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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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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童 作者:陈灯

    第9节

    我先给宁寅打了个电话,宁寅那边接了电话,我问他:“你还好么?”

    宁寅的声音冷淡平静:“没什么事。”

    我松了口气:“你小心点,不对就报警。”

    宁寅低低笑了声:“好了,别担心,他们也不想闹大的,萧佑也就是个嘴巴上说说的人,我还算了解他。”

    我听他的口气似乎有些缓和,试探着问道:“你这是要和他和好?”

    他的声音转成冰冷:“我又不是脑子短路了,这样的当上一次就够了,难道还会踩进第二次么?”

    我哑然,宁寅低低道:“你放心吧,他若不追究,我们总有的条件谈,兴许大概这事会当没发生过一样吧,一切回到从前。”

    他的语气平静,我却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凄然,怎么可能回到以前?一颗心付出了,却被人错置了,再收回来的时候,上头怎么可能不是铺满裂纹?

    过了很久以后他才轻轻问了句:“你不讨厌我是同性恋么?”

    我一愣,过了一会儿有点为自己的隐瞒性向而汗颜:“怎么会呢……你不还是我的朋友么,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都是你的权力。”

    久久以后宁寅才笑了声:“还是那么温柔,行了,先挂了吧,别担心我,你这房子我不住了就会把钥匙快递给你。”

    我趴在床上想事情,这还是我第一次和萧恪吵架……也不知怎么话赶话的就成这样了,回想起来,自己言语好像有点过激了,他……一定很难过吧。

    ☆、第61章

    我忽然有点点心虚,说起来我们俩作为情侣的时候,真的没有吵过架,他太冷静,我也不爱争辩,唯一吵过一次的身份还是萧芜,而且萧恪并没有和我这样一句对一句的吵架,他一贯不爱解释……今天他似乎也被我气到了。但是当时我看到他带着萧佑直接找到我屋子的时候,真的气昏了头,这两天又因为关临风的事情,不得不说,关临风当时对我说的那句我配不上萧恪的话,还是刺痛了我。

    小时候爸妈教过我,和人生气不要隔夜,当天就要解决掉。

    我悄悄推了门出去找他,屋里静悄悄的,我去敲了敲他房门,没动静,推门进去发现他没在。

    奇怪,我在屋里找了一轮都没找到他,是去公司了?这都快吃饭了。

    我打电话给他的司机,他司机道:“今天是去医院复检的时间,萧总预约了医生的,但是早晨一大早萧总的叔叔就来找他好像有急事,所以没有去,刚才送了你回来,他就让我送他去了医院,现在还在医院里,他让我先回家了,说时间比较长,等检查好了再打电话让我去接他。”

    我心里内疚起来,他一贯在我面前强势冷静,我不知不觉中,真的忘记了他其实是个才恢复身体的病人,他又一贯好强,每次去医院都不爱要人陪的,确认了下他现在的地址,便下了楼,这时候已经是交接班的时间了,出租车打不到的,我租了个公共自行车骑车往医院行去。

    医院应该已经下班了,也不知道萧恪还在不在,我陪他来过一次,熟门熟路的进了电梯往十八楼复健科去,楼层到了门开了,我走出去看到整个楼层只亮着走道灯,已经都没人了,有两个牛高马大的男护士带着口罩推着个轮椅往电梯走进来,轮椅上的男子穿着病人服带着口罩,头垂着,身形有点像萧恪……不对,那眉毛,就是萧恪!

    我忽然毛骨悚然,转身立刻又回了电梯里,那两个男护士警戒地看了我一眼,我笑道:“忽然想起忘记拿医保卡了。”

    两个男护士没说话,我看他们按了地下负三楼车库的楼层,手里捏出了一把汗,拿起了手机拨给了宁寅:“小宁,帮我和你家小佑说一声,我现在在康慈医院地下车库负三楼那里的车子等他,麻烦他把我的医保卡送过来一下,我预约了医生,来不及了。”

    那边宁寅开始还诧异地问:“啊?”后来就一直沉默,最后干脆利落道:“我们马上到。”

    我挂了电话,在那两个男护士的目光下,假装若无其事,心脏却激烈跳动,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萧恪,心里却一阵一阵的惶恐,萧恪这是还活着么?巨大的惶恐擢取了我的心脏,我的手几乎已经在微微发抖,早知道就不和他吵架了,我心里巨大的悔意犹如潮水一样的涌了上来。

    楼层叮的一声到了,我礼貌地按住开门键,示意他们先走,一个男护士先走了出去,弯下腰去扛轮椅,另外一个男护士在后头推,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的松开按着开门键的手敲了下关门键,另外一只脚飞快地往外头的那个男护士的头踢了一脚,他向后倒去,门合并起来,我飞快按了最高的楼层。推着轮椅的那个男护士目露凶光从腰里拔出了一把刀来向我戳来,我侧过身避开给他肘击,没想到他灵活得很反过来躲开了一边大手将那一大排的电梯楼层都按亮了!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直接拿着刀向萧恪刺去,我的心抽起来,一脚狠狠踢在了他的胸膛,他被我踢到电梯门上,正好这时到了负一楼,楼层开了,他向外倒去,外头有人,我抬眼一看居然是之前被我踢出去的那个护士!我连忙去按关门按钮,却已来不及了他已经死死按住了外头的按钮。

    我见状不妙连忙去推萧恪,将整个轮椅往前一撞,冲了出去,之前那个摔出去的护士也爬了起来,两个人都向我冲过来,我狠狠地往萧恪轮椅下头使劲一踢,让他轮椅一直向前冲出去,反过来迎向他们。

    不得不说跆拳道经历给了我很大帮助,但是对方可不和你讲究什么比武礼节,都拿着匕首凶相毕露,我闪避不及手上腿上都中了几刀,应该没有在要害处,但是他们也没搞到好的,一个被我踢到腿间,脸色都变了捂着裆在跳,另外一个终于找到空子看把我按到了地上,他用膝盖紧紧顶住了我的腰眼,拉了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地板上撞,好狠,没几下我的眼就黑了,昏迷过去之前我终于感觉到了有人冲了进来。

    之后我昏迷了许久,醒过来的时候果然壮烈地在病床上,身体各处似乎都被绑着一样动不了,嘴上罩着氧气罩,萧恪坐在一旁,眼圈发红,看到我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轻问我:“醒了?”

    我看到他完好无缺,松了口气,想动手,却发现肩膀好疼,那里似乎有个刀伤。他按住我的手臂道:“不要乱动,还在输液。”一边按了床头的铃,过了一会儿护士和医生都过来了,开始给我测血压检查状况。

    我直挺挺地像一具尸体一样地躺着,头疼得不得了,眼睛一阵一阵地昏花,护士替我除下了氧气罩,问我:“病人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闭了眼睛艰难地说:“头疼,晕,想吐。”

    护士轻声道:“你有些脑震荡,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么?”

    我头脑有些迟钝,迟疑了一会儿,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说林观生好还是萧芜好,萧恪抓着我的手忽然收紧,问我:“你还记得我么?”

    我笑了下:“萧恪……对不起,不该为了别人和你吵架的……我现在,是叫萧芜吧?”

    萧恪嘴唇颤抖了一下,握紧了我的手,哑声说了句:“你真的是……要把我给急死。”

    ☆、第62章

    清醒没多久警察就来问我那天的情形,我如实说了后,他们便走了。之后才从萧恪嘴里知道,原来那天他是复检结束后在卫生间被暗算的,那两个人被逮住了,因为宁寅挂了我的电话以后干脆利落地打了110报警,然后叫了萧佑一起赶了过来,警察先到的,正好将他们抓住,现在正在审问中,而我和萧恪都被送进了医院。

    好在萧恪只是被敲晕了,大概是怕用药会留下痕迹,所以很快就醒了,据来探望的关临风说,当场萧恪就从病床上直接冲到了抢救室,大家差点忘记了他的双腿是不能走路的,之后纷纷惊叹父子情深,因为担心我,萧恪居然忽然就健步如飞了。

    关临风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和萧恪似笑非笑,萧恪则面无表情地给我削苹果,无动于衷。

    虽然并不是很严重的脑震荡,但我的头疼头晕持续了好几天,然后我发现我那一头长发都被剃光了,萧恪告诉我因为当时不好确认我头上还有没有别的外伤,所以索性剃光了。醒过来的时候我一直没发现,因为额头上一直绑着纱布绷带,而我的手脚都有伤绑着绷带,动弹不得,还是宁寅来看往我的时候说了句光头也挺不错的,我才愕然发现我的头发没了。

    这让我更不想应酬来探病的人了,一定非常丑……之后萧家的一堆亲友也都陆续来了,然后被萧恪都挡在外间送走了,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一个人苦恼地睁着眼睛叹气,萧恪进来问我:“叹什么气?还痛得厉害么?止痛药不能打太多的,你忍一忍。”

    我苦恼地说:“太无聊了,你能拿个ipad来给我看看么。”

    萧恪断然否决:“不行,医生说这段时间你不能用脑用眼太多,要观察有没有后遗症。”

    我苦着脸躺在床上,感觉到屁股都被压麻了,身上也汗淋淋粘腻得很,我对萧恪说:“我想翻身,想擦擦汗。”

    萧恪过来扶着我侧了身,然后去了卫生间端了盆热水过来,拧了毛巾就掀了我被子,为着换药方便,我身上……什么都没有穿,他拿了毛巾替我擦身,一丝不苟,却完全公式化……毫无情人之间裸裎相对的缱绻,这几天他也不用别的看护,全是自己在照顾我,但是真的一直都很正经严肃,我忍不住有些埋怨:“你还在怪我么。”

    萧恪拉起我的手替我擦腋下,淡淡道:“什么?”

    我憋得难受:“怪我为了宁寅和你吵架。”

    萧恪看了我一眼,吐了口气,将手里的毛巾扔到水里:“没有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太轻忽,明明中过一次招,还没有提高警惕,查不出就以为是意外,结果连累了你。”

    我看他脸上阴沉沉的,伸了手艰难地去拉他的脖子,他不解其意,俯下身来,我艰难地探着脖子亲了他一口,这一下各处伤口都一齐造反,两眼昏花。

    他又好气又好笑,扶着我躺好道:“别闹了,都成这样了还搞花样,差点以为你真的是个青涩少年了,你放心了我已经给了那边压力加紧查,也找了个保全公司,请了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

    审讯结果很快就出来,萧维友被顺藤摸瓜供了出来,很快被拘留审讯,这挺奇怪的,按说萧维友虽然在萧恪的公司帮忙了很久,但是萧恪并没有给过他任何暗示他会成为继承人的想法,他到底是怎么这么有自信杀了萧恪就能继承财产的?他一个才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又是哪里来的能量和钱财雇佣杀人?

    关临风有一天又来看我,正好萧恪回公司去处理事情了,我忍不住问他:“萧维友不是在你手下么?你竟没有发现他的狼子野心?”

    关临风笑了下:“他野心一直很大,但是我挺欣赏的,事业上有野心是好事,工作动力非常足,干活非常拼命,大家都知道他想成为继承人,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能大胆到杀人,之前的车祸做得天衣无缝,再到这一次,那两个人都是退役军人,他怎么找到的?据说就是在网上找到的,你信?”

    我摇头,关临风轻轻道:“萧维恭前天来找了萧恪,坚持说他哥哥是被人误导,一直认为自己是遗嘱里的继承人,但是没有说是谁和他说的,后来老萧就去警察局翻了当时的供述,又塞了些钱,找到了原始供述,你猜是谁误导了萧维友?”

    我苦恼地皱了眉头,关临风弹了下我的光脑门:“脑容量这么小,怎么猜得到呢,老萧昨天晚上喝得大醉。”

    难怪萧恪昨晚也没来只让看护照顾我,我追问:“到底是谁?”

    关临风轻轻叹了口气:“从前说什么天家无父子,想不到萧恪挣下来的这份家当太大,竟然连父子相残都出现了。”

    我眼睛瞪大,完全不能掩饰心中的惊骇:“你是说!”

    关临风笑了下:“我给他和公安局牵的线,萧维友的第一次供述里,说是萧伯父多次对他表示欣赏赞许,并且暗示萧恪的遗嘱已经确定了他为继承人,还经常给他丰厚的零花钱让他买车买房,出手十分慷慨,不似对一般的侄子辈。”

    我哑然,细想起来,的确只有萧恪的父亲说,萧维友才会如此深信不疑,但是,为什么!想到萧恪如果身死,我又已经和他脱离了父子关系,那份遗嘱萧恪又说了并没有人知道,连他父母他都没有说过自己已经立了遗嘱。所以如果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萧恪的遗产,就只有全归他的父母所有了!而萧恪的母亲又一直一副以夫为天的样子,到时候真的是轻而易举名正言顺在萧恪父亲手里,从萧恪死后的受益者来看,似乎的确他有动机,但是,他们是亲父子!平时感情又那么好,萧恪虽然在结婚生子上有些拧,平时都还是对父母十分恭敬孝顺的,怎么可能?

    关临风笑道:“动机不清楚,但是你知道的,萧伯父身居高位,又有军方背景,这种没有理由的攀扯是会被当做是犯人的转移视线的攀诬,证据并不充分,他完全可以说只是有此培养意图,所以这事根本就被压了下来,连问讯都没有,萧恪也不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萧维友怎么能布下这样谨慎的杀人局?更何况那两个被抓的杀手都是退役军人,并不是一般人能指使的,怎么可能儿戏一样的在网上接生意?”

    我想得头疼,摸了摸自己的头,关临风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我:“我为上次说你的那些话道歉。”

    我哼了声,关临风笑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配不上他。”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关临风伸过手来摸了一轮我的光头,我手上有伤,根本没办法阻止,只能继续瞪着他,关临风笑着说:“小朋友,努力吧,不然可是会被我抢走的哦。”

    他潇洒地站了起来在我杀人的眼光里走了出去,我简直怀疑他是故意趁着萧恪不在来找我的。细想想,现在最难过的大概是萧恪吧,怀疑父亲这种事,他那种性格大概也不会和我说,关临风的意思,难道是想我开解萧恪?可是我还是觉得萧伯父不像啊,为了财产杀掉自己唯一的亲儿子,这事情太匪夷所思。

    晚上萧恪来了,给我带了些火龙果,切成块一块一块的喂我,却依然有些神思不属。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挑明的好,便直截了当问他:“关临风今天来看我,说案件有新进展?”

    萧恪脸色变了变,放了果碟:“嗯。”

    我看着他的脸色,想了一会儿:“可能真的是诬告吧?为了减轻罪责,会不会后头另外有人,想误导你。”

    萧恪沉默了很久,轻轻道:“我也不想相信,但是,知道这事以后我查了下,他在外头,原来还有个私生子的……也已经读大学了。”

    我大吃一惊,看向他,他苦笑了声:“我一直不肯按他要求结婚生子,他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儿子不够听话,该换一换了。”

    我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很久他才反过来握住我的手放回被内,低声道:“不必担心,我已和我外公外婆那边通了气,让他们想办法劝我妈离婚,不管是不是真的,私生子这事已足够了,至于他那边,我已掌握了他一些违规违法的证据,等他们离了婚,我就找机会,想办法把他拉下来,他没有权力没有钱财在手,自然也做不了什么了。到底还是我父亲,我也做不了什么,以后……也就那样了。”

    我久久依然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你们竟然没有发现过?”

    萧恪摇头:“他一贯严肃律己,谨慎小心,工作又有军方背景,很多工作以及行踪都是机要不能问的,我们从小就习惯了他出去十天半个月不回家说有任务,他在外头的行踪我们根本不清楚,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次我起了疑心,想起有一次他托人找过关系说要安排个老朋友的后辈读书的,我去那学校专门看了下那个孩子,长得……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儿子,保险起见还是想办法弄了他的头发来查dna,和我就是兄弟没错,也是煞费苦心,读的也是工商管理。”

    我心里那股凉气唰唰升起,问他:“万一他图穷匕见怎么办?不如你就把他私生子的情况反应给警方,让他们查。”

    萧恪笑了声:“你不懂,这事查了也没用的,他根本不会有事,他只是表达了对侄子的器重和关爱而已,杀人的确是萧维友自己产生的念头,也是他请的杀手他付的钱,那两个被抓的一口咬死了就是萧维友的雇佣,证据不足。只能这样含蓄的解决,他现在应该清楚我已经有了防备,不敢再轻易动手了,我会邮寄一份如果我死亡,遗产全部捐出去的假遗嘱复印件和那孩子的照片给他,他不会再动手的,否则两边闹僵,我一样也可能对那孩子下手,到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就没意思了,他自然会选择更有利的一方,和我假装父慈子孝下去的。”

    说到父慈子孝的时候,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极为难过,毕竟父亲在他心目中曾经是非常尊敬的,他对他的家庭一直极有责任感,否则当年也不会放弃我去结婚了。

    我伸手去抱他,他反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久久才说了一句:“这样也好,他反正有了另外的儿子,我……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第63章

    萧恪之后虽然仍然十分细心地照顾我,保持着一贯冷静严肃的态度,但看得出他的消沉来,我理解他的心情,便时常想办法逗着他开心,虎毒不食子,毕竟连我这个外人都觉得难以相信。萧恪的父亲从小在萧老爷子的管制下,一直是个板正严肃专、制的性格,在这种家风熏陶下,萧恪其实是有点像他的。这样从小尊敬的父亲,忽然摇身一变有了谋害他的嫌疑,这的确非常难以让人相信,但是细想起来又觉得很有可能。

    萧恪自己成了气候以后,便不太接受家里人的掣肘,凡事说一不二,又不肯结婚生子,在萧恪父亲的眼中,想必早已不满了,他和萧恪的母亲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强强结合,感情上未必有多深,在外头的那一个,想必更合他心意,又有了乖巧聪明的小儿子,难免要替小儿子考虑,而他自己在国企,又将退休,想必手里的财产有限,少不得打大儿子那后继无人的资产的主意,在我不知道的日子里,萧恪为了不结婚的事情大概和家里起了龃龉,凡事自有主张的大儿子年富力强,乖巧听话的小儿子已长成急需资本进入社会,然而他自己也知道大儿子的财产不管给谁都不可能给私生子的,眼看就要眼睁睁看着资产流到萧家其他支手里,他偏了的心不免就开始更偏了,之后萧恪残疾,他大概就更狠下心来。据说我碰到他们的那一天,之所以没有当场就弄死萧恪,是打算将他带出去再次制造一场意外,伪造他因为轮椅不便,失误落入附近的湖中意外溺死的假象,幸好我中途突然赶过去恰好堵上了。

    虽然萧恪依然心事重重,我的身体还是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了,一些伤口拆了绷带,已经初步愈合,头也不再眩晕,终于有一天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隔一段时间回去复检就好,我和萧恪回了公寓,吃过晚饭。我看他郁郁寡欢的,少不得强打精神提议:“今天是周末吧?这次该轮到你满足我的愿望了吧。”

    萧恪笑了笑,去柜子里拿了标着“观生希望萧恪做的事情”的玻璃瓶出来,摇了摇,打开抽了一张纸出来,我屏住呼吸,暗自祈祷不要是太高难的姿势,萧恪却没说话,眼圈渐渐红了,我一愣,过去抽了过来看,登时脸上通红,原来上头写着:“希望萧恪给我一个孩子。”

    干啊!这真的是我写下来的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写过这么羞耻的心愿啊!当年我真的有这么肉麻?这种完全不可能实现纯为了提高情趣而写的心愿,时过境迁看起来,简直是羞耻到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啊。

    萧恪陡然将我横着抱起,闷声笑:“想要孩子,要很努力才行啊。”

    我羞惭得很,他将我抱上床去,却十分温柔,只是将我抱在怀中轻轻抚慰我,并不肯进入,我有些诧异,他笑道:“你失血过多,还有的养,不要操之过急了,想要孩子,机会还多呢。”

    我无地自容道:“能不能别提这事了!”

    他揉着我新长出来的头发茬,摩擦了一会儿道:“你很喜欢孩子?”

    我摇头:“没有。”心里却有一点点心虚,小孩子其实真的很可爱,我养了萧芜好几年,从一个小小的肉球长得能说会笑,经常有萌得让人心肝儿颤的瞬间,教你愿意为他贡献一切自己的所有。萧芜小小身体变得冰冷僵硬的情景,如今还经常让我心中剧痛,呼吸停顿。当年我和章令元、宁寅他们玩得好,一大部分也是有些移情,才失去萧芜没多久,对小娃娃没什么抵抗力。但是萧恪如今这种状况,肯定对父子这种关系有些芥蒂,不会有什么心情再养孩子,之前他也明确说过不想要孩子,我总是以他的意见为主的,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萧恪扳过我的脸审视我:“口是心非。”

    我拍开他的手,想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是觉得……大概我是真的有些不祥,你妈妈其实没说错,我没什么亲人缘,强求不来,万一到时候再来一次……那天在电梯里看到你垂着头一点声息都没有,我当时只想着,若是我又把你克到了,那我真不该再活……”

    萧恪忽然堵住我的嘴制止我,脸上神色严峻:“那些胡言乱语的话你信来做什么?”

    我垂了睫毛,想掩饰眼中的湿意,我一直不敢正视这个问题,就是这世上兴许真的有天煞孤星这一说,不然如何解释和我挨上边的人都会倒霉?萧恪冷哼了声,垂下头极尽温柔的吻着我,手上开始加快抚摸我,渐渐我神智迷乱起来,不再纠缠那些问题。

    过了半个月,他连公司都没去,一直在家给我煲各种补血养身的汤和食物,又盯着我吃很多奇怪的营养品,而且非常严格地管着我早睡早起,适当运动,最变态的是要求我禁欲,连洗澡都跟着我,怕我走私,我简直无语,被这样当猪一样的养着,我很快恢复了活蹦乱跳。去医院复检时又做了一次全面的体检,体检报告出来后,他把我带去了一家私人医院,要给我取精。

    我吃了一惊,他淡淡垂着睫毛看我道:“你要孩子,我就给你,哪怕你是什么不好的命,我来给你破,我会证明,你可以有血脉相连的家人,还会生活得幸福美满。”我看着他郑重得犹如许下一辈子诺言的态度,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久久以后才轻轻道:“我真的可以不要孩子的,再说我现在的身体,经过那还童的古怪,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他轻轻拍了我的脸,低声道:“体检报告你很健康,没有问题。”他出去问了下护士程序,拿了器具把我拉到了内间,抱起我来就开始吻我,一边轻轻笑:“我们好好做一次,等我亲自给你取,孩子就是我们爱的结晶了,恩?”我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脑中眩晕,手如同藤蔓一样攀援到他身上,发自内心地感觉到自己真是爱死眼前的这个人了。

    攀到顶峰的那一刻我哭出来了,心里有着巨大的满足感。他一边有条不紊地盖好盖子,一边温柔地吻着我的泪水,轻轻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只靠后面就出来了。”

    我将头埋入他的肩窝,什么都不想再说,萧恪抱着我抚摸了我的背很久才笑着说:“让我再真正养一次林观生的儿子。”

    ☆、第64章

    此事过后我一直处于对萧恪百依百顺予取予求的状态。有一说爱让人低到尘埃里,然而当一个人在你面前不断放低,你心里无以为报,只有让自己放得更低,两人彼此在乎,于是尘埃里彼此都生出花来,心花怒放,日子过得分外甜蜜,两人日日在家里厮磨,上课上班的日子都要忍不住打电话,下了班回到家更是从进家门开始就腻歪,仿佛要把之前错过的日子重新补回来。

    萧恪有时候会觉得有些新鲜:“你和从前太不一样了。”

    我正好在替他炙艾,因为他的腿时不时还会有麻的症状,看了个老中医,据说用艾条炙会好一些。他光裸着趴在床上,线条漂亮的肌肉附在骨头上,肌肤浅蜂蜜色,光滑结实。我对照着穴位一个一个地方地替他施炙,一边问他:“哪里不一样,你不喜欢么?”

    背上腰上腿上关键穴位都放上了艾炙的木盒子,他烤得微微出了一层薄汗,紧绷着的肌肉更是漂亮,他闭着眼睛说:“从前你从来不和我撒娇,忽然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我手里持着根艾条吹着,忍不住笑起来:“萧总一辈子刻板,难得赶了次潮流,拥有了小鲜肉情人。”说着又忍不住过去动手动脚,对着他腰眼吹气,他连脚心都扣着艾炙的盒子,一动都不敢乱动,只是睁了眼睛有些无奈地笑道:“别闹,你好像真的是越长脾气越往小孩走了。”

    我拿着艾条去烤他的小脚趾外侧,这里不好扣盒子,只能用手慢慢烤,一边轻快地说:“日子太幸福了,人当然就懒得思考了,能做无忧无虑的孩子,谁愿意老气横秋呢。”

    他趴在软枕上又闭了眼睛不再说话,似乎睡着了一样,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唇线紧抿,肌肤随着呼吸缓缓起伏,我一边炙一边肆意饱览秀色,视线在他的饱满臀部上不断打圈,吞了吞唾液,忽然想起曾经练跆拳道的时候想过的雄心壮志,一边想着要不要偷偷去玻璃罐写上一条让我上他。

    两侧的小脚趾都烤够时间了,我灭了艾条,一个一个从他身上取下木盒子,看他依然鼻息平稳,闭着眼睛趴着一动不动,艾炙后嘴唇似乎有些干,比往时要红一些,我忍不住凑过去用嘴替他滋润了一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真的睡着了?

    我大着胆悄悄抚摸他的背,一路沿着脊梁骨滑下去……在快要触摸到那隐秘的地方的时候,萧恪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背部绷紧,翻了过来,一下把我拉到他的怀里,含笑道:“小朋友又打什么坏主意,不乖是要打屁股的哦。”

    我触到他胸口光滑火热的肌肤,忍不住抱着他道:“你对我总是很好。”

    萧恪笑着垂头看我:“嗯,你值得。”

    我进一步诱导:“我很多不合理的要求你都会答应。”

    萧恪眼睛眯了眯:“所以?”

    我看了看他脸色柔和,大胆提出设想:“我觉得我们在床上……这种事情上,可以试试换个位置,尝试不同的感受。”

    萧恪笑起来,手已经滑入我的家居服内:“我们还有什么姿势没试过?啊,我想起来上次好像看到过个意大利……”

    我连忙打断他:“我是说要从根本上的改变!”

    萧恪不知什么时候已解开了我的衬衣,将我按在他怀里,他刚艾炙过,身上肌肤热度高的很,我推开他:“医生说了艾炙后不宜同房。”

    萧恪咬了牙:“那刚才是谁来招我的。”

    我合了衣服继续之前的话题:“其实我觉得我身体体力也都不错……应该也可以让你很快乐的。”

    萧恪笑了下,抱了我过来捏了下巴亲我,亲得我都有些头晕了,才放开我,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的道:“今晚陪我回老宅吃饭。”

    我皱了眉头:“你父母还没离婚?叫你回去做什么?”

    萧恪淡淡道:“我妈被他哄得团团转,私生子有dna证明,他洗不脱,就说是被那女人算计的,考虑到被揭穿会影响政治前途影响太大,所以一直隐藏着,早就没有理人家了,只是看在孩子份上给了些钱抚养而已。至于算计我的那事,我舅舅已经暗示了她一下,她却不相信……今晚非要让我们俩都回去吃饭,说是父子间有些误会要说开,又说要感谢你,我原也不想让你碰这些乌糟事,后来想想也犯不着撕破了脸,你还是和我回家一次吧,看在我面上他们有什么不对的,你别生气。”

    我想了一会儿,觉得萧母实在不太像是那种特别看重夫妻情意的人,忍不住建议:“其实你只要告诉她只有离婚了你才会给她钱,她大概就会离了,说那些弯弯绕做什么,全都没劝到点子上,横竖还是觉得你虽然面冷却重情罢了。”

    萧恪脸黑了黑不说话,我有些暗自后悔不该在萧恪面前说他家人的坏话,显得有些没涵养了,连忙描补:“其实你还是让你姐姐们出面私底下劝她好一些,都是女的好说话,你姐妹们在这事儿上肯定会一律排外的。”

    萧恪脸色缓了缓低声道:“今晚她们也回来。”

    我松了口气:“你今晚找机会和你姐姐妹妹说清楚就好了。”

    萧恪点了点头,站起来一件一件衣服的穿好,然后去了厨房做午餐。

    我拿了本书在大厅那边坐了一会儿想着晚上去老宅的事情,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我努力争取的翻身做主的那啥权益呢?怎么话说到一半就转到去老宅吃饭去了?

    我咬牙切齿,萧恪明明就是在转移话题!看来是时候要写纸条去玻璃罐了!

    萧恪若有所觉,在厨房抬了头看了看我,笑了一下,眉目温柔,情意眷眷,我心又一软,这气好像又有些生不起来了。

    ☆、第65章

    萧家老宅还是老样子,萧恪带着我回去,发现满满一屋子的人,原来萧娥、萧媛两家子都来了,都热情地招呼我,萧娥笑道:“小芜来了?令元也才回国呢,和表弟到后边池子说是去看鱼去了,一会儿就来,说是今晚你过来,还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儿你们兄弟俩好好说说话。”我第一次受到这样热情的招呼,颇有些不习惯,萧母对萧恪道:“你爸爸在楼上书房等你呢,父子俩好好说说话啊,你腿不好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难过,晚上都睡不着起来抽烟。”

    萧恪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往楼上走去,我有些担心地跟着他上了楼梯,在走廊上看下头的人应该看不到听不到了,才拉着他轻声问:“没事吧?我和你一起去吧?”

    萧恪笑了下:“没事,你下去坐一会儿,嫌应酬烦就去花园里走走,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我依然有些顾虑,萧恪摸了摸我头发,指着走廊另外一头的楼梯道:“这里下去就是花园,你去下头等我,别担心,我手里有他把柄呢。”

    我将信将疑地下了楼梯,找了个清净的石凳盯着楼梯口看,天虽然热起来了,这园子里中了许多芳香的花,有几盆非洲茉莉在一边,花不怎么好看,却清香四溢,我心里虽然提着,被花香弄得也平静了些。

    大概坐了一刻钟左右萧恪走了下来,我连忙迎了上去,萧恪看我紧张的脸笑着拍了拍我的脸:“都说了没有事的,他现在再弄死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把我逼得鱼死网破,弄得萧家都倒了才是没意思,我们和解了。”

    我不信萧恪的父亲这么容易和解,萧恪笑了笑:“自然是利益交换,他同意离婚,我则给他的私生子一笔钱,他原来在公司的股份也不变,不过以后互不干扰,一揽子买卖。”

    我想了下:“他便宜可占大发了,你母亲离婚后,外头的就要登堂入室了,真不够恶心的。”

    萧恪摸了摸我的头:“不要只看眼前的,离婚以后慢慢我们和萧家的关系就淡了,等能够完全和萧家撇清关系的时候,那时候才是动手的好时候,现在千丝万缕的,彼此都不好动,一动就是内斗,外头人趁机杀过来,落不下好处,暂时先给点甜头,撇清关系,他也不会再紧逼着,至少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了,日子还长着呢,我得为你和孩子着想,至于那点死钱算什么,都是我挣来的,我自然还能挣更多,他们拿着钱不会挣还不是坐吃山空?你等着看那孩子拿着钱赔光了交学费。”

    我笑了下:“总是你考虑得周详些了,反正他别再那么丧心病狂就好了,就怕他老针对你,那真是不死不休了。”

    萧恪低下头用嘴碰了碰我的嘴,又揉了揉我长长了些头发的头,笑道:“你什么时候再留长发?接吻的时候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我摇头:“打架不方便,算了,之前中二病犯了。”

    萧恪用手揽过我的肩膀:“永远中二没什么不好的,我给你去开家长会为你撑腰。”

    黑历史被提起,我有些不自在:“你现在也会花言巧语了。”

    萧恪笑了笑:“没办法,谁叫我的伴侣这样年轻呢?不修炼下技能怕被抛弃呀。”

    我心头轻松了些,握了握他的手还是放开了,怕被人看到。

    我们俩一起回到了饭厅,萧娥诧异道:“怎么你们一起回来了?令元不是说去找小芜了么没遇到?”

    我摇了摇头:“没看到。”

    萧恪的父亲已下来,仍然一副威严而道貌岸然的样子,只有我心中觉得难以直视,大家纷纷入座,这时章令元才从外头慢慢走了进来,他又长高了许多,五官也开始深刻起来,难道真的是外国的食物更养人?萧娥诧异道:“不是说找小芜么?才多大点的宅子呢都没找着,两头岔开了。”

    章令元笑了笑:“我想着肯定是在影音室歇息,结果跑去了没碰到。”又笑着对我说:“我从国外带了些礼物给你,吃晚饭拿给你。”

    我客气地道:“谢谢了。”

    章令元看了我一眼笑道:“听说你前些天又勇斗歹徒结果住院了?身体好多了没?我一听说就赶紧回了国。”

    我点了点头:“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没什么事。”

    章令元又问我当时情景,我一一和他描述了,餐桌上气氛还算好,人人都七嘴八舌地问我,我有些应接不暇。章令元又去问萧恪:“舅舅,听说你因为担忧萧芜,一天就忽然站起来跑去萧芜的病房了?”

    萧恪嗯了下,他一贯少言寡语,众人都惧他之威,也不爱去挑他说话,章令元却问道:“舅舅以后出入还是多带些随从吧,依我说这一次真的挺危险,虽然说萧芜发现了,但也差点没了小命,他才读研二,未来日子还长着呢,差点就因为这事坏了前途,万一伤了脑袋怎么办。”

    萧恪脸上有些漠然:“我自会考虑。”

    章令元却仿佛还未说够:“舅舅也该多为萧芜的未来着想,小芜现在学的是比较文学,我觉得来国外学很合适,小芜,要不要我教你申请一个名校,你出来读一个硕士学位?不管是学术研究,还是未来就业,都十分有帮助。”

    萧恪的脸阴沉了下来,我肯定也不想出国,我要留在萧恪身边呢,我摇头道:“不想出国,就喜欢在z大,其实也有很多国外的客座教授的。”

    章令元脸上有些不高兴,但仍然问我:“什么时候约上宁寅聚一聚?”

    我想了下:“他最近不太方便,工作好像很忙。”其实是他和萧佑那头正处于胶着状态,我猜这时候他才懒得应酬人呢。

    ☆、第66章

    萧恪开车载我回去,我一边拆看章令元的礼物一边问他:“你妈妈和你说什么了?”

    萧恪道:“无非是不要和父亲斗气,有些事情都是误会罢了。”他看了眼盒子里章令元送的礼物,是条手表,他冷冷道:“皮带都是亲近人才送的。”

    我被他连吃醋的口气弄笑了:“我们可算是发小了,还不亲近?这真的是很正常的礼物啊。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妈一贯是非常精明好强的,怎么那么明晃晃一个出轨证据在那儿,她也忍下来了,那种没感情的话,她会信?现在离婚,她又有钱又有地位,日子又不差,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萧恪道:“婚姻就是这样,他们都结婚快四十年了,一般婚姻到后头已经不纯粹是爱情,更何况他们一开始就是利益结合。她现在已经习惯我父亲的地位给她带来的荣耀以及这段婚姻的交际圈,比如那些同样的太太们,你让她离婚,和我父亲那边割裂开,她再也不是萧夫人,叫她的面子往哪里放,干脆还是保持现状难得糊涂罢了,她心里还觉得为了我们牺牲了呢,舅舅那边会想办法的,我父亲那边想必也会急着和她离婚让小儿子名正言顺的。”

    我唏嘘了一会儿,萧恪的母亲真的长得不差,自己也有不错的工作,儿女又都成器,即便这样,也要死守着已经变味的婚姻。

    想起当年我对萧恪没有信心,何尝不是对人性对命运对未来都不敢相信?我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四十年……我们在一起也有二十年了吧……再过二十年不知道我们会怎么样。”我忽然打了个寒颤,转过脸看到萧恪瞪着我,下巴线条冰冷,我毛骨悚然,连忙道:“看好路!注意安全!”

    萧恪转过脸开车,嘴唇紧紧抿着,我松了口气。

    回到公寓后我为这句话付出了十分惨重的后果,直到最后我反复保证我一定陪着他到老不管二十年也好四十年也好,永远都是他的,毕竟是大病初愈,我虽然一向体力良好,依然有些不胜,结局就是后来我已基本是迷迷糊糊地由他操纵,天亮的时候他什么时候起身去上班的我都完全不知道。

    后来我是被电话吵醒的,我撑着全身的酸痛和浓浓的困意接了电话,那头是章令元,他听出了我的不太清醒的应答声:“怎么还没起床?”

    我看了眼床头,居然已经十点多了,我有些惭愧:“有事么?”

    章令元道:“在你们家门口呢,快开门。”

    我一愣,连忙爬起来,好在昨晚清洗过,我换了套衣服,慌慌张张地将萧恪的房间的门锁上,然后过去将自己的房间打开,看了下,还好收拾得很干净,看上去不像没人住的。

    开门给章令元的时候有点尴尬,毕竟赶着刷牙洗脸,拖延的时间长了些,我给他道歉,他满手拎了礼物,打量了我一眼:“不用道歉,是我的问题,做了不速之客,应该提前打电话的,不过我记得你从前都是起很早锻炼的,怎么现在长大了倒改了习惯了?”

    我洗了水果给他吃,一边解释:“上次住院后一直没敢剧烈运动。”心里一边腹诽萧恪,该不会是一直节制,憋久了昨晚才这么疯狂。章令元拿香蕉的手一顿:“差点忘了你才痊愈,是我的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我笑道:“没什么,已经大好了,就是还要静养一下保险些而已。”

    章令元过来道:“我看看伤口。”

    我哪敢给他看,谁知道萧恪昨晚那么激烈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忙道:“没什么好看的。”

    章令元笑道:“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看看么。”一边竟作势拉了我的手,我连忙抽手道:“真的已经好了,你在美国玩网游么?”

    章令元笑着问:“玩虚拟财富,你也玩么?”

    我摇头:“你那个难玩,学经济学的时候导师有推荐过,说可以下个单机的,尝试在里头自己建模推演,我试过一下,觉得挺累的……”

    章令元笑起来:“我们去你房里,我给你看我的号。”

    我带着他上了房间,开了电脑,下了下那个游戏,游戏比较大,等下载过程中,章令元一边看着我书架上的书,一边闲聊着:“你真的不想出国去学些东西?现在小舅身体都好了,你之前跳那么多次级,为什么现在反而没有那种锐意进取的劲头了?”

    我打了个呵欠,敷衍他:“年纪大了想法会慢慢变,国内挺好的。”

    章令元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才多大?二十岁而已!至于这么老气横秋的么?还有小舅那边的公司,听说你也不肯接手?听说萧维远那家伙如今很受重用。”

    我看游戏下好了就去打开,一边笑道:“我不适合那些东西的。”

    章令元忽然生气了:“胡说!你也拿了经济学的学位了,你一贯聪明,我就不信那点事能难倒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忽然要脱离萧家,又换了专业。”

    我笑了下:“都说了是一时冲动而已。”示意他看电脑:“来,让我看看亿万富豪的账号,听说这个游戏玩得好,有些公司会青眼有加,面试加分不少?你可也是金融巨子了吧?”

    章令元一边输入账号密码一般道:“也没有这么夸张,游戏里分析师普遍评价我稳扎稳打,但是缺乏冒险精神,不肯冒太大风险,机遇往往和巨大风险连在一起……即使玩游戏,我也不肯冒风险。”

    我点头:“你从小就是很稳。”

    章令元一边淡淡道:“有时候我挺恨我这种瞻前顾后的性格的。”一边打开了账号,给我看他账号下的虚拟资产,公司、股票、地皮、产业等等,一边给我解释,一边顺手操作着。我并没有联网玩过,看他解说一遍后觉得挺有意思的,他起身让我坐下试几手,我在他指点下买了几支股票,又招聘了些人才,还真的和现实高度联系,完全像个虚拟的小型经济世界了,只是我昨晚实在太累,对着电脑有些精力不集中,但是章令元说得兴致正高,滔滔不绝的,我勉强打着精神玩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章令元站直了身子喊了声:“小舅。”

    我抬头,看到萧恪居然已回来了,这段时间他就是去公司,中午和晚上也都会赶回来给我做饭,他身上西服严整,在门口对我们点了点头,看了我,声音有些谴责:“厨房给你留的早餐都在,起来为什么不先吃早餐?玩电脑玩得忘记了时间?你忘了你身体才恢复了?”

    我一愣,脸上有些心虚,我是被章令元电话吵起来的,匆匆忙忙地收拾,接待他,早忘了吃早餐这事了,章令元脸上有些窘迫:“对不起小舅,小芜忙着接待我,大概没顾上。我也没注意他没吃早餐。”

    萧恪淡淡道:“一起吃午餐吧,我煮点汤。”神情和语气却让人感觉不出一丝欢迎,那种居高临下的威慑和疏远,连我都能感觉到,章令元已道:“不必麻烦舅舅了,我马上就回去了,今天就是来看看小芜。”

    萧恪嗯了声,自己回了房,过了一会儿脱了西服出来往厨房去了,章令元和我道:“我先回去了,你赶紧去吃早餐吧,是我没注意,明明知道你才起来,只顾和你聊天,都忘了你没吃早餐了。”他脸上有点沮丧,他似乎非常容易自责,我连忙宽慰他:“其实我真不饿,你想多了。”

    我送他出去,关上门,回到厨房,果然看到厨房桌子上几个玻璃饭盒里头装着煎蛋和粥,萧恪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在那里切着食材……辛苦做的早餐我没理,大概有些不高兴了吧,控制欲又在作怪了。

    我过去从后头抱着他的腰,有些委屈:“令元来得突然,我被电话吵醒的,要不然现在肯定还睡着呢,不是故意不吃早餐的。”

    萧恪将食料扔进汤煲,加了水放上灶台开了火,转过来手一使力将我抱回椅子上,冷冷道:“看你一副没睡醒懒洋洋的样子就知道了,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明明那么累为什么还要答应他来拜访?不会推了么?”

    我解释:“他都到家门口了才打的电话,总不好直接把人家赶走吧。”心里一边腹诽要不是昨晚他那么过分自己哪至于床都起不来。

    萧恪冷着脸将锅里重新热过的肉粥倒了出来给我:“那也不该把他带去你房间,你那房间很久不住,仔细看会漏马脚,快吃,吃完再去睡一下。”

    我老老实实吃掉了粥,又喝了一碗鸡汤,才被萧恪又赶回床上,睡意涌上来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事:“萧恪,昨晚我不是把章令元送的皮带放在床头么?怎么早晨找不到了,我刚本来想拿去我房间,给章令元说声感谢的,早晨都没找到。”

    萧恪冷着脸拉上了遮光帘:“没注意,先睡吧。”

    我十分纳闷,我明明记得昨天随手放在床头柜的,后来以为是萧恪收到衣柜里去了,结果衣柜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萧恪上了床拥着我:“快睡,明天你还有课,你想明天都没精力么?”

    我闻到他衬衣上熟悉的气息和薄薄衬衣下的结实肌肤,想起昨晚的黑天黑地,悄悄笑了下,伸手回抱他,闭了眼睛,安心地睡了。

    ☆、第67章

    第二天我去了学校上课,比较文学太注重阅读基础,每一门课老师开的书单都长得很,不少还要求看原文,我因为休养缺了一个多月的课,如今快要考试了,我需要非常努力才能赶上,下课后我去图书馆又借了些书,就接到了从前经济学原理的教授的电话,我有些意外。

    耿教授这人上课特别好,枯燥的经济学被他上得十分生动,很受学生欢迎,他电话给我说是他有个学生家境一般,不过成绩很好,如今快暑假了,想找个大企业实习,他想让我替他介绍个实习的地方。耿教授这意思我明白,大学生要实习容易,大部分地方都愿意招白干活的人,特别是z大的学生素质还是可以的。但是这个姓李的学生家境一般,显然是想找有工资的实习机会,那就难了,大企业的实习机会是很难得的,实习生其实若是表现好,很大机会会直接转为正式员工。教授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介绍他去萧家的企业,我犹豫了下答应了,耿教授高兴极了,说会叫那学生联系我,一边又数落了我两句研究生没好好考虑,聊了几句后便挂了。

    挂了电话其实我觉得有点难办,毕竟我当初大张旗鼓地脱离萧家,现在这个时候又特别敏感,萧家巨变就在眼前,我介绍人进去实习,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很多轻微的举动会让人过分解读,说老实话我确实有些怕萧恪的那些亲人,自从这次我回来,萧恪也绝口不提公司的事情,显然是希望我置身事外。但是耿教授这么几年忽然给我打电话拜托我这件事,拒绝那肯定也不好,要不……还是让萧恪介绍个他认识的别人的公司?

    我在图书馆外僻静的地方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来,今天只有两节课,时间还早,我想先看看书等司机过来,今天萧恪是让司机送我来上学的,因为昨晚我们又……只能说大家都有责任,本来我先给他精油按摩来着,后来就又……总之我现在仍然是腰酸背痛,拿着本书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眼皮沉重起来,树荫下凉风习习,令人周身舒爽,我索性闭了眼睛靠在石椅上小憩,大概也就只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忽然发现旁边坐着人,我一愣看过去,看到居然是章令元坐在长椅一侧,手里拿着我的书在看,看到我醒了笑了下。

    我有些惊喜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章令元笑道:“正好办事路过这附近,进来看看,想着你今天应该有课,这么巧碰到以前的同学,黎熙你还记得不,他在化学系,他说在图书馆有看到你,我就过来了,偏巧就碰上你了,看你在睡觉就没好叫你。”

    我一边收拾书一边笑:“黎熙现在是我学弟呢。”

    章令元道:“你下午有课么?我请你吃午饭好不?如果没课,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玩玩。”

    我笑了:“吃饭可以,玩就算了,我这马上就要考试了,我缺课太多,压力好大。”

    章令元正要说话,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听,那边传来个清脆恭敬的声音:“您好师兄,我是李恒,耿教授让我联系您希望能让您帮忙找个实习的机会。”

    我微微皱了眉头想起刚才的困扰,仍是回答他:“好的等我联系好公司了给你打个电话吧。”

    那边笑道:“师兄现在在学校么?”

    我说:“在的。”

    李恒道:“那我拿简历过去给您好么?”

    我看了眼章令元:“我现在有朋友过来,不太方便,要不你还是给我发个电邮吧。”

    章令元一旁笑道:“什么事儿?不急的话我没关系的,还有时间,我等你。”

    那头李恒也道:“有些获奖证书的复印件,不好扫描,我还是给您送过去吧,都在学校里,很快的。”声音十分恳切,带了些祈求,我想学生找扫描仪的确不容易,就说:“好吧那你现在过来吧,我在图书馆侧门的树林里。”

    李恒连忙道:“好的师兄,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章令元笑道:“什么事呢?”

    我说:“是个以前教过我的教授介绍的师弟,让我给他介绍实习机会,我正有些发愁呢。”说完又有些后悔嘴快,不知如何和章令元解释为什么发愁,章令元脸上怔了怔,却没有问,过了一会儿笑道:“愁什么,你要不想求舅舅,我这边帮你安排好了。”

    我没想到章令元居然如此善解人意,大喜道:“那也不错。”一边又找了个过得去的理由和他解释道:“天阳公司那边,我在那边实习过一段时间,还和人打架过……怕有什么不好的名声让师弟知道了丢脸。”

    章令元打断我的话:“不用解释,安排实习生是小事,我现在也在家里公司帮忙。”

    正说话,看到一个年青学生跑了过来,身上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显得很是青春,眉目深秀,睫长鼻挺,长得居然十分英俊,他笑着道:“是萧师兄么?”

    我笑着站起来道:“怎么一眼就知道是我?”

    李恒笑道:“教授说过你十五岁就考上了z大,现在年龄其实和我差不多,我想着肯定是您。”一边拿了一个透明文件袋递给我:“劳烦萧师兄费心了。”

    他一直含笑,眉目弯弯,说话又很有礼貌,令人很有好感,我接过文件袋道:“不必师兄师兄的叫了,太客气了,叫我萧芜就好了。”一边介绍:“正好你来得巧,这是章令元,是我朋友,他在国外念的名校,他刚才听了你的情况,说可以安排你去他们公司实习,他们公司你应该知道,信源集团。”

    章令元对他笑了笑,李恒眼睛已亮了起来道:“是那个电子商务为主的信源集团?”一边又恭敬地对章令元道:“多谢章先生给我机会。”

    章令元笑了下:“不用叫我章先生,都叫老了,看起来你应该也没比我小几岁,大几了?”

    李恒道:“大三了。”章令元道:“叫我章大哥就好了,我现在也在公司里帮忙,等放假了你过去直接找我就好了,正好今年暑假我也都在国内。”

    李恒感谢之意溢于言表,我拿了他的简历直接转给章令元道:“那你看看他的简历吧。”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看到是萧恪,正好要给他打电话,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下课了没?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我笑道:“今天章令元过来找我呢,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就不回去吃了。”

    那边顿了下,我感觉到萧恪不悦起来,连忙保证:“吃完了我就回去了!”

    萧恪淡淡道:“天气热,别在外头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闹肚子。”

    我笑道:“没事的,章令元知道我的口味的,我们会找个干净的馆子吃的。”萧恪沉默了一会又说:“吃完打个电话给司机,我让他去接你。”

    我一怔:“小方你不用么?真不用这么麻烦,我打个车或者租个自行车回去就好。”

    章令元看了我一眼道:“我送你回去,你让小舅放心。”

    萧恪那头也听到了章令元的话,他冷冷道:“确定了吃饭的地方给我发个短信。”然后就挂掉了。

    我呼了口气,章令元笑道:“小舅就是看你特别紧。”我笑了下:“肚子也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一边又对李恒道:“一起去吃饭么?”

    李恒笑道:“我倒是想借机请请师兄和章大哥,不过今天还是先不打扰你们了,改天希望你们能赏脸。”

    我笑了下心想他家境一般,又是学生,客气话罢了,但是诚意倒是很足的,章令元对他印象应该也不错,和他点了点头,便替我提了那一摞子书道:“我们走吧。”

    到了餐馆吃饭的时候,章令元拿了那李恒的简历来看,一边看一边道:“看起来很优秀,也很活跃,有很多社团和校外履历,咦?居然是单亲家庭,只写了母亲,看起来挺不容易的。”

    我嗯了声,补充介绍:“耿教授是个要求比较高的人,虽然上课很随和,但是考试起来可一点都不手软,能让他看进眼里的学生,肯定是比较优秀的。”

    章令元笑道:“看来你也算是他少见的看得上的学生了?”

    我笑了下:“我是不肖门生,他今天还念叨抱怨我转了专业。”

    章令元替我倒了杯淮山汁:“这个健脾养神的,这几次我见你,你都是不太精神。”

    我有些心虚:“还好了,可能是受伤后还没完全恢复。”章令元却拿了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宁寅有没有空,我们好久没聚一起了。”打完电话他笑道:“宁寅正好有空,一会儿赶过来,我们先喝点饮料等他,我知道个新度假庄子挺不错,想看看有机会一起去玩玩不。”

    我也高兴起来,他一直忙得很,我受伤那次他来看过我,然后又匆匆忙忙地出国了,也不知道宁寅和萧佑那事如今怎么样了,不过今天章令元在,就当叙叙旧也好。

    ☆、第68章

    过了一会儿宁寅赶到了,奇怪的是萧佑居然也跟着,他笑着对我和章令元说:“正好我和宁寅在谈个合约,听说你叫吃饭,想着都是认得的亲戚,所以我就来了。”

    章令元自然认得萧佑,站起来叫了声舅公,萧佑脸都青了,摆手道:“叫萧佑就行了!”

    宁寅还是那样冷着一张脸,基本对他是不闻不问,不搭不理,只有萧佑自来熟得很,从坐下来就开始热络的说话,刚开始虽然有点尴尬,但是章令元说到想去新的山庄逛的时候,萧佑来了兴致:“那边是不错,我也去过,环境好,清幽,交通也还过得去,从城里过去不过半个钟头,这个时候去正好能吃他家的醉虾和盐炒蟹。”

    宁寅冷声道:“小芜身体才恢复,不好吃海鲜的。”

    萧佑脸上仿佛发亮一样,笑眯眯道:“他家的时鲜也很棒的,有许多新鲜野菜,棒的很,萧芜肯定喜欢,是不是?”他转过来和我说话,我嗯了声,萧佑又问我身体如何,萧恪身体如何,敷衍了几句,心里对他本没什么好感,现在看他和宁寅这样子,倒像是他倒追宁寅的样子,话说回来上次那事他吃了亏,居然没反目成仇,现在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我还真有点看不懂了。

    大概我们之间的气氛诡异到连章令元也觉得不对了,宁寅只问了我几句话就没怎么说话了,萧佑毕竟算得上是章令元的长辈,章令元不敢让场面真的冷场了,但是就两个人在说话也实在有些尴尬,最后散场的时候大家都有点无奈。

    走出餐馆发现外头乌云密布,雨点落下,宁寅挥了挥手和我们告别,长腿一抬直接走进雨里,萧佑匆匆忙忙和我们告辞,也紧赶慢赶追了上去,章令元说:“你在门口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我却看着不远处,萧恪从一辆车里下来,穿着件白衬衣,简简单单挽着袖子,撑着伞从雨里走了过来,身姿挺拔,令人心折,章令元喊了声:“小舅。”

    萧恪点了点头道:“我来接小芜。”一边向我示意,我走到他的伞下向章令元道别,章令元看着我的神色不是很开心,想必今天这场聚会因为萧佑的搅局搞得有些气氛僵硬吧,我心里对萧佑有成见,自然说话也少了,对他有些抱歉,况且他今天还帮了我个大忙,笑了下道:“等我考试完了我们再去山庄好好聚一聚好了。”

    章令元笑了下:“好的,到时候联系你。”

    上车以后我看到萧恪裤脚湿了,拿了毛巾替他擦着,他的腿可是才恢复没多久,医生叮嘱过不要受凉的,我忍不住道:“你打个电话我自然会过来找车子,就这么几步路,何必还要自己下车接我。”

    萧恪问:“你们又约了去什么山庄?”

    我抬头看他抿着嘴,显然是那控制欲又发作了,外头风大雨大,这场雨来得突然,到处都是匆匆的行人,看来无人注意这小小车内,我笑了下过去轻轻亲了下他的嘴唇:“说是去远尘山庄,要不你一起去?就怕你到时候有事。”萧恪不再说话,发动了车子,雨哗哗哗地落了下来,路边的树叶子都翻飞着,我看萧恪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绞尽脑汁打开话题:“今天宁寅过来吃饭,萧佑也来了啊,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恪淡淡道:“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

    我看他只说了一句就不再开口,又回到少言寡语的模式,心里抓心挠肺的找话题:“今天从前本科的经济学教授让我给个学弟介绍实习企业,我想着现在你这边正是敏感的时候,所以让章令元那边看着安排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萧恪的脸上更是结了霜一样,我看他脸色,心里暗自发毛,难道这事也做得不对?可是现在萧家人对他那里虎视眈眈的,我真不想让人误会自己往里头安插人手啊。

    动辄得咎,让我不敢再说话,他一贯理智,很少这样。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停了车他回了房就去洗澡换衣服去了,我憋得心里难受,等他洗完澡出来擦头发的时候,过去拿了吹风筒替他吹,他没表现出什么,但是我就知道他在生闷气,吹完头发我终于忍不住从后头抱着他脖子道:“你到底生什么气?气我答应去山庄没和你商量……还是气我自作主张没有求助于你?”

    他身体僵了一下,转过来将我抱住,按了按我的头让我低下头来,一口咬住我的唇,啃噬一般地吻了一会儿,才低低道:“不关你的事,我自己的问题。”

    我捧着他的脸直视他,他眼睛里居然都是痛苦,这段时间他对我的独占欲似乎到了个更高的高度,这反而证明了他内心的不安,这不像他。我不太明白,按理说我如今已经百分百的属于他,从心到身,刚开始他这样还说得过去,到现在这样,我们彼此对自己感情都如此肯定而信任,他到底是为什么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不安?

    我跨坐在他身上,低头主动吻他,积极努力地调动自己所有的吻技,希望能传递给他我的心意,他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浴衣,身上带着浴盐的清香,他被我吻得渐渐也动了情,睫毛微微抖动,喉结上下滚动着,我轻轻抚摸他的头颈,低头再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担着。”

    他伸手将我拥紧更贴近他,过了一忽儿才低低道:“我曾在你面前说,若是你活着,我可以向全世界宣告你就是我的伴侣,可是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却办不到了。太多层出不穷的事情要处理,家里的麻烦事太多,我怕你暴露在别人恶意的眼光里,成为众矢之的,我必须要保你安然无恙,我一点风险都不敢冒,我绝不能再失去你了,太多的东西要顾虑,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似乎永远都不够强大。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你的养父,随便什么人都比我更有可能站在你身边,你有你的朋友和交际圈,我却不能以你的伴侣身份站在旁边,反而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接近你,给你介绍女朋友,我受不了。还要等一段时间才可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带你在身边,我觉得我一天都等不了。”

    我讶然,他在我面前一直是强势自信的处理他家里的事情,一力承担了所有的压力,一直给我表现出让我相信他已经想好我们的未来,从来没有让我担心过什么。低调处理我们的关系,保持现状也是彼此心造不宣的,我料不到他平日里那么耐心冷静,居然会那么在意这么空的名分问题,我笑着去吻他的额头:“两个人的事为什么非要强求那些外人眼里虚幻的名分,我们现在很好,你不要顾虑太多,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应该凡事先和你商量,你也给我一点信心,山庄那边,你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你想我乖乖在家里守着你,那我就乖乖在家守着你,好不好?”

    他伸手脱我的衣服,我主动地配合着他,他却只是抱着我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让我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儿他才低低说:“我不是要关着你不许你接触别人,你不必这样委屈,你想去哪里玩都好,我就是生气自己而已。”

    我轻轻抚摸他:“你不是一贯都很有耐心的,怎么这一会儿都等不了,我等着那一天就是了,这之前你也对我多一些信心。”缱绻了一会儿,我又提议:“等我放暑假,我们就去个远远的地方度假好了,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度蜜月好不好,到时候你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一个十八岁的爱人,让别人羡慕死你。”

    他低低笑了声,将我抱起来按在床上:“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是这些日子处理家里的事情,有点心烦。”他的手开始动作,熟练地点燃我的身体,我勉强在情思淹没前勉强表扬他:“我喜欢你这样,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告诉我,觉得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就直接说,从前你什么都不说。”

    他伏在我身上,用他炽热坚硬的身体反应直接地告诉我,他现在很高兴。

    之后便是温书备考的日子,我大部分时候都在家里看书,萧恪的情绪也恢复成从前自信冷静的样子。和理工科不同,理工科考试主要都看平时,文科生考试考前准备非常重要,更何况我还欠了那么多的阅读量。我昏天黑地地投入了考前准备中,好不容易考完了所有课程,松了一口气,然后也接到了章令元邀请我去山庄的电话。

    我考虑再三,小心翼翼道:“我问问看萧恪这边有没有什么事,如果没有,叫他一起去好不好?”

    章令元顿了下,轻快道:“你决定就好,反正萧佑那边也打了电话说要去,到时候小舅也有人聊天,不会无聊,对了,璐璐你还记得么?她也会来。”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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