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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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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心侍人 作者:关风月

    第6节

    小青很失望:“诶——不要啊,我现在看的这篇文,作者说你们什么时候再合演才会更新。”

    “那都是借口。”程颐替她点了退出:“别等,她不会更新的。”

    虽然被程颐冷酷打击,小青还是孜孜不倦地学习新知识。华姐说了解各方资讯是基本功,他们此前一直不大重视网络,但不代表可以忽视。

    程颐要去赴庆功宴,绞尽脑汁思索一天,最终不得不承认金主一针见血,他挑不好衣服。管家受过完备的英式服务教育,替他选定的黑色小夜礼服无可挑剔。据称是旁人赠礼的银灰帕饰叠在胸前,映衬同色系领扣,添几分儒雅风流。

    为了衣服,他只得在车上僵硬地将脖颈后仰,稍作休憩,背景音是小青不住的惊叹声:“原来这样也可以。”

    程颐苦笑:“完全是哥磨笔下艺妓,做一次发型三天不能扭脖子睡觉,还要在枕头周围撒上石子。”

    小青敷衍地拍拍他:“名妓才有人画青楼十二时,在有人替你拍二十四小时纪录片之前,忍着点。”

    程颐十分惊奇:“零食的动力这么强,这种话也说得出。”他偷偷靠近,看小青的屏幕:“我猜猜看,对上叶嘉我总不能还在下面吧?”

    小青看得专注,无暇理会:“嗯嗯嗯,你在上面。不过比例也就六四开。”

    宴会开幕,老板亲自莅临,自然级别不同。衣香鬓影中程颐主动找上叶嘉,看着他笑得合不拢嘴。

    “?”

    “没什么,就是忽然发现你很帅。”程颐也眨一眨眼,还他夸张表演:“有没有很滑稽?”

    “没有,你欠缺戏剧天分。”叶嘉不留情面:“活得步步为营的人,一点也不好笑。”语毕板着脸扣下了他手中酒,哪怕程颐申辩只一点点,仍是被强硬地塞了一杯柠檬水。

    程颐摸了摸嗓子,叹气。刚刚结束习武地狱,就要开始忌口,还多了一双监视眼。

    叶嘉甩下他同旁人应酬,谈笑风生,程颐看着看着又找回了自信:六比四又怎样?多两成也是多嘛。

    他晃晃悠悠,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闻小姐。程颐立刻整理出无死角微笑,闻惜惜迎上他的目光,心里有个小人在尖叫。

    庄明诚先前致歉,说太忙,恐怕会晚点到场。她表示十分理解,而后度秒如年。尽管已经刻意等待,还是最早到来的人之一。

    老板的未婚妻落落大方,主动同自己握手,程颐有点受宠若惊,他是听说过闻家势力的。这样好青春,真不该耽误在一个变态身上。

    嗯?他刚刚想了什么?

    程颐暗称罪过,闻小姐却忽然变得沉默。只看看他,又看看地,无话可说,还眼巴巴地站着。她看起来和小青差不多大,程颐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柔软。

    同女孩子打开话题,自然从衣着入手。程颐温和体贴,两人立刻聊到喜好,气氛不再尴尬。程颐替她唤住侍者取盘中酒杯,不想侍者走得太急,杯子直直坠地。

    闻惜惜已做好惊讶的准备,眼一眨却看到程颐轻巧伸手,托住下落的郁金香型杯,稳稳旋在手中递给她,一滴涟漪都没有荡起。

    程颐拍拍涨红了脸不住致歉的侍者:“别紧张,手心出汗,更容易倒。”

    接着才转向闻惜惜,诚心惭愧:“雕虫小技,拍戏的时候练的。绝对不是什么真功夫。”是担心她传得夸张,闻惜惜保证不会,按捺不住好奇地问:“你看起来很有经验?”

    程颐以水代酒同她碰杯,一笑:“我以前做过侍应。”

    他们相谈甚欢,庄明诚姗姗来迟。大家一番寒暄,他眼神扫过程颐,程颐会意,同闻小姐致歉,跟着老板去各处应酬。

    他是男主角,这样重视理所应当。闻惜惜感叹他终于熬到这一天,得了空闲悄悄找叶嘉。

    叶嘉也在躲清静,但他看得清楚,程颐已替大老板和自己接了三杯、五杯,许多杯酒。他已忌酒一段时日,骤然如此必定伤身,面上仍笑得爽朗。

    而庄明诚毫无一丝回护之意。

    “嘿!”闻惜惜亲昵地一敲他,“真抱歉,是我见色忘义。今天是你们的庆功日,礼物我已经托人送到。”

    末了,心虚地补一句:“我也是你的小粉丝,不要生气。”

    两人君子之交,叶嘉怎会动气,只是调侃她还是选择了最保守款式,真对不起被否决的那几十件争奇斗艳的裙。

    “说到这个,我想想,要说什么来着……”闻惜惜看了半天才想起来:“哦,程颐领兜的手帕,我好像看宋五也戴过一样的。”

    叶嘉神色微动:“哦?”

    “排行叫习惯了,就是宋昊然啦。”

    十八

    酒宴上程颐饮至烂醉,极落拓地倒在车内一梦大荒。下车时有人轻摇他,他以为是管家,勉为其难扯过歉意笑容,睁开眼却见金主收回手,双手持风衣兜唤他:“回家。”

    即使是程颐也不禁呓语:“我没有家。”

    一直到进门两人都尴尬,庄明诚注重私隐,侍者早早退下,他开了酒自斟,程颐却看到酒都发晕:“早知睁眼是你,我一定永远不醒。”

    “你真是醉了。”庄明诚小气地收走本准备好的另一只杯子,他是打算共程颐对饮,这些年程颐酒量见长,再来几杯也不致失态。

    “你知道吗?测血液便可得知一个人的酒量,天注定的。”程颐软在沙发里,燥热地解开了领口。

    落地窗映照极幽微月光,庄明诚托住手中酒,片刻疑心自己饮下的是活生生血肉。

    他走向程颐,拢住对方安放在自己身旁:“你仍是练就金身。从前做不到的现在做得到,从前忍不下的现在忍得住,你倒是说说看,这不是进步?”

    “是啊,你说什么都对。”程颐断断续续地笑,也是苦心维持,才能练就好酒品,无论何时不可以失态,醉后呕吐、癫狂,没有人耐心替他打点。

    “但,如果一开始就什么都有,没人愿意选择这样的成长。”

    难得见程颐心平气和说醉话,庄明诚也收敛了尖刻,安抚性地轻抚他脸颊:“你这样很好。”

    他指尖在颤抖,纵在酒中浸千百日,程颐也分辨得出庄明诚隐忍的热情。

    ——哗,这几乎是一句告白了。

    第七年,金主终于有了几分消遣似的认真,他也学会安分,更懂得讨好,若能维持现状多么美妙。

    程颐嗤笑一声,起身同庄明诚对视:“不,我一点也不好。”

    他有七分醉,便多三分鱼死网破的胆量:“有你,我不可能过得好。”

    庄明诚收回手,眼神凛然,刹那却又恢复如常:“你总是学不会教训。罢了,不找准时机磨一磨牙,反倒不像你。”

    他转身,足上拖鞋忽然显得滑稽。程颐对住月光看他背影,第一次发觉年轮碾过,令人显得寂寥:“三十岁,三十岁的时候放我离开。”

    庄明诚缓缓转身看他,神情淡然:“你真是喝太多了,回去睡觉。”

    “这不是请求,是要求。”程颐咬牙,满室清光轮转,他像一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兽:“三十岁的老男人你还在玩,说出去要叫人笑掉牙。何况你从不因公废私自毁财路,我大可继续我的工作。”

    “若你执意如此,我只有放弃。五分之二人生用来拼搏,我也满足过了。”

    庄明诚眯起眼:“世界不是非你不可,从前我能毁你一次,现在照样可以。”

    程颐觉得他也需要进步:“今非昔比呵庄先生,我已经在天上了,你的箭射中一次,未必还有第二次的运气。”

    这是十足十的不智,但程颐酒气上涌,真心话竟一句不剩。

    庄明诚不再看他,深深吸气肩头颤动,程颐终究有几分心惊:“何况,若你对这点小事都要追究十一年,你到底该有多重视我?”

    庄明诚手中酒杯落地,锵然碎裂。

    “早。”程颐笑眯眯同小青道早安,眼底浮一层虚青。小青佩服他喝那么多酒还能工作如常,程颐寻常地对她道:“以后有的辛苦。”

    老板当然不会再有一丝一毫援手,不打压已属宽宏。虽然他现在能够理解庄明诚的计较,无非是他挑衅了对方的权威。

    但,生意有来有往,庄明诚的心胸没有这样狭隘。

    除非他不当这是生意,却当做是算不清的感情。

    七年,说什么都晚了。

    程颐笑,老板说他可以被取代,那他只有成为独一无二。

    今日是程颐第一次录制真人秀,节目叫做《美梦成真》。每集会有两位男性明星,用一天时间满足一位女性的愿望。程颐已读过详情,节目组自然多方精挑细选,以他的咖位按理说不会在第一集出现。能这样得到重视,显见是因为搭档。

    世外高人宋大少,亲自来了。

    他们要同一位自由插画家在游乐场约会一天,女嘉宾长得甜美,身材娇小,瞥一眼宋昊然便飞快低下了头。

    程颐会意,想必这也是经历了重重筛选的宋大少仰慕者,他顶多是赠品。编导特地来同他打招呼,请他兜着点场面。

    小青不解,程颐耐心解释:“一定是听说了我和他还处得来的谣言,毕竟宋大少上次亲自送我就医。我又好拿捏,自然请我转圜一下场面,毕竟我们宋大少阴晴难测。”

    “谁阴晴难测?”宋昊然摘下墨镜向他走来,还递给他一杯咖啡:“我只不过讨厌虚伪。”

    他竟没有反驳“我们”。

    背后讲人坏话真容易现世报,程颐无奈接过咖啡,本来以为会很苦,却是加了浓浓奶油的榛果咖啡,甜得他皱眉,全部转给嗜糖的小青。小青偏头看他:“最近宋大少很喜欢送人礼物喔。”

    “你手受伤的时候他也送了花,还特地打听你有没有什么过敏,好在也没人送病人玫瑰。喏,你昨天领口的装饰巾也是他送的,说是贺康复。”

    程颐完全不知道,这下才开始苦恼:“我该怎么回礼?”

    宋昊然本来在同工作人员商讨台本,忽然又游移到他附近:“不必,兑现你的承诺即可。”

    捧着程颐的咖啡,小青心虚地把自己藏了起来。

    十九

    程颐小声同宋昊然八卦:“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种节目里来?”

    宋昊然瞥他:“我就不能参加?”

    “不,我只是觉得这么无聊的事你不会做。”

    “的确无聊。”高傲的宋大少没再理他,还是小青同宋昊然的助理维持了革命友谊,嘀嘀咕咕讨论出了结果。

    这位米悦小姐,其实来头不小。宋大少天天嚷着要艺术,一把年纪别说结婚,连女朋友都没交过半个,纵使溺爱孙子,祖母也看不下去。米小姐性格温婉,本身是宋昊然影迷,又从事美术工作,是绝佳相亲对象。

    普通相亲宋大少嗤之以鼻,只有让经纪人把他半胁迫地绑到节目里来,也算是创新型的相亲。

    世家子弟有闻惜惜那样开朗活泼的,却也有米悦这样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开拍时宋昊然脸色不愉,始终留给摄像机冷冷的背影。节目一经播出,一定激起强烈讨论——他目下无尘的形象更加定格。

    三人互相闲聊几句,倏忽下起小雨。节目组故意袖手旁观,虽然是小雨,但一直避雨可没什么看头。宋昊然皱眉,在花花绿绿的游乐场里鹤立鸡群。

    程颐见身侧的女嘉宾反射性以手挡雨,还小幅度侧头避开宋昊然视线,心知她是担心花了妆,顺手褪下外套搭在她肩头,迈开长腿跑向一旁的便利店借伞。

    嘉宾感激地对他笑笑,程颐只借了两把,一把递给宋昊然,使了个眼色:“喏。”

    宋昊然不解,帅哥就是帅哥,湿了发型一样迷人。程颐无奈地对着摄像机:“店里只剩下最后两把了,我们宋大少美丽冻人,我可是很怕冷的,所以刚才才多了件外套。”

    说着他便将伞打在自己头上,笑吟吟向嘉宾伸手,邀请共伞。宋昊然终于反应过来,挑眉踏前一步,将仰慕他的女性纳入伞下。

    当然不会只剩两把,宋大少恐怕也从没进过平民便利店。女孩子穿着裙子,难道让她去跑?

    程颐轻轻呼气,真人秀,真不容易。

    宋大少保护性的姿态被摄像机定格,嘉宾微微仰头,眼中满溢是不可错认的眷恋。俊男美女,实在养眼。

    程颐推了推宋昊然:“好啦,别演白蛇传了,快去买票。”

    摄像师大声喊:“那你一定是法海!”

    “我是法海,就没许仙什么事了。”

    程颐综艺感尚可,虽然不够八面玲珑,好在尚懂分寸。争议就交由宋大少负责,他在嘉宾请他一起画一张街头速写时,诧异地笑:“画得太差,请允许我拒绝。”

    尴尬时连程颐也不能替他圆回来,但也有不少人钟意他的我行我素,大喊霸总娶我。

    游乐场传统项目射击,米悦喜欢一只咖啡色的大熊。宋昊然一语不发,掌中弹出几枚硬币,在桌面旋起银光:“三次。”

    摄像机给了他的手特写,骨节修长而有力,并指夹住硬币的姿势也堪称潇洒。程颐暗自吐槽,主要还是看脸。

    这里的射击要自己对焦,宋昊然检查枪,还煞有介事地摆了个上膛动作,全情入戏,真像位精悍的狙击手。

    程颐不怀好意,嘉宾抿着嘴笑看宋大少,他却问:“诶呀,打个赌吗?赌宋大少三次射不中十环。”

    嘉宾发自内心地诧异:“咦,可是射击不是他的爱好吗?”

    程颐成竹在胸:“九环可能有,十环绝对中不了。我赢了,请我吃冰淇淋如何?”

    程颐唇边噙笑,专注地注视对方双目,很快便令嘉宾微微脸红:“好,好的。”

    宋大少姿势摆得漂亮,一枪射出整个节目组齐声叫好——

    却是偏了航线。

    三枪过,老板无奈地耸耸肩。宋昊然刚要直言:“这是骗局。”就被程颐敏捷地夺过了枪,还朝他扫一眼:“看看前辈的技术!”

    说完却不动了,继续看着他。宋昊然茫然,程颐催促:“快,大少爷,掏出你的零钱。”

    “没有了,那是无聊的时候弹着玩的。”

    “呃……你可以玩玩核桃啊弹珠啊,为什么是硬币。”

    “核桃太大,弹珠太幼稚。而且硬币形状规整,手感好。”宋昊然一本正经地解释,好在老板开口,再送他们几次。

    程颐托枪,笑言:“好久没玩过,一定手生,不中可不要打我。”

    宋昊然在他身旁,斩钉截铁:“你视角歪了。”

    程颐一枪打出,赫然射中靶心。连文静的嘉宾也露出吃惊神情:“原来真的可以射中。”

    程颐赢了赌约,认命地跑腿去买冰淇淋,先问一问宋大少:“有没有过敏?比如坚果之类?”

    嘉宾抢答:“啊,他杏仁过敏!”说完立刻脸红,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

    女孩子这样用心,宋大少却又陷入沉思,一声不吭。程颐折中地买了两只巧克力味甜筒,和一杯红枣姜茶。

    递给米悦时他悄悄解释:“我猜你今天可能有点不舒服,所以自作主张。”

    这还是他从小青身上学到的经验,淡妆遮不住的面色苍白,手指冰凉,走路时细微的步态,都能说明女性必须应对的不适。

    宋昊然捧着甜筒呆呆地不说话,程颐哄他:“要化啦。”

    他闷声问:“明明就是偏了。”

    “这里有个小窍门,大家可能不知道,游乐场的靶确实是会偏的。射的时候也要找偏角度,不过具体有多偏,要看手感。”

    “你怎么知道?”

    “哈哈,以前在游乐场打过工啊。好久没练,我也是蒙中的。”宋大少终于释然,却一口也不肯吃香精色素堆出来的冰淇淋。

    三人挑战鬼屋,米悦被吓得脚步虚浮,又不好意思直接晃到谁身旁。宋昊然闷着头只顾自己走,虽然会停下来等一等,伸手淡淡道:“有我在,不用怕。”

    映衬着背后忽然弹出来的披发女鬼,他无可救药地更帅了。

    程颐在幽怨的bg里讲故事,替嘉宾转移注意力:“在鬼屋打工很有趣的,只不过有时候一些客人太害怕,会踢打工作人员。我打工的鬼屋是一个古堡,我躲在餐桌底下——诶,慢点慢点,这个骷髅一看就是塑料,太对不起门票了!”

    “夏天鬼屋人最多,季节性的打工嘛,那个桌布底下闷不透风,缩得腰酸背痛。我的剧本是偷偷摸客人的脚腕,很变态对不对,真不好意思。”

    身旁两人听得入神,嘉宾也顾不得害怕:“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就被这——么——长——的高跟鞋对着手背踩了一脚。我觉得订书机钉进手指的感觉,有点类似。所以呼吁大家,爱惜工作人员,不要殴打他们,如果可以,请穿运动鞋来玩。”

    程颐笑着讲,宋大少眼中却浮现出真切的同情:“辛苦了。”

    他一定是会捐第三世界难民香薰灯的类型,真情实感是真,不切实际也是真。程颐摇头:“不辛苦不辛苦,报酬可是很丰厚的。当天我奖励自己五十串羊肉。呃……糟了,这么没出息的事不该说的。”

    程颐努力活跃气氛,总算还是完成了任务。宋大少开得一手好卡丁车,程颐坐他副驾感觉头发都飞了起来。

    节目结束前,程颐偷偷拜托节目组拿来了速写簿:“来来,手痒了,替你们画一张。我画得可是更丑,看你能有多嫌弃。”

    他画得快,是速影的水准。宋昊然凑过来看了一眼:“的确画得差,全是匠气。”

    “诶呀,来画像的客人一般只要画得像。十五元一张,只是快餐。”程颐将画递给满脸惊喜的嘉宾,厚颜自夸:“不过我的签名写得还不错,毕竟是我唯一练过的字。”

    完满收工。

    熄了摄影机,米悦才偷偷托程颐转交,原来是她的创作,一幅宋昊然的肖像。艺术层次和程颐不可同日耳语,他亦感动于笔触中的情意:“亲手交给他不好吗?”

    米悦小幅度地笑笑,拢了拢头发:“不用了,这样就很好。今天多谢你。”语毕深深一鞠躬,程颐连忙还礼。

    把精致裱好的画交给宋昊然,对方果然道:“比你画得好。不过你怎么会画画?别告诉我也是打零工。”

    “确实是啊,其实小时候我还想过要做画家。不过学画太贵了。”程颐又凑近欣赏那副画:“真是聪明,知道流水无意。我反倒觉得有点可惜,这么好的姑娘……”

    “我不考虑。”宋大少斩钉截铁,忽而兴味十足地盯住他:“你还做过什么?”

    “你能想象到的所有。从端盘子到送快递,我还试着开过长途卖过黄牛票。”程颐微笑,除了街边揽客大抵什么都做过。

    不过现在,呵,他算是名合格的男妓了。

    他转过身,宋昊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仍天真发问:“为了体验生活?积累角色?”

    “——为了学费同生活费。”

    二十

    宋昊然“哦”了一声,忽而拉住他手臂:“对不起,这样问是否失礼?”

    “相当失礼哦,不过你没有责任看顾我的玻璃心,所以我也不生气。”程颐笑眯眯,轻巧推开他,宋昊然颔首:“我不懂,你可以告诉我。”

    “譬如你答应过的事。”宋大少真擅长趁虚而入,偏偏意态那样洒脱,程颐看着他,白衫白裤,临风玉树,无论如何生不起气来:“接吻要讲究气氛,现在我可没有心情。”

    他抬手丢给宋昊然一罐冰饮,沁入心脾的凉意脱离手掌,犹然心有余悸。

    还能甩得开他几次?

    庄明诚倒是全然不知程颐的苦恼,公司例会,不必华胜男自己提出,也有人建议捧起程颐。他潜力无穷,为人又谦冲,熬到今日,终于静静闪光。

    庄明诚不置可否,问华胜男怎样想,精干的女性没有泄露一丝犹疑:“这项计划符合公司利益。”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庄明诚合拢文件,听到清脆叩门声:“恭喜。”

    庄明珏总算学会敲门的礼节,耳垂夸张钻饰闪烁:“恭喜大哥你,更恭喜程颐,啧啧,苦尽甘来。”

    “你该自己去和他讲。”庄明诚面上无悲无喜,庄明珏想他大哥一定活得很累——

    什么都有了,还这样贪心,多有趣味。

    他旋开一把椅子将自己弹进去:“愿赌服输,我是来告别的。你一听老爷子的话,他就发觉还是大儿子贴心。大哥棋高一着,我也学习许多。”他悠闲地将双手垫在脑后,仰视肃立的庄明诚:“为免你赶尽杀绝,我自请流放如何?”

    庄明诚一哂,“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程颐以后应当会多线发展罢?算我送你的订婚礼,推他上青云咯。”

    兄弟二人视线相对,眉目只三分相似,目光却同样难以望透。

    对视片刻,庄明珏起身,别起额头一缕乱发,庄明诚只微弯唇角:“看来你学得还不够多。”

    他转身离去,庄明珏讶异地掩住嘴:“只是试一试,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嘛。”

    ——真是太有趣了,他无所不能的兄长,还渴望着什么宝物?

    庄明诚其实已两周没有见过程颐,程颐或会将此当做他的惩罚,但这次不是。早安晚安依旧准时送达,他滑下屏幕,一字一字咀嚼程颐三百六十五天同样的问候。

    有时候每一个字都不一样,有时候每一个字都不过是符号。

    程颐总爱喊老,他却真的开始觉得到了时候。殚精竭虑,不肯服输也易早衰。程颐现在一定不会关心他同谁过夜,事实上他独宿。

    花眠柳宿,终有日暮迷途。

    程颐参与的真人秀反响极佳,他戴着眼镜认真阅读收视表,还听到工作人员的一言半语:“找男友还是要找程颐这样的。”

    庄明诚活了三十余年,不曾体验过这样奇异心绪。

    他同程颐出门,得到的介绍永远是:“大老板。”

    当日便做了一个梦,程颐坦然挽住他,与人交谈:“这是我男朋友。”

    然而他从来连程颐的朋友都不是。

    庄明诚不觉有异,人得到一切之后总是自寻烦恼。最多,不过午夜梦回喊一两声谁的名字,也不足以证明他多情。

    但他开始失眠了。

    程颐一点也不关心大老板内心百转千回,正如庄明诚不关心他的。他在上妆,勾美人面,贴翠玉钿。

    他仿佛一只轮中仓鼠,趁庄明诚没来下绊,便竭尽所能跑得再快一点。

    《玉堂春》的拍摄注定是慢功夫,对他的外形,造型组有疑虑,建议先定妆试试看。他欣然应允,已能够自己对镜描眉。

    林导道:“小程做了不少功课。”

    小青也担心他会变得四不像,被程颐推远,要她等着看结果。布景已经搭好,还在细化。难得宋昊然也在,索性让他们对戏。

    程颐自行理妆,施施然挑帘,裙摆不动,身如一叶芙蕖,面对台下唯一的观众。

    这是戏中戏,宋昊然试演的戏中知己同玉堂春相交,独身在台下听他排演新戏。儒衫,一扇,宋大少清俊逼人,真有几分高山流水的意蕴。

    戏目程颐还没有开课,目前只会几句牡丹亭。观众只得一人,某种意义上威压更甚。程颐旋莲步收敛心神,要怎样信任,才会笃定台下看客听得懂戏中人?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

    此刻镜头应当拉远,台上戏中人,台下红尘客,不曾对视,空气中的张力却拉出一条丝弦,分割了画面。

    宋昊然微微阖眼,颔首摇扇。

    执行导演喊“卡”,宋昊然还未睁眼。程颐扶一扶头上步摇,走下台推他:“睡着啦?”

    他真的忐忑,林导的片场纪律极佳,没人给他反映,宋大少又高深莫测,更让他不好判断自己的妆面是否如同金刚芭比。

    宋昊然倏然睁眼,却像是有点痴了,碰了碰他脸颊,以唇齿轻触指尖:“甜的。”

    “不能吃,会毒傻。”程颐笑话宋昊然时,小青一股脑栽进他怀里:“真帅——!不对,应该说真美。好像也不太对,不过造型组说这样就可以拍定妆照了。”

    “喔,看来形体课毕竟没有白吃苦。”程颐锤了锤肩,“杀了我也想不到我居然也有能拉开一字马的一天。”

    卸妆费事,小青替他准备工具,他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却又被宋昊然敲开门,勇往直前地注视他:“现在气氛怎么样?”

    程颐是想拒绝的,但不能否认他也入了戏,可恶的宋大少,看准他受不了美色迷惑,这样风度翩翩穿着长衫立在面前:“很不错。”

    宋昊然倾身吻他,抬起他下颔温柔地探入唇舌,一瞬间沉没深海,程颐不曾想过他这样熟练。

    实在是自作自受,他欲推拒,唇齿相依却更添旖旎。唇上朱红也被宋昊然吞吃入腹,狼藉残红,风情依依。

    程颐难以喘息,以鼻音轻哼,试图推拒,宋昊然却加深了这个吻,舌尖灵活地挑逗,亲得格外缠绵。

    程颐笑叹,不及出声,余光却瞥到再次开启的门扉。

    庄明诚挑眉:“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二十一

    世上最尴尬莫过于此,程颐心惊之下更显狼狈,争执中咬破宋昊然嘴唇。宋大少朝他微笑,以指腹抹去鲜妍血红,点在唇边。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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