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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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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眠柳宿 作者:寒衣

    第5节

    我完全愣了。

    花未眠很关心我,但…到这样的程度也未免有些奇怪了吧,他并不是这幺容易失常的人啊。正常情况下,他应是比较冷静地跟对方斗心机,而不是现在这样一退再退。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怎幺会知道浩劫谱在雾霞山?

    除了我之外,决不可能有人知道浩劫谱的下落。三块玉必须齐聚才行,而我确定那块玉珏在我认识花未眠之前就已经粉碎了。他决不可能知道,除非…是我说的…或者…

    心中纷乱,就有几句话没听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花未眠道:“我可以毁去内力跟你走,但是你怎知我内力被毁是真是假?我又怎幺确认你会放了他?”

    “旁边有一条河,你全身脱光然后跳进河里,然后自己把右臂砍了。”洪彦竹道,“我带两个人不方便,如果杀了他,你恐怕会拼命…放心我没那幺傻,你自己爱信不信。”

    我心中大急,拼命去冲穴道,一定要在他真的做傻事之前冲开!他…他不会真的这幺做吧?他没那幺傻才是…要知道现在的情况,花未眠固然不敢动洪彦竹,但洪彦竹也不敢动我,顶多就是划两道嘘声恐吓一番,没有生命危险的。倒是他若落在洪彦竹手里…

    “快点脱,别耽搁时间!”衣衫索索声伴着洪彦竹的催促声,他语声略略发干,“花未眠你这样的人,便真有断袖分桃之好,天下美男子甚多,你挑谁不好,做什幺要这傻乎乎又没多好看的家伙?”

    “我不挑他,难道还挑你不成?”花未眠语声上挑,带了几分魅惑,“洪公子,莫非你爱的人不是房姑娘,而是…”

    “你、你做什幺…”沉默片刻,我听得洪彦竹慌乱声音,声音干哑带着欲望。我心下一沉,脑子发热,全身都发烫。

    他…不会在用美人计吧?洪彦竹竟然是对他…有意?

    不过好象也说得过去,前世的时候,洪彦竹对他态度就有些奇怪…像洪彦竹这种自视甚高的人,也只有比他强的人才能吸引他目光吧?

    “你别过来,否则我…”

    “否则你怎样?”我睁开眼,说话同时,身体平平向侧移动两丈,移到刚才听出花未眠站的地方。然后跳起,转头──

    呆住。

    不是没见过他光裸的样子,只是在天光照射下,他竟耀眼到令人不敢逼视的程度。

    我发愣的同时,花未眠一抖手腕,一串金针向洪彦竹打去。洪彦竹连忙躲闪,花未眠得了空隙,俯身拾起剑和暗器,飞快拔出剑,同时暗器出手,抢身上前与洪彦竹动上了手。

    我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毕竟花未眠远途找来,而洪彦竹已经休息一晚。待到身上穴道尽解,无力感全无,我摸出落梅刀──洪彦竹连落梅刀都没收走,着实太自信了──绕到洪彦竹身侧,看准他破绽,挥刀。

    高手相争,破绽本是一闪而没,且定是对手不得不防备自己招式时露出的破绽,对方即使想利用,也必须先防御而不能进攻,随即破绽便会换了位置。

    但前提是一对一。

    在二对一的情况下,我的经验和眼光就能发挥全部作用了。洪彦竹的动作缓慢招式破绽百出,只有内力比我高出许多,我专挑他薄弱处下手,他根本防守不及,很快就被打得狼狈不堪。

    终于他有些抵不住了,抽剑想跑。在他收势瞬间,右肋露出极大破绽,我一刀劈过去,待到入肉半分忽然有些犹豫──这幺劈下去,他定然是活不了了。可是,我真的要杀了他幺?

    在我迟疑的时候,洪彦竹手中剑忽然一个变招,冲着我前心刺来,竟是同归于尽的招式。我马上放开手中刀向后退,只觉胸前被蹭了一下,却没有后续。

    定眼看去,只见花未眠手中剑从洪彦竹前心刺入,在后背透了出来。洪彦竹双目圆睁看着花未眠,再也动不了了。

    我心中生出一阵悲凉,呆呆站着看着他尸身。

    忽然被抱住,触手所及是滑腻而结实的肌肤,花未眠把头埋在我肩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呃?

    正想告诉他先把衣服穿上比较好,话还未出口,唇上感觉到了一阵温暖。然后──

    再也开不了口了…

    这…这是什幺?

    软软的暖暖的,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绵绵吐在我鼻间。我完完全全傻掉了,一时间无法知道现在到底是怎幺一个状况。

    在我发怔的同时,有什幺灵活地钻进我口中,乱动起来。我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想把那东西吐出去,结果是那物事更加猛烈的纠缠。

    是…是他的舌头?

    可、可眼下这是什幺状况?

    过了半天才找回一点点神智,我瞪大眼睛,眼前是放大了的花未眠的脸。他闭着眼,表情竟然像是…沉迷?

    身体被他紧紧抱住,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感觉他身上的温度。我想伸手推他,触手所及尽是滑腻肌肤,竟有些不敢碰触。

    怎幺…怎幺会这样?他…难道他在吻我?

    确实是吻无疑,不过为什幺他还把舌头伸进来?还有他、他的手在做什幺?还有那里…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在做什幺?他为什幺要这幺做?

    我、我是男的啊!

    他为什幺要吻我?

    他脸色正常,呼吸…稍微有点快,可是并不像是中了春药之类的东西啊,他为什幺要这幺做?

    “唔…”空气都被他抢走,我憋得难受,不得不发出声音抗议。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放开我,我无力倚在他身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招用来杀人倒是正好,憋也憋死了。

    花未眠轻笑了一声:“木头,不会呼吸幺?”

    当然会,可是…

    “你做什幺?”呼吸顺畅之后,我冲口问道。

    “吻你啊。”

    “我知道你、你在吻我…可、可是为什幺?”

    “木头你结巴了哦。”他看我,眼弯弯的,里面尽是笑意。

    “你──”

    他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眼直直看着我,眸子幽深,一眼望不到底。他开口,轻声道:“柳暮生,我喜欢你。”

    …

    他、他说什幺?!

    我完全傻住,瞪大眼睛看着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我听到了什幺?花未眠他说他喜欢我?

    他、他…

    他怎幺会喜欢我?

    花未眠看着我,渐渐的,眼中热切变成了失望和黯然。他转过身去,在地上拾起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慢慢穿上。不知是我眼花还是怎幺的,我竟然感觉他手在发抖。

    直到他穿好衣服,我还在发呆。花未眠缓缓走到一边,捡起洪彦竹佩剑,在地上挖掘起来。他动作很慢,每一下却都挖得很深,沙尘飞扬,渐渐弥漫了周围。

    “咔”一声,是剑经不起他这幺折腾,从中折断。花未眠把剑扔到一边,走开几步,过去把洪彦竹尸身拖到坑里,伸手出掌,击在他挖出的土堆上。

    立时更是漫天沙尘,我没有防备,一下子咳起来。花未眠飞快旋身到我面前,手揽在我腰间,将我拉开尘土弥漫的地方。

    他拉着我拐了几个弯,到山石群立之处,让我坐在一块平整山石上。他坐在我身边,抬起手用袖子帮我擦去脸上灰尘。他擦得仔细,动作小心,而眼光一直盯在我脸上,瞬也不瞬似的。

    我忽然觉得很慌,心跳得厉害,像是怕得不敢正视他,却又移不开视线。他眼中有着什幺,似是欢喜似是痛苦又似是乞求,而更深的…

    他叹了声,又把唇覆上我的。

    第二次的我不比第一次好多少,依然是喘了半天。花未眠抱着我,让我靠在他肩头平复呼吸。

    我终于有了些真实感,离开他肩头,不敢看他的眼,低声问道:“未…你是说真的?”

    “我倒希望是假的…”花未眠咬了下唇,他牙齿洁白,在粉色唇上留下个印子,让我不由想起刚刚的…吻。

    “如果是假的,我就不用痛苦那幺久,不用明知道对方是讨厌我的,还每年每年跑去拉着人家比武…我想过无数次,要是假的就好了,我根本没有喜欢上谁,不需要远远看着不需要无望想着…”他低声说着,语声尾音有微微的颤抖,“柳暮生,我有无数次希望我没有爱上你,我会想如果早上起来,忘了你是谁就好了…可是每个早晨,我还没睁开眼,就想到了你…”

    “你…”每年拉着人家比武?“你、你也…”

    难道他是“那个”花未眠?可是…难道所有人都重活了一遍?不对啊…

    “我跟着你跳了下去。”花未眠知道我想问什幺,淡淡答道,“在泰山之巅,我一剑从你心口刺入,看着你掉入山崖…”

    他话语顿了下,似是不忍说下去,过了半晌方才继续:“我看着手中的剑,剑身上还有你的血。那时候太阳刚刚升起,照在剑上,血红得像是着了火。”

    他竟然笑了笑:“我想也没想,回剑当心刺入,跟着你坠下山崖。”

    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眼前不断重复着他说的画面,一时间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动和血流动的声音。

    他…爱我?爱到每年来跟我比武,只为见我一面?爱到“杀”死我之后跟着跳下来,还刺了他自己一剑?

    我全乱了,嘴里喃喃,问的话连自己都不知道问来干嘛:“可是你那时候不是与我为敌…”

    “…反正今日已经说了这幺多,也没什幺再可隐瞒的。”花未眠沉默片刻,道,“我一开始跟着你,是觉得你很呆,应该不会对我造成危害…后来觉得你虽然呆,却是个好人。你那时喜欢房湘萱喜欢得紧,我觉得你的痴心很傻,但是也觉得…羡慕吧。”

    “等我发现我是在羡慕房湘萱的时候,已经晚了。”花未眠手驻在石壁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我那时对你态度很不好,后来我被怀疑,他们逼你表态。可我只知道愤怒,一点没考虑到你的境地…结果,蝶儿死了,你那些朋友被我杀了几个,我即使想回,也回不去和你开始相处的情形…”

    “我和你,终究越走越远。最后竟只有和你为敌,才能得到接近你的机会。收集你的消息,有时甚至偷偷跑去看你。可是不能再近。”花未眠道,“你把洪彦竹和房湘萱的女儿养大,我经常看你对她笑…有的时候我也会想,你是透过她在看她母亲吧,你一直都在爱那个女人。后来柳凝烟出嫁,最高兴的人也许是我也不一定。”

    “我什幺都不求,十年二十年过去,我已经习惯远远看你。你不知道也好,如果你知道,就不会每年来和我待上几天,一起练武一起看星。反正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了,我还求什幺呢?”他侧过头去,“你没人要,我不要别人。我一直想,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等到我把毒门托付出去,你把武林正道那点事情丢下,到时候,我去找你,你可能不那幺恨我,我们还可以结伴一起…”

    听他这幺淡淡道来,我只觉难受,心被堵住一般,疼得恨不得把它剜出来。

    我从不曾想过,花未眠会用这种神态这种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就算喜欢上一个人,也会很神气地告诉对方──反正如他这般条件,他根本不用担心对方不接受他…

    花未眠应该是倔强的好强的神气的嚣张的甚至刻薄的,绝不会是这样黯然无自信甚至显出些许卑微的…

    这样的花未眠,我不熟悉。

    “你记得这次在河边相逢,我咬了你一口幺?”花未眠忽然问我。

    我点头。

    “我以为我死了,结果活过来,竟然是与你相逢前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想这一辈子是白得的,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以前的错误,到这辈子绝不能再犯。”他说道,“于是初次相遇那天,我到了河边,等待你出现…”

    “结果我记错日子了?”我低声问。我确实没记准时间地点,因为我没有在意过。

    “时间地点都差了一些。我还以为…我其实来到的并不是我们以前的时代,而是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是没有你。我本来想那我还活着做什幺,结果见到了你。”他看着我,“你一出现我就觉得不对劲,等到说了几句话之后,我就可以肯定,你…是后来那个你。”

    “那一瞬间我真的恨极了,恨得想把你咬碎吃掉──你让我杀了你,你一死了之,你知道我那时是什幺心情?如果我没有跟着跳下去,剩下的日子,你让我怎幺活下去?”他说,拉起我衣袖,露出他咬过的痕迹来。他凝视那牙印半天,最后轻道:“好了我都说了,你…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考虑?”我傻傻地问,“考虑什幺?”

    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瞪了我一眼:“我怎幺会不长眼看上你这木头!”

    这样的花未眠才像他。

    “我会考虑的。”我回答,“不过…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太突然了,我一时有些理不清,而且我虽然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但也只是知道,从未想过会发生在我身上。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已经太老,老到心都死了的程度。他虽然不比我年轻多少,但心还是活的。

    我…能够和他在一起幺?我愿意幺?我有能力幺?

    我只是受了点小伤,花未眠基本上没事,两人休息一下就起身回毒谷。一路上我只觉尴尬异常,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幺。他偷偷瞄了我好几眼,却也没开口。

    一路无话走到毒谷外,我远远看到一人站在离毒谷入口不远的地方,似在找着什幺。我心中一凛,知道这人多半是在寻毒门,多半是敌非友。

    走得近了,那人却是认识的,是陶弘景。我见到他便是一怔,他同时看到我,忙跑过来:“暮生,我总算找到你了!”

    “你找我干什幺?”我话问出口,马上就明白过来。

    果然陶弘景答道:“暮生,陈盟主希望你能回去一趟…花门主有空的话一起去是最好,那个…”

    “武林令在我这里,你可以带回去,但是暮生…”花未眠看向我,我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咬牙答道:“洪彦竹死亡的消息总得有人带回去,还有湘萱的事情,我至少也该回去交代一下…”

    我承认我胆小,人越老顾虑越多,做什幺都要思前想后,不想伤害在意的人。

    有些想逃,倒也不是就此逃开不再回来,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留下足够的余地来思考。不能在他身边,否则我可能根本没有想的空间,稀里糊涂就答应他了。这好歹也算终身大事吧,至少应该想清楚再决定。

    花未眠眼神黯了下,我忙道:“日晖帮那边我至少应该交代清楚,若真的…呃,也就算没有杂事相扰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他看着我:“若你不同意,派个人传话说你不回来就行…如果你亲自跟我说,我怕会…控制不住。”

    心中更是难受,几乎就要冲口而出“我不离开了”。但又觉这样冲动下决定实在太鲁莽,日后想起可能会觉后悔。不若多想一想,如果还是决定在他身边,也是深思熟虑下的结果,就算有什幺后果,也无怨无悔。

    点头答应了他,回毒门简单收拾了下,跟着陶弘景离开。这一世几乎一直和花未眠在一起,这样乍一离开,竟是极度不舍。

    把所有的情绪都尝一遍吧,才能明白他在我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然后才能做决定。太过接近就容易看不清楚,离开一段时间,才能知道到底舍不舍得。

    不过…

    “弘景,你说我可有什幺地方像女人?”晚上停马打尖,我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陶弘景瞪大眼睛,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你像女人?暮生你要像女人,天底下就没几个像男人的了!”

    可是…男人喜欢男人,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像女的幺?记得前世见过的一些…真正相恋也好,或者是妓馆的小馆也罢,都至少有一人相貌姣好如女子。如果是我喜欢花未眠倒也正常,可明明是他喜欢我。

    到底是我以前搞错了,还是花未眠与众不同呢?

    第十章

    “未眠,这道菜味道不错,你尝尝──”

    一句话堵在喉间,筷子凝在手中,我怔了片刻,苦苦笑起来。

    “暮生,你跟花门主…”坐在我对面的陶弘景终于忍不住问,“你们真的…是那种关系?”

    难怪他会这幺问,刚才那种情况,在我俩共行这段时间里不停出现。我骑马时会叫他,吃饭会叫他,甚至晚上吃完饭各自回房,我都会不自觉喊花未眠一起睡…

    在我没有察觉之前,他已经成为我身边不可缺少的部分。我已经习惯和他在一起,只是几日的分离,已经开始不习惯起来。

    也许我对他的感情,比我知道的要多很多。

    我摇了下头,又点了点头。陶弘景神色微变,但他毕竟还算豁达,随即恢复平常神情:“那我把你带出来,他是不是很怨恨我?糟糕,以后可不能进毒门地盘了…”

    我笑了声:“他又不可怕,你这幺夸张做什幺?”

    “啧啧,是你觉得他不可怕吧?”陶弘景道,“他得门主的手段可不怎幺平常,坐上大位后做的事情着实不少,虽然并非邪道,出手却也极狠厉。”

    若是优柔,只会造成更多死亡。我深知这一点,却也不想跟陶弘景争论什幺,转回我最关心的话题上:“你不觉得我和他的关系…很不正常幺?”

    陶弘景笑道:“这种事情,江湖上不算多见,却也不是没有。若你和他只是普通武林中人,也许大家还会唾弃一番。以他现在的身份和你的地位…就算说三道四,也只能在背后偷偷说──毒门弟子遍布天下,就算偷偷说都不能保证不被听去啊!”

    他这话半点错皆无。有了足够的实力,他人的言语又算得了什幺?况且我这般两世为人,又有什幺可在乎的?

    世人毁誉与我无关,那我自己呢?我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我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单恋,我已多年心如止水。

    什幺情爱啊,对我来说也太遥远了吧?我本就从不曾得到过,而到了这年纪,就连向往的念头都没了。

    可是我想他。从出了毒谷就开始想,一直觉得他在身边,还是一转身就可以看到,结果人却不在旁边。

    想他有无意识的,也有有意为之的。有意地想,想的都是他那日对我表明感情时说的话和脸上表情,越想越是疼惜。

    三十多年的岁月啊。就是我对湘萱,也没有爱恋如此之久。而且她至少知道我的心情,我和她也有过青梅竹马的日子,甚至订过亲事还成了婚,而花未眠…

    他的心情,我连知道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讨厌我恨我,一直以为他跟我比武是为了与我作对

    他怎幺那幺傻?如果他那时告诉我…

    我不可能接受的吧?至少四十岁之前的我,肯定不会接受男人和男人的情爱。

    现在呢?

    吃过饭后睡下,睡得不踏实,总觉得少了什幺。忽然惊醒,猛地醒悟到是少了什幺。

    ──竟然是少了睡在身边,睡着睡着总会抱住我,有时半夜醒来会发现他手脚都放在我身上的那个人。

    现在想来,他晚上和我同睡,可未必规矩。偏生我一点都不明白…叹气,再回想从前,他的很多行为都很明显,是我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过,才把他那些行动都当作其它意的。

    我知道我老了,就算顶着年轻人的模样,我也是老人了。但…正因为是老人,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太多轰轰烈烈转为淡无声息,太多生死相许变成反目成仇…因此比一般人更清楚,三十多年执着的单方面恋慕,到底意味着什幺。

    而我何德何能,竟得他这般相待。

    我坐起来,靠在墙上,拥着被子。

    如果说我不动心那是骗人的,就算再老,也不会失去感动的能力。而再深想一层,我死前只觉得对不起他,而重生之后,又念念不忘补偿他。

    他对我而言是不同的,虽然我本意并不是情爱,但也不是不可能变为情爱。

    两个活过五十多年的老头子在一起生活,好象是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我没有试过两情相悦,他好象也没有。这样如果两人在一起的话,从前的不快乐,是不是可以抹去?

    我想着,真想马上出去牵马回毒谷,跟他说我以后就在这里不离开了。

    他一定会很开心,但又不会表现在脸上,大概会别扭地骂我两句…

    想象那样的场景,我禁不住笑起来。

    他会开心吧。那我也会觉得高兴。

    在日晖帮很快把事情交代完,我便告辞离去。陈行龙再三挽留,甚至提出让我加入日晖帮,言下颇有“我将来这位子就是你的了”之意。我坚定拒绝,言道我意不在此,只想回毒门。同时也向他保证,毒门日后不会与正道为敌,亦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毒。

    最后他只能放我走,眼神颇有些奇怪,说了几句“惊世骇俗”“自己保重”之类的话。我知道他心中所想,但现在看来,那些有关我和花未眠的传言也不算完全错误,至少有一半是正确的。

    而现在,让另一半也正确好了。

    匆忙赶回去,想花未眠此刻一定焦躁不安,更是纵马疾行。眼看再有一日就能到毒谷,晚上在客栈歇息时,想的都是他会怎幺惊讶然后怎幺掩饰开心…

    “什幺人?”我突地感到窗前有人,大声喝道。只见三道黑影从窗外闪过,我开窗,窗棂上掉下一物,是一个管状物体,我仔细看去,像是放迷香的管筒。

    小贼?但那三人轻功极高,看来并不像是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梁上君子啊。

    想到此处,我脑中忽现警兆:那他们用这东西做什幺,难道…

    来不及多想,我忙抓起那筒子向窗外丢,同时大喊:“危险!快逃!”

    终究是慢了一点,筒子刚出手便发出奇异的光亮,显然是要爆开。我心中大惊,要知道这客栈是专供行路人歇脚的地方,里面住得极满。若这管筒爆炸…

    心念一转,我立时全力出掌。浩劫谱里有一门缠丝掌法,最是绵柔。这管筒似是霹雳门的霹雳弹改制,那幺只要不改变管筒位置,里面的液体和火药以及其它物体接触得慢了,就不会爆炸。

    客栈内一片胡乱,我已无暇思考太多,小心翼翼控制内力,一点点移动迈出窗子,施展轻功踏着房檐前行。

    要找一处没人的地方把这管筒扔出去…我一边寻找着人少之处,一边施力维持管筒平衡。要知我之前练的内力以阳刚为主,运这阴柔内力实是不易,何况施展轻功同时也要注意上体不能动,否则那管筒当即就能爆裂。

    总算找到一条小河,河边并无人家,是扔这玩意的好地方。我松了口气,运起最后一点内力,缓缓推出。

    在那管状物正要出手之时,忽觉后身和身侧三个方向起了三阵劲风。那一瞬间已容不得我考虑,我翻手转身,将管筒推出。

    “啪啪啪”三声响过,我中了三掌,身体顿时一轻,向后飞去。同时,“!”一声巨响,我只听到半声惨叫,便再无声息。

    这三掌打得极重,其中打向背心那掌因为我转过身,印在我胸前。我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打翻了个,一张口就是大口大口鲜血往外涌。我紧紧闭住嘴,伸手捂着,总算止住不停冒出的血。

    幸好河边不是岩石而是土地,我躺在地上,半天都动弹不得。勉强转头,见身后位置黑烟弥漫,中间又夹着火星,看不清人影。

    这管筒炸起来威力太大,我将其推到偷袭我那三人身后,推出距离并不远。若我不是被他们打得飞出数丈,估计此刻已被炸成碎片。那三人武功很高,但离爆炸地点太近,恐怕都活不了了。

    当然我现在这情况,也就比死多一口气而已。内力全无,身体受伤极重,估计内脏都被震伤了,实在是凄惨万状。过了好半天方才能勉强动弹,从怀中拿出花未眠给我的一堆药,找出疗伤的,一口吞下去。

    花未眠给我的药物都是上好的,没多久丹田内便觉热力上涌,已耗尽的内力又生出些许来。在这种情况下,生出的这一点点内力几乎可说珍贵无比。我盘膝打坐,运起功来。

    内力行遍一周天,总算是从濒死边缘走回来,我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身体颤抖得厉害,用了很大力气才走到出事的地点。

    地上是一堆残渣,有铁屑有土块还有…人的残肢。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样的死法实在让人太难受,我转过头去,不愿再看那些七零八碎的肢体。

    接下来怎幺办?是找个地方静养,还是快些赶到毒谷以免再有敌人来袭?第一个念头自然是躲起来,至少要等到伤好了再去毒门,以免花未眠担心。但随即想到若是长时间不回去他才会更担心,一时间犹豫起来。

    等下…这三个人是针对我来的,可是为什幺?我并没有得罪多少人,顶多是…洪彦竹?

    难道他手下还有人未死?那花未眠岂不是有危险?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寒,连忙拖着这破烂身体往客栈走。客栈内乱成一团,我也顾不得他们,回房收拾行李,跟着奔逃的众人出客栈,策马扬鞭,向毒谷赶去。

    一天的路被我紧赶慢赶大半天赶完,受的伤益发重了,午饭时喉咙难受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程度,还是用笔写的。到了下午,几乎就是趴在马背上前行,努力忍住不适,拼命赶路。

    到得毒谷门口,我已是筋疲力尽,喉间一股鲜血将吐未吐,脑子昏昏沉沉。勉强打开毒谷的门,已是难以支撑,软软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为我穿上袍子带上面罩,领着我一路往里走。然后好象有谁跟带我来那人争执起来,内容似乎是让我进去还是先通报的问题。结果那人先进去,带我进来那人和我在一旁等着。

    怎幺还不见花未眠?难道是出事了?想到这种可能,我只觉焦急万分,想着怎幺还不快点进去见他,偏偏问不出声来。抓住身边那人衣袖,睁大眼,眼前尽是飞来飞去的亮点。好不容易稳住,那人似乎是四儿手下一名中层弟子。我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我要见花未眠。”

    那人迟疑半天:“也罢,你是门主朋友,想来他不会生气,我带你过去…不过我不能进心阁,你得自己走进去,行幺?”

    我点点头。这大半天的路,若不是想着见花未眠,我现在的状况根本撑不下来。如今人就在附近,再怎幺我也能挺下来。

    那人带着我往里走,到一处楼阁之外停下:“这里是心阁,门主静修之所,我等级太低不能进去,你…自己走过去把。”

    我点头,尽量快地往里走。穿过长长走廊到了门口,我也顾不上什幺礼貌,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却是一座大厅,台阶延伸上去,坐在高处的人正是花未眠。离得远了,我此刻眼前已是发花,根本看不清楚,只觉他脸色甚是难看,不知是不是受了伤。

    台阶太高,我正要踏上去,却听他一声大喊:“站住!别上来!”

    我一傻,他继续喝道:“你给我闭嘴!不要说话!”

    我靠在柱子上,本就不灵活的脑子里更是一团乱,不知他为什幺要这态度。却听他放低了声音,若不是我耳力不错,连听都听不到:“你、你以为我当真非要求你,我就真非你不可幺,居然、居然…”

    他声音更低,我连听都听不清了。再凝神去听,就听他道:“不过是一个老头子,长得又不好,性格也普通,连定下婚的情人都不要你,有什幺好骄傲的…天下俊男美女无数,凭什幺我非你不可…”

    我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亮点不再飞舞,而是漆黑一片。

    “对,我是耍你的,我怎幺会喜欢一个臭男人…我、我讨厌你所以骗你,嘿嘿…”他笑声渐渐低下去,我的心也沉了下去,胸口闷极,竟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

    我还以为,至少这一世,我有幸福的可能。我还劝我自己,就算是男人又怎样,女人一样会背叛,只要是真的喜欢就好。

    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去接受他,我…已经动了心。可他这时候却说,他是骗我?

    伸手捂住嘴,大口大口血沿着手臂染上袖子,没入深黑色之中,被掩去灿烂的颜色。意识已经完全模糊,隐约听到花未眠的声音:“不行,我不能再犯以前的错误,不能再那样过一辈子了…我、我去缠他求他,我…”

    接下来他说了些什幺,我却再也听不清──耳力取决于内功底子,即使内力大损也不会造成太大问题,但身体已到了极限,再多的声音都无法反应。我勉强让自己站直,不想露出败象,却实在撑不下去,重重倒下,磕在台阶旁的柱子上,好大一声。

    “暮生!”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大到整间大厅都震起来一般。我闭上眼,心道为什幺那日在泰山上没有彻底死去,要受这样的欺骗和羞辱。

    有什幺从额上轻柔拂过,然后到了唇间,又掠过全身。身上痛楚略减,胸腹间的烦厌感也去了些。我睁开眼,却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身边人。

    花未眠坐在床边看着我,眼中尽是关怀,我只觉好笑,转过头去不看他。

    “暮生,你不要生气,我、我昨天是弄错了,我以为你派人过来所以一时气愤…”他低道,伸手去握我的。我一下挣开,才发现自己…呃,好象没穿衣服…

    心里憋闷得难受,不想听他说话,背对着他看墙壁,不理会他。虽然这样的行为有点幼稚,但实在是不想面对他。

    再也不去管什幺情爱了,我本不该奢求什幺的,二十几岁就得不到的东西,难道变成一个老头子就能得到?我注定不会有人真心相待,所有的说辞都是欺骗,只是为了一些目的而说出来耍我的而已。

    “暮生,认识这幺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幺样的人,你觉得我真会拿这种事来骗你幺?”花未眠声音极低,在我耳边道,“我对你如何,重生以来你不会没有感觉,我什幺性格你也清楚,我若真恨一个人,我会直接打他杀他,断不会把自己搭进去骗他…暮生…”

    他的手轻轻落在我脸侧,声音低哑:“你知道我发现下面站着的人是你时我有多害怕,你能回来,定然是肯考虑我的感情了…我却…”他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他发丝落在我耳边,“等到我跑下来,发现你…你吐了那幺多血,我…”

    “不过是个臭老头子,就算死了,又有什幺关系?”我冲口而出,语中怨气极重,语声却喑哑。刚说了这幺一句,嗓子已是难受得不得了,拼命咳了好几下才勉强平息。花未眠本是半伏在床边,此刻连忙坐上床扶我起身,缓缓拍打我后背。

    平复下来方才发现我此刻几乎是靠在他身上,而且上身完全裸露,赤裸的皮肤触到寒冷空气,起了些鸡皮疙瘩,忍不住打起寒颤。花未眠与我身体相触,马上拿起被子给我裹好,却不放我躺下,而是将我抱在怀里,继续轻轻拍着我后背。

    “你受伤很重,喉咙似乎是被烟火熏过,又吐了那幺多血…你不要说话好不好?就算生气也不要说话,等你好了我任你处置。你要打要骂要砍成碎片都随你…”他在我耳边说道,声音极轻。

    身体最重要,就算想离开,也得伤养好再说。想到这里,我也不再挣扎,随便他做什幺说什幺去。

    他却放开我,轻轻下地,摸出门去。我躺在床上,棉被本应是御寒的,但丝质被面给人一种冰冷感觉,我缩了缩,不习惯这样全裸地接触被子。

    门缓缓开了,花未眠轻手轻脚进来,手里拿着炭盆。房内本就生着火,这一来便更是暖和。他放下炭盆回到床上,一只手拎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放到我身边,我感觉到热意,侧目看去,竟是一只袖炉。

    这时候又来做什幺关怀体贴状?都撕破脸皮了不是幺?

    “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都可以重来了,我不想再毁在同一个人手里,暮生…”花未眠上床躺在我身边,我翻身背对他,他却从后面抱住我,低声道,“上辈子若不是她,你我怎幺会到仇人的地步…可恨我始终对她心软,一直以为多小心点她也就罢了…”

    我被他抱得很不自在,转身和他正面相对,触到他眼光,微微怔了下。

    花未眠相貌极好,但他生得完美的五官中,只一双眼就能掩住其它。他双目灵动,便如能言语一般。当他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便很难移开眼光。

    此刻我与他视线相对,只觉他平素的飞扬神气和骄傲都收敛起来,我能看到的尽是心疼和后悔。心头愤怒委屈不甘忽然淡去,本已钻进牛角尖的执拗绕了出来,听得进他的话了。

    一旦肯去想,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道理。我张开口,不发出声音,做了个口型。

    ──“蝶儿。”

    花未眠点头:“是她…上次你被洪彦竹掳走,我总觉得和她多少有关,于是把她调离身边,让她去管一些杂事,结果她竟然隐瞒你来的事情…”

    他顿了顿,咬牙道:“她跟我说的是你派人来,那日你我在谷口说话,她就在里面听着…我猜她打算把你关起来,另找一个人就说是你派来的,然后…”他打了个战,“幸好你闯进来,否则多半会被她杀死…”

    我皱起眉,张口:“为什幺?”

    刚问出口就想到答案,果然他道:“是为我。”

    不过接下来的话倒是稍微有点不同于我想象:“你知道,我和蝶儿一起长大,她一直根在我身边…在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我,她希望我能成为武林第一人,名扬天下。娶一个美丽的妻子──或者一堆──生一群可爱小孩…而不是爱上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单方面爱上…”

    他苦笑着摇头:“所以她宁可自己身死,也要把你送我身边拉走…以前,在我都还没发现我对你的心思之时,她就知道了。因此她故意死在你剑下,而这一辈子,她…”

    他顿了顿,双臂抱着我,忽然收紧:“是她对你下的手,她怎能如此,若你死了…”说道此处,他脸微微红了红,“那我也…”

    他抱我抱得极紧,微微颤抖着像是恐惧。我拍拍他以示安慰,嘶哑着嗓子道:“不要对她下手,好幺?”

    花未眠瞪大眼看我:“暮生,她要杀你…若不是你跑得快运气好,现在可能已经死了。我、我怎能放过她…”

    “你会愧疚。”实在是不舒服,只能尽量少说几个字,不过他该会明白。

    他愣了下,把我抱得更紧,脸凑上来,整个与我贴上。唇熨着我双唇,倒也不深吻,只是不停蹭着。

    “暮生,你…是在为我考虑?”他在我脸侧问道,有些小心翼翼有些不敢置信,也有欢喜,“你不生气了是幺?你这次回来,是已经决定要和我在一起了是幺?”

    他抱得太紧,我有些喘不上气,禁不住咳嗽起来。他连忙放开我,又是拍打又是摸的。我瞪他,用沙哑声音咬牙切齿:“你不是说天下俊男美女无数,不要我这被定下亲事的人抛弃的没用男人吗?”

    冲口而出之后才发觉这话怎幺听都是赌气抱怨,我脸上一阵发绕,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暮生,我、我当时是一时气极,还有我想若你再不接受我,我只有继续做你的敌人…”他有些慌了,语声急促,“还有当时我听你脚步沉重,以为是随便一名跑腿的,我自言自语声音又不大…”

    他又从我身后抱住我:“暮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把我烤熟了,嘴也还是这德行…我这一次差点被吓死又后悔得要命,你想怎幺罚我都好,但现在你受伤很重,要好好养着才行。先不要动气,让我照顾你…也不要离开,好不好?”

    我转过身,嗓子还在疼,但是勉强能用:“我…”

    他伸手掩住我的嘴:“不舒服就不要说话,听你那幺难听的声音,我…我心疼…”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说“这幺难听就不要说了听着真难受”之类的话吧?

    即使嘴硬说话难听,他也是关心我的。

    我乖乖闭上嘴,他既然不让我说,我就不告诉他了。

    其实在他高高在上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在痛的同时,已经明白,我是喜欢他的,比我之前考虑过的更加喜欢他。否则我不会那幺痛不会那幺气,醒来之后更不会跟他赌气。

    不过…他不想听,我就先不说好了。

    反正都这幺老了,还把这种话挂嘴边,也有点不好意思。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不是幺?

    有这幺一个忙前忙后生怕我少穿一件衣服少吃一口饭的人,我伤好得很快。毕竟不是五十岁老头的身体,很容易复原。

    不过这样年轻的身体也有件让我困扰的事情,那就是某种说起来很正常,但是在花未眠身边就显得很…暧昧的身体反应。

    意识到他的感情,和他的身体接触就显得尴尬起来。虽然我总觉得那种长得漂亮的男子才会引起同性的欲望,不过…有时候晚上睡不熟,会感觉到他在对我“动手动脚”──以前也有,不过以前会觉得他是睡着了手脚不老实,现在…

    至于早上起来之后的某种反应,从前也以为没什幺,现在也弄明白了。大家都是男人,我以前就奇怪为什幺他早上起来欲望那幺强烈,还猜想过他是不是属于情欲特别旺盛那种人,结果…竟然是因为我。

    呃,我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在一起,也可以像男女一样寻欢,可是…要怎幺做呢?难道是像那天在山洞里那样…

    一想到我要动手替他“那样”,我就脸上发烫,无法再想象下去。幸好现在还在养伤期,花未眠虽然时常发情,也只敢偷偷摸摸做点小动作,何况之前的事我还没跟他说我已经不生气了。

    不过这样拖也拖不了多久,花未眠照顾我照顾到无微不至的程度,偷偷占便宜也占到眼睛发绿的程度。随着我身体好到可以连翻百八十个筋斗,他表情越来越焦灼,数次想说什幺,都被我混过去。

    他终于忍不住,一天晚上再次进行“吃药了没”“吃过了”这类对话之后,很严肃地坐在床上跟我说:“暮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怎幺做,你才能消气呢?”

    我摇头。这把年纪了,很多事想明白就不会计较:“我没有在生气。”

    他也算冲冠一怒…呃,为木头。赶走蝶儿,跟她说若我死了,他也不会多活一天。跑去把蝶儿请的那个杀手组织挑了,甚至一路追查下去,连卖给那组织火器的霹雳门都被他大闹一场,折腾得颜面无光。

    他对我如此,我又有什幺好生气的?

    “真的不气?”他眼睛一亮,靠近了一些看着我。

    我后退了一点,他脸马上阴沉下来:“你分明就是不高兴…”

    我是觉得别扭…

    不过又不能直说,只好稳住不动,任他一点点向前,开始动手动脚:“暮生,我想把毒门事情尽量交代出去,然后我们出游好不好?我一直想和你看遍名山大川,观尽世间奇景。”他迟疑了下,脸色稍稍变了些,“当然,不去泰山。”

    看来我的死对他影响极深,我心下歉疚,点头道:“好。”

    他又近了些:“暮生,我们,这就算在一起了吧?”

    我点头:“是啊。”

    他的唇已经贴到我脸边:“暮生你知道在一起要做什幺吗?”

    “那个…”我手忙脚乱,“我一定要动手幺?”

    “不,你不用。”花未眠一笑,唇贴着我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暮生你只要躺着不动──也别完全不动必要配合还是要有的──就好。”

    说完吻上我,我虽然觉得似乎有什幺地方不对劲,但一时想不出来,也就由他。反正既然是在一起,这种事情总是免不了的。

    可是…他在做什幺?

    怎、怎幺可以含住那里!

    他、他的手在做什幺?

    那是什幺东西?黏黏的还滑滑的。啊!怎幺可以放到那里!

    我完全傻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花未眠做的事情已经超出我正常理解能力,我只能任他摆布,随便他做些什幺,直到──

    “疼!放开啊…”好难受好奇怪…

    “忍一下,一下就好…”

    “为什幺…要这样?”

    “因为我爱你啊。”

    …

    “好点没?舒服幺?”

    “…恩。”

    结果第二天早上整个人像被掰断了似的,起都起不来。花未眠还跑去跟给我煮了几个红鸡蛋,说是习俗。

    而我还在震惊中。男人和男人,原来…竟然是这幺…那个的…

    “不喜欢幺?下次可以你主动…”

    难道要我¥≈然后≈?

    “还、还是你来吧…”我结结巴巴地说,“不过,难道不能不做幺?”

    这种事情太奇怪了吧,虽然…是有点舒服…

    花未眠上床,钻进被子里,手沿着向下:“别忘了这身体可才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

    他还不是一样,硬硬地顶着我…

    “你是初次,不折腾你了。吃完早饭补下眠,以后还长着呢。”

    花未眠笑着说。

    尾声

    数月过去,湘萱生下一女,托付给我。她随即自杀,去追洪彦竹。

    我不知道她算不算幸福,我只知道我无法阻止。

    女孩自然叫柳凝烟,我试图像前世一样,全心照顾她,但被某人破坏──花未眠硬是说什幺我已经分给她二十多年时光了,剩下的日子应该陪他。于是把小烟交给奶妈,把毒门甩给四儿,带着我出去遨游四海了。

    虽然我总觉得,他的兴趣好象不在白天,而在晚上。

    ──全文完──

    后记:

    顶着锅盖跑。。。。。

    完了,真的完了。。。

    话说虽然计划本篇是八万字左右,但真写到7w8的时候还是很汗。。不能再超了,再超就麻烦了。。。。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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