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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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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童 作者:陈灯

    第7节

    我汗颜……除去开了外挂跳级上大学,其他这些都是普通的学生都能做到的啊,我不玩那些,只是因为我是个成年人的壳子,对那些没有兴趣,再者钱是萧恪的不是我的,我本就不该挥霍,合着这些普通人都能做到的事迹,一到富二代身上,就成了难能可贵的品质了?

    章令元转过脸来看我,喃喃道:“我也觉得很遗憾,没能和你继续一起念书……国外真的没意思透了。”

    我笑起来:“真是的,你不是说马上就要去读常青藤名校了?比我这不知道高端多少倍呢,金海龟啊,而且那些什么飙车抽烟喝酒,你不也没有?而且你下棋也挺厉害的吧,你才是个正儿八经的金龟婿哟。”我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还是个帅小伙子呢。”然后有点惆怅:“你都比我高了啊。”我的身高明明比从前高了啊,为什么还是比不过人……而且离萧恪的身高,好像还是很有距离……

    章令元凑过来:“咱们还是好兄弟吧……给我说说对我妹妹感觉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小姑娘挺温柔可亲的……”其实章家的家风还算过得去了,至少章令元也好章晓璐也好,看上去绅士淑女得很,我个人觉得比萧恪那一群侄子侄女要好多了,至于那一点子势利,在他们这种地位,想必本来就是各方利益考虑得更多一些。

    章令元追问:“那双休日我们一起出去玩一玩?我才回国,还挺想出去逛逛的。”

    我头皮紧了紧:“和你可以,和你妹妹就算了吧,小姑娘我都不知道怎么应付,拘束得很。”

    章令元看起来很是高兴:“好吧,不叫就不叫,就我们俩一起玩儿,你想想有啥好玩的?”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还真是个宅男,让我安排活动,那简直是太难了,对我来说有闲暇不如屋里休息看看书上上网。

    章令元兴致勃勃:“我开车带你去爬山吧?我们去因罗山玩玩,因罗寺烧烧香什么的。”

    我意兴阑珊,不过看在他才回国的份上,陪陪他,估计过年完他又要回去了。我这人朋友太少,除了他也就还有宁寅了,我想起来多了句嘴:“问问看宁寅那天有没有空,一起去玩玩好了。”

    章令元好奇:“你和宁寅和好了?”

    我失笑:“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我们两人不知不觉聊得挺晚,章令元后来送我到了楼下才告辞回去了。

    开门我就愣了下,屋里开着灯,我走进去看到萧恪斜坐在藤椅上,外套脱了只穿着针织衫,袖子拉到手肘处,修长双腿在脚踝处交叉,一手支在藤椅扶手上一只手拿着本书在看,藤椅旁边的落地台灯温暖的照着……和许久以前一样……我打工回来他守在屋里等我……仿佛岁月完全没有过去……

    萧恪抬了眼看我,淡淡道:“和章家那两个孩子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看了看手表:“都十二点多了。”

    他居然在餐厅看到我了,我想起他和关临风一起喝酒吃饭,心里又不禁酸溜溜起来:“怎么没和关临风多坐坐?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萧恪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听着倒是酸溜溜的——过来是提醒你,你年纪还小,章家那边的小姑娘沾上就不好脱手了,怕你为了和我赌气,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将来还要费心替你收拾。”

    我哼了声:“我真的有那么幼稚么。”我看着他放松地坐在这几乎完全被我复制的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屋子内,却仍然一副淡定的样子,忍不住有些不爽:“觉得这屋子摆设怎么样?”

    萧恪深深看了我一眼:“其实我真的很好奇观生到底留了什么给你……视频?图片?日记?”

    我走过去,跪坐在他藤椅旁边的懒人靠垫上,将半个身体趴在他的藤椅扶手上,抬头去看他,这是从前我经常做的动作,他果然眼神有一刹那的错愕和恍惚,我闻到了他身上一点淡淡的酒味,伸了手去理了理扶手上他的袖子:“你真的从来没有奇怪过,我为什么长得和林观生这么像么?还是你真的相信了我就是林观生的亲生儿子?这样想会让你好受一些?”

    萧恪伸了手,把我扎着的头发皮筋扯开,放下了头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端详我,声音有些恍惚:“你像他?不,你不像他。”

    我愕然,他的确有些微醺的样子,轻轻说话:“你不像他,你有我,他却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异国他乡。”

    我无语,他眯了眼睛看我:“你看你,被我宠着,有谈得来的朋友,有着可以想象的美好未来,即使感情上受挫,被我拒绝了,也没有退缩,还会想办法主张自己的想法,还会和我怄气,想办法让我堵心,在我这里一点一点的争取权益,让我心软——你有脾气,萧芜,因为你相信我宠你,所以不会真正放弃你。观生,他什么都没有,他像个小蜗牛一直活在自己的壳里,小心翼翼地伸着触角,一旦别人拒绝,他会极快的缩回去,从来不会再争取什么,他敏感,骄傲,却绝不强求,我对他的一切他都接受,然后用他的全心全意来对待我,可是我决定结婚分手的那一天,他一直哭一直哭,却没有开口和我说一句求我留在他身边,他只要问一句为什么,他只要开口留我,我会解释给他听,我会祈求他的谅解,希望他能等我,等我解决一切压力,转头回到他身边,他却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等我再次回来,他已经消失了,离开了我们的屋子,我无论如何都再也联系不上他。他说走就走,然后让我牢牢记住,这一辈子我都对不起这样一个人,我没有好好照顾他,让他失望地离开了这世界。你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都不重要,是我对不起他,先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不起他是事实,所以我不会去非要究根问底的查你的身世,去玷污已经死去的他。”

    “萧芜,你不像他,你至少现在还有我。”

    ☆、第49章

    我抬头看萧恪,灯光下他的脸一如当年,说出这么令人心碎的话,却依然冷静如斯,我的心里充满迷惘:“你从来都不喜欢解释,做了决定就绝不会更改……他既然知道你这样的个性,怎么可能还会祈求你自取其辱?”

    萧恪久久沉默不语,一只手却轻轻抚摸着我的脸,眼里全是怀念和沉痛:“那你又为什么一再违逆我呢?你和他,对我来说,和别人不同,为什么你就敢向我索取爱,他却争取都不敢再争取?是否只有我一个人在坚持,而他……”他忽然不再说话,显然是不想再怀疑我当时对他的感情,这不怪他,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我们没人相信我们能爱到最后。

    我胸中微微哽咽,因为我经历过了分别和生死,才知道我爱他,可我没有想过他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跪立着扶住他的膝盖,深深望入他的眼里:“萧恪,你有没有想过林观生如果没有死,在你的宠爱下这么多年,是否就是我这个样子呢?正因为信任你,所以才对来自于你的伤害感觉到愤怒和不满,他同样也会对你的强行控制感觉到不快,但是他依然努力争取观念上的磨合。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过着平凡的生活,实现自我的价值才能有幸福感,你不该因你的人生有缺憾就将自己的观念强加于我,甚至不择手段,你已经变了,他当然也会变。”

    萧恪先是眼里掠过迷茫和愕然,然后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他将我推开,站了起来,拿了外套:“不,萧芜,不要再试图扮演林观生,做你自己,心理医生你还是该去看看。”之前那点脆弱和迷失似乎只是幻觉,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沉稳过人的萧总裁。

    我跪在那里,心里一阵一阵的凉,忽然冷声道:“你喜欢的不是林观生,而不过是因为他脱离了你的控制,让你有了终身缺憾,于是你的人生为此不完美,所以他对你才不同……实际上百依百顺全心全意爱你的林观生,只是你用回忆和自己的幻想不断包装幻想出来的完美的林观生吧?如果他还活着,你依然会结你的婚,过你的权势顶峰的日子,为自己终于能主宰别人的人生而感觉到成就感,然后将自己经受过的事情施加于他人身上,你已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然后你还认为林观生会如同记忆里一样一往情深的爱着你……”

    萧恪拿了外套走向门口:“随便你说什么,我和他的事情你无权置喙,即使你是他儿子,也不行。”

    他离开了房间,我们不欢而散。第二天上班他没来,听说出差了。

    章令元约了时间,我打电话给了宁寅,他对章令元没什么兴趣,不过说去爬山还是出来了。

    三人许久没见,刚开始有点生疏,不过章令元今非昔比,谈话十分妥帖,即使是宁寅那边,他也能一一问到关键的地方,仿佛一直关注着国内时尚界一样,其实看得出他应该是提前做了准备,宁寅即使仍然是一副高冷相,依然渐渐谈得入港……我倒像是插不进话的陪客了,宁寅显然极为喜爱他目前的事业,和章令元居然也能多说了几句,甚至颇为自信,章令元则兴致勃勃,显然对未来充满信心。

    他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年轻人,对未来还有许多的规划和打算,生机勃勃,双眸充满了骄傲。我套着个十六岁的壳子,却已有着想退休的心。

    我实在没力气没心情去和萧恪耗了。

    也许过去的那些爱,早已随着林观生在这个世上的消逝而终结,萧恪口口声声说爱我,爱的不过是过去的林观生,实际上我们当时的分手是对的,你看,现在我们都变得彼此面目陌生。

    我对他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兴趣,我们本来有着巨大的鸿沟,是该做出决断了。

    我一直默默出神,忽然马尾被宁寅扯了一下,我吃惊抬头,宁寅抿着唇讽刺我:“这是想什么呢?还是你约了人出来的,现在一个人做出这样斯人独憔悴的样子做什么?”

    我哑然失笑:“我本来就是这样,你们说的话题我也跟不上……什么品牌的衣服什么的。”

    章令元安慰我:“是你太用功了,小舅舅什么都替你安排好,你看你的衣服,件件都是定制,很衬你的。”

    宁寅似笑非笑:“真是捧在手心千娇万宠令人羡慕的人生,你不需要动脑,只需要按他安排的走下去就行。”

    我不说话,宁寅刺到了我的痛处。

    我一直没有面对其实我和萧恪的缘分早就在十五年前就已断掉的事实。无论他再怎么深情痴心,也不过是沉浸在过去里不愿意醒来的可怜人而已,而我是一个被他营造出来的错过的故事所迷惑,误以为他真的爱我。

    其实不过是因为没有走到最后,大家都还没有来得及露出真面目,以致于彼此念念不忘着的,都是过去美好的一面。

    晚上章令元送我回去,问我:“小芜你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我看向他笑了笑:“也没有,不过,如果我不再是你舅舅的儿子了,你还会不会当我是朋友?”

    章令元微微愕然:“小舅对你很好的,不过我和你是朋友本来就不是因为舅舅啊,过年完我就要回国了,到时候功课如果忙不一定能时时回来,”

    我笑了笑,挥手示意他走,这个手腕活络成熟稳重的小绅士,只会结实越来越多的朋友,然后渐渐淡忘我。

    我应该回到自己的阶层去,萧家的一切,本来都和我无关。

    晚上我发了个邮件给萧恪。这个电子邮箱太久没用了,不过萧恪此人惊人的念旧顽固,所以我想那个邮箱应该他还能收到。

    果然很快电话就来了:“你有观生的邮箱密码?”

    我笑了笑:“我还有一个你不知道的邮箱。”

    萧恪在那边顿了下,一字一句地说:“你发那些东西来是什么意思?”

    我轻轻笑起来:“只是一点截图,证明下我有这东西,一份沉寂了十五年没有送出去的生日礼物,可不可以换回我自己的人生?萧恪,你不是很好奇他到底留了什么给我吗?既然那么喜欢林观生,那么这份礼物,你应该很想要吧?他留给你的最后的纪念,一份因为你忽然决定结婚而永远的压下了的生日礼物,里头还有他给你说的话哦……很适合永远活在过去的你,可以每天看着这视频,满足你的意淫,你的爱人永远青春洋溢地向你吐露爱意,不会违背你,永远爱着你。”

    萧恪声音里隐含着怒意:“你在威胁我?”

    我笑了下:“你可以不要的,可别找黑客来黑我电脑,你找不到的,我根本没有在家里登录过,我会要求你先付出条件,才会登陆发给你,或者你选择依然要我实现你的梦想,那么就让这份礼物永远掩埋在过去的岁月里吧,反正本来就没有送出去。”

    萧恪沉默很久,声音冷得彻骨冰寒:“你的条件。”

    我清晰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和你脱离监护关系,我已满十六岁,虽然没有满十八岁,但是我知道你能做到随便找个福利院给我挂靠下就行;我要完全决定我自己的人生,包括读书就业,你决不再干涉;我要无辜的人不会因为我的原因而被你威胁。”

    萧恪很久以后才冷冷说了句:“萧芜,我还真小看了你。”然后挂了电话。

    我几乎可以想象他在那边的怒不可遏,因为我一直毫无动弹之力地在他的手掌心中沿着他设置的轨道中生活……我将再次令他印象深刻地成功地脱离他的控制,我相信他会答应,而且一旦答应,他绝不会食言。

    因为那是一份尺度非常大的视频短片,那会儿流行拍摄这样的写真视频,来纪念自己的青春年轻的身体,甚至有不少情侣夫妻一起去拍来做纪念的。我当时一无所有,却心里充斥着爱意,看他天天熬夜冲事业,一天一天的阴郁沉默,我无以为报,在网上得到灵感,当然不敢去让外人拍,我悄悄自己去买了个摄像机,在家里自己拍了这个,开始当然很拙劣,拍了很多很粗糙的片子,后来渐渐放开,然后自己一个人剪辑了许久许久,找出所有我自认为最能展现我年轻的身体而不露骨的镜头,我甚至还自学了很久怎么做视频特效,反复拍了许多镜头,反复剪辑,打算给他个生日礼物——我为了他刺青,为了他拍这视频短片,做出了许多我从来没想过的出格的事情,因为我当时是真的全心全意地希望能让他快乐。

    时间隔了那么久,虽然最后我将此短片密密尘封,我依然还记得,我面红耳赤地袒露在摄像机面前,在身体上用水彩写了“萧恪,生日快乐,我永远是你的。”渴望能取悦我的爱人。

    ☆、第50章

    之后一连几天萧恪那边都没有动静……我有些意外,我以为萧恪应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犹豫太久的。

    因为这份视频不仅仅是过去的我在对未来还有着美好憧憬的时候给他留下的生日礼物,里头有着年轻的身体以及我满满的爱意,十分符合他对自己逝去爱情的悲情想象,更因为在他的心里,死去的林观生已经无限趋于他最完美的爱人,他也不断催眠自己只喜欢他,我这个养子不过是因为沾了林观生的光……如今关于林观生的大尺度视频在我的手里,而且看起来还被我仔细观看过,以他的控制欲来说,这件事情应该非常难以忍受,绝对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把这视频拿回去,当然他不会再故技重施用宁寅来威胁我,因为这个视频对他很重要,对我却未必,我可以随时销毁视频。

    其实将这个来作为筹码,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是我真的已经不能再呆在萧恪的身边了。

    虽然已经撕破脸,我还是去公司继续实习,总要善始善终,不过有萧恪出场的场合,我都躲着不去。他显然也不想见我,我们居然一面都没有见。

    半个月后,他让律师通知我去他办公室的小会议室。我心下了然,他这是决定了。

    会议室里只有我和他和王律师,王律师我也算认识了,他看到我有些不自然地向我笑了笑,萧恪坐在座位上,满脸漠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王律师拿了一堆资料放在我面前,道:“这是您和萧总脱离监护关系的协议书以及和红喜福利院的监护协议,都已经签字,只要你签字就能生效。这份是您的养父林观生先生的遗产列表,本来应当在你十八岁的时候还给你,但是现在……萧总的意思是,这十年他已经尽到了监护人的责任,而你主动提出要解除关系,那么将来的赡养义务你也不会承担,所以请你签一份转让协议,同意将这些遗产转让给萧总作为抚养费——当然,为了让你不至于没有住处,你现在居住的公寓萧总将购买下来送给你作为居住地……”

    王律师的额头上都是汗,显然害怕我当场发飙,萧恪当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些年他养育我所付出的钱财和心力,远远超过我那微薄的遗产,仅仅就读的那些贵族学校的学费,就所费惊人,更不要提吃穿上的精益求精了。他只是想让我分文全无困窘的日子过不下去向他低头而已,如果是那个六岁起就在他呵护中长大,什么苦都没有吃过的萧芜,那大概会真的回头认错,可惜我是林观生,生活的艰辛我早就体味过,也并不畏惧。

    我笑了笑,没有看那些表,说:“很合理,我没有异议,不过公寓就不必了,我有个要求,遗产中有一套h市郊的老房子,并不值钱,却是长辈遗留,意义非凡,我希望能用公寓换回那套房子。”

    王律师看了眼萧恪,萧恪一直面无表情,这个时候总算点了点头,王律师擦了擦汗道:“那么这房子我会尽快办理相关手续转到您的名下。”

    我点了点头,拿了那些协议书来,并没有迟疑,一一签上了名字。

    王律师收了起来,看了我一眼,眼里有着好奇,大概是真的不明白我的选择,再者我这样的行为真可以算得上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只了,但是他依然谨慎地将协议书都叠好收起,然后看了看萧恪,问道:“那我先出去办理后续手续了?”

    萧恪微微点头,王律师快步走了出去,显然是觉得气氛过于沉重,我也站了起来,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里头有个u盘,正是当年的视频。我看了萧恪一眼,发现到这样的地步,我也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什么了,我沉默着转身要出会议室。

    萧恪却终于开口:“萧芜,你这次真的惹怒我了。”语气冰冷暴戾。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推门走了出去……其实我心里也有着歉意,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做他的儿子,这么父慈子孝地走下去。

    当天我就和人事部门和罗经理都告别了,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干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只是以为要过年了而已,所以态度依然都还很不错。

    走出天阳集团的大门,我并没有留恋……萧恪这次肯定很生气,但是他一诺千金,说了不会再干涉我,那绝不会食言。

    当天晚上我就将公寓里的东西收拾收拾,第二天清晨就搬出了公寓,大件这些我没要,留给萧恪做纪念吧,让他永远活在过去,那贵重的相机我都没拿,封存了放在书桌上,把自己的书和衣服都打包,招了个出租车回了阔别已久的市郊一个居民小区,我阿姨和姨丈留下的房子里,他们生活清贫,这老房子无论是地段还是房子质量,都很一般,是作为老师的姨丈和小姨唯一的遗产了,他们没有子女,在一次单位组织的出国培训中遇到空难,而我父母当年更是清风满袖,那个年代的人都淳朴,吃住都在单位,只留了些存款,也早就用光。

    我已经太久没有回来,钥匙虽然一直在我手里,回国后因为怕举止异常,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当年出国离开的时候,考虑到归期不定,我将房子彻底打扫过,将家具都用布盖了起来,如今上头积满灰,房间里充满了灰尘的味道和蜘蛛网,窗户都有些生锈,非常辛苦才能推开。

    我花了整整一天才收拾出了个样子,家具虽然都已老朽得不成样子,将将凑合着用,老式的床倒还很结实,还有姨丈小姨结婚的樟木箱子,里头的衣物居然还没有损坏。

    晚上我躺在冰窟一样的房间里,听着外头公路上时不时呼啸而过的车子声音,慢慢回想着从前,睁眼看着这四壁萧然,茕茕孑立,这些,才是属于林观生的真实人生,而不是什么豪门总裁的养子,名嫒们争抢的对象。

    ☆、第51章

    旧小区里经过十多年,还住着的老人已经非常少,又是老式楼房,所以有时候会有旧邻居诧异地看我,然后还是抱着与己无关的态度走开了。

    我好不容易重新开通了煤气和电,又重新购置了一些必需用品,终于算是安定下来。

    这一年的除夕我一个人过的,细想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太久没有过这种孤儿的生活,一时有点不习惯。王律师过来给我送过一次房产证什么的相关手续,看到房子里的境况都惊了一下,欲言又止,终于走的时候忍不住和我说了句:“父子俩哪有隔夜的仇呢,萧总是真的心疼你,他一贯在公司里说一不二习惯了,可能养孩子上不擅长,有些事没顾及到你的想法,你服个软给他台阶下了就好了,犯不着闹这么僵。”

    我笑了笑还是谢谢了他,将他送出门外。

    没多久萧家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先接了个萧维琳的义愤填膺地骂我忘恩负义辜负了小叔的电话,我后来笑道:“这不是正中你们下怀么?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萧维琳声音更大了:“我是当你做朋友为你着想才这么生气!”我安慰她:“其实我现在挺好的。”萧维琳又嘀嘀咕咕地埋怨了我一通,最后劝说了好几句才挂了。

    电话才挂,章令元的电话也过来了:“我还没回国呢,你怎么就爆出这样的消息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小舅舅吵架了?”

    才第二个人而已,我就觉得一再的解释得太厌倦,直截了当地说:“就是觉得你们的生活我过不惯也不想过而已,我本来就是平凡人家的孩子,现在不过是回归正道罢了。”

    章令元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说:“萧芜,这么多年来,你其实根本就没把我们当成亲人和朋友吧?”

    我一愣,那边却挂了电话。

    ……这是一向好脾气的章令元都生了我的气?我苦笑。第二天宁寅发了个短信给我:干得好,别后悔。

    其实我有点点后悔……不该和萧恪闹那么绝,明明是我借着他的深情解除了我忽然还童的窘境,解决了身份问题,得以以另外一个身份安然活到现在,更不要提这十年来萧恪对我的精心抚育,现在的我,真正是白眼狼一只,然而报答他的唯一方式是接受他全方位的控制和安排,做他想要的好儿子,好继承人,我做不到。

    我没有办法再呆在他的身边,作为他的儿子,怀抱着别的情感,然后接受他作为所有财产继承人的安排,这已经超出我的本意,而我们之间观念的巨大鸿沟,让我没办法想象和他还有未来可言。

    除夕过后没多久就开了学,大学里头大部分人都是各管各的,所以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只是我开始递交了辅修第二学位的申请……我到底还是没有直接转系,一年书读下来,说全无收获也不是的,我对经济学还是有了很大兴趣,这让我的眼界开阔很多,而从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从另外一方面来想,居然颇有收获,对教授和老师关系也还不错,其实萧恪的安排并不是十分过分,我反感的只是他以无辜的人威胁我的方式以及居高临下要安排控制我所有一切的态度。

    我平淡地读完了下学期,暑假我去了个旅游杂志社做了份有实习工资的实习生,跟着旅行记者去了几个地方,等开学的时候,我都晒得有些黑的回了学校。

    因为要辅修,功课会更重,兼职很难,而我又交了一笔学费和辅修的费用,只靠积蓄和打工的工资会十分紧张,所以我没有选择住宿,学校其他同学和辅导员只以为我还在外头租房住,其实我去买了个自行车,每天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横跨半个h市上课,好在身体年轻,也并不觉得累。

    而且忙碌起来可以让我不会想太多。

    这天居然贺云来找我,看到我就笑:“我也考进来了,和你一个系的。”

    一年不见,贺云长得十分高大,我差点都忘记他了,他看到我那有些茫然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笑:“你还是那个样子,真想不到你居然做出那么惊天动地的事。”

    我有些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贺云道:“大部分人认为是萧总觉得你不堪造就所以放弃了你,也有一小部分流言说是你主动提出要解除监护人关系,这后头的传言就难听了。”

    我抿了嘴道:“这些都和我没关系。”

    贺云笑微微:“一个跳了这么多级考上z大的人怎么会不堪造就?我倾向于相信后者……说真的我还真算对你刮目相看了,你不会不清楚萧总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吧?居然真的毫不眷恋一干二净地离开养父……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我皱眉:“我和你不是很熟吧,你交浅言深了。”

    贺云笑道:“不是,其实我有个想法,我想创办个公司,我觉得你这人品性很不错,想和你合伙,你看如何?就当是试试水,我想搞物流快递,前景市场应该不错,你现在读的也是工商管理,将来也要走这条路的,不如我们先累积些经验,你放心,不需要你出资金,你技术入股就好。”

    我一口拒绝:“不用,我没兴趣。”

    贺云有些不快,还是忍耐住了:“不必急着答复,你还是考虑下吧?”

    我坦然看向他:“贺云,我知道你的想法,因为官员直系亲属不能经商,你想要创业,需要一个可靠的代理人避免隐患,而且我曾经的萧恪养子身份大概还是会带来一定的利益和关注,但是我个人志不在此,我只想过平凡简单的生活,希望你也不要为此生气,还是另觅他人为好,不要强求。”

    贺云凝视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笑:“我好像还是把你看简单了,也对,能脱颖而出考上z大,又能做出那样决断的人,怎么是普通人,好吧,祝你能过你想要的生活。”

    应该是我想要的生活吧?

    当我清晨骑着车穿过林荫道,夹在车流里赶去上下课,梧桐叶纷纷坠落,当我在安静的夜里从浩如烟海的题海和古籍中抬头,听到墙上的钟发出滴答的声音,阳台上的芦荟生机蓬勃,老房子旁边的夹竹桃开得夭夭灼灼,安静到极致的生活让我有时候会有自己真的已经垂垂老矣的错觉,因为曾经那些热烈汹涌让我欲生欲死的感情,居然真的已经渐渐沉淀下去,我再也不会感觉到那么强烈的感情,只是偶尔想起萧恪,心中依然感觉到温软,我希望他能早日走出来,重新开始他的生活,他明明身居社会顶层,生活优渥,为人优秀,却因为我误了他这么多年,我愧对他,但是经过那十年,我清楚地看到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巨大鸿沟,无论是观念还是别的什么。

    我只喜欢平静安逸的生活,他却信奉要亲手搏杀胜者为王的丛林竞争法则。

    日子并不难过,大四下学期我参加了考研,没有选择出去工作,我喜欢校园的相对安静的氛围,希望将来能做一名大学老师,为着这样的目标,学历要更高一些,双学位还不足,没多久我获得了z大的研究生院的录取通知书……方向是比较文学。

    学费依然是大问题,我那点x额宝里头的钱并不宽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从来没有打算过结婚生子,所以我没有任何家庭负担,孓然一生也有孓然一生的好处,至少我不必存钱。

    我只好又出去找兼职,整个人忙得很,这天却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语气里含着怒气:“萧芜,你还真是心安理得地过你自己的小日子,毫无愧疚之心的当一头白眼狼了?”

    是关临风,我有些愕然……他如果生气,应当在三年前,为何时过境迁这么久,他忽然却又打了电话来给我且如此怒意勃发?

    我本来对他没什么好感,自然反唇相讥:“没我这个拖油瓶,你应该很舒心才对啊,怎么,这三年,成功抹去萧恪心中的白月光没?”

    那边顿了一下,似乎被我噎到了,他深呼吸了一下,放弃了和我做口舌之争,急速道:“萧恪出了车祸,伤到了脊椎,双腿现在没办法行走。”

    我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关临风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通过治疗是有希望复原的,但是他拒绝治疗,也拒绝所有亲朋好友的探视,公司所有的事情都不再理会,也不肯见人,医生说他恐怕心理上受了影响,有消极厌世的倾向,萧芜,你如果对萧恪那十年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的话,去看他!尽量说服他接受治疗,否则这样延误下去,恢复的几率会越来越小!”

    ☆、第52章

    从家里出去到和关临风约好的地点那儿,我的思维一直是一片空白,在关临风面前坐下的时候,我甚至看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关临风并没有改变很多,他看我的时候似乎被吓了一跳,但是我没有注意,追问他:“具体情况怎么样?”

    关临风一边打量我,一边道:“一个多星期前的事了,具体医学名词就不说了,有几率恢复,最好是去美国治疗,也可以请国外专家过来会诊,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关键是治疗以及之后的复健都需要病人的积极配合,因为会非常痛苦而艰难,他现在是受了太大打击,从发现自己不能走路以后,就吃得很少,后来就拒绝进一步的治疗,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拒绝所有亲属的探视,请了个看护做饭,但是听看护说情况很不好,基本整天整天都躺在床上不说话,除了必要的生理要求,他连房间门都不许看护进去。他父母去劝说了几次,都被置之不理,现在萧家那边已经请了国外的专家过来会诊,就这几天就会到达。”

    我的心脏仿佛被紧紧攥紧,疼得不能呼吸,我问他:“需要我做什么?”

    关临风忽然不再说话,深思地看着我:“他现在厌世主要是对生活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又遇上这样的打击,他一贯心高气傲,突遇挫折,才自暴自弃不肯接受治疗,本来以为死马当成活马医,你回去向他服个软,哭诉一下需要他,能至少让他为了你这个养子的未来振作一些……现在看起来……恐怕你能做到的更多……”

    我有些不解其意,关临风意味深长道:“你长得和林观生……简直太像了……”

    我愕然,关临风轻轻道:“我花了这么久,站在他身边,他还是从来不看我,永远只想着那个人。”

    “大概如今,只有你能将他拉回来了。”

    虽然一向和关临风不和,这一刻,我忽然也同情他起来。

    关临风送我到了萧恪的公寓,还是我们一起住了十年的地方,大门紧锁,按门铃没有反应,关临风打了个电话给看护,那头的看护非常为难,轻声解释说老板说了如果乱放人进来就要立刻炒了他。

    关临风咬牙切齿,我却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按了下门锁上的密码,这么多年了,密码一直没有改,门滴的一声打开了,关临风愕然看了我一眼,两人悄悄走进去了,看护就在大厅,看到我们进来有些不安地站起了身子,关临风向他摆了摆手道:“没事,这是他儿子,他今天怎么样?”

    看护轻声道:“还是老样子,吃得也很少,几乎没动过,不接受我的按摩,不肯喝水,大概怕上厕所,医生开的药他也不肯吃,一直关着门。”

    关临风咬了咬牙,看了我一眼,我低声道:“你先回去吧,我进去看看他,有什么进展我会电话联系你。”

    关临风看了我一眼,眼神非常复杂,过了一忽儿才说:“拜托你了。”没有再逗留,直接走了。

    我让看护继续他的事,自己一个人往楼上卧室走去,卧室的门的确紧锁着,我轻轻敲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他毕竟腿脚不方便,所以并没有扣上安全锁,我很轻松的用密码打开走了进去,屋里漆黑一片,遮光帘拉得密密实实,污浊的空气迎面而来,他居然还在抽烟,萧恪深陷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已经睡着,床对面的半面墙的液晶屏幕上闪着光,年轻的林观生在里头走动着,笑着向爱人展现他的青春的肉体,腰背处的纹身清晰而魅惑,因为屏幕太大,所以里头的人等身大小,差点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我拿了遥控器关了视频,过去开了窗让新鲜空气进来,拉起窗帘,屋里明亮多了,我过去看着他,他头发很乱,胡须也没有剃,眼睛下有乌黑的阴影,睡梦中眉头都还紧紧皱着,脸色极为苍白吓人,嘴唇也干裂得很,我想起看护说他不肯喝水,想到他这样的天之宠儿忽然面临这样的境况,忍不住眼圈一热掉了眼泪。

    正擦着泪水的时候,萧恪忽然动了动头,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我,有一阵子的迷惘,居然脱口而出叫了我一声:“观生?”

    我过去扶他起来,感觉到他腰部以下的确完全施展不出力气,全靠我半抱半扶将他扶着坐了起来,倒了杯水给他喝,他接过水杯,没有喝,想必人也清醒了过来,眼神渐渐锐利:“萧芜?”

    我不说话,扶着水杯到他嘴边,他没有拒绝,喝了几口水便摇头不肯再喝,他继续问道:“谁让你来的?我父母?还是关临风?”

    我轻声道:“是关临风,他关心你。”

    萧恪没有说什么,只是漠然道:“回去吧,好好过你想要的日子去,这时候回来,萧家人会撕了你的,他们正等着我彻底倒下呢。”

    我觉得喉咙梗着热气,强忍着眼泪问他:“你要洗个澡么?你从前早晨起来都要洗澡的。”

    我刚才扶着他能闻到他身上和头发上传来的异味和浓浓的烟味,现在是夏天,他一向好干净,又极为心高气傲,如今定是不肯低声下气去求人,更无法接受看护的贴身帮助,他脸色变了变,沉下脸来:“我叫你走没听到么?”

    我置若罔闻,去了浴室将水放满浴池,过来掀开他的被子,弯腰去解开他的睡袍,他动了动显然是不想挣扎显得姿态更难堪,脸色难看的被我脱光了他的衣物,连内裤都被我扒了,他的身体有些苍白,双腿软弱无力,身上有一些擦伤,想必是那车祸留下的,我弯腰将他横着抱了起来,一米八五的个子,却轻而易举地被我抱起,骨头硌得很,我将他放入浴缸中,然后拿了毛巾替他擦拭身子。

    我从头发到脚趾头都替他洗得干干净净,连隐私部位也没有放过,他一直沉默着,任由我去抬他的手臂,掰他的腿,洗干净后我放了些他喜欢的菊花精油在水里,让他泡着,拿了剃须刀过来让他自己刮胡须,把漱口杯和牙刷放在一边等他自己刷牙,然后出来将他床单被褥全都换成干净的,才进去放了水,用干浴巾将他全身和头发都擦干,又抱着他回了床上,替他换上干净的衣物,拿了电吹风替他吹头发。

    过了一会儿门口有敲门声,我过去开门,是看护送了中午的饭和药过来,我拿过来,看到床位有个床上用的小餐桌,便拿过来放在萧恪面前,将饭菜都放在他面前。他看了我一会儿,没说话,沉默着吃了些,看得出胃口仍然不好,但是依然吃完了,连药都吃掉了,我端起来拿出外头让看护收拾,回来继续坐在萧恪面前。

    萧恪道:“探望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低头看着他说:“我搬回来住。”

    他冷笑了声:“你是我的什么人?记好你自己的身份。”

    我点了点头:“是这样,我需要一笔钱交研究生的学费,听说萧总很慷慨,不如聘请我看护你,你看我业务也很娴熟,这样咱们彼此都互利?”

    萧恪呼了口气,伸手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惫道:“我说了不用了,好吧我会接受治疗配合治疗,观生的遗产我明天让王律师全部转过去给你,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去吧,我不需要你。”

    我在他床边跪下,抬头看他:“是我需要你。”

    萧恪一愣看向我,我看向他再次确认:“我需要你。”

    萧恪转过头不再看我:“随便你吧。”

    我松了口气,看到床边有个轮椅,我问他:“要出去散散步么?”

    萧恪迟疑了一会儿,显然他还没有做好坐着轮椅出现在人前的心理准备,我说:“就去楼顶看看吧,好久没回来了,不知道楼顶花园有没有变动。”

    他微微点了点头,我抱起他上了轮椅,然后研究了一下轮椅的按钮,推着他出了门,在看护的帮助下,我抱着他上了顶层花园,看护帮我将轮椅抬到了上头,我推着他在玫瑰和蔷薇丛里来回散步,楼顶种了许多的蔷薇,正是花开得最旺的时候,芬芳馥郁的花香和嗡嗡嗡的蜜蜂给人一种充满生命力的感觉。

    我注意到萧恪的眉心也舒展了些,就试图和他聊天:“自从学了文学以后,我才感觉到遇到美丽的事务我终于可以用华彩的诗句赞美它们,比如现在,我就可以说,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

    萧恪哼了声:“酸不溜秋的一股书呆味道。”

    我将他放在花丛中,坐在旁边的铁艺椅上,伸手轻轻去按揉他的双腿:“我可否把你比作一个夏日?你比它更亮丽,永不掉落的是你的夏日,你不会失去属于你的美丽。”

    萧恪伸手过来摸了摸我脑后扎着的长发,眼神柔和了些:“你才是夏日一样的黄金容颜,我却已老去。”

    我看着他笑了笑:“你还没四十呢,正是男人最成熟最有魅力的时候。”

    他笑了声:“好好过你的日子吧,我半生拼搏,最后发现打下来的半壁江山,没人珍惜,没人喝彩,我一无所获,听说你过得不错,这样也挺好。”

    ☆、第53章

    我抬眼看到萧恪虽然在笑,眼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全是漠然冰冷,心里知道他一时心结没那么容易打开,他不过是勉强在我面前保持着他的尊严,不能容忍在我面前露出更多脆弱不堪和狼狈来。

    然而他的内心已经溃败荒芜,我压着心里一阵一阵的悲伤,说着些闲话,说学校里头的趣事,说教授上课裤子扎到了袜子里,说有人请人代考结果被查出来于是反咬一口说教授曾暗示性交易等等。

    他一直默默地听着,身体渐渐没有那么紧张,我看他放松了些,看太阳渐渐强烈起来,便提议下去休息,下去叫了看护上来一同将他抱了下去。

    我们在上头散步的时候,看护已经将房间打扫收拾过,我推着他回了房间,看他有些疲倦,便扶着他上了床让他休息,自己先退了出来准备搬进来的事情,另外打了个电话给关临风,说了下情况。

    关临风沉默了一下道:“和我之前想的一样,他曾经对你寄予很大期望,自居为你的长辈,所以不肯在你面前露出厌世悲观的情绪,但是这不意味着他心里已经看开,相反他只是强行压制着自己而已,你要想办法疏导他的心情,不要让他继续沉浸在悲观失望的情绪里,另外我和萧恪父母那边联系一下,让他们准备组织专家会诊进行下一步的治疗。希望你……能尽量陪在他身边。”

    我应了声:“我已决定搬过来照顾他,希望你们能联系个心理医生给我一些专业性的指导。”

    关临风应了声,迟疑了一会儿说了声:“谢谢你。”

    我沉默了一下轻声对关临风道:“不用谢,相反,我谢谢你。”

    为了节约时间,陪萧恪吃了午餐后,趁他午睡的时候,我直接让萧恪的司机送我回了住处,将我的生活用品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回了萧恪的住处。

    萧恪还在午睡,我一边问看护一些萧恪照顾的注意事项,并且和他学了一下按摩的手法,试试看晚上替萧恪按摩一下双腿以免肌肉萎缩。

    差不多的时候我去叫醒了萧恪,怕他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生物钟打乱。

    我在他房间装了个星际对战的单机游戏,调试了半天,终于在大屏幕上显示了出来,拉着他和我一起玩,他看着登陆界面,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会玩这个?”

    我笑了笑:“这很经典的,而且又不难,你会最好,不会我教你就好了。”作为年轻人,没玩过游戏是不可能的,只有萧恪这种严肃认真的人认为这种东西是玩物丧志,但是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段时间我逼迫他在我去打工的时候帮我冲场次……不得不说他虽然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真玩起来无论哪方面都比我强,搞得我当时挺郁闷,后来太忙就都撂下了。

    我拿了键盘和手柄过来给他,他居然没有拒绝,拿了过来熟练地设置快捷键,结局当然最后是我惨败了,玩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们就没完了,关了屏幕,我拿了些杂志报纸过来和他一起看,时不时问他一些时政、经济方面的问题,又在他面前卖弄我那点刚从学校学来的经济学知识,他倒是一一给我解答了,还纠正了一些我的观念。

    情况比我料想地要好很多,我本来以为他会倨傲地拒绝我,但是他却看不出勉强的样子,待我虽不如从前那样融洽,却依然耐心仔细,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之前房间里的混乱颓废的乱象,我还会以为关临风是夸大其词了。

    晚上我照样替他洗澡后放了水将他擦干,在床单上垫了张大浴巾,将他放上去,拿了精油过来替他按摩双腿,按护工的要求,我细细地从他脚趾到腿根一一都揉捏过,看得出他应该没有感觉了,我也不敢问他的感觉,只是一丝不苟地按过一次以后替他换上睡衣,一边拿了晚报过来打算给他读读报纸再睡觉。

    萧恪忽然淡淡道:“晚报我自己看好了,又不是眼睛坏了……你自己去浴室解决下吧。”

    我满脸通红,不敢看他,转过脸去匆匆出去了。

    这真不怪我,这具身体真的太年轻,看着过去的爱人什么都没穿躺在眼前,还要用手去摩擦抚摸,一点绮念都不生那是不可能的。没想到萧恪那么敏锐,我给他按摩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还以为他不会注意到……

    到了半夜,我起来看他睡得好不好,推门进去却看到房间里投影开着,林观生在里头给蛋糕上的蜡烛一根一根的点亮,烛光渐渐明亮,照亮身上的肌肤和脸上的笑容,萧恪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一个人呆呆地看着。

    我将屏幕下方的按钮关掉,打开了灯。

    萧恪转眼看我,眼神里都是漠然,我心一软,轻声道:“太晚了,睡觉吧。”过去扶他,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非常用力,我吓了一跳转头看他,他看了我一会儿,说道:“我想上厕所。”

    我一愣,弯下腰抱起他到了卫生间将他放在坐厕上,蹲下替他拉裤子,隐藏在他无力的双腿里白天一直蛰伏着的野兽忽然弹了出来,几乎打在我脸上,我的脸一下子飞快的烧热起来,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看都不敢看他,匆忙地走了出去关上卫生间的门。

    背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我感觉到心头砰砰巨跳,很久以后,我才听到里头传来水声,萧恪才以低沉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口气道:“可以了。”

    我推门进去,强忍着脸上的烧红,将他的裤子拉上,假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腿间适才的巨兽已经再次蛰伏了下去,将他抱回了床上,端了杯水放在他床头,他却忽然开口问我:“你以前是在哪个孤儿院,你还记得么?”

    我心一跳,含糊道:“那时候我太小,记不清楚了。”

    他没有说什么,我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他的卧室。

    晚上回了卧室我翻来覆去很久都睡不着,到了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起得居然比我早,更神奇的是桌子上摆着早餐,看这熟悉的圆形煎蛋和肉粥,显然是他做的,他坐在轮椅上在窗边正在打电话,看到我只是和以前一样往餐桌上指了指示意我吃早餐,自己继续打电话。

    我坐下来吃了一口熟悉的他做的火腿煎蛋,心情十分复杂,听萧恪的口气,他应该是在指示安排公司的事情……还好,他肯理事就好,这事情,应该是往好的方向走了吧?

    挂了电话后他过来和我说道:“明天专家会诊,今天我要去医院做一些检查以便给专家提供结果会诊,吃完后你陪我去医院。”口气一如从前替我理所应当的安排所有事情。

    我不由自主地回答:“好的。”

    他却没有继续和我说什么,自己按着轮椅出了餐厅,往大厅那边过去,叫了看护过来不知道在吩咐什么事情。

    出门前有了一些工人拿着工具过来,原来他吩咐了一些人过来将屋里一些台阶进行改造,全部改成方便电子轮椅上下的滑道。

    我心里暗自高兴,然而他一直对我不假辞色,去医院的时候也一直对我很冷淡,到了医院发现关临风陪着萧父萧母都已在那里等着了,看到萧恪很是喜悦,萧母对我道:“小芜来了?很好,我就知道萧恪没白疼你,好好照顾他,奶奶晚点给你买辆车。”

    萧恪冷哼了声:“他现在和萧家没关系,不过是个雇用的护工,你上赶着做人家哪门子的亲戚?”

    一时气氛很是尴尬,萧父解围道:“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

    关临风有些诧异看了萧恪一眼,别说他,其实我也很奇怪,萧恪对于讨厌的人和事,顶多不理,但气度从容,绝不会无缘无故给人难堪,更不要说说什么刻薄话了,大概这次巨变还是让他的性格有了些变化。

    检查的时候他吩咐关临风:“叫人给萧芜开个体检单,全面体检一下,护工当然要检查身体,不然传染别的什么病来怎么办。”

    关临风很是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没有拒绝:“应该的。”

    检查项目很是繁琐,因为我已经吃过早餐,所以一些项目没有做,等我全部检查做完,萧恪也已经检查完了,看到我过来,和萧父萧母打招呼,冷冰冰地说:“我要回去了。”

    回去以后他对我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交谈也不像昨天那样友好,但是并不拒绝我替他洗澡、服侍他上厕所,替他按摩。

    之后专家会诊,制定了治疗方案,专家们的意见最好还是出国治疗。

    我还在寻思自己的护照有没有到期,萧恪却非常迅速的办妥了出国手续,前一天晚上我还在如常替他按摩,第二天关临风来接他去机场,我才知道他立刻就要出国,而且并没有打算带上我。

    我看着他有点难过,他却从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自顾自的上了车走了,只叫王律师将我从前的遗产都转到了我名下。

    ☆、第54章

    萧恪这一去就是大半年,我入了学读研学期结束后寒假都要过了,他都没有回来,听说是年都没有回来过。我心里一直惦念着他的病,打过电话问关临风,他也不清楚萧恪如今的治疗进度,问萧维琳,她比关临风还迷糊,她反过来说我:“这么关心,早干嘛去了啊你。”

    我苦笑……早知道萧恪会这样……我哪怕在他身边做他一辈子的儿子都行,只要能名正言顺的照顾他就好。说起来我也真是贱,但是当我看到他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如今这样,心里就犹如被针戳一样。

    等再次开学的时候,萧维琳告诉我萧恪回来了,不过还是乘着轮椅。

    我心里十分难过,我打萧恪的电话,一直没有接。我给他发短信,他置之不理,从来没回,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已经在他的手机黑名单里。

    我问关临风,关临风有些支吾说:“情况有点好转,不过他似乎还是不能走路,具体情况他不肯说,他现在每天都来公司处理事情,看上去和过去一样,心理上似乎已经没有问题了。”我问他是否能安排我见萧恪一面,关临风迟疑了一会儿说:“萧总,他大概不想见你。”

    我一愣:“为什么?”

    关临风踌躇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专门警告过我不许打电话找你,更不许自作主张再联系你。”

    我心下酸楚,这是要和我一刀两断了?

    明明先提出来的是我,现在萧恪这样决绝的态度反而让我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没课,我专门跑到了萧恪的公司找他,结果门口的前台小妹看到我就十分为难:“萧助理……您别为难我们,萧总专门吩咐过如果你来不能放进去,请你回去的。”

    我心里一凉,脸上仍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大概早上忘记交代你们了,昨天他约了我今天见面。”

    小姑娘一愣,有些踌躇,我坦然道:“不信你现在打电话给他确认下?”我知道不是谁都有萧恪的手机的,她果然面有难色,我笑道:“你放心吧,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然后我就直接进了电梯,果然那小姑娘没敢上来拦,想必当年萧恪为了我直接开除人的事迹还在流传。

    我到了萧恪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头低沉的传来了声音:“进来。”

    我推门进去,萧恪坐在办公桌前在看合同,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我反手关上门,轻轻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萧恪淡淡道:“和过去没什么不同,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过去看到他果然是坐在轮椅上,心中一酸,轻轻蹲下扶在他的膝盖上问:“治疗没有效果么?”

    萧恪低头看着我,眼光很奇怪:“你不是要过自己的日子了么?我变成什么样与你无关了吧?不能行走对我的生活并没有影响很大。”

    我低了头,忍住自己的眼泪,怎么会一样,曾经他是那样坚毅沉稳,无比强大,保护所有他能保护的人,我轻声说:“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么?”

    萧恪冷笑了声:“你的意思是让我请一个文学硕士做护工么?z大会让你的护工技术更高么?”

    我深呼吸无视他的刻薄话:“我知道你讨厌我,过去是我对不起你,请你给我个机会在你身边照顾你……无论是护工也好……养子也好。”

    萧恪伸出手来扳起我的下巴:“养子?”

    我看到他的眸子里凝聚了暗沉沉的怒火,似乎立刻就要释放,连忙说:“随便你……过去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那样对你。”

    萧恪忽然冷冷地笑了,松开我的下巴:“不要求自己的生活了?不要你的自由了?你这是同情我?我需要你的同情么?”

    我按住他的膝盖,难堪地不能自己,萧恪冷声道:“回去吧,去过你要过的生活,你已经放弃了我,没必要回头。”

    我听到他话尾有一丝颤抖,抬眼去看他,他转过脸看向另外一边,我呼吸一滞,终于忍不住含泪诉说:“不是同情,是我爱你。”

    萧恪不说话,胸膛却起伏着,我继续道:“我希望能留在你身边,无论你接受不接受我,我只希望照顾你……”

    话还没说完,我的手腕忽然被使劲一攥紧往上一拉,萧恪的手居然那么有力,直接把我整个人都拉起来栽倒在他的怀里,我被这变故吓得抬头去看他,却看到他一双蕴涵着怒火的眼睛,他咬着牙和我说:“林观生,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萧恪强硬地将我抱住,然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我在完全惊呆的情况下,被萧恪抗在了肩上,直接推门进了他的休息室顺手反锁门,然后按了个按钮,墙上巨大的投影亮了,里头赤‘裸的林观生出现了,和人一样大小,笑吟吟地说话:“萧恪,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他直接把我的下巴抬起面对投影屏幕,强迫我去看那视频:“你自己好好看看!哪个的儿子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两年不见你,每一天我都在看视频,再次见到十八岁的你,我简直以为是视频里头的人走出来了!”

    我看着视频里的二十多岁和现在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林观生,无言以对,萧恪将我摔到了床上,伸出手就去脱我的衣服,我一边挣扎,却发现萧恪的力气奇大,他一只腿曲起来死死压在我的膝盖上,我居然挣扎不动,他的腿竟然如此有力,为什么还要坐在轮椅上!

    我很快被他扒得一干二净,他把我翻过来按住我的纹身:“起了疑心再去印证,你当年和我告白的时候脱口而出说你就是林观生,还有纹身……我派人去查了下萧芜的出身,你知道吧?他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被遗弃,然后被你收养,在那边医院还能查到他的治疗档案以及死亡记录!你和我住在一起这么多年,心脏何曾有过问题!我安排了你去体检,把当年观生的体检报告一一对应,血型一样,提取了指纹再和以前的物品上的指纹对照,一模一样!”

    我把头埋在了枕头里,不想看他,他却把我的头发拉起来,强行将我的脸转过来,狠狠地吻了下来,他的吻是如此凶狠霸道,狠狠地将我的口腔每一处都扫荡过,许久以后才将我放开,看着已经头晕目眩眼前发黑的我说:“这一切都是我蠢自取其咎,当年不肯相信你,但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还用这么可恶的方法?你宁愿陷我在悲伤懊悔里,也要离开我,去追求所谓的你的自由你的生活!”

    我哑口无言,他恶狠狠地用手握住我的手腕压在耳侧:“你要自由,你要离开我,我满足你的心愿,可你又为什么非要腆着脸回来?同情我?可怜我?你说你爱我,证明给我看!”

    我看着他,眼里含着泪,他不为所动松开手,转过身,冷酷道:“我的腿已经恢复正常,你现在还来得及反悔,去过你自己的生活,还是回到我身边,接受我的控制。”

    我久久不言,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我,我站上去从后头抱住他,他身体一颤,我去摸他的脸颊,果然摸到湿热一片,视频里的林观生笑着道:“萧恪,我永远爱你。”

    我轻轻地重复:“萧恪,我永远爱你。”

    萧恪猛然转过身,将我压回床上,恶狠狠道:“机会我给过你了,你现在既然回来,就要接受我的控制,什么都要听我的,不许违逆我……”

    我轻轻说:“是,我心甘情愿接受你的控制,把我整个人交给你。”

    黑暗里只有投影仪的光在明明灭灭,萧恪的眼里似有水光闪动,他扯开领带,将衣服几下全扯掉,荧幕光中他整个身体强健,肌肉紧致,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他整个人压了下来,粗鲁地揉搓着我的腿间,一边啃咬着我的颈侧,含糊不清地说:“你已经没有机会再反悔了,观生。”

    我感觉到久违的欲望在他炽热粗糙的手掌中升起,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所有的变化都在他的掌中控制着,他是那样熟悉我的身体,炽热的手掌在我的身上反复挑逗抚摸,我用呻、吟回答了他,他的动作非常粗暴,几乎类似于禁锢和强制一般的将我钳制得丝毫不能挣扎,我柔顺地配合他的举止,将自己身体打开到极限,他冲进去的时候,我整个人仍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弹跳起来,却被他死死压制着,他冷酷地盯着我宣告:“观生,你是我的。”

    我抽着气忍痛回答他:“是,我是你的。”

    ☆、第55章

    萧恪用狂风暴雨一样的进攻反复验证,我最后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

    醒过来的时候自己仍然被抱在一个有力的臂膀中,双腿交缠,肌肤相贴,头发被解开玩弄着,痒丝丝的,我动了动感觉全身都有点酸痛,尤其是某个使用过度的地方,萧恪低头看我,双目清明,唇线冰冷:“醒了?”

    我点了点头,想起身,萧恪的一只手按住我,另外一只手却下滑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我的弱点,握在掌心一边缓缓揉捏一边道:“我们该好好坦诚相待了,现在说说吧,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的呼吸都乱了,身体僵硬地想退开却被他威胁的紧了紧,一动都不敢乱动,我只好轻咳了声,发现嗓子有些哑:“就是那个庙,我后来带你去过,可惜不灵,那段时间快要回国了,我心情不太好一个人出去旅行,随口许了个愿说希望回到儿时,结果下山就遇到了泥石流,醒过来的时候就已变成孩子在岸边了。”

    萧恪捏了我一下,恨声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为你难过成那样,那段找你尸骨的日子我都快疯了!要不是以为萧芜是你托付给我的责任,我当时恨不得就随你去了。我连在哥伦比亚的墓地都买好了……”

    我心虚:“……我那会儿以为你已经结婚……后来就开不了口了。”

    萧恪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忽紧忽慢地动手:“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不和你清算老账,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我们说说现在,你明明那么反感我控制你的行为,为什么还是回来?别说什么爱了,你不怕我从此让你再也没有一点自由么?”

    他慢条斯理地逼供,我已软了身体,气息不稳,在他怀里咬了咬他的颈侧,轻声道:“因为我后来才想通,你的威胁只是威胁而已,根本不会成为事实,你用宁寅来吓我,我拿视频来威胁的时候,你有一千种方法来治我,甚至在我们交易达成以后,你还能有许多没有底线的办法来让我不得不回头像你低头,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萧恪,我其实还是心里有数你不会真的伤害我所以才敢威胁你。”

    萧恪的手停了停,低头看了看我,目光闪动:“不,你错了,我放开你是因为你是萧芜,作为林观生的你,既然已经自投罗网,就休想我放开。”他一边说着,一边忽然加快了动作,我很快熬不住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喘息着两眼昏花,整个人软成面条,萧恪抱紧我,过了很久才说:“你是怕我一蹶不振吧?”

    我伸手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道:“我是怕我爱过的那个坚定强大的,永远充满斗志和信心的萧恪消失。”萧恪将我的头发往后拉了拉迫使我抬头,低头给了我一个缠绵之极的吻。

    然后抱了我起来去了浴室,两人一起洗了一个澡,他不让我动手,亲自替我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地洗干净,又抱了我出来,从衣柜里拿了新内裤替我套上,帮我一件一件衣服的穿上,拿了电吹风替我吹干头发,梳理绑好,之后才开始自己穿衣服,我忍不住去捏了捏他的腿上紧实的肌肉,不敢相信他已经恢复得这么好,他低头看我动作,笑了声:“开始的确是想破罐破摔了,反正已经生无可恋,结果后来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我就无法容忍你会因为我残疾而回到我身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更无法容忍我变得弱小,在美国我是拼了命的在治疗复健,回国的时候,我真想立刻去把你牢牢抓回身边……”

    我看他:“那你现在还坐在轮椅上做什么?”

    萧恪笑了声:“不这样鱼怎么会来咬钩呢?”

    我脸一黑,萧恪安慰地亲了下我的额头:“除了你这只笨鱼,还有公司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腿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十分稳定,习惯了轮椅也还好——少了很多爱慕的眼光和联姻的请求。”

    他穿好以后走出去,又坐回了轮椅,打电话叫人送外卖来,外头的落地窗能看到天已经全黑了,我是早晨来到萧恪办公室的,已经错过了午餐和晚餐,我走了几步路感觉到腰背酸疼无比而且饥肠辘辘,坐在沙发上还不得不侧过身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感觉到不好了,难以想象自己真的送上门来给萧恪吃光抹净了,靠着沙发背,我看萧恪打电话,沉着冷静,整个人仿佛真的从未被打败……

    忽然门敲了敲,萧恪看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衣着还算整齐,便应道:“进来。”

    门被推进来,关临风笑道:“听前台说你还没走,我来看看需要我帮忙不……”语声戛然而止,他看着我愣了愣,关临风后头的萧维友目光也闪了下:“小芜来了啊?”

    我点了点头,萧维友转头问萧恪:“小叔老这样加班吃外卖也不成,您现在身体也不好,不如我去照顾您一段时间?”

    萧恪拒绝:“不必。”又看了我一眼:“有小芜在。”

    萧维友脸上僵了僵道:“小芜看上去就细心,那我就放心了。”一边又笑着问我:“小芜什么时候来的?听说你在攻读文学硕士?”

    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没有经历应付他们,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萧恪问关临风:“明天的会议准备好了?”关临风探究地看了我一眼道:“没什么大问题,新来的那个萧维远也挺能干的,你们萧家倒是人才济济啊,小芜看上去也很优秀。”

    萧恪淡淡来了句:“他和他们不同。”

    萧维友脸上那踌躇满志的得意都快扑出来了,真是不忍直视。

    正好这时外卖送进来了,萧恪问他们:“还有什么事么?”

    关临风笑吟吟道:“没事,有小芜在我也放心了,我们先走了。”

    萧恪微微点头,他们走后,萧恪过去反锁了门,过来打开外卖叫我:“凑合着吃吧,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一下我们就回去。”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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