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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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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子]行道迟迟 作者:亦疏桐

    第7节

    风擎有些留恋地摩挲著高一清的後背,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加地贴近,丝质的白色里衣被拉开,露出一截腰肢,风擎的手掌触碰到一片冰凉的肌肤。

    风擎低头看看趴在自己怀里的高一清,看不清表情,像只新生的脆弱的幼兽,将整个人都交付给他,他们亲密无间。

    手掌随著消瘦的脊背向上爬著,风擎的目光注视著怀里的高一清,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抗,像是一种默许……亦或是,风擎他故意忽略高一清此刻的情形。

    心中下决定一般,风擎颇为不舍地把手在从高一清的背上拿开,刚才还温柔的手下一刻就聚满力量,俐落地两下,就让小游和绿松颈子上一痛就完全没了知觉。

    风擎拉下搭在一边的半乾的几件外衫丢在地上,如同珍宝一般把怀里的人放在外衫上,覆上去,将高一清整个人拥在自己怀里,他怀中里的人似乎在一瞬间颤抖一下,风擎勾著嘴角带著淡淡的笑在高一清耳边呵著气。

    “这下该不冷了吧!”

    可下一刻,高一清前襟上的系带被拉开,风擎带著薄茧的手掌从高一清平坦的腹部滑向单薄的胸膛,来回的摩挲著,光滑细致的触感让风擎手下愈发贪婪。

    “留下来好吗?留在我身边?”高一清耳边的带著鼻音的呢喃有著致命的诱惑,比想象中的更加甜蜜。

    悉悉索索中,风擎解开自己的腰带,除去自己的上衣,和高一清的胸膛紧贴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嗯?”风擎要听到高一清确切地回答,可高一清只是紧紧闭著眼。

    “待在我身边不好吗?你心里是有我的。”风擎的手指在高一清的胸口挑动地划著圈,皮肤之下,高一清有股颤栗感。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烦人妾侍,不喜欢繁琐的规矩,太大的院子,你也总会嫌弃太冷清了,我们可以都不要,你要是不想回京里,我们可以游山玩水,四海为家……”

    高一清的腰带被抽下来,下身就跟著一凉,却全身跟著热起来,尤其是脸上烧得厉害,风擎在耳边的说话也模糊起来,风擎的舌尖沿著他的外耳廓舔舐著,像是在惩罚高一清的沉默,风擎在高一清已经通红的耳朵上用力的印下齿印,高一清的呼吸开始有些凌乱。

    风擎的双手摸遍高一清的全身,从骨子里来的酥软让高一清飘飘欲仙,风擎的大掌握著高一清的脚踝揉捏著,然後由修长的曲线从小腿慢慢抚摸到大腿。

    突然,高一清两腿之间的脆弱被握住,他自己都很少触碰的地方立马起了反应,高一清羞愧得恨不得当场消失。

    风擎看看手上精神的小东西,很是满意:“真是令人怀念的小东西呢!”

    风擎说著,拿著手指戳戳那稍微打起精神来的小雀雀,高一清一时羞愤难当,唰的一下睁开眼瞪著风擎,月光下眸子里是黑亮的,闪著愤怒的光。

    风擎手下开始慢慢地动作,一手捏住高一清的下巴,在高一清的劲边细密地亲吻著,想要占有的冲动早就在风擎脑中叫嚣开来,在高一清的颈上啮咬著,手下的动作也粗鲁起来。

    高一清隐忍著,可身体却分外的脆弱,风擎似乎对他这具自己的身体很是熟悉,轻易地就能取悦他,下身微微的疼痛让胀满的欲望更加浓烈,心神摇曳外,却也心中多了一层恐慌。

    浑身脱了气力,高一清只能躺在风擎的身下任由摆布,自己的身子还不争气,沉沦在风擎所给的愉悦中,高一清只能瞪了风擎一眼,再闭上眼去。

    可那一眼带著情动的媚意,教风擎一时把持不住,低下头,擒住高一清柔软的唇,打开倔强的牙关,吮吸啮咬交缠,手上的动作也跟著快起来。

    像江涛上的浮木,高一清在一个个浪潮下被淹没起伏著。

    在快要窒息的亲吻中高一清泄在风擎手上,闭目躺在那儿大口大口的喘息,股间触到一根炽热的硬物,高一清心中一凛,那硬物在他的臀瓣间上下摩擦著,沾著他泄出的白浊,不断蹭到他臀间隐秘的穴口。

    ☆、(7鲜币)行道迟迟61

    高一清的眼神中透露出抗拒和恐慌,胸膛剧烈的起伏,风擎安抚地在他的眼角亲亲。高一清变得滑腻的股间被磨得发红,挤在其中炽热的硬物停在紧闭的入口,试探地将前端挤入其中。

    异物的倾入让高一清瞬间苍白了脸,不光是疼痛,害怕得心跳似乎也停顿下来,高一清咬紧牙关,就等那麽一下。

    想像中的撕裂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那个硬物的前端反而退了出去,高一清不掩饰的立马舒了一口气。

    “还是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吗?”

    就算是他想来硬的,高一清也只是忍耐著,风擎的鼻尖点在高一清的鼻尖上面,四目相对,风擎写满情欲的情欲有赤裸裸的的渴求。

    可高一清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不说话,滚热的身子被吹进来的风一丝一丝的夺走热度。

    风擎的嘴角突然勾起傲然的一笑,只是黑暗中高一清无从看见,只听风擎无奈道:“你知道我不会那般舍对你。”

    高一清心中一滞,瞬间动摇了,可那丝感动还没有抓住,他右瓣的臀肉就被揉捏两把,双腿也被打得更开,下身一览无遗,羞耻感把那丝感动冲得一乾二净。

    高一清心中对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两个匪人现在多了几分感激,若不是他们,火堆也不会灭,此刻他还可以赤裸地隐藏在黑暗中,只是雨後的夜空被洗得清凉,庙中隐约被照得越亮。

    “……不过,你今天是逃不掉的。”

    风擎说著就将食指挤进高一清的後穴,高一清一惊立马绷紧的身子,将风擎的食指咬住。

    “这麽紧?先放松,不然待会儿可有的受。”

    风擎恶意地勾勾指间,刮著高一清脆弱的肠壁,高一清一口气卡在喉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此刻的风擎多了几分恶劣,势必要让高一清开口。

    高一清只能深呼吸放松自己,将风擎的手指纳入,一丝一毫的进入,他都感受得清晰,身上的药力正在慢慢退去,他的身体似乎更加敏感,风擎插入他体内的那根手指几次让他差点叫出来。

    看著自己的手指被整个吞入,风擎口乾舌燥得厉害,迫不及待地开始在在乾涩的通道中抽动,慢慢地开拓著,然後慢慢抽出来,抹上高一清腿间的浊液,双指并拢慢慢插入……

    开拓的过程是两个人的煎熬和忍耐,风擎的舌尖在高一清早已挺立起的乳粒上打著圈,乳晕变得红润可爱,齿间要来的触感软嫩而有弹性。

    风擎挺直的硬物在高一清的腹上摩擦著,前端透明的液体将高一清的腹部弄湿一大片,整个硬物沾满精液变得光亮,上面青筋鼓起,风擎憋得生疼,棒身下的囊袋也不甘寂寞地贴在高一清的下体上来回摩擦著。

    高一清的下身也在不断的胀大,後穴越加敏感,有些不满足的收缩,整个人像被吊高在半空中,不管是被摩擦的下体,还是手指进出抽插的後穴,只要用力来上一下,高一清就能瞬间攀上欲的巅峰。

    感觉到高一清的急不可耐,风擎果断抽出自己的手指,抬高身体,让高一清胯间颤微微直挺挺的东西可怜兮兮的暴露在空气中。

    “想要吗?”风擎的手指轻轻在高一清的红肿水润的唇上摩擦著,带著情欲的脸上带著诱人的笑,狭长的眼中满含的情愫很是勾人。

    “说你想要我。”

    风擎的话中带著蛊惑,让挣扎在欲海中的高一清挣脱不开,双眼迷茫地看著风擎,似乎不明白风擎为什会停下来,又像是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不知风擎所指是何。

    清澈的眸子里带著水气,眼角泛红更让高一清显得可怜懵懂,高一清稚嫩的模样让风擎不经意想到他和高一清第一次的情形,心跳如同擂鼓,呼吸变得不顺畅,本就剑拔弩张的欲望更加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次饶了你,下次……”风擎俯身咬上高一清的秀巧妙的鼻头,高一清眉间一皱。

    等风擎压下身子把胀大的硬物堵在穴口往里挺进时,高一清的两条眉毛都要连在一起,疼痛感把飘摇在半空的高一清拉落下来,发现不是自己想像中那般,不是疼一下就能解决。

    ☆、(7鲜币)行道迟迟62

    风擎顾及到高一清,并不鲁莽行动,只是小心地顶入,试了几次却总不敢太过深入,怕伤了高一清,可不得而入,最终只能把自己腰上勾在一起的两条腿放下,将高一清换个姿势,抱了起来。

    高一清腰上一紧被翻个身,眼前突然间变成杂乱的地面。风擎迅速从後面紧贴上来,唇落在高一清的背部上,直挺挺的硬物重新贴上高一清的胯间。

    风擎双手抓住高一清的臀瓣,揉捏著将高一清的臀瓣向两边打开,把抵在高一清胯间的硬物顺著沟壑滑到他的穴口上,微微挺动下体,并在两股间磨擦著,柔软的弹性和触感让风擎更是舒爽得精神恍惚,揉抓著高一清臀上的两团肉,将胯下的硬物重新抵在进出口处。

    风擎慢慢的向穴口内挺进,从身後渐渐传来的钝痛感让高一清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被劈开一样,手指直深抠在地面。

    “在忍耐一会儿……”风擎吻著高一清的脖颈,把高一清的手上抓在自己手中,十指交错。

    粗硬的硬物坚定而缓慢的深入,高一清一身冷汗,整个人蔫在风擎的身下,似乎是百年一般漫长,硬物终於顶入高一清温软的通道里。

    难掩言喻的快感从结合处传来,风擎觉得自己下体又硬了一些,将高一清搂得更紧,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伤了高一清。

    高一清一点不好受,若是知道这档子事会如此折磨人,他定不会任由风擎得逞,从未受过的疼痛让高一清恨不得立刻能昏死过去。

    身後的钝痛慢慢减轻,似乎是逐渐适应了,但更像是痛得麻木,但也好歹也让高一清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可风擎只微微一动,就让高一清再次体会到那股疼痛。

    “马上就好,再忍忍。”

    高一清瞪著前面的地面,风擎重复而无谓的安慰让他心里更添了许多愤恨。忍忍忍,他忍的还不够吗?还让他怎麽忍?高一清咬著後槽牙,承受著风擎开始的动作。

    风擎抬起身子,从紧致的穴中缓慢抽出,只剩下前端时,再坚定地推入,高一清觉得自己那处既像是要把风擎的炙热的巨物推出去,又像是在挽留,敏感地死死咬住。

    被包裹著的风擎在一推一夹间,舒坦得不禁呻吟出声,低沉略带嘶哑的声音让高一清心头一荡,风擎再次推入不知道擦到什麽什麽地方,高一清直觉得一道电流窜过全身,脑中轰然,把体内的巨物夹得更紧。

    风擎闷哼一声,把高一清的双手抓得更紧,险些泄出来,想来就有些丢脸,就屡屡擦过让高一清禁不住震颤的那一点,让高一清颓靡下去的欲望重新立起来,脸上身上都带著一种漂亮的瑰色,乳尖挺立著,紧致的通道也跟著柔软。

    高一清情迷意乱,渐入佳境,风擎不再压抑,在高一清的股间顶撞起来。

    风擎硬梆梆巨物在高一清体内左冲右突,高一清口中无意而出的销魂袭骨的咿呀声更是让风擎欲罢不能,将头埋在高一清的颈边,粗喘的呼吸都喷薄在高一清肌肤红润的颈上,下身冲撞的力道越来越大。

    高一清的穴口收缩索求著把风擎箍得舒坦,风擎更是给予一阵急促地抽送。

    十指相扣,空旷的庙里只剩下抽插进出的水泽声、大力顶入的劈啪声、还有二人的喘息和呻吟声,高一清不由自主的扭著腰身配合著风擎,风擎也顾不上温柔体贴,毫不留情地狠狠的抽插,追寻在本能的快乐。

    风擎炽热的硬物不住地擦在高一清体力脆弱的一点,高一清喘息不定,一波波的快感在体力荡开,风擎在一张一合的小穴中是愈抽愈急愈插愈猛。

    高一清被那舒服透顶的快感折腾得四肢发软,胯间挺立的欲望吐泌出透明的浊液,身子不禁一阵痉挛,後穴紧密的一下下吸吮著风擎的巨物,风擎快速重重的大开大合抽插十多下,胸膛贴紧高一清的後背,在同样快速的心跳中,风擎和高一清一同攀上欲望的高峰,一股热流冲击在高一清体内,高一清的下身在发泄之後,也是软了下来……

    ☆、(9鲜币)行道迟迟63

    高一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的山,醒来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陌生的床顶,不知他身在何处,屋内没有旁人,桌上有一鼎小香炉烟丝嫋嫋,夏季午後透亮的阳光透过轩窗射入,显得格外的宁静。

    乾爽柔软的床榻让高一清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一样,湿润的夜晚里的寒气都消失得一乾二净,但是太过於柔软的床榻,对於浑身像是骨头被打折又重新接上一样的高一清来说,却无福消受。

    高一清只微微动动手脚,柔软的床榻随著一动,立马就会牵连到身体那个隐秘的部位,被使用过度,最是难受的地方。

    躺在床上的高一清在让人困顿的夏日的午後迷糊又要睡过去,“吱呀”一声轻响,让高一清从浅眠里惊醒,细碎的脚步声融在透彻的暖阳里,进入屋内。

    “少爷你醒了啊!”小游端著点心进内屋,见床上的高一清睁眼,立马上前。

    “……”高一清看著小游眨眨眼,问道:“你的嗓子怎麽了,哑的这麽厉害?”

    “庙里睡了一夜,醒来就这样了”,小游苦著脸摸摸自己的嗓子,吸溜一下自己的鼻子,“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好全了。”

    高一清扯起嘴角笑了笑,试探问道:“我们是怎麽回来的?”

    小游懵懂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倒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大声道:“昨天主子可是神勇非凡,昨晚那两个坏心歹人都交给衙门了!”

    “是吗?”高一清再想起昨晚执刀相向惊险的一幕还觉得心有馀悸,再往後就变成了绮丽的记忆,高一清摇摇头像是把什麽不想回忆的东西丢掉,再问:

    “风爷他现在何处?”

    “抓著歹人,衙门在忙著查案,主子他现在……”小游想想,一时也拿不住风擎的位置,最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知道风擎在外,高一清的心也就稍稍放下一些,小游给高一清从厨房端了米粥和糕点,让高一清先填填肚子。

    高一清趁著小游去厨房的功夫,自己挣扎地从床上坐起来,养精蓄锐一夜那点精力都耗尽了,身上也是更加不舒坦了,不过好歹在小游进门之前,在桌前坐好了。

    “少爷热麽?”小游端著掌盘回来见高一清额上鼻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要给少爷拿几块冰吗?”

    “不用麻烦了,待会我再上床躺会儿,有说什麽时候回去吗?绣庄里的事要忙到什麽时候?”

    高一清帮著把掌盘上的碗碟端到桌上,端过清淡的莲子粥先吃起来,小游把掌盘放在了圆桌空荡的地方,也在桌边坐下:

    “绣庄里似乎没什麽事,什麽时候回居所应该都成,少爷要找个大夫给你把把脉吗?你脸色不大好。”

    小游心里寻思著,他在庙里过了一夜都得风寒了,何况他从来体弱的少爷,还是找个大夫瞧瞧稳妥一些。

    高一清摇摇头,他现在是惊弓之鸟,就怕有人从他身上看出个什麽破绽来。

    吃了两个小糕点,一碗米粥还没吃完,门又一声轻响开了,风擎推门进来了,难得风擎今日著了一袭颜色淡些的衣裳,淡青色的缎子外袍,对交的襟口是木槿花的白色镶边,腰间玉带上插著一把象牙骨的折扇子。

    门外阳光明媚,风擎看起来都比平日明朗几分,一双没多大情绪的眸子今日看来都就得情意深几分。看来是夜宿山林让风擎没个准备,换洗衣物不在身边,不知从哪里拿的新衣裳换在身上。

    见高一清坐在桌前,风擎微微皱了一下眉,但随即松了眉头,语带温柔道:

    “怎麽起来了?可有什麽不适?”

    高一清避开风擎的目光,淡淡说了一声“无碍”,继续吃自己的米粥。小游还担心著他主子的身子,就在一旁道:

    “少爷脸色不佳,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好些。”

    风擎点点头,小游立马就跑了出去,留下风擎和高一清在屋内,风擎脚下略微迟疑,在高一清的对面坐了下来,眼中溢满温柔。

    高一清似乎感觉到过於炽热的目光,把头埋得低,脊梁却刻意挺直著,经过昨晚的肌肤相亲,他心中更无法坦荡面对风擎。

    “最近最好忌口,多吃些清淡的。”

    靠近一听风擎说话,高一清才听出风擎声音中的带著重重的鼻音,温柔话听来倒有几分腻味,高一清不禁抬头看了风擎一眼,风擎今日还真有些不同,眼里真有几分雾蒙蒙的。

    “你也风寒了?”高一清有些幸灾乐祸,风擎的病况比小游还要重伤几分,连整个人的锐气都少许多。

    “嗯。”又是鼻音颇重的一声。

    高一清心中了然,小游和风擎一个小伤风,一个恶风寒,身子骨好的两个人都没抗住邪风入体,他这个寻常总有个小问题的人虽没有大碍,还是教人不敢放心。

    高一清吃罢了饭,放下碗搁下了筷子,手还没收回来,就被风擎一把攥住,高一清跟著心头一跳,下一刻就要把自己的手挣出来,却半分都没移动,表情过於认真的风擎让高一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8鲜币)行道迟迟64

    “你做什麽?!快放开!我要进屋休息了!”

    高一清绷著一张脸,脸上有些泛白,可他的厉声呵斥丝毫没有奏效,右手依然被风擎紧攥著。

    风擎对高一清突然的脾气也不恼,在风擎眼中高一清只是恼羞成怒而已,对高一清依然柔情似水:

    “嗯,还是多休息的好,睡不著躺躺也是好。”

    “你……!”高一清自认为自己表态已足够清楚,风擎何必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些话我早先就想对你说了……”风擎话中馀味无穷。

    风擎只当高一清是羞涩不敢面对他,但昨夜交欢,高一清虽未主动,但姿态眉眼都是顺从的样子,最後身上的药力散尽,在情欲之下更是双臂攀求上他的肩头,在他劲边呻吟不止。

    高一清别扭的性子,风擎当然了解,高一清如此已是坦诚之致。

    “我知道一直是我对你有所亏欠,无法弥补其中亏欠,更不敢奢求一清你的原谅,当初挺听闻你在京郊失足从山上跌下时,我真是……”

    “风爷!”高一清猛地一用力抽出自己的右手,攥在自己的左手中,指尖针刺的疼,手上红了一片,“你的好意,一清受不起。”

    风擎身子一怔,望著高一清眼睛都不敢眨,郁积心中的情愫一时无从发泄。

    “我也有些话要对风爷说,风爷不曾亏欠一清什麽,倒是一清没对风爷说一声‘多谢’。一清这次能回到阔别已久的故里也是担了风爷的好意,家中幼弟能进京某个职位也亏得风爷在其中照拂,风爷对我兄弟花费的许多心思,一清的确要道声谢。”

    高一清觉得自己心口堵得发疼,一字一字直穿透他的喉咙而出,但一言一语都是沉稳地吐出,没有丝毫的不顺,透过风擎深邃的眼,高一清看到面色平静的自己,一张一合的嘴,像是岸上渴水的鱼:

    “风爷这段日子忙得很,一清总觉得自己耽搁风爷的正事,一清思索再三,剩下的路程一清觉得自己尚能独自走完。”

    没有料到如此情形的风擎,犹如晴天一个霹雳,内心震悚起来,昨夜的甜蜜在天明炎热的烈日之下,犹如昨夜雨水被瞬间蒸发殆尽,找不到一丝痕迹,将风擎心中最後一点绮丽和奢望敲碎。

    高一清看著风擎有些失神的样子,心里很是後悔,昨夜……他一直是顺从配合的,他知道他们最终是走不到一起的,除了厮守到老外,他可以拿自己所拥有的来补偿风擎,补偿他无法回应的爱。

    “风爷也要注意了自己的身子,出门在外,家中还是有人记挂,修书回去也好免了让佳人心上一层担忧。”

    高一清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直插进风擎胸口,呼吸间越扎越深,他知道高一清的别扭,却忘记高一清的断然无情。

    日光迁移,本来在窗沿下的阳光爬到桌下,留下了大片阴影和淡去的温度。

    “爷,”不知何时到了门前的绿松推门进来,“药给煎好了,大夫说了要趁热服用。”

    白瓷碗里是浓黑的药汁,只看起来就觉得苦味甚浓,风擎和高一清目光都转向进门的绿松手里的药碗,沉默不语。

    “爷是时辰该喝药了。”绿松双手稳稳端著掌盘,又提高声调说了一遍,将二人从各自的思绪之中拉出来。

    “今日我真的乏了,你喝完药也早些歇著吧!”高一清说罢就转身进了内室。

    风擎看著高一清的消受直挺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後,从掌盘上端起药碗,仰头眉毛都没皱就将苦药喝尽,把药碗丢给绿松。

    高一清重新躺回床上,盖上软被,屋外在悉悉索索的声响後就归於之前的宁静,桌上的沉香燃烧殆尽了,香味犹存,高一清的心中烦躁不定,辗转反侧不能安眠,夏日暑气衣衫半湿沾身。

    断了,断了……他们中间终於有个了断了,一直萦绕在高一清心头的事终於能放下,一股解脱感的同时,心中滋味繁盛,连高一清自己都体会不出来,失落难过……还有那丝独享的温柔失去後不得有拥有的恐慌。

    浑浑噩噩高一清终於有些睡意,屋里又进来了人,可高一清没精神搭理,等人到了床前,索性背过身去,睡梦里有听到小游的说话声,间或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也穿插在期间,想来是请的大夫来了。

    再醒来时,窗外金乌西落,屋里只有室外点了一盏小灯,迷蒙昏黄的,高一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坐在床上半晌缓不过劲儿来。

    ☆、(8鲜币)行道迟迟65

    小游进屋叫了好几声,高一清才回过神来,呐呐地应了一声。

    “少爷你这是睡蒙,晚膳刚好,咱们趁热吃吧。”小游利索把饭菜端上桌一样样摆好。

    高一清随意地套了一件外衫坐到桌边,小游端起一小盅放在高一清面前:

    “晌午後大夫来给少爷把脉的时候,少爷还睡著,大夫说少爷身子没什麽大碍,就是底子太虚,最好时常吃些滋补的。”

    小游揭开盅盖,盅中清淡的汤里搁著几枚红枣,小游继而把调羹放在高一清手边:

    “本来想寻个山人参给少爷炖锅鸡汤的,可惜这里材料不足。”

    高一情现在五觉失感,口中寡淡,什麽味道都尝不出来,吃什麽都无所谓,桌上四菜一汤,就他和小游二人而已,平时都会在晚膳之前赶回来的那个人现在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少爷,东家主子今晚回不来了”,小游咽下一口饭,突然转变的话题,“昨晚那两个贼人可是不了得!”

    小游一惊一乍的样子丝毫引不起高一清的兴致,在听到风擎不回来的消息後,高一清心道果然,整个人更是消沉。

    “少爷你知道那两个贼人是何人在後面指使吗?”小游突然凑到高一清面前,心神不宁的高一清被吓得差点丢了手里的调羹。

    “背、背後有人指使吗?”高一清向後缩了一下身子,避开小游在他面前的一张脸。

    “是的!”小游故作郑重点头,带著神秘说道,“那个人我和少爷都见过面哦。”

    高一清稍稍打起精神,听小游把前因後果叙述清楚。风家的绣品生意在江南一带越做越大,提起四大名绣中的“苏绣”都会不得不提到风家,江南一带一些小的家族被排挤没落或是倚仗风家鼻息生存,小家小户生存不易,但想要分一杯羹的自然大有人在,风擎这次就被手下的人反水了。

    吞下了修建新绣坊的大笔银子不说,还勾结做绣缎商贩的商贩虚做买卖,惦记上风擎在尧水镇此处的绣品生意,以为风家丢了绣庄,败了一桩大买卖,风家看不上尧水镇而放弃此处,那样有了可以趁机接手此处刺绣生意的可能。

    要说谁有资格在风家走後张罗起一个镇的绣品买卖,怕提到徐老板没人敢说个“不”字,镇上的绣品生意从植桑养蚕选丝到绣女挑选绣品买卖,都有徐老板经手,在镇上说话从来说一不二,几年里也是赚了良田大宅。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往高处走,最愿意的是自己能站在最高峰,而不是屈居人下,暗中盘算一切的徐老板所作的一切也无可厚非。

    可惜他低估了风家的财大气粗,也错估了风擎的警觉性,风擎初到尧水镇来看绣品时,连烧毁的新绣庄都不曾看过,也为交不齐的绣品而担忧,徐老板以为事情就算成了七八分。

    可风擎一离开,徐老板就收到消息,风擎已经差人到官府递了状纸,让县丞大人彻查绣庄被烧一事,敢著要的绣品也平白无故被风擎解决了,徐老板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只能斩草除根,以绝後患!

    “少爷你不知道,那个徐老贼是贼心不死,昨晚一击不中之後,今日居然又下杀手!”

    听著听著,高一清心弦越绷越紧,原来不是偶遇灾祸,而是祸心包藏已久,危机就暗藏在他们身边,昨晚他们险些就丧了性命,没想到居然有人心如寒冬冷冰,非要将人置之於死地不可!

    “风爷他……没事吧?”见小游激动振奋的样子,高一清猜测风擎应该没有大碍,但忍不住就想问一句。

    “主子他吉人自有天相,徐老板恶人自有天收,现在正被关在县丞大牢里面呢。”小游骄傲地抬起下巴的模样,仿佛是自己奋勇杀敌一样。

    “那便是最好。”高一清端起盅汤一口喝下,压下心头的馀悸。

    晚膳到了最後,高一清虽没多大胃口,可听著小游慷慨陈词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最後帮著小游收拾起碗筷来,许是吃得饱了,精神也比白日好了许多。

    正收拾著,小游又问道:“少爷,你觉得我们什麽时候收拾行装回去比较合适啊?”

    “回去?”高一清对这个词很是敏感。

    “是啊,今天绿松还跟我说要我帮著收拾物件,咱们不是要回老家吗?”小游也是很疑惑,怎麽突然说起这茬事来了,现在也算是多事之秋。

    高一清却明白了,这是风擎的吩咐,也是允了他的恳求,让绿松来给个准信罢了。他们终於是要分道扬镳了。

    “明天吧,明天我们先回了居所,然後和婶婶一起雇船回去。”高一清一咬牙,准备快刀斩乱麻,不给自己和风擎後悔的机会,如果可以,他愿意就趁著夜色离开。

    “这……”小游反而不确定起来,但转念一想,便没劝说什麽。

    ☆、(8鲜币)行道迟迟66

    高一清既定的行程最终搁浅了,没有走掉,失去了离开风擎的机会,也是人生中的最後一次机会。许久以後,高一清才明白,风擎连所谓的机会都没有给过他。

    高一清白日睡得久了,夜了并不困,不想浪费油蜡,就息了烛火躺在床上,黑暗中望著帐顶,想著往昔种种。

    在高一清精疲力尽,就要沉入梦想时,屋外突然吵闹起来,在漆黑的夜里骤然而起的声音直穿过夜空,不尖不亢,却叫人听了发慌。

    高一清一下子惊醒,下意识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突突的,连衣服也没披就下床,一拉开门,就见外面火光绰绰,人影声响交错不断。

    高一清迎了出去,等人影愈发清晰,就听到绿松的说话声,让身後的人都守在院外,高一清再仔细看去,见绿松身上压了个人,那股不祥的预感更甚,高一清足下竟然挪不动分毫。

    “这是怎麽了!?”

    黑暗中,高一清看不出个大概,只能见风擎压在绿松身上了无生息,到了跟前,一股血腥味直往高一清的鼻中钻,绿松一时也不知怎麽回高一清的话,只顾著他主子的脚下。

    借著留在院外的火光,高一清看到石板路上绿松和风擎走过的沿途,落下斑斑点点的渍迹,高一清径直就追进了屋里,把桌上的烛火点上,一路而来鲜红渍迹更是显目,高一清拿著烛台的双手不竟颤抖起来,险些丢到了桌上。

    烛光下高一清白著一张脸把里屋的灯都点上,才见了帮著绿松绿松的身上裤上都是斑斑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已经被扶到床上的风擎背上和左臂上鲜血将衣裳都浸透了,绿松的半边身上是半边的血引,鲜红刺目,高一清连头皮都发麻了,扶著床边的柱子僵直著身子,手脚冰凉,木楞地看著绿松徒手撕来风擎後背的衣裳,露出狰狞的皮肉外翻的狭长的伤口。

    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可怖一幕的高一清脚下一个虚恍,差点跌坐在地,本来是手脚发颤,现在就连下颌都禁不住上下打颤,巨大的恐慌将高一清笼罩住,在心头投下浓重的阴影。

    生离哪里及得了死别千分万分之一的痛,故人千里之外,相思多愁,但知道他一切都安好,心里也安然几分,可若每每只有午夜梦回只是才能再见那人微冷的眼、嘴角暗藏的笑,心底那个人不在这世间,才觉得形单影只处在这纷乱的尘世间,岂不可怜?

    看著不省人事,一身鲜血的风擎,高一清眼前空白一片,脑中轰然,直觉得心底有什麽在瞬间土崩瓦解。

    “啊──!”睡在隔壁被吵醒的小游匆忙赶过来,看到床上血淋淋的一幕,立马惊叫起来,把魂不付体的高一清给拉回了魂。

    “瞎嚷什麽嚷?!还不去拿些热水来?!”满手黏腻鲜血的绿松回头对著小游吼了一声,小游下一刻就遵了吩咐赶紧到厨房去打热水。

    高一清深吸了两口气,稳了自己的心神问道:“我、我该做什麽?大夫请了麽?”

    “大夫已经让人请了。”绿松拿著撕下的布条给风擎简单的清理了伤口,才发现伤口远比高一清第一眼看到的还要深,让高一清又有些晕眩。

    “家母先给主子按住伤口,小的去找找伤药放在什麽地方了。”绿松直接撕扯下一边的床帏按著风擎的伤口上,昏迷中的风擎痛得不禁身子打了个颤,高一清也不禁跟著一个瑟缩。

    “家母,快些!”绿松催促著一脸不忍的高一清,高一清咬紧下唇把双手按著风擎的伤口上,绿松不忘叮嘱,“要按紧些!”

    高一清默声不住点头,不敢去手下,脸色越加苍白。绿松在抽屉柜子里不断翻找著,屋内的东西乱作一团,高一清直觉得自己手下的布上的血越渗越多,手上都是风擎温热的鲜血,双手又不禁颤抖起来,高一清竭力强控制著自己的手,似乎要把全身的力气都注入到自己的手上。

    “哼……”风擎突然发出微弱的一声呻吟。

    高一清眼底一热,他真怕风擎就这样一睡不醒。风擎俯躺在床上,枕在被上的侧脸满是冷汗,乌发沾湿在脸颊上,苍白的脸昏迷中绷得紧紧的。

    “会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高一清看著风擎的侧脸口中念念不休,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给昏迷的风擎听。

    许是高一清手下的力量真的太大了,风擎从麻木的疼痛中皱著眉醒了过来,让高一清不禁惊呼了一声,却张口不知道说什麽,只是焦急地看著风擎。

    手上温热黏腻的血液,乱糟糟的床榻,萦绕在心头的强烈的不安,已经将高一清逼到了悬崖的末端,脚下就是望不见底的深渊,高一清随时都会一个跟头栽下去,此刻风擎一个温柔的眼神就将他轻易救赎。

    ☆、(6鲜币)行道迟迟67

    风擎的唇动几下,似乎想开口说话,可终究没没发出声来。绿松找著药瓶匆忙到了床前,见他主子醒了,也是心中一喜:

    “爷,来的仓促,这边药不齐全,先给撒了药止一下血,您忍忍。”

    风擎闭上了眼,高一清慢慢松开自己压在伤口上的手,果然见帷布上已经被雪浸透了,他的手掌都是血渍,高一清不忍看绿松揭开帷布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只敢侧头盯著风擎的侧脸,屏住呼吸。

    绿松把药粉洒在风擎的伤口上,紧药粉一激,风擎眉头皱在一起,竭力忍耐著,身体也绷得紧紧的,肌肉纠结成股,伤口上的血还没止住,本来要结痂的地方立马又绷开来,血就顺著风擎的脊背流下床榻上。

    高一清的心立马揪起来,手忙脚乱地拿过用过的帷布又压在风擎的伤口上,咬得唇都失了血色。

    “热水来了!热水来了!”小游小心端著一盆热水在屋外就嚷了起来,脚下步子慌张,怕自己手脚慢被怪罪,进屋时加了一句,“厨房里没留多少热水,炉上水正烧著。”

    小游也是慌了心神,莫不敢说自己在厨房打翻一盆水,只剩下一些儿,进了屋,前屋里没个照明的烛火,冲著屋里烛火就来,脚下磕著跘著水又泼出来一些,小游被烫的哎呀乱叫,端著盆的手却不敢撒。

    “这可要如何是好……”高一清不由发出一声喟叹,心里更急,转身要从里屋端个烛台出去。

    刚转身还没迈出一步,手腕就被拉住了,高一清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绿松哀叫道:

    “我的爷爷呦,您这是要小的的命吗?”

    拉住高一清的正是趴在床上没了半条命的风擎,没使多大力气,怕是没了气力,只微微用力一挣就能撒开,伤口上刚上了药,还指望能止血,结果这一动反而更严重了,绿松乾脆把一边的床幔都扯下来覆在伤口上。

    风擎失了往日亮度的眸子牢牢盯在高一清脸上,似乎世界就只有高一清一人,苍白的唇努力半天,默声吐出两个字:别走……

    高一清鼻中一酸,反手握住风擎的手掌,坐在床边并不说话。

    “热水来了。”好不容易端了半盆热水进来的小游被绿松斥一句“呆头呆脑的东西”,小游没敢顶回去,恰好门外传来叫声,说是大夫请来了,小游拿了烛台就出去。

    外面踢踢踏踏杂乱的脚步声进了院子,高一清听到了吴总管说话声,吩咐多找几个可靠的大夫,一些个药材都要准备了,还有小仆来请示抓住的人要如何处置,高一清心里烦躁得很,不想听这些,就盼著大夫早点进屋。

    大夫带著药童急匆匆地被催进屋里,绿松拿了软绵巾,沾了热水粗略把血渍擦擦,高一清本想给大夫让位子,可手一直攥在风擎手中,就守在床边。

    高一清坐在床边看著大夫和绿松来回忙碌,小游在边上举著烛台,风擎全身发冷汗,与高一清相握的手都教冷汗汗湿了,高一清一遍一遍地给风擎擦著汗。

    红烛落红泪,燃尽一支红烛,风擎背上和手臂上伤口才收拾好,请来的大夫也额上满是汗,屋外时而有些低低的说话声,穿了薄衫的高一清全身一点温度都没有,和风擎的手一样冰凉。

    ☆、(7鲜币)行道迟迟68

    “这伤可是够厉害,老夫是十多年没见过了。”大夫抄水洗洗手,盆里的水浸成粉色,红烛之下看起来摇曳的绯色的水面甚是妖异。

    “今夜真是劳累大夫了,不知我家主子的伤如何?”绿松压低声音,低声问道。

    接过药童递来的巾子拭了拭的手大夫摇摇头:“这老夫可不敢打包票,尽人事听天命罢,还是看里面那位爷的命如何。”

    屋外大夫和绿松的对话教高一清听个分明,本来看大夫的缓和的脸色以为风擎就无大碍了,还安慰自己心道风擎只是皮肉伤得厉害,原来只是他聊以自慰的一点小玩笑而已,这大夫的说话可真教人恼!

    绿松招了门外的下仆送老大夫出去,老大夫见绿松一脸轻视和不满,最後是傲慢地踏著步子出去的,他可是十里八乡医术了得的大夫,虽不敢担“神医”的名头,但经手上的疑难杂症也是数不胜数。

    绿松没心情去搭理老大夫,让人去厨房帮著小游看著汤药,他实在不放心做事不大利索的小游,关了门窗後放轻脚步进了里屋。

    “家母你也要仔细自己身子,您去歇歇,加身衣裳,爷这有我守著。”

    高一清轻轻搓著风擎手摇摇头,後半夜最是惊险,他就算是歇了,也是睡不安。

    绿松看看两个主子相握在一起的手,抿了抿唇,从柜中拿出一件厚长袍给高一清披上,却难让高一清身暖起来。

    “绿松你去歇著,有事我叫你。”

    “奴才不放心,还是在家母跟前伺候踏实些。”绿松简单把狼藉的床榻和屋子收拾一番。

    “也是,离了你,我也是没了阵脚。”今夜若是没绿松在,高一清真是想都不敢想,见到风擎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初时的心惊肉跳之感又让他浑身打个摆子,“绿松刚才听到吴总管找其他大夫,都到了吗?再找两个过来瞧瞧。”

    高一清对老大夫的那句“尽人事听天命”耿耿於怀,还是多请几个大夫看看,兴许哪家大夫有个祖传的秘方能让风擎安然度过一夜。

    等找了两个在治刀伤上都有些名声的大夫进来瞧了风擎的伤口,高一清就再不让其他人进来折腾,一个大夫进来瞧一回,他就的看著风擎敷好的伤口被掀开一回,但也没人敢说自己能保得了风擎过得了今晚而不留下隐疾。

    高一清只能作罢,让绿松留两个大夫在侧屋睡下,防了半夜出什麽事儿。绿松吩咐厨房烧了小米粥,给高一清喝了暖暖身子,米粥还没送到高一清手上,高一清就觉察到风擎发热了。

    不敢拿凉水给风擎擦身,绿松掺了热水,高一清拿著软绵布沾著温水给风擎擦著身,高一清也顾不得旁的,帮绿松给风擎脱光衣裳,一夜不敢闭眼歇,一遍一遍给风擎擦身,给风擎搭著的薄被都换了两床。

    中间还请大夫进来诊了脉,高一清一点一点给风擎喂了米粥後,又喂了药,快到了两个时辰才总算慢慢让风擎身上的温度降下去,身子不那麽滚烫,高一清悬了一夜的心终於能稍微搁一搁,始觉疲惫。

    “家母要不您也在床榻上歇著,您这样……”

    绿松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通晓得很,他可是醒著从山上下来,主子那重重的一下让他脖子现在还隐隐作痛,他家母身子底薄,从山上下来没直接请大夫就怪不容易,这样再熬一夜,饶是一般人也扛不住。

    拗不住绿松再三相劝,高一清合衣躺在床的最里侧,屋里沉香味混著药味和血腥味,冲得人脑子发晕,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高一清侧身躺在风擎身边却连眼睛都不敢闭,窗外还是黑著的,这一夜对於高一清来说有些漫长。

    “一清……”风擎发出模糊的梦呓,自风擎发热後就糊里糊涂地叫著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是梦到什麽,只是弱弱的执著地叫著。

    高一清手掌抚上风擎的额半晌,确定了温度才放下来,昏迷中的风擎似乎对高一清微凉的手掌颇为留恋,吃力地向著高一清手离开的方向靠去,惊扰趴在床边休息的绿松,高一清只能将身子凑过去让风擎找著了依靠。

    ☆、(5鲜币)行道迟迟69

    风擎身下的褥子都湿了,人却睡得沉,呼吸深沉,表情安详沉稳,脸色显得苍白。睡在床里侧的高一清看著窗外天色逐渐亮成深蓝的黑,让他想起江上金乌升起前的苍穹。

    深藏在黑暗里的不可预计,江面的湿雾遮住双眼,江面黑沉,唯一踏实的只有身後的温度,转瞬间银光乍现,黑暗中的未知逃窜开去,拍在船边的江水也温顺许多,高一清却没有回转过身去的勇气……

    “家母,家母……”

    高一清耳边听到轻轻的呼唤,可眼前还是一片深蓝的黑,平静的浓厚,高一清盼著那蓝色能再亮点,再亮一些,便是天明了。

    高一清眼神迷茫盯著窗外,绿松叫了好几声,也没见高一清反应,知道坏事了,连鞋都没还没来得及脱就连忙爬上床,伸手在高一清额上先是一探,却只有冰凉,看到高一清的状况确实不敢妄下定论,就下床出去叫人去。

    “都给我抬稳了,仔细你们的脑袋。”绿松压低声音警告,两个下仆小心把床内侧的人给抬出来,还得不能惊扰床上睡著的那位。

    发生的一切高一清都有知觉,身体却动不了,眼前还是一片蔚蓝的黑色不变。

    “家母您有哪里不适,跟小的说说。”绿松丢下里屋的那一位,凑到床前跟前掐下高一清的人中。

    “……天亮了?”

    绿松眼巴巴终於等到三个字,心跟在火上过了一遍似的,都快被烤熟焦黑得冒烟了,一边让开位置伸手招大夫进来,一边答道:

    “亮了,亮了,主子那儿好好的,家母心放下罢。”

    高一清整个儿放松下来,目光也清明许多,动动颈部,绿松赶紧上去给高一清调整一下软枕,让高一清躺得安稳了。

    没做主的,绿松一人撑起整个场面,没把腰板挺直了,反而心惊肉跳的,要是哪个有个好歹,最後受苦的都是他,看著站在门外也是守了一夜的吴管事,乏得很的绿松特想上去揣他一脚,什麽事都要他给担著。

    大夫给高一清把了脉,开了方子,高一清最近劳心伤神又伤了身,开的方子只是养身的,养神还得靠平时宽心少虑。

    这夜里不光这院子内外闹腾得不得安宁,一向恬静的尧水镇也是一夜骚乱,人人自危,心中惶惶,从来鱼米乡里的日子就好似这城里水一样,平静地流淌著,虽时有涟漪,但水面下依然按著百年的河道流淌著。

    突然一夜间,连野兽都没的山林里出了伤人性命的山匪,让镇里百姓诧异惶恐,还没回过神来,能顶尧水镇一片天的徐老板突然被押进县大牢里,之後在夜色之下,徐老板买凶杀人的消息传遍整个小镇,绣庄的大东家一身血是凶多吉少。

    镇里的百姓关了门在榻上一边唏嘘人心无常,一边忧心镇子以後的日子该如何,徐老板进了大牢,绣庄的东家也不知如何,若是这个绣庄没了,他们又要做什麽营生呢?

    ☆、(5鲜币)行道迟迟70

    小游一双大眼过了一夜红肿的厉害,像核桃一般,一脸苦相,绿松时不时从他身边晃过都是轻蔑地一哼,男儿有泪不轻弹没听说过吗?遇到点事就红眼睛,真是没男人气概。

    绿松不加掩饰的蔑视让小游敢怒而不敢言,他这是被烟熏得可好?你试试整夜守在炉子边上盯著药罐子!

    小游现在确实有些凄惨,凌乱的里衣外随意套一件外衫,随意扎著,上面除了药渍还有炭灰,因为汗水黏黏答答地沾在身上,发髻还松散著,但他家少爷还昏睡在床上,他得在边上守著。

    其实小游还藏了一个小心思,他这幅憔悴的模样要是被他少爷醒来看到了,他家少爷保准心疼他,好好给他出口气,好好说道一下绿松那个家夥。

    高一清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三天午後才悠悠醒过来,小游松总不能还穿著他那一身快出味的衣裳吧!如果那样,他的告状看起来就有些蓄意了……

    满室阳光充盈,屋外树枝上鸟雀唧啾嬉闹著,高一清险些以为一切只是自己做的梦。

    可太安静了,高一清又觉得不妥,是不是出什麽事儿了……高一清知道自己有些多心,可心里不踏实,身子动不得,就大声叫道:

    “有人麽?小游,绿松……”

    开始声音有些发不出来,音调渐渐拔高,变得艰涩,等有人听到时声音有些尖锐得刺耳。

    “家母出什麽事儿了?”绿松急急跑进来,左右看看,小游居然没在,也不知是跑哪儿偷懒去了。

    高一清粗喘著气,胸口不断起伏,绿松倒了一杯水扶著高一清坐起来,高一清推开绿松送来的水,问道:

    “你家主子……伤如何?”

    “家母放心,午膳刚过,主子吃完睡下了。”

    高一清的心真的放心了,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一惊一乍了,捧著清茶灌下了一大杯,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绿松给高一清端来了软软糯易的吃食,高一清花了一些功夫才将一大碗的山药薏米芡实粥吞下,却见绿松又端了一大碗肉汤过来,让高一清看得自己的肚腹不舒服。

    “这是大夫吩咐的,家母虽没什麽大碍,但身子得多养养。”绿松说这著就把高一清手上的碗收走,然後把那碗肉汤放到高一清手中。

    高一清很是为难,调羹几次拿起又放下来,绿松就束手在床边垂眸站著,高一清好不容易抬起头想说话,绿松却立刻道:

    “家母再不喝,就凉了。”

    高一清被一噎,拿起调羹的一瞬间又想到什麽,立马道:

    “这汤还是留给爷补身子的好,他伤得厉害。”

    “主子的是刀伤,自然要大补,但有些发物要忌讳,这肉汤是专门吩咐厨房为您做的,从早上就给炖著了,爷的也有备著,家母不用担心,安心静养就好。”

    在绿松的注视下,高一清喝完肉汤,总觉得自己更加憔悴,耗尽自己所有的精力,靠在床边休憩著。

    “家母要过去看看主子吗?”绿松把碗筷收拾在手上,临出屋前还多问了一句,这姿态让高一清想起京城风家里的老总管。

    “……我要静养。”高一清放下身子缩进被里。

    ☆、(8鲜币)行道迟迟71

    高一清听著绿松的脚步声渐消於门外,朝内翻个身,看著纱帐上细密交织的细纱孔。枕边还放著一些小玩意儿,外间的榻常是小游睡的,高一清在那些小东西里看到了小游装银钱的荷包,松松的敞著口,高一清一翻才发现荷包里的铜板碎银两一些都压在软枕下。

    高一清在心里摇摇头,哪里有人这麽大意的,若是高一清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小游的私房钱,这荷包还是小游央婶婶给做的,有些年头了却还扎实。

    “咳。”

    突然凌空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正兀自想得出神的高一清惊得浑身一个机灵,慢慢转过头去,就见风擎光著上身,一手扶著左边得肩膀,一张脸面无表情。

    高一清看著风擎不说话,看风擎一脸沉默的样子也不会说什麽,琢磨著就先开口:

    “……绿松刚出去。”

    站在床边的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高一清保持著身子向内头朝外的姿势有些难受,不能这麽乾耗著:

    “……你的伤……还痛吗?”

    好吧,高一清承认自己问了一句废话,目光在风擎赤裸的上身扫过,然後飘到风擎身後的木桌上,问:

    “你要上来一起躺躺吗?”

    似乎风擎就等这句话了,掀了被子就坐到了床上,高一清往里侧靠靠给风擎让出地方。

    “不躺下吗?”

    “躺得多了。”风擎事实上是躺不得,而是只能趴著,就算坐著也不敢靠在床上。

    高一清看风擎颇为辛苦,想想风擎遭了这回罪也有他一分责任,若是自己没说那番话,也风擎也不会因为在外不回而遇险。

    高一清想起身陪风擎坐著,可身上气力没回来,便还躺在原处。

    “拿著披上吧!”

    高一清丢了一件皱皱巴巴的衣裳给风擎,风擎单只手给自己披上,沉默的样子大概是不愿多说话。

    高一清也不想勉强,将枕下的铜钱银两一个个的放进荷包里,叮铃叮铃的脆响,听来颇为悦耳,高一清手指间摩挲著一枚铜板,道:

    “小游总喜欢藏些零碎的东西,现在总算让他攒上银子了,记得在京郊的时候,小游连零嘴都攒过,总是舍不得吃……”

    这是高一清第一回在风擎说起在京郊的生活,那段日子他活得很是彷徨,一觉醒来连自己都记不起,自己唯一依靠的只有顾婶和小游罢了。

    风擎屏息听著,看著高一清乌黑的发间的洁白的贝耳,紧绷起的身体让伤口疼痛起来,提醒著风擎自己有多紧张。

    “我虽不想承认自己已为深宅家母的身份,但每每见到婶婶和小游为了每日生计奔波,多少还是抱著一丝希望,若是因为自己家母的身份让婶婶和小游过得好些也挺好的,可等了许久……”

    “如果……”风擎突然握住高一清的手,“如果当时我去的话……”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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