铮都给勾上了，回复收得也很快，不过第一个打进来的电话，却是谢琢。
“新年快乐！”谢琢在那边大声说道，听得出来背景音很吵，不知在什么地方。
“你也一样，新年快乐。”凌熙笑着说。
“我是不是第一个打进电话的？”谢琢似乎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声音清晰许多。
“没错没错，恭喜恭喜。”
两人正说着没营养的废话，那边抱着ipad坐在沙发上的霍思思忽然爆出一声欢呼：“啊啊啊啊！谢琢——”
凌熙还以为她是指电话里，结果偏头一看，是微博上一段明星新年祝福视频集锦，谢琢也在里头，小丫头就拉着那一段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他想了想，对谢琢偷偷说：“我表妹好像是你的忠实粉丝。”
“是吗？要签名吗？”谢琢追问。
“你就这么喜欢给人签名啊！”凌熙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同样是被他追着要给签名。
“那是，我一向走的亲民路线。”谢琢颇有些得意，顿了顿又说，“你可以让你表妹接下电话，我给她个惊喜！”
凌熙觉得这主意不错，二话不说把手机递给霍思思。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来自粉丝的力量，霍思思在一通语无伦次、面红耳赤之后，终于是找回自己，和谢琢聊得十分开心，凌熙眼看这两人一时半会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干脆先去洗澡，等回到客厅，终于是告一段落。
“哥！”霍思思一脸狗腿状。
“讲完了？”凌熙擦着头发走回沙发边，抄起手机一看，没电了。
“聊得太嗨，没注意到电量~”霍思思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挽住他的胳膊，亲昵地凑上来，“你和谢琢是朋友啊？”
“算是吧，我的漫画改成电视剧，他是主角之一。”凌熙简单解释，没有提起在古镇上偶遇的事情。
“对哦！我居然忘了这件事！”霍思思是典型的三次元，从来不关注漫画一块，她懊恼的捶捶脑袋，又笑着问，“谢琢说他初二在省台录节目，初三来我们家玩，可以吗？”
凌熙对谢琢的明星身份没什么想法，只当是朋友串门，不由道：“这是你家，你不问你爸妈，问我干什么？”
“相信我，只要你答应，爸妈肯定答应。”霍思思倒是很会找关键点，一语中的。
可不是嘛，小姑姑巴不得他能多交些朋友，他的朋友上门来玩，能不答应么。
“我无所谓，不过你最好问问小姑姑初三有什么安排。”凌熙拍拍她脑袋，笑着说，“我熬不住，先睡了，晚安。”
☆、不怎么样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第二天大清早又被鞭炮声吵醒，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凌熙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半天没打开，才想起来昨天早就没电了，摸索着插上充电器，几乎是伴着开机，一通电话忽然响起。
是秦绍铮。
凌熙犹疑了几秒，坦然接起，大过年的，没必要闹不愉快。
“小熙哥！”秦绍铮有些急切地叫了一声。
“嗯？”凌熙被他沙哑疲惫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秦绍铮似乎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下来，半晌说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凌熙笑着回一句，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没问他为什么这么早打电话，没说自己在哪。
“天气冷，你注意身体，早点休息。”秦绍铮叮嘱。
“好，你也是。”
毫无营养的对话就此结束，凌熙起床到窗边站了一会，冷风吹进来，人顿时清醒不少。
去年的今天，他在做什么呢？
凌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甩甩脑袋，关上窗户，躺回床上睡回笼觉。
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初二小姑姑一家要去老家走亲戚，凌熙借口要赶稿，一人留下来，小姑姑也不想为难他，就随他去。
上网发现平时出没频繁的基友们大部分都不在，刷刷微博，只有勤快的墨竹轩大大更新了一张贺图，对比之下，凌熙很惭愧，他戳开许诺的私聊，表达了自己滔滔不绝的佩服。
许诺干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谢谢。”
连墨大大也这么不谦虚，凌熙无言以对，只好问：“新年在哪过？”
“阿洋家里。”
凌熙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阿洋是指秦洋，颇为意外地说：“他在你身后？怎么忽然叫得这么亲近？”
“手误手误，你呢？”
“和年前说的一样，在小姑姑家。”
“哦，话说，初一那天秦绍铮是不是给你打了电话？”许诺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秦洋告诉你的？”
“嗯，他说秦绍铮三十晚那天就开始打，一直没打通，差点没去报警。他坐在阳台打了一整晚，初一就发烧感冒，这两天那小子在医院躺着，新年都过不清闲。”
一行字跳出来，凌熙看后，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清晰浮现出一个失足小青年的模样来。
他觉得自己这个形容词有点可笑，嘴巴扯了扯，硬是没笑出来。秦绍铮给他打了一晚上电话？对，对，他手机没电，所以没接到。难怪第二天一早会觉得他的声音很沙哑……
“我觉得他是栽在你手里了。”许诺又说了一句。
凌熙手指微僵，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隔了一阵才问：“你不是许诺，你是秦洋？”
从中途凌熙就发现他说话口气不一样，许诺多睿智的人，怎么可能一头倒的为秦绍铮说话，也就只有秦洋。仔细想想，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未必值得相信，凌熙慌张的心情舒缓不少。
那边被识穿，一时半会都没有回应，过了片刻传来一段语音，是许诺的声音：“抱歉，我刚上厕所，被他占用电脑。”
凌熙松口气，甚至笑了笑，结果发出去的文字还是忍不住问了有关秦绍铮的问题：“那什么，秦洋说得是真的？”
“真假不重要，他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借此来让你内疚。”
许诺回答的很有道理，凌熙小小挣扎了一下：“我其实没内疚，单纯以熟人的立场问一句。”
许诺很快回复道：“你没办法把他当做陌生人，最好不要和他有瓜葛。”
凌熙看着一行字有些无奈：“说起来中国是挺大，但现在网络发达，要想创造一个交集很简单，我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吧。”
“也是……总之顺其自然，别为难自己。”
凌熙摸着下巴对这句话表示赞同，盯了屏幕一阵，又问：“那墨大大你呢？”
“我？我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被渣男骗了身心嘛！”凌熙发了个生气的表情。
“秦洋的性质恶劣多了，我不折腾他，心里总是不痛快。”
“……墨大大你真的不是天蝎座？就刚刚说的，千万别为难自己啊！”
“如果为难自己能让他不好过，也挺值。”
凌熙有心劝劝他，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那边许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紧接着又发来一段话：“放心吧，我觉得现在生活还算不错，暂时没有打破的意图，我本来就是理智派，所以爱与不爱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一个人的生活是过，两个人一样是过，实在过不下去，还会有其他办法。”
凌熙叹口气，他们俩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遇到一对渣渣兄弟呢？
聊了一阵，两人自觉将话题从感情跳脱到工作，商量了一些有关许诺新作品设定的问题，凌熙也在许诺的带动下，把秦绍铮的事情暂且抛在脑后，迅速搞定一幅《小心身后》的新年贺图，真是可喜可贺。
《小心身后》电视剧年前已经杀青，正处于宣传阶段，官方抛了几段花絮吊人胃口，以至于那段时间凌熙的粉丝都涨了不少，是故，图发出去立马引来一大波评论，一晃而过，凌熙又看到了【多肉植物】这个id。
评论内容是贺图上两个角色间的小段子，很多人都点了赞，高高挂在热门评论上。
凌熙想到皮下是秦绍铮，犹豫着要不要干脆举报了，结果却错手点进对方主页。
微博不再是光秃秃的模样，全是有关他各种作品的样刊、单行本甚至周边收藏，包括早期杂志插绘，漫画连载，商业广告，有的凌熙自己都记不得，居然在这里全都能看见。
说没有惊讶，那绝对是假的。
凌熙几乎落荒而逃般从主页退了出来，连带着微博都退了。
他脑子里不禁浮出一个念想，秦绍铮是无时不刻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吗？这也偏执过头了吧？
他关掉电脑，回到客厅看起春晚回放，有些后悔没跟着小姑姑他们出门，本来他这一天可以过得相安无事，结果装了一脑子杂乱的思绪，怎么也理不通顺。
接近傍晚时刻，小姑姑一家回来，热闹的氛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他才暗暗松口气，没再去想有关秦绍铮的任何事情。
初三一大早霍思思就爬起来打扫卫生，连凌熙的房间都不放过，美其名曰为了迎接偶像。不知道霍思思是怎么说服的小姑姑夫妇，对谢琢要上门一事，他们竟然毫无异议。
“他来玩，怎么也不会到我房间吧？”凌熙无奈。
“这可不一定！谢琢说了，他和你关系很好，”霍思思盯着他，哼唧一声道，“哥你居然隐瞒不报，一直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
门铃适时响起，霍思思连忙丢下他，跑去迎接客人，还真的就是谢琢。
“surprise！”谢琢举着巧克力花束递到霍思思面前，很快引起忠实粉丝的一阵尖叫。
凌熙连忙上前，一把捂住霍思思的嘴，一把将谢琢拉进家门，脚一勾干脆利落地关上门后才无语道：“你们是想把整栋楼的人都引过来？”
“哥，你真是一点激情都没有！”霍思思吐槽。
“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他赶出去。”凌熙面无表情地回道。
霍思思立马闭紧嘴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谢琢在一旁不开心：“所以为什么是赶我出去……”
凌熙耸耸肩：“好吧，再多嘴我就出去？”
谢琢紧跟着拉上自己嘴巴，偷偷凑到霍思思身边小声说：“你哥真狠啊！”
霍思思附和：“同感同感。”
凌熙翻了个白眼，俨然有种引狼入室的错觉。好在长辈都不在，凌熙放他们两个去聊得火热，自己坐到一边继续看电视，正巧电视里放到谢琢唱歌的一幕，他便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不是吧老哥，真人在边上，你还看电视！”霍思思一巴掌抽上他后背。
“思思，和男神共处的机会可不多，你还扒着我干吗？”凌熙瞅她一眼，谢琢正在阳台上接电话，难怪有空找他。
“你要是能把他娶进后宫，我岂不是天天能看到。”霍思思偷偷跟他咬耳朵，一脸yd。
第9节
恋耽美
第9节
在医院呆了无聊的两天，凌熙活蹦乱跳地回到住处。
讲真，谢琢这人很适合拿来打发时间。
八卦多，口才好，和他在一起，脑子里塞满了娱乐圈各种各样的爆炸新闻，连失恋的悲伤情绪都没空发挥，就这一点而言，凌熙打心底对他表示感谢。
久违地登上扣扣，设置了隐身可见的墨竹轩迅速发来消息：“还好？”
“不太好，差点过劳死_(:3ゝ∠)_”凌熙回复，把赶稿赶进医院的事情当做笑话说给他听。
墨竹轩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才说：“没被失恋打垮，值得肯定。”
凌熙回了个得意的表情，又问：“秦绍铮去找你了吗？”
“当然，不过被我教育了一顿，现在大概在反省中。”
“墨大大威武！”
“对付渣攻，我有一套。”
“谁说的，明明我才是攻！”
“啧啧，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嘴硬，”许诺摇头吐槽，想了想问，“他要是真的反省了，你也不打算原谅他？”
“呃，谈不上原不原谅吧，我并不讨厌他，纯粹是失望。而且我自己也有错，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总得来说我跟他根本不合适。”
凌熙叹口气，补充一句：“我果然还是喜欢成熟稳重大叔型。”
“不要因为一个秦绍铮就否认所有人啊！”
“哈哈，对象要是你，我绝对不介意。”
“不好意思，本人尚年轻，离大叔还很远。”
两人就这个话题闹了几句，许诺紧接着提出一种可能性：“不过我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
凌熙深表赞同：“懂，一根筋。”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师兄有意向办一个网络漫画教室，让我去教教学生，我觉得不错，他总不能成天学也不上，光来堵我吧？”凌熙还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差点忘了他还是学生……对了，听秦洋说，秦绍铮录取的学校在京城。”
京城吗？凌熙手指顿了顿，想到之前秦绍铮说过被保送到a大，上了大学也要住在一起，你看，现在不都是一场空。
“有距离，会忘得更快。”凌熙回他。
办教室的事情不急于一朝一夕，凌熙继续安心待在古村落，花了几天时间，终于把作息调整正常，稿子不用着急，他也就懈怠下来，没事拎着素描本四处溜达，随手画一画古镇风情。
这其中遇到谢琢的次数特别多，要不是亲眼见过剧组拍戏现场，他真怀疑谢琢是师兄派来监视他的线人。
七月底，谢琢剧组在古镇的拍摄告一段落，准备赶往下一个取景地，临行谢琢前死乞白赖的从凌熙手里要了几张手稿作纪念，作为交换，还送给凌熙一套自己的签名写真集……
凌熙真是醉了。
再度变成一个人，凌熙才有空仔细去想失恋这档子事，大概是时间消磨，这会儿早已经没有当初痛彻心扉的感觉，撇开对错不说，回想两个人相处的场景，凌熙觉得自己谈恋爱真像一个老妈子，管吃管喝还管床上生活，再有下次，绝对不能这样。
就这么来来回回地琢磨许久，凌熙看上去心态不错，可一想到要回去曾经两个人拥有的家，又不免踌躇不前。
拖了又拖，直到接到《小心身后》的开机邀请。
自己人生中第一部将被搬上大荧幕的作品，怎么也得到场才对，偏偏开机地点在京城，凌熙莫名有点方。
好在向文贤身为投资方也要参加，凌熙干脆家都没回，把车停到出版社，路上两人一道，气氛好许多。
事实上，京城那么大，不是说遇上就能遇上，凌熙纯属担心过头，到了地方，编剧又拉着他征询修改意见，压根没空去想其他事情。
《小心身后》将以单元剧的形式搬上荧幕，参演人员众多，当晚开机宴可谓星光璀璨，凌熙一身简单行头混在其中，特别自惭形秽。
好在大部分明星都还保持着和蔼可亲的一面，见到他会笑盈盈打声招呼，一声声招呼打下来，凌熙脸都快笑僵硬了。
对比人群中笑容自如的向文贤，他果然还是适合宅啊！
凌熙摇摇头，找了个角落玩起手机游戏，冷不丁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哇，你不是吧，居然躲到这里，难怪找一圈没找着人。”
“怎么又是你……”凌熙嘴角抽抽。
“惊喜吗？”谢琢冲他挑挑眉，西装微敞，翘着腿在他身边坐下。
“全是惊吓，”凌熙端起饮料喝一口，费解问，“明星不都很忙？你怎么无孔不入。”
谢琢幽幽看他一眼：“实不相瞒，我现在正处于工作中。”
凌熙眨眨眼，没能理解。
“亲爱的作者大大，我也是主演之一，您自己的作品能不能稍微关心一下？”谢琢摊手。
选角的时候他正和秦绍铮闹分手，哪来的时间关注，只知道男女主是两个时下当红的明星，其他一律没记住。凌熙别过脸咳了两声：“这种事情导演比较在行，我更期待成片。所以，你演的谁？”
“程楚。”谢琢回答，身体向后倚靠，摆了个pose，嘴角轻勾，问道，“像不像？”
别说，谢琢平时看着不着调，但换了发型衣服，加上一串流畅自然的动作，活脱脱把程楚贵公子的形象演活了。
凌熙真诚地回答：“像，特别像。”
“嘿，这可是你说的，来来来，我们合个影发微博。”谢琢乐了，掏出手机搂着凌熙的肩膀就迅速拍了一张。
谢琢xz：清晨老师说我特别像程楚，大家觉得呢？[鬼脸][鬼脸]
谢琢的粉丝还真不少，唰地就冒出几百条评论，大部分真爱粉都纷纷附和，凌熙估计他们连原作都没看过。
谢琢乐呵呵地看了几条评论，又推着凌熙转发。
“你确定？我的粉会比较客观公正。”凌熙见识过太多漫改作品被粉丝批得一文不值的事件，委婉提醒他一句。
“有批评才有进步嘛，快转快转。”谢琢催促着。
凌熙看看他兴奋的样子，决定帮他一把，转发说道：我觉得很适合(o)/~
有了凌熙带头表率，粉丝们的画风迅速一致起来。
生活不易小童鞋：是挺不错啊！
月小羊：哇！这就是我心目中的程楚=3=
小楚一生推：先前看到演员名单说程楚是谢琢来演，有点担心，现在看看，还真有我家小楚的苏气。
呀不：颜值过关，不知道演技怎么样……
谢琢的小酒窝：回复呀不：放心，我男神绝对演技担当~
凌熙随便翻了两页，看着评论心里也涌起期待来，自己创造的世界将会被更多人看到，感觉真不错，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转头叮嘱谢琢：“看见没，别让我的粉丝失望啊！”
谢琢挑挑眉，笑眯眯地回答：“放心，不会让你失望。”
凌熙无视他话语里切换掉的对象，低头继续翻评论，下拉刷新，一张图片回复映入眼帘。
多肉植物：我觉得清晨大大最帅。
配图是他刚刚站在人群中微微笑的侧脸，很快被点赞送上热门评论。
“咦，你有粉丝在现场？”谢琢惊讶，下意识抬起头四下看看。
凌熙蓦地心脏一紧，盯着这个id脸色发白，他点进去一看，是个新注册的小号，一条微博都没发，关注人里也就他一个。
秦绍铮，是秦绍铮吗？
“凌熙？你怎么了，哪不舒服？”谢琢发现他的不对劲，关切问。
凌熙只觉得两耳轰鸣，周围嘈杂的声音都渐渐变弱，他咬咬牙，抬头看了看身后，又扫了四周一圈，没有，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想多了？只是在场某个工作人员拍的照片？
凌熙渐渐放平呼吸，心底自嘲，多大人了，还为这种事心绪不宁，就算遇见秦绍铮又能怎样。
“你跟我来。”身旁谢琢忽然拽住他的胳膊。
“干吗？去哪？”凌熙不明所以，力气又不如他，话问出口，已经跟着走出一段距离。
谢琢拉着他边走边答：“既然你害怕秦绍铮在场，那么躲起来就不会被他发现。”
“……我表情有那么明显？”一猜一个准。
“能让你不冷静的东西，数来数去也只有秦绍铮了。”谢琢回答。
“秦绍铮又不是东西。”凌熙吐槽。
“对，他不是东西。”谢琢哈哈一笑。
“这个段子早八百年就不流行了。”凌熙跟着他来到阳台，呼出一口闷气，“算了，可能是我多心。”
天气闷热连丝清风都没有，凌熙看一眼西装革履的谢琢，暗想明星饭也不好吃，不禁又补上一声：“谢谢。”
谢琢弯腰凑到他面前：“光是道谢太没诚意了吧？”
凌熙斜他一眼：“不然呢？”
谢琢微微偏头，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拿这个抵了。”
凌熙想也没想，往他脸上招呼一拳。
☆、习以为常
电视剧不是凌熙操心的范畴，参加完开机仪式，出版社还给他安排了几场京城的签售活动，等他忙完一圈注意到微博上的热门话题时，已经是三天后。
谢琢疑似被打，传闻情感纠纷
八卦营销号煞有介事地配了九张图，全是谢琢带着帽子低头走进医院的抓拍照片，虽然看不清楚脸，但评论里分析的煞有介事，有人甚至八出时间，说是《小心身后》开机第二天。
凌熙莫名有点方，该不会是他打的那一拳吧？他记得也没怎么用力……
犹疑中，许诺从身后拍拍他肩膀：“看什么呢，走吧？”他们两人今天的签售刚好在同一个场地，便约好忙完一起吃饭。
“桥豆麻袋，有件比较在意的事。”凌熙想想，把开机宴发生的事大概给他说了一遍。
“信息量略大啊！”许诺摸摸下巴。
“别在意细节，墨大大我向你保证，我跟他很清白。”凌熙举手保证。
许诺笑着提议：“你不如先问问情况？毕竟明星的脸比较重要。”
“万一真是我打的呢？”凌熙心虚。
“那就是他活该，谁让他要调戏你。”许诺耸耸肩。
“换个词换个词，说得我好像黄花大闺女一样！”
“轻薄？玩弄？戏耍？”
“……墨大大的文学水平，受教。”
凌熙最终还是拐个弯从向文贤那里打探消息，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把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神色复杂地望着许诺道：“师兄说，是秦绍铮动的手。”
许诺愣住。
“这信息量是真的大……”凌熙说了一句，把手机递给他看。据向文贤说，当晚秦绍铮确实在场，还看见谢琢开玩笑的小动作，宴会散场就把谢琢堵住打了一顿，好在下手没太狠，只是一点皮外伤。
“秦绍铮在场居然没来见你？”许诺奇怪，按照之前的尿性，不该是这么发展吧！
“我也很好奇。”凌熙。
“该不会以后每个接近你的人，他都要揍一顿？”许诺没忘记从前秦绍铮表露出来的强大占有欲。
“别人不好说，但谢琢还有一些其他因素。”凌熙回答，紧接着，“现在可以确认，那个‘多肉植物’多半是秦绍铮的小号。我看，我还是早点离开京城比较好。”
“等事情消停，再来好好玩一趟。”许诺点头赞同，安慰地拍拍他肩膀。
凌熙定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回去，临走前不忘给谢琢打个电话，得知他没大碍，正在剧组拍戏，这才松口气。谢琢还反过来宽慰他几句，只说上头条对艺人意味着增加曝光率，不用在意。
一大圈跑下来，凌熙心态好很多，从出版社开了车回到久违的家，心里少了惶恐，全是亲近。
先给父母上柱香，啰啰嗦嗦汇报近来情况后，也顾不上休息，就开始着手整理东西。
秦绍铮应该亲自来过，屋子里所有关于他的物品都消失了，他自己的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包括凌熙砸坏丢在地上的手机。
凌熙静静在房门前站了一会，慢慢关上门。
一切如初，仿佛他从未出现一样。
恢复稳定生活后，师兄和陆明雅时常会来串门，共同商讨开办漫画教室的事情，来来去去中，凌熙突然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开始是陆明雅对着向文贤手足无措的话，现在则反了过来，经常能看见向文贤目光专注，盯着陆明雅若有所思。
凌熙完全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偷偷问陆明雅，她一脸惊讶的表示不可能，直言向文贤太优秀，根绝对不会对她产生任何看法。
再问师兄，他显然处于迷茫之中，只说在几次漫展上偶遇陆明雅，看见她的表演，觉得很厉害很努力，做到了自己完全办不到的事情。
凌熙听了，简直要被两人折服，他忍了忍，没忍住，拉住师兄吐槽：“你是喜欢她吧？就是喜欢啊！”
师兄温和一笑：“我认为这是欣赏。”
……
凌熙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师兄明明有一堆女生喜欢还保持单身，无形撩妹而不自知，果然最为致命。可惜凌熙自己的恋爱经验屈指可数，还是个失败经验，也没敢给他们出主意，只盼着顺其自然。
九月初，凌熙向一些同行好友发出开办漫画教室的邀请，大家都很感兴趣，当场拍板的也有不少，陆明雅便打着众多知名漫画家的名号开始宣传，把网上教室办了起来。
向文贤负责投资，专门租了一间写字楼，把需要的工具全都配齐；陆明雅主策划后勤，负责官博宣发，以及报名人员档案整理；凌熙任老师，第一堂课试水，效果竟然不错。
课程收费不贵，受益却多，还能近距离与喜爱的作者沟通交流，一时间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谢琢就是其中一个，二次元小伙伴总是对这种打破次元壁【并且颜值在线】的人很欢迎，他几乎是轻而易举就打入清晨粉丝群，隔三差五就在群里发一张新学习的画作，俨然有种铁杆粉的意思。
凌熙越和他接触，越觉得印象里明星高高在上的形象都是骗人的，谢琢私下完全就是个逗比。
不过他虽然蹦跶的厉害，却没什么机会在凌熙面前晃悠，除了电视剧拍摄，他还有其他通告，所谓学画画只是忙里偷闲，找点生活乐趣。
与他相似的还有另一个人，秦绍铮。
顶着多肉植物这个id，秦绍铮几乎在他每条微博下都留了言，凌熙没有刻意去翻看，偶尔一瞥，发现内容都很简单，与普通粉丝无异，于是乎心境也从一开始的不是滋味，转成习以为常。
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分手变朋友。
随着教学老师们一一到岗，教室逐步走向正规，凌熙也闲下来不少，重新接手一些感兴趣的广告活动，结果面临了甲方是前男友的大难题。
事情起因还是在于漫画教室，走上正规后，陆明雅提议可以隔段时间来个嘉宾活动，凌熙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墨竹轩大大，经过一番沟通交流，很快确定过来的日期。
凌熙万万没想到，在机场会接到两个人。
许诺一脸无奈地向他道歉：“上了飞机才发现他跟过来，实在没办法通知你。”
站在他身后的秦洋笑容真诚：“小诺一个人来我不放心，刚好杭城这边有事情处理，事先没打招呼，你别怪他。”
凌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事后许诺私下向他解释了原因，表示秦洋近期脑子犯抽，生怕他一去不回，到哪都紧跟不放。
凌熙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为难的神色，拍拍肩膀表示理解，想着毕竟秦洋不是秦绍铮，稍稍安心。
然而安心的还是太早，没两天秦洋就带着一纸合同找上门，说自己新投资的网络运营公司旗下一款游戏需要设计一套虚拟人物形象，找外人不如找认识的更靠得住，于是乎希望凌熙能接下这份工作，报酬从优。
凌熙第一反应是拒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秦洋洋洋洒洒分析了一通利弊，全程公事公办的态度，丝毫不提秦绍铮，到最后，凌熙恍然有种不答应那是傻子的错觉。
好在他还留了几分理智，没有立即签下合同，只说再考虑考虑。
最终打动他的，却是游戏本身，是由一个他高中时代非常喜欢的改编而成，兴趣爱好这种东西，是理智也阻挡不了的存在。
不然也不会有脑残粉这个词。
凌熙不是全无防备，再三确认不用他去京城，也不会有京城的人过来交接事务后，才慎重的签下合同。
第二天他就发现自己图样图森破，居然忘了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电话，电话以外有各种聊天工具，再不济，还有邮箱。
秦绍铮这会儿光明正大打着工作的名义找上门，他能说什么？
☆、互不打扰
“小熙哥……”
听到这三个字，凌熙下意识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大，完全没有害怕的理由才对啊！
一分钟后，手机再度响起，凌熙心情复杂地接通，那边熟悉的声音带着委屈说道：“清晨老师，我来和你商量游戏人物设定的相关问题。”
算他识趣，还知道摆正态度。
“哦，我收到了设定集。”凌熙开口，声音没有抖。
“公司首先推广的是前三个人物，希望能先画出来。”秦绍铮说道。
“好的，我会尽快。”凌熙一边说，一边翻看着设定内容。
“没关系，不太急，小熙……你不用赶。”秦绍铮叫的太习惯，要改口有点难度。
“这个我自己会安排，”凌熙回绝他的好意，忍不住问，“所以，合同以后都由你负责？”
秦绍铮呼吸一滞，他明显感受到凌熙的排斥，顿了顿答：“是。”
“哦。”凌熙拿到确定答案，反而松口气，他潜意识希望两人以后都不要有交集，但也知道朋友圈在这，接触总归不可避免，至少有准备的交集比起没准备要好得多。
“行吧，那先这么说，回头问题再联系。”凌熙心里想通，语气轻松了几分。
“小熙哥——”秦绍铮挣扎了一下，叫住他，“你别担心，这次是我哥哥私自拿的主意，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凌熙微微叹口气，说：“你有这种觉悟，我很感谢。”
秦绍铮闷闷的声音继续从另一端传来：“我仔细想过了，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可以在身后看着你，直到你愿意原谅我。”
凌熙还没想好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句话，秦绍铮已经挂断了。
orz……这又是哪一出啊！
凌熙心思莫名就飘到一年前，他们最初相见的时候，秦绍铮为了能够留下来，躲进浴室浇冷水，犯傻程度，与眼下有一拼。
凌熙当然没有提醒他的必要，不如说现在这样正是他所希望的，互相不打扰，保持距离就好。
本来就不是火烧眉毛赶着上的项目，凌熙特意把原著复习一遍，才认真投入创作中，开始三个月两个人可以说毫无交集，凌熙几乎都要忘了秦绍铮的存在。
直到交了稿。
画画这么多年，凌熙遇到的奇葩甲方不在少数，改个十几遍最后说还是用第一稿的，说不清要求就要改的，事到临头发现缺三少四的，总之一次定稿压根就没有。
所以当秦绍铮在扣扣上提出建议时，凌熙才反应过来，秦洋真打的一手好主意，换着法子逼他们说话啊！
凌熙无奈，但自己接手的工作，跪着也要做完。
而对于秦绍铮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他认同许诺的观点，分开后的那段时间，也仔细考虑了现在凌熙想要的是什么，可惜结论不太理想，凌熙什么都不缺，但最不乐意的恐怕就是见到他，所以他只好躲在另一端，躲在凌熙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秦洋直接骂他是变态行为，估计是实在看不过眼，才弄了这么一份企划。
秦绍铮恶补了一段时间的漫画知识，又把原著翻出来看了五六遍，这样，在与凌熙交谈的过程中，不至于干巴巴的没话说。
如是反反复复改了几次，年前，凌熙终于是把工作交接完毕。
工资结算很迅速，钱到手的同时，秦绍铮还以公司名义给他寄了不少年礼，全是他爱吃的东西，包括一套他种草已久限量版的墨水。
想要归想要，前男友送的总是棘手，凌熙想了想忍不住吐槽：“你们公司年礼这么人性化？”
那边秦绍铮一本正经回道：“是的，礼物只是心意，和老师的合作很愉快，希望还有下一次。”
……你还演上瘾了啊！
限量版之所以会叫限量版，意思就是很难弄到手，他要真是对每个员工都这么用心，早进世界500强了。
想到用心两个字，凌熙忍不住撇撇嘴，回道：“现在这样，有什么意义？”
秦绍铮慌慌张张的打了一行字：“小熙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好像前段时间因为工作而勉强维持的和平表象瞬间崩塌了一样，他们的关系立马掉入深渊，回归恶劣。
凌熙叹口气：“我会寄回去。”
秦绍铮沉默一阵，半晌才问：“这套墨水在我手上只能放着，在你那里才能发挥价值，小熙哥，公司打算在游戏开服时给粉丝回馈，企划部的意思是以手绘海报的形式来进行，可以的话，那套墨水就当是公司提供原材料。”
凌熙被他的机智堵得无话可说，当初签订合同时确实有一条说过，后续如果还有工作，会配合予以配合。
话说到这个份上，凌熙只能收下。
游戏开服要到年后，凌熙匆匆和秦绍铮定下关于抽奖海报的相关事宜，就着手准备迎接新年，这次小姑姑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去，凌熙没办法，只好拎了大包小包的年货，奔向小姑姑家过年。
除了小姑姑夫妇，还有表妹霍思思，以及姑父的父母亲，一家五口人都对他表示极度热忱的欢迎。
“哇！哥你真是越来越帅！”霍思思一见他就扑上来。
“思思？你这么高了？”凌熙几年没见表妹，被大姑娘吓了一跳。
“那是，我已经是大学生，别把我当小姑娘啦！”霍思思得意地笑笑，帮着他把东西拎进门。兄妹俩小时候关系就好，隔了几年还能这么好，凌熙很欣慰。
“爷爷，奶奶，小姑父，好久不见。”凌熙挨个打了招呼，忽然之间松了口气，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感受过热热闹闹的新年了，他害怕面对这幅场面会想起从前父母健在的时候，回头想想，其实是自己不肯从过去走出来。
和霍思思、小姑父贴上春联窗花，挂好灯笼，刚要坐下歇口气又又被小姑姑无情地赶进厨房，大展身手做了几道硬菜，天还没黑，外面已经鞭炮声不断，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年夜饭，霍思思就迫不及待拉着凌熙去楼下放烟花。
平时不认识的邻居凑着节日的氛围，互相说着喜庆话，一派其乐融融。
放完烟花，离春晚也近了，爷爷奶奶喜欢看，大家都陪着，小姑姑作为资深业内人士，对每个节目都要点评一番，妙语连连。
新年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凌熙编了一条简单的□□给所有认识的人，甚至连秦绍铮都给勾上了，回复收得也很快，不过第一个打进来的电话，却是谢琢。
“新年快乐！”谢琢在那边大声说道，听得出来背景音很吵，不知在什么地方。
“你也一样，新年快乐。”凌熙笑着说。
“我是不是第一个打进电话的？”谢琢似乎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声音清晰许多。
“没错没错，恭喜恭喜。”
两人正说着没营养的废话，那边抱着ipad坐在沙发上的霍思思忽然爆出一声欢呼：“啊啊啊啊！谢琢——”
凌熙还以为她是指电话里，结果偏头一看，是微博上一段明星新年祝福视频集锦，谢琢也在里头，小丫头就拉着那一段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他想了想，对谢琢偷偷说：“我表妹好像是你的忠实粉丝。”
“是吗？要签名吗？”谢琢追问。
“你就这么喜欢给人签名啊！”凌熙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同样是被他追着要给签名。
“那是，我一向走的亲民路线。”谢琢颇有些得意，顿了顿又说，“你可以让你表妹接下电话，我给她个惊喜！”
凌熙觉得这主意不错，二话不说把手机递给霍思思。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来自粉丝的力量，霍思思在一通语无伦次、面红耳赤之后，终于是找回自己，和谢琢聊得十分开心，凌熙眼看这两人一时半会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干脆先去洗澡，等回到客厅，终于是告一段落。
“哥！”霍思思一脸狗腿状。
“讲完了？”凌熙擦着头发走回沙发边，抄起手机一看，没电了。
“聊得太嗨，没注意到电量~”霍思思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挽住他的胳膊，亲昵地凑上来，“你和谢琢是朋友啊？”
“算是吧，我的漫画改成电视剧，他是主角之一。”凌熙简单解释，没有提起在古镇上偶遇的事情。
“对哦！我居然忘了这件事！”霍思思是典型的三次元，从来不关注漫画一块，她懊恼的捶捶脑袋，又笑着问，“谢琢说他初二在省台录节目，初三来我们家玩，可以吗？”
凌熙对谢琢的明星身份没什么想法，只当是朋友串门，不由道：“这是你家，你不问你爸妈，问我干什么？”
“相信我，只要你答应，爸妈肯定答应。”霍思思倒是很会找关键点，一语中的。
可不是嘛，小姑姑巴不得他能多交些朋友，他的朋友上门来玩，能不答应么。
“我无所谓，不过你最好问问小姑姑初三有什么安排。”凌熙拍拍她脑袋，笑着说，“我熬不住，先睡了，晚安。”
☆、不怎么样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第二天大清早又被鞭炮声吵醒，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凌熙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半天没打开，才想起来昨天早就没电了，摸索着插上充电器，几乎是伴着开机，一通电话忽然响起。
是秦绍铮。
凌熙犹疑了几秒，坦然接起，大过年的，没必要闹不愉快。
“小熙哥！”秦绍铮有些急切地叫了一声。
“嗯？”凌熙被他沙哑疲惫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秦绍铮似乎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下来，半晌说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凌熙笑着回一句，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没问他为什么这么早打电话，没说自己在哪。
“天气冷，你注意身体，早点休息。”秦绍铮叮嘱。
“好，你也是。”
毫无营养的对话就此结束，凌熙起床到窗边站了一会，冷风吹进来，人顿时清醒不少。
去年的今天，他在做什么呢？
凌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甩甩脑袋，关上窗户，躺回床上睡回笼觉。
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初二小姑姑一家要去老家走亲戚，凌熙借口要赶稿，一人留下来，小姑姑也不想为难他，就随他去。
上网发现平时出没频繁的基友们大部分都不在，刷刷微博，只有勤快的墨竹轩大大更新了一张贺图，对比之下，凌熙很惭愧，他戳开许诺的私聊，表达了自己滔滔不绝的佩服。
许诺干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谢谢。”
连墨大大也这么不谦虚，凌熙无言以对，只好问：“新年在哪过？”
“阿洋家里。”
凌熙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阿洋是指秦洋，颇为意外地说：“他在你身后？怎么忽然叫得这么亲近？”
“手误手误，你呢？”
“和年前说的一样，在小姑姑家。”
“哦，话说，初一那天秦绍铮是不是给你打了电话？”许诺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秦洋告诉你的？”
“嗯，他说秦绍铮三十晚那天就开始打，一直没打通，差点没去报警。他坐在阳台打了一整晚，初一就发烧感冒，这两天那小子在医院躺着，新年都过不清闲。”
一行字跳出来，凌熙看后，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清晰浮现出一个失足小青年的模样来。
他觉得自己这个形容词有点可笑，嘴巴扯了扯，硬是没笑出来。秦绍铮给他打了一晚上电话？对，对，他手机没电，所以没接到。难怪第二天一早会觉得他的声音很沙哑……
“我觉得他是栽在你手里了。”许诺又说了一句。
凌熙手指微僵，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隔了一阵才问：“你不是许诺，你是秦洋？”
从中途凌熙就发现他说话口气不一样，许诺多睿智的人，怎么可能一头倒的为秦绍铮说话，也就只有秦洋。仔细想想，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未必值得相信，凌熙慌张的心情舒缓不少。
那边被识穿，一时半会都没有回应，过了片刻传来一段语音，是许诺的声音：“抱歉，我刚上厕所，被他占用电脑。”
凌熙松口气，甚至笑了笑，结果发出去的文字还是忍不住问了有关秦绍铮的问题：“那什么，秦洋说得是真的？”
“真假不重要，他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借此来让你内疚。”
许诺回答的很有道理，凌熙小小挣扎了一下：“我其实没内疚，单纯以熟人的立场问一句。”
许诺很快回复道：“你没办法把他当做陌生人，最好不要和他有瓜葛。”
凌熙看着一行字有些无奈：“说起来中国是挺大，但现在网络发达，要想创造一个交集很简单，我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吧。”
“也是……总之顺其自然，别为难自己。”
凌熙摸着下巴对这句话表示赞同，盯了屏幕一阵，又问：“那墨大大你呢？”
“我？我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被渣男骗了身心嘛！”凌熙发了个生气的表情。
“秦洋的性质恶劣多了，我不折腾他，心里总是不痛快。”
“……墨大大你真的不是天蝎座？就刚刚说的，千万别为难自己啊！”
“如果为难自己能让他不好过，也挺值。”
凌熙有心劝劝他，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那边许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紧接着又发来一段话：“放心吧，我觉得现在生活还算不错，暂时没有打破的意图，我本来就是理智派，所以爱与不爱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一个人的生活是过，两个人一样是过，实在过不下去，还会有其他办法。”
凌熙叹口气，他们俩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遇到一对渣渣兄弟呢？
聊了一阵，两人自觉将话题从感情跳脱到工作，商量了一些有关许诺新作品设定的问题，凌熙也在许诺的带动下，把秦绍铮的事情暂且抛在脑后，迅速搞定一幅《小心身后》的新年贺图，真是可喜可贺。
《小心身后》电视剧年前已经杀青，正处于宣传阶段，官方抛了几段花絮吊人胃口，以至于那段时间凌熙的粉丝都涨了不少，是故，图发出去立马引来一大波评论，一晃而过，凌熙又看到了【多肉植物】这个id。
评论内容是贺图上两个角色间的小段子，很多人都点了赞，高高挂在热门评论上。
凌熙想到皮下是秦绍铮，犹豫着要不要干脆举报了，结果却错手点进对方主页。
微博不再是光秃秃的模样，全是有关他各种作品的样刊、单行本甚至周边收藏，包括早期杂志插绘，漫画连载，商业广告，有的凌熙自己都记不得，居然在这里全都能看见。
说没有惊讶，那绝对是假的。
凌熙几乎落荒而逃般从主页退了出来，连带着微博都退了。
他脑子里不禁浮出一个念想，秦绍铮是无时不刻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吗？这也偏执过头了吧？
他关掉电脑，回到客厅看起春晚回放，有些后悔没跟着小姑姑他们出门，本来他这一天可以过得相安无事，结果装了一脑子杂乱的思绪，怎么也理不通顺。
接近傍晚时刻，小姑姑一家回来，热闹的氛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他才暗暗松口气，没再去想有关秦绍铮的任何事情。
初三一大早霍思思就爬起来打扫卫生，连凌熙的房间都不放过，美其名曰为了迎接偶像。不知道霍思思是怎么说服的小姑姑夫妇，对谢琢要上门一事，他们竟然毫无异议。
“他来玩，怎么也不会到我房间吧？”凌熙无奈。
“这可不一定！谢琢说了，他和你关系很好，”霍思思盯着他，哼唧一声道，“哥你居然隐瞒不报，一直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
门铃适时响起，霍思思连忙丢下他，跑去迎接客人，还真的就是谢琢。
“surprise！”谢琢举着巧克力花束递到霍思思面前，很快引起忠实粉丝的一阵尖叫。
凌熙连忙上前，一把捂住霍思思的嘴，一把将谢琢拉进家门，脚一勾干脆利落地关上门后才无语道：“你们是想把整栋楼的人都引过来？”
“哥，你真是一点激情都没有！”霍思思吐槽。
“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他赶出去。”凌熙面无表情地回道。
霍思思立马闭紧嘴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谢琢在一旁不开心：“所以为什么是赶我出去……”
凌熙耸耸肩：“好吧，再多嘴我就出去？”
谢琢紧跟着拉上自己嘴巴，偷偷凑到霍思思身边小声说：“你哥真狠啊！”
霍思思附和：“同感同感。”
凌熙翻了个白眼，俨然有种引狼入室的错觉。好在长辈都不在，凌熙放他们两个去聊得火热，自己坐到一边继续看电视，正巧电视里放到谢琢唱歌的一幕，他便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不是吧老哥，真人在边上，你还看电视！”霍思思一巴掌抽上他后背。
“思思，和男神共处的机会可不多，你还扒着我干吗？”凌熙瞅她一眼，谢琢正在阳台上接电话，难怪有空找他。
“你要是能把他娶进后宫，我岂不是天天能看到。”霍思思偷偷跟他咬耳朵，一脸yd。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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