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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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强强:《心外科顾戎》 作者:火龙头
第12节
“我明白了。您放心吧。”顾戎回答的时候没有去看凌之的眼睛，他之前无意瞟到时就感觉庄少祺的母亲看他的眼神总含`着别的意思，再结合白天时凌之提到的gabriel，搞不好他和庄少祺有过什么她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顾戎就觉得挺紧张，也怪不好意思的。
顾戎回家的时候，面对家里空旷的大厅，即使一段时间过去，还是不太适应。
自从上回他在医院外提出和庄少祺做朋友后，不等顾戎提出来，庄少祺第二天就主动搬东西离开了顾戎的家。庄少祺收拾完后家里空出一半的地方，房子也顿时就显得没有人气了。
顾戎想着要不要把女儿转成走读，至少这样家里能多出点声音来。
洗过澡后，顾戎就躺在床上看起了zr的股票。他对金融虽然一窍不通，但股票的上升下降线条他还总是能看明白的。昨天一天时间，zr的股票就整整跌了百分之十，今天相较昨天虽算平稳，但依旧在下滑。
顾戎查看着网上的一些动态走势，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很晚。他摸起手机，给庄少祺发了一条短信，等了一会儿还没回音后，他以为庄少祺已经睡了就把手机放回了床头。
半夜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顾戎习惯随时去接医院的电话，所以也一向睡得很浅。
他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时，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按了接听：“少祺？”
对面的人停了半秒，道：“我是庄明濠，少祺的堂`哥。”
顾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他们在庄鸿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一回，他迟疑地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然后道：“这是少祺的号码。”
“我知道，我拿他手机给你打的。你方便的话赶快过来，他吐完又吃蛋糕，也不嫌恶心，我弄他那个不停哭的儿子就快疯了，我弄不了他。”
“我现在就过去。你在哪里？”顾戎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道。
“我把地址给你短信发过去。”
顾戎挂了电话后就随便换了衣服，赶过去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庄明濠口中的吃蛋糕是什么意思。
这种蛋糕顾戎过去只见开派对时别人吃过，蛋糕的原材料之一就是麻。他自己不喜欢沾染任何会失控的东西，所以也从未尝试过。
除了盘子里的蛋糕外，地毯上还洒着碰倒的红酒，顾戎见过庄少祺喝醉的时候，却从未见过他这么颓废的样子。
顾戎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来，但他看到庄少祺萎靡不振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见庄少祺还要伸手去够那瓶地毯上的红酒，一脚就踢倒了瓶子，酒渍沾染了半块地毯。
庄明濠一看不但事态没好转，反而还背道而驰，朝不可理喻的方向走去，忙道：“你们俩别糟蹋我地毯。”
“我……赔……你。”庄少祺说话的速度慢了起来，顾戎一看他涣散的目光和缓慢的思维就知道他这是嗨了。
“没法赔，我这是定做的。”
顾戎把剩下的蛋糕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怒火中也不顾庄明濠的反应，把才开封的红酒也全都扔了。
庄明濠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昂贵的红酒被庄少祺瞎灌到胃里也就算了，居然还被顾戎给打包扔了：“喂，我是让你过来哄少祺的，不是让你到我家打劫的。”
顾戎心里的气正没出发，被庄明濠赶上了：“你给他的酒和spacecake？”
“他管我要的。”
“他要你就给？”
“别告诉我他没跟你撒过娇，我耳朵都听麻了能不给吗？再说，谁知道他吃这么多。”庄明濠也后悔他给庄少祺这么多，少给点至少不至于把他的地毯弄毁了啊。
庄少祺听到周围吵闹的声音，身体不舒服地蜷缩在了一起，对顾戎喊着：“水。”
顾戎给他倒了一大杯水，庄少祺两口就都给喝完了，喝光后就趴在顾戎身上，在他脸上抓来抓去：“你怎么不笑。”
“……”
“我想看你笑。”
顾戎脸板的更严肃了。
庄少祺又道：“你是谁？”
顾戎看他如此消沉心里，忍不住道：“你至于吗！不就是股票跌百分之十吗，又不是天塌了。”
庄少祺自说自话地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顾戎。”他没好气的回答。
庄少祺没有聚焦的眼神看着前面，表情在听到他的名字后突然变了：“我想顾戎。”
“你一点都不想。”顾戎知道庄少祺现在嗨了，连他都认不出来，他说什么第二天更未必能记得清。
“我爸不醒，雷崇不在，我二哥……只要公司不是他的，他恨不得公司垮掉。”庄少祺在顾戎身上喘息着，停顿一会儿后又嘲讽地笑道：“顾戎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冷淡我。”
顾戎不知道他能说什么，他确实有刻意去冷淡庄少祺，因为他的自尊心受不了他成天去缠着一个心里有着别人的男人。
但是他的冷淡，和庄少祺理解的冷淡是两回事。只不过他宁愿庄少祺以为他是腻了、厌烦了，也不想庄少祺把对着雷崇说的那番话再［怜悯］地对着他说一遍。
“你二哥做的事，你爸醒来后就会知道，我也答应以后尽量……不冷淡你。”顾戎说完后庄少祺就朝着地毯又一阵干呕，顾戎看他这样好不容易灭下来的火又烧了起来：“你就只会因为别人的错误伤害自己的身体吗！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庄少祺被顾戎的后半句话刺`激到了心里正生闷气的郁结，反而固执起来：“我就是没出息，你去找有出息的男人啊！”
“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了。”顾戎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把手放在了庄少祺的腹部，给他揉着喝过酒后受刺`激的胃。
庄少祺大学毕业时才二十岁，十八岁开始就在纽约总部从特助做起参与公司的大决策，现在刚毕业两年又被庄鸿派来接管zr的京城分部。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顾戎也明白以后对于还年轻的庄少祺会是更大的压力。以庄少祺要强的性格，顾戎知道他不可能允许一个企业毁在他手上，更接受不了企业里那么多辛苦付出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员工，最后因为他发不出工资的缘故无钱养老。
带领一个企业的压力放在还年轻的庄少祺身上，确实太大了。
庄少祺还在对顾戎说他的那句［没出息］念念不忘：“你说谁有出息？王洪霖有出息吗？”
“比你有出息。”
“哦，那我们谁更让你`爽啊。”
顾戎看庄少祺已经清醒也舒服些了，起身去给庄少祺拿了瓶矿泉水，回来的时候就被庄少祺突然抱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庄少祺到底要干什么，就被吻上了嘴唇。
湿吻过后，庄少祺抬起黑眼珠看着他：“我真的没出息吗？”
他就一句气话，庄少祺还没完没了了……
庄少祺见他不说话，又十分具备占有欲地含`住了他的耳`垂：“你不许说别的男人有出息。”
顾戎其实真正气的是自己的没出息。庄少祺一吻过来，他就四肢僵硬，大脑发麻，血管突突的往上跳，什么脾气都没了。
“少祺，如果有一天企业真的破产了，你就来我家吃饭吧。”他实在不会安慰，也只能说出这么差劲的话了。
庄少祺好看地笑了笑：“那我企业一万多员工的吃饭问题呢。”
顾戎想了想：“这我就养`不`起了，让他们扫大街去吧。”
庄少祺开怀地笑了出来，手也不老实地拽着顾戎的领口。
顾戎一僵。他之所以冷淡庄少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最怕两人持续的暧昧还会擦枪走火。
在仅存的理智下，顾戎拉住了庄少祺的手腕，好在庄少祺此时力气并不大，他不费多大力就把庄少祺制住了。
最后两人就这么紧紧靠着，在还算宽大的沙发上躺着，庄少祺很快就睡过去了。
长时间的手术和哄庄少祺都是体力和脑力的双重消耗，顾戎折腾了一天，实在是累了，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第四十二章
顾戎一大早就被婴儿的哭声吵醒了，而庄少祺则是被庄明濠给拍醒的。
庄明濠插着耳机，一脸淡漠地盯着婴儿车里哇哇哭个不停的小鬼，就那么不管不顾地站在旁边，一副我无能为力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姿态。
一觉过去，醒来时庄少祺思维已经清晰起来，他看着婴儿房里抱起孩子哄着的顾戎，把桌子上放着的奶瓶给顾戎递了过去。
顾戎握住奶瓶才摸了摸就又还了回去：“温度太低了，对他的肠胃不好。你重新去冲，然后晾到三十八度。”
庄少祺一边拿奶粉里的小勺往里倒着，一边道：“我怎么知道什么是三十八度。”
“算了，还是我来吧。”顾戎一手抱着哭声已经停下来的孩子，一手利落地冲泡奶粉。
顾戎做热水、冲泡、给婴儿擦脸、再把烧开的水倒进奶瓶晾凉，动作轻快简单、一气呵成。庄少祺见过顾戎的严厉专注，也见过他情意正浓时的热情主动，却不知怎的，在顾戎抱着他的孩子眼里一片温柔时，庄少祺竟有了种顾戎也是nathaniel父亲的错觉。
nathaniel五官和庄少祺很像，唯独不同的是庄少祺爱笑，而这个小婴儿却只会板着一张小`脸，就连婴儿出生后会自然露出的笑容也从未出现在nathaniel的脸上过，这个样子倒真有些像平时的顾戎。
顾戎喂完半奶瓶的奶粉后，轻缓地晃动着手臂，怀里的婴儿在他的臂弯中荡来荡去，在不经意间竟然嘴角露出了一个浅笑。
庄少祺和顾戎都愣住了，nathaniel在顾戎胸前挥舞着小手，时不时轻轻地拍打到顾戎的脸上。
“他好喜欢你。”庄少祺笑着凑到顾戎胸前，抓`住了连续几回都拍到顾戎的小手，板着脸对根本听不懂的婴儿道：“不许欺负你顾叔叔。”
“那让他来欺负你？”顾戎一笑。
“不要，那还是欺负戎哥吧。”
庄明濠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见庄少祺已经从颓废中走出来恢复了理智，打断了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对庄少祺道：“公司的事我有话和你讲。”
顾戎见庄明濠在看他，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十分自觉：“我带nathaniel去后院玩。”
庄明濠等顾戎抱着孩子走后，大步走到了沙发前，把早晨拿来茶几下放着的大信封抽了出来，交到了庄少祺的手上。
庄少祺拿出文件，大概扫过后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zr的伦敦分部换总经理之前，zr伦敦的产业一直是由庄少祺的二哥，庄少封来打理。而在庄少封担任总经理期间所做的虚假合同中，从zr私吞走的钱数量之庞大若非庄少祺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庄少封居然会有这个胆子，也不明白庄少封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庄明濠抓了一把坚果，又将另外一个信封交于庄少祺的手上，同时道：“庄少封拿zr的钱投资过上海的娱乐产业，后来`经营不利就一直在拿钱出来弥补损失。”
庄少祺一页一页地翻着，他看过庄少封在伦敦分部动过的手脚后，突然对公司几个从伦敦分部调来的忠于庄少封的员工有些胆寒。如若不是每个京城分部每个环节的流程都环环相扣，不可能有差错出现，他真的不能放心公司里有任何他二哥的人在。
庄明濠看出他的顾虑，又道：“如果我是你，京城分部不会留庄少封的人在，你太心软了。”
“这不是心软，他的那批人我早晚都要撤掉，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我不想让我爸觉得我和庄少封间的紧张关系是我一手促成的，刚上任就撤掉他的人显得我太心虚。”庄少祺把审完的文件重新装进夹子里放好，对庄明濠道。
“你这么想也有道理。”庄明濠往嘴里一颗颗塞着果子，他看着茶几上的文件夹，嘲弄地道：“你这个二哥，还真是不能让人掉以轻心。”
“就连雷崇都没留意到，没想到他居然会把公司放在情人的母亲名下。”
庄明濠轻笑：“这□□交易可不能让他白玩一场。”
庄少祺的眼里露出思考时的精明：“我当然明白。”
顾戎把nathaniel哄睡着后，从后院进来时看见庄少祺和庄明濠还在谈事，而且表情谨慎凝重，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因为顾戎的脚步声，两人原本的谈话也已经暂停。
顾戎无意打扰二人，抱着nathaniel就回了婴儿房，把他安顿好后，觉得这里没什么他可以帮忙的事了，便又回到大堂来对庄少祺道：“我先走了。”
庄少祺听到他要走，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nathaniel怎么办？”
“他已经睡了。”
“这我知道，可是等他醒了呢？我哥不会哄孩子，我也不会。”庄少祺见顾戎的脸上已有松动，又趁热打铁：“而且我想吃红烧带鱼，你都有好长时间没给我做饭了。”
起床后还没吃过早饭，顾戎也有些饿了，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除了红烧带鱼外还想吃什么？”
“清炒芦笋，西芹百合，海参粥和东坡肘子。”
“东坡肘子？你想我做到晚上吗？”
庄少祺噗嗤一笑，看着顾戎簇起的眉毛，在上面亲了亲，把人抱进了怀里：“那就换一个简单的做。”
顾戎往后退了半步，把搂在他腰上的手扒了下来：“可乐鸡翅吧。”
没能摸`到庄少祺有些丧气，但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我听戎哥的。”
打过内线电话，佣人很快就把食材准备好来到了大厅。
庄少祺和佣人一同把顾戎送到了楼梯口的厨房，才又原路折回到大厅里。
庄明濠看到刚才庄少祺和顾戎之间的互动，又想起昨天晚上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和熟悉，他收起了桌面上的文件，直视着回来后的庄少祺：“你忘了gabriel，改成爱他了？”
听到这个前些天才出现在母亲口中的名字，庄少祺这回很快就平静下来：“说这个干嘛。”
“你们的关系可不像是情人。”
“顾戎不是我的情人，他腻了，想和我做朋友，我已经答应他了。”
“腻了？”庄明濠随着音调的升高，脸上在露出一瞬间的难以置信后便转成了好笑的表情：“他大半夜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伺候你，给你做饭又帮你带儿子的，这可不像是腻了。”
庄少祺沉默地看着庄明濠，他确实时常猜不透顾戎的心思，经常是在两人感情正浓的状态，顾戎就因为一件在他看来并不重要的小事冷淡他。
庄明濠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庄少祺，半晌后道：“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伯母没说是碍于大伯，我没说是因为gabriel当初确实出轨了，我看他不顺眼。”
庄少祺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庄明濠道：“gabriel出轨后求你原谅的那段时间，你们的关系被大伯知道了，gabriel开始没听大伯的意思，后来腿上就……骨折了。”
“我爸知道我喜欢男人？”庄少祺从来没想过他爸会知道，毕竟庄鸿在知道后竟也没有找他谈过……庄少祺问完后立刻又意识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你刚才的意思是gabriel骨折是因为我爸？”
“嗯。”
庄少祺还是不能相信：“我爸居然会……你应该早告诉我的。”
庄明濠看着他：“既然你说你和顾戎只是朋友，你和gabriel什么打算？我听伯母说他要来京城的东奈山跟进一个病例，如果喜欢这里有可能签一年合约。”
时隔快两年，这期间他和gabriel 仅仅断断续续的见过几面，甚至从未说上过一句话。
庄少祺太了解gabriel ，以至于对于这个太过震撼的消息，他根本不敢多想。
“gabriel不会留下来，他只会呆在拥有最充足资金、设备和人力的地方。”庄少祺道。
“这我不知道。不过不管你怎么决定，我确实都应该把庄大伯已经知道的事告诉你。既然是个男人就不能让自己的人受家里欺负。”
“我知道。虽然他出轨我很生气，但没保护好他是我的错。”
顾戎动作很快，色泽好看又香喷喷的红烧带鱼在盘子里吊人胃口。庄少祺在大老远的客厅里就闻到了餐桌上飘来的香味，两条腿立刻寻着香气过去了。
庄明濠过来的时候被这满桌的菜色给怔住了。他一直以为他这个堂弟做饭就已经很错，没想到顾戎的手艺也相当唬人。
他们吃午饭的时候，婴儿又哭了起来。
保姆连连摆手，不用他们起来。然而到最后也没能让哭着的nathaniel停下来，反倒手指被咬了一口。
顾戎放下筷子，从脸都急得皱在了一起的保姆手里接下了孩子，nathaniel闻到自己熟悉的味道，终于安下心来，一边嘬着自己的小手一边把脑袋往顾戎怀里钻。
餐桌旁的人都惊奇地看着顾戎。
顾戎也没想到nathaniel这个小霸主会一到他的怀里就老实下来，不过这个粘人的样子确实和庄少祺有几分像，顾戎心里一时有些波动，在他反应过来前话已经出了口：“如果你没时间带的话，把nathaniel放到我家吧。”
庄明濠一听，可不想庄少祺再把这个扰乱`民心的小家伙继续扔在他家，立刻拍板同意：“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第四十三章
那天吃完饭，庄明濠就派佣人搬了三大箱的婴儿用品，全部都放进了顾戎的车后备箱。
顾戎这回是不用担心家里还空旷的无人烟了，至少小魔头nathaniel的哭声就能存在感十足。
庄少祺又住回了酒店，虽然和顾戎不再是以前的情人关系，但因为nathaniel的缘故他还是每天都会来顾戎家里。
如果庄少祺下班后已经很晚了，他们新雇来的保姆就会做饭。而两人都闲的话，就会一起套上围裙，挤在厨房里切菜做饭，等吃过晚饭再把水果切好躺在沙发上看庄少祺挑好的电影。
顾戎以前没怎么看过电影，除了那些最经典的看过几部以外，庄少祺口中所说的那些他全部闻所未闻。
这天在医院的时候顾戎听朋友说起今天上映的新版泰坦尼克号，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和庄少祺提起了这部很多同事都准备去看的电影。
他们天天呆在家里确实好久没出去了，于是庄少祺订好了两张晚上的票。
庄鸿在医院里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晚上吃完饭后，庄少祺接到父亲从昏迷中醒来的电话时还是不敢相信。
在旁边逗着婴儿的顾戎一看庄少祺的表情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等他挂了电话后就主动走过来说：“我们去医院吧。”
庄鸿年轻的时候身体很好，这回车祸后瘦了不少。病房里堆积起来的礼品比上回冠状动脉搭桥手术时还要多，来看望的每个人手上都提着几大箱的营养品，最后连病房都装不下了，只能拿到外面放着。
病房里人很多，顾戎便没有进去。他本以为庄鸿才醒来，庄少祺肯定会多呆一会儿，没想到十分钟后就见庄少祺从庄鸿的病房里出来了。
庄少祺看着顾戎惊讶的表情，噗嗤一笑：“干嘛呀，我长得像鬼吗？”
“不是，你怎么出来了？”
“我们不是要去看电影吗？”庄少祺抬起了手腕，把腕表举到了顾戎眼前：“还有半个小时开始，我们应该来得及的。”
“……”顾戎来医院的路上本以为他们今天肯定去不成了，没想到庄少祺还记得这回事。他忙说：“电影不重要，看不成也没有关系。”
庄少祺瞬间露出失望的表情：“真的吗？原来戎哥不想看，亏我还期待很久。”
“也不是，我也没有……不想看。”
“还是不要勉强吧。”
“我没有勉强。”顾戎认真地抬起头来：“我们走，确实要迟到了。”
走廊上响起两人的脚步声，顾戎侧过头来看着医院窗外已经点亮的夜灯，玻璃上面映照出两人并肩走过的阴影。
他本以为做朋友就能对庄少祺产生免疫细胞，可是看着这个人离他半米之远，却又不属于他，心里只觉得空荡荡的。
他们到电影院时，距离新版泰坦尼克号开场还有十分钟。庄少祺排队买了一大桶爆米花、炸鸡和可乐，和顾戎一起跟在源源不断的人后面准备进场。
一起进场的多半都是情侣，男人搂着女人的腰，或是握着女人的手，女人手里拿着玫瑰和巧克力，甜蜜的不行。
混在这些成双成对的人中间，顾戎升起一种恍惚的错觉，就好像旁边的男人也是属于他的，而他们还在倾情以待的时候。
顾戎渐渐的就注意不到他们之外的人了，就连旁边的谈话声也仿佛瞬间消失，在他眼前的就只有庄少祺而已，整个世界就只有他和庄少祺。
庄少祺大口嚼着炸鸡，配着可乐吃得很香，腮帮子一上一下地动着。
真可爱。
顾戎拿着爆米花桶的手轻轻发抖，原来只是看着这个男人，他就已经会兴奋到血液都在颤动。
顾戎假装平静的往嘴里放了一个爆米花，对攻克炸鸡的庄少祺调侃：“你这么吃下去，辛苦练出的肌肉可保不住了。”
庄少祺把咬过一口的炸鸡放到顾戎面前：“可是真的很好吃呀，你也尝尝看。”
“我不吃。”顾戎说：“身材没了我看你拿什么勾搭男人。”
“在戎哥眼里，我只有身材可以吸引人吗？”
“脸也还行。”
“其他的呢？”庄少祺期待地看着他。
“这我得仔细想想。”
“……”庄少祺抿起嘴角，不高兴了。
其实顾戎自己也说不出来，他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庄少祺。可能是因为他大男人般的孩子气，可能是因为他本质上的善良，可能是因为他缠人的亲吻，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床上绝佳的契合和疯狂。
不论是因为什么，在他眼里，庄少祺就是好的，可贵的，是他心底最渴望拥有的。
只是这种几近极限的贪恋，他实在说不出口。
到顾戎检票的时候，他才发现检票的小女孩手里正拿着巧克力糖果，因为来看泰坦尼克号的几乎都是恋爱中的情侣，所以电影院就出台了赠送巧克力的政策。
检票女孩看着和顾戎一起递过票的庄少祺，又看了看顾戎，虽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块巧克力，递到了顾戎手上。
顾戎看到巧克力上插着的粉色小纸条上面印着的[携手一生]，握着巧克力的手一哆嗦，巧克力刹时掉在了地上。
顾戎弯腰捡起来，尴尬地递回到检票女孩的面前：“我们……不用这个。”
庄少祺在女孩伸手拿回去前，却先一步拿了过来：“戎哥不用可以给我啊，我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
顾戎看着朝他们笑的暧昧的女孩，顿时觉得无言可辨。
电影院里人满为患，顾戎穿梭在来回走动的情侣间，找着椅子上对应的号码。
庄少祺把靠近荧幕中间的座位留给了他，见他久久不坐下，奇怪地说：“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顾戎摇了摇头。他想说他不需要庄少祺这种细微的体贴，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他想要的，是不是庄少祺就真的给不了了？
如果他竭尽全力，丢弃那份不值钱的面子，会不会就能争取到他想要的？
在电影开场前又播放的十分钟‘广告’过去后，新版泰坦尼克号终于开始了。
游轮和演员的服装都变得现代化起来，代入感也比老版的电影强了许多。漆黑的电影院里只有荧幕淡淡的光折射过来，游轮下海浪的声音仿佛拍击着身下的座椅。
rose疯狂地跑出船舱，冲向甲板试图结束她的生命，在面对着不见边际的深海时，jack紧随其后地追了出去。
顾戎几乎感觉到全场都屏住了呼吸。
“if you jup, i jup reber?”
jack的声音传出来时，顾戎在这一刻侧过了头，才发现庄少祺也同样在看他。
他很确定，此时庄少祺一定在和他想着同一件事。
那时候他们才认识，他就跟着这个半生不熟还对他别有居心的人，一起去了巴厘岛。
现在想来，那几天是他三十多年来过的最轻松的生活。可如果让他再选择一遍，他当初一定不会去。
顾戎看着庄少祺的眼睛，越来越分不清庄少祺的暧昧界限到底在哪里。
庄少祺打破了两人间沉默的注视，笑了笑：“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巴厘岛海钓的时候，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跳下去。”
“嗯。”
“戎哥当时一点也不浪漫。”
“……”他现在也不浪漫。那些虚假的东西有什么用？庄少祺再浪漫他们还不是连谈恋爱的关系都不是。
庄少祺把手里的可乐杯放了下来，顿了顿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从认识你那天起就想要带给你快乐。”
“你喜欢的人很多。”
“但我对你是不一样的。上回你说我伤到雷崇的心，我有伤到你吗？”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伤害到我。”爱上一个只把他当情人的年轻男人已经够可笑了，他不需要庄少祺的同情和抱歉。
看到顾戎肯定的态度，庄少祺绷直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抬手放在了顾戎的肩上，诚恳地说：“顾戎，我很需要你，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顾戎这回没有再推开庄少祺的手，他能感觉到庄少祺对他的碰触已经没了情人间的暧昧。庄少祺真的接受了他的提议，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转化成了朋友。
他还没来得及争取，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没有骚扰，没有纠缠，这理应是好事，顾戎觉得他应该回家庆祝一下。
可惜荧幕上泰坦尼克号的背景音乐太过悲情，顾戎实在无法雀跃起来，只好假装着轻松地调侃：“那这回你总不会管我和王洪霖交往了吧。”
“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也不一定是他。反正简森在这方面很有资源，总不可能没有我满意的。”
庄少祺撇了下眉：“简森认识的那些朋友，你还是要小心些，得病就不好了。”
“还能有人比你的情人更多吗？”
“我每次只有一个情人，而且我都会做好安全措施。”庄少祺没想到顾戎会这么说他，顿时露出被误解的神色。
“你确定都会做好安全措施？”他除非是记忆紊乱，不然他怎么不记得他们那一百多次庄少祺都老实地戴了安`全`套。
庄少祺看着顾戎，眼里漂浮着茫然：“只有你是例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真的。”
“我也就只是你情人中的例外罢了。给他们三十分，给我五十分，又能怎么样呢？”
顾戎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不对，今天偏要说些话刺`激庄少祺一下，其实根本没必要，庄少祺并没有做错什么。
早在最开始，庄少祺就说的很清楚，他们之间只是情人。
错就错在他抱有不正确的希望，误以为庄少祺是对他有感情的，是他先动了心。
这回顾戎不再说话，他安静地扭过头去盯着大荧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集中精力。
晚上电影散场的时候，成批量的情侣依偎在一起，有几个哭了的女孩子依靠在男朋友的怀里，也有几个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当众就吻在了一起。
虽然电影不错，但顾戎觉得他以后应该是不会来电影院了。
车钥匙嘀嗒一声，庄少祺就打开了他那辆停在电影院前的玛莎拉蒂：“戎哥，你不上车吗？”
顾戎站在离车两米的地方，双手插在兜里看着给他拉开车门的庄少祺：“我们现在是朋友，你不需要送我回去。”
庄少祺一愣：“可是我们顺路呀。”
这下顾戎没得反驳了，他们住的地方确实步行不过十分钟的距离，麻烦什么的当然谈不上。
他只是需要再长一点的时间适应他们之间这个新的关系。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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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你是说我有五千万可以自己支配的研究资金？”
“对。”
顾戎听到这五千万的第一反应，就是庄少祺要给他的分手费。
也不能怪他往这方面想，毕竟庄少祺才和旧爱复合，现在就捧着五千万的研究资金犒劳他。
这从天而降的五千万自然足够他欣喜，但如果这五千万的对象并非是他的研究，而是庄少祺对他的一种补偿，那么他根本不需要。
顾戎的平静让庄少祺有些失望，眼神也跟着黯淡下来：“我知道这五千万比起你会在卫生部申请到的资金不算什么，但是戎哥好歹高兴一下嘛。”
又对他撒娇，庄少祺就只会这么喊他！
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看见庄少祺神采飞扬、俨然一副陷入恋情十分愉快的神色，便忍不住赶人：“吃完粥就赶快去上班，这都几点了。”
庄少祺还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我不遵守上班时间也没有人会管的。”
顾戎头皮发麻，脑仁直疼：“那你在这呆着吧，我十二点还有手术。”
“可是现在还不到十点。”
“……”顾戎找不到别的理由，只好老实地呆在座位上，刚才他还有粥没喝完，现在对着扫荡而空的桌子，他和庄少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实在是太诡异了。
庄少祺手机响了一声，他划开看了一眼后就对顾戎道：“朋友给nathaniel带了奶粉，我明天给你拿过去？”
“行吧。”家里的奶粉正好快吃完，这还省得他花奶粉钱了。
“nathaniel有没有在这两天翻身呀？”庄少祺放下手机，专注地看着他，皮肤在头顶大灯的照射下仿佛在发光。
顾戎盯着桌面，淡淡地说：“现在就翻身也太早了。”
“那他有没有闹你？”
“这还用说吗，你儿子什么时候不闹过我？”遗传基因的强大，顾戎算是在庄少祺的儿子上彻底见识了，这父子俩就看不得他清闲，非要轮流霸占他的一分一秒才甘心。
而他也不知道是哪辈子造的孽，竟然沦落到心甘情愿帮人带儿子的地步。
顾戎不怎么会聊天，每当他没话说了，庄少祺就总能找出些话题来。两个人不知道聊了多久，最后顾戎实在受不了了，烦闷地说：“差不多得了，你别没话找话行不行？”
顾戎以为庄少祺现在心思全放在重归怀抱的旧情人身上，不会再像以前似的有心去理他，却没想到庄少祺还是一如既往的缠人。
庄少祺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却紧闭着嘴唇，一字不说。
顾戎心里也不痛快，这个盛满了他整颗心的男人，他巴不得时时刻刻在一起，又只能恨不得再也见不着。
两人无言地坐到快中午，直到实习医生来找他，庄少祺才一副灰溜溜的样子放他去工作。
顾戎比以往更盼望手术，在安静的手术室中，手握刀柄时，他才能感觉到大脑镇定下来，得以休息。
陈永安的手术过程很顺利，只需要做一个肺叶切除，顾戎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天都还亮着。
王洪霖作为连续半个月都跟在他身边的住院医生，这段时间和他参与过不少的复杂病例，时常在手术室里一呆就过了一天的时间。
难得遇到只费时不到三个小时的肺癌手术，可以提前下班的王洪霖主动对顾戎邀约：“医院附近新开一家酒吧，我们下班后去吧！”
“我不喝烈酒。”
“有无酒精的饮料，而且那家酒吧的意大利面也很好吃。”
顾戎对王洪霖的坚持有些无奈。王洪霖正像二十多岁精力十足的年轻人一样，他有勇气一直追求，即便被拒绝后还能做到不放弃。
陈付见顾戎已经出来，立即从家属等候席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顾戎的身边，紧张地等着顾戎给他的消息。
“你父亲过几个小时就会醒来。麻`醉药过去后会有些疼，告诉护士他们就会给你父亲打止痛针。”
顾戎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陈付就已经把顾戎整个人抱住了，不停地感激他：“当初我妈要在家旁边的医院做手术，我觉得还是来东奈山比较好，幸好我找到了顾专家！”
陈付松开他时，顾戎客气地道：“专家谈不上，你父亲是早期，手术成功率很高。”
陈付长舒一口气，还沉浸在激动的心情中，只觉得顾戎这是在谦虚：“现在刚好是晚饭时间，我必须得请顾专家吃饭！你可千万不能拒绝我，不然我可是要烦你到你肯答应。”
顾戎从来没有跟病人家属吃饭的习惯，但想来他今天晚上回家订一人的外卖也不怎么好吃，便难得例外的答应下来：“我们去哪里吃？”
陈付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就连王洪霖也诧异地看着顾戎，仿佛从他刚才的话中受了多大的打击。
顾戎有些不忍，对王洪霖说：“你也和我们一起来吧。”
这回，一向对顾戎有求必应的王洪霖，却连一个回应都没有给顾戎，就生气地转身走了。
也许出于对同类的感觉，王洪霖大概是嗅到了陈付的意思，在陈付开车把他带来一家高档的米其林餐厅时，顾戎也猜到了这场谈话最后的走向。
陈付从前菜到主菜再到甜品，甚至再到最后的选酒，都会问过顾戎的意见，细腻程度都快要赶上平日最会体贴的庄少祺。
服务生端上红酒后，陈付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试探：“不回去吃饭没关系吗？顾医生用不用给家里打个电话？”
顾戎直白地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陈付眼睛一亮，面上露出淡淡的光，他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又对顾戎说：“单身的生活好，自`由自在，不过一个人久了其实也挺寂寞的。”
顾戎想起家里庄少祺那个存在感十足的儿子天天吵着要奶喝的情景，他真是很难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啊！
顾戎接着陈付的话问：“陈先生一个人？”
“对。”陈付拿餐刀蘸着黄油抹在面包上，眼神忽暗忽明，片刻后道：“我也不想单身，可我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顾戎知道陈付要说到这顿饭的重点了，于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红酒，静静地等着陈付继续。
“其实我是同性恋。”陈付说完后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戎的神色，然后又立刻看似慌张地道：“顾医生对这该不会……有什么看法吧？”
“喜欢谁是每个人的自`由，我没有任何看法。”
“那就好。因为我是同性恋，我又不敢轻易对外人出柜，加之我周围的朋友大多都是已婚的，所以我认识别人的机会也就少之又少了。”陈付试图从顾戎的神色中发现出什么，却无奈顾戎始终是同样的一副表情，他只好大胆挑破这层玻璃纸：“顾医生觉得自己能接受一个男人追求你吗？”
顾戎笑了笑，也不再和陈付打哑谜，开门见山地反问他：“是你要追求我吗？”
“是。”陈付这回肯定地说：“不过我想应该会有很多人追求你吧。”
顾戎不置可否。在进到饭店后顾戎就在想要如何面对陈付会有的刚才这番话，这个男人和他年纪相差不多，同样是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样貌也端正，他完全找不到理由拒绝。
顾戎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下定决心后对他说：“陈付，我们可以从约会开始。”
“你愿意和我约会？”从约顾戎吃饭倒对方答应约会，这一切简直顺利到陈付不敢想象，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心情，出口的音调还是异常激动：“这简直太好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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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我明白了。您放心吧。”顾戎回答的时候没有去看凌之的眼睛，他之前无意瞟到时就感觉庄少祺的母亲看他的眼神总含`着别的意思，再结合白天时凌之提到的gabriel，搞不好他和庄少祺有过什么她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顾戎就觉得挺紧张，也怪不好意思的。
顾戎回家的时候，面对家里空旷的大厅，即使一段时间过去，还是不太适应。
自从上回他在医院外提出和庄少祺做朋友后，不等顾戎提出来，庄少祺第二天就主动搬东西离开了顾戎的家。庄少祺收拾完后家里空出一半的地方，房子也顿时就显得没有人气了。
顾戎想着要不要把女儿转成走读，至少这样家里能多出点声音来。
洗过澡后，顾戎就躺在床上看起了zr的股票。他对金融虽然一窍不通，但股票的上升下降线条他还总是能看明白的。昨天一天时间，zr的股票就整整跌了百分之十，今天相较昨天虽算平稳，但依旧在下滑。
顾戎查看着网上的一些动态走势，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很晚。他摸起手机，给庄少祺发了一条短信，等了一会儿还没回音后，他以为庄少祺已经睡了就把手机放回了床头。
半夜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顾戎习惯随时去接医院的电话，所以也一向睡得很浅。
他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时，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按了接听：“少祺？”
对面的人停了半秒，道：“我是庄明濠，少祺的堂`哥。”
顾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他们在庄鸿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一回，他迟疑地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然后道：“这是少祺的号码。”
“我知道，我拿他手机给你打的。你方便的话赶快过来，他吐完又吃蛋糕，也不嫌恶心，我弄他那个不停哭的儿子就快疯了，我弄不了他。”
“我现在就过去。你在哪里？”顾戎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道。
“我把地址给你短信发过去。”
顾戎挂了电话后就随便换了衣服，赶过去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庄明濠口中的吃蛋糕是什么意思。
这种蛋糕顾戎过去只见开派对时别人吃过，蛋糕的原材料之一就是麻。他自己不喜欢沾染任何会失控的东西，所以也从未尝试过。
除了盘子里的蛋糕外，地毯上还洒着碰倒的红酒，顾戎见过庄少祺喝醉的时候，却从未见过他这么颓废的样子。
顾戎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来，但他看到庄少祺萎靡不振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见庄少祺还要伸手去够那瓶地毯上的红酒，一脚就踢倒了瓶子，酒渍沾染了半块地毯。
庄明濠一看不但事态没好转，反而还背道而驰，朝不可理喻的方向走去，忙道：“你们俩别糟蹋我地毯。”
“我……赔……你。”庄少祺说话的速度慢了起来，顾戎一看他涣散的目光和缓慢的思维就知道他这是嗨了。
“没法赔，我这是定做的。”
顾戎把剩下的蛋糕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怒火中也不顾庄明濠的反应，把才开封的红酒也全都扔了。
庄明濠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昂贵的红酒被庄少祺瞎灌到胃里也就算了，居然还被顾戎给打包扔了：“喂，我是让你过来哄少祺的，不是让你到我家打劫的。”
顾戎心里的气正没出发，被庄明濠赶上了：“你给他的酒和spacecake？”
“他管我要的。”
“他要你就给？”
“别告诉我他没跟你撒过娇，我耳朵都听麻了能不给吗？再说，谁知道他吃这么多。”庄明濠也后悔他给庄少祺这么多，少给点至少不至于把他的地毯弄毁了啊。
庄少祺听到周围吵闹的声音，身体不舒服地蜷缩在了一起，对顾戎喊着：“水。”
顾戎给他倒了一大杯水，庄少祺两口就都给喝完了，喝光后就趴在顾戎身上，在他脸上抓来抓去：“你怎么不笑。”
“……”
“我想看你笑。”
顾戎脸板的更严肃了。
庄少祺又道：“你是谁？”
顾戎看他如此消沉心里，忍不住道：“你至于吗！不就是股票跌百分之十吗，又不是天塌了。”
庄少祺自说自话地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顾戎。”他没好气的回答。
庄少祺没有聚焦的眼神看着前面，表情在听到他的名字后突然变了：“我想顾戎。”
“你一点都不想。”顾戎知道庄少祺现在嗨了，连他都认不出来，他说什么第二天更未必能记得清。
“我爸不醒，雷崇不在，我二哥……只要公司不是他的，他恨不得公司垮掉。”庄少祺在顾戎身上喘息着，停顿一会儿后又嘲讽地笑道：“顾戎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冷淡我。”
顾戎不知道他能说什么，他确实有刻意去冷淡庄少祺，因为他的自尊心受不了他成天去缠着一个心里有着别人的男人。
但是他的冷淡，和庄少祺理解的冷淡是两回事。只不过他宁愿庄少祺以为他是腻了、厌烦了，也不想庄少祺把对着雷崇说的那番话再［怜悯］地对着他说一遍。
“你二哥做的事，你爸醒来后就会知道，我也答应以后尽量……不冷淡你。”顾戎说完后庄少祺就朝着地毯又一阵干呕，顾戎看他这样好不容易灭下来的火又烧了起来：“你就只会因为别人的错误伤害自己的身体吗！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庄少祺被顾戎的后半句话刺`激到了心里正生闷气的郁结，反而固执起来：“我就是没出息，你去找有出息的男人啊！”
“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了。”顾戎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把手放在了庄少祺的腹部，给他揉着喝过酒后受刺`激的胃。
庄少祺大学毕业时才二十岁，十八岁开始就在纽约总部从特助做起参与公司的大决策，现在刚毕业两年又被庄鸿派来接管zr的京城分部。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顾戎也明白以后对于还年轻的庄少祺会是更大的压力。以庄少祺要强的性格，顾戎知道他不可能允许一个企业毁在他手上，更接受不了企业里那么多辛苦付出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员工，最后因为他发不出工资的缘故无钱养老。
带领一个企业的压力放在还年轻的庄少祺身上，确实太大了。
庄少祺还在对顾戎说他的那句［没出息］念念不忘：“你说谁有出息？王洪霖有出息吗？”
“比你有出息。”
“哦，那我们谁更让你`爽啊。”
顾戎看庄少祺已经清醒也舒服些了，起身去给庄少祺拿了瓶矿泉水，回来的时候就被庄少祺突然抱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庄少祺到底要干什么，就被吻上了嘴唇。
湿吻过后，庄少祺抬起黑眼珠看着他：“我真的没出息吗？”
他就一句气话，庄少祺还没完没了了……
庄少祺见他不说话，又十分具备占有欲地含`住了他的耳`垂：“你不许说别的男人有出息。”
顾戎其实真正气的是自己的没出息。庄少祺一吻过来，他就四肢僵硬，大脑发麻，血管突突的往上跳，什么脾气都没了。
“少祺，如果有一天企业真的破产了，你就来我家吃饭吧。”他实在不会安慰，也只能说出这么差劲的话了。
庄少祺好看地笑了笑：“那我企业一万多员工的吃饭问题呢。”
顾戎想了想：“这我就养`不`起了，让他们扫大街去吧。”
庄少祺开怀地笑了出来，手也不老实地拽着顾戎的领口。
顾戎一僵。他之所以冷淡庄少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最怕两人持续的暧昧还会擦枪走火。
在仅存的理智下，顾戎拉住了庄少祺的手腕，好在庄少祺此时力气并不大，他不费多大力就把庄少祺制住了。
最后两人就这么紧紧靠着，在还算宽大的沙发上躺着，庄少祺很快就睡过去了。
长时间的手术和哄庄少祺都是体力和脑力的双重消耗，顾戎折腾了一天，实在是累了，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第四十二章
顾戎一大早就被婴儿的哭声吵醒了，而庄少祺则是被庄明濠给拍醒的。
庄明濠插着耳机，一脸淡漠地盯着婴儿车里哇哇哭个不停的小鬼，就那么不管不顾地站在旁边，一副我无能为力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姿态。
一觉过去，醒来时庄少祺思维已经清晰起来，他看着婴儿房里抱起孩子哄着的顾戎，把桌子上放着的奶瓶给顾戎递了过去。
顾戎握住奶瓶才摸了摸就又还了回去：“温度太低了，对他的肠胃不好。你重新去冲，然后晾到三十八度。”
庄少祺一边拿奶粉里的小勺往里倒着，一边道：“我怎么知道什么是三十八度。”
“算了，还是我来吧。”顾戎一手抱着哭声已经停下来的孩子，一手利落地冲泡奶粉。
顾戎做热水、冲泡、给婴儿擦脸、再把烧开的水倒进奶瓶晾凉，动作轻快简单、一气呵成。庄少祺见过顾戎的严厉专注，也见过他情意正浓时的热情主动，却不知怎的，在顾戎抱着他的孩子眼里一片温柔时，庄少祺竟有了种顾戎也是nathaniel父亲的错觉。
nathaniel五官和庄少祺很像，唯独不同的是庄少祺爱笑，而这个小婴儿却只会板着一张小`脸，就连婴儿出生后会自然露出的笑容也从未出现在nathaniel的脸上过，这个样子倒真有些像平时的顾戎。
顾戎喂完半奶瓶的奶粉后，轻缓地晃动着手臂，怀里的婴儿在他的臂弯中荡来荡去，在不经意间竟然嘴角露出了一个浅笑。
庄少祺和顾戎都愣住了，nathaniel在顾戎胸前挥舞着小手，时不时轻轻地拍打到顾戎的脸上。
“他好喜欢你。”庄少祺笑着凑到顾戎胸前，抓`住了连续几回都拍到顾戎的小手，板着脸对根本听不懂的婴儿道：“不许欺负你顾叔叔。”
“那让他来欺负你？”顾戎一笑。
“不要，那还是欺负戎哥吧。”
庄明濠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见庄少祺已经从颓废中走出来恢复了理智，打断了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对庄少祺道：“公司的事我有话和你讲。”
顾戎见庄明濠在看他，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十分自觉：“我带nathaniel去后院玩。”
庄明濠等顾戎抱着孩子走后，大步走到了沙发前，把早晨拿来茶几下放着的大信封抽了出来，交到了庄少祺的手上。
庄少祺拿出文件，大概扫过后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zr的伦敦分部换总经理之前，zr伦敦的产业一直是由庄少祺的二哥，庄少封来打理。而在庄少封担任总经理期间所做的虚假合同中，从zr私吞走的钱数量之庞大若非庄少祺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庄少封居然会有这个胆子，也不明白庄少封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庄明濠抓了一把坚果，又将另外一个信封交于庄少祺的手上，同时道：“庄少封拿zr的钱投资过上海的娱乐产业，后来`经营不利就一直在拿钱出来弥补损失。”
庄少祺一页一页地翻着，他看过庄少封在伦敦分部动过的手脚后，突然对公司几个从伦敦分部调来的忠于庄少封的员工有些胆寒。如若不是每个京城分部每个环节的流程都环环相扣，不可能有差错出现，他真的不能放心公司里有任何他二哥的人在。
庄明濠看出他的顾虑，又道：“如果我是你，京城分部不会留庄少封的人在，你太心软了。”
“这不是心软，他的那批人我早晚都要撤掉，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我不想让我爸觉得我和庄少封间的紧张关系是我一手促成的，刚上任就撤掉他的人显得我太心虚。”庄少祺把审完的文件重新装进夹子里放好，对庄明濠道。
“你这么想也有道理。”庄明濠往嘴里一颗颗塞着果子，他看着茶几上的文件夹，嘲弄地道：“你这个二哥，还真是不能让人掉以轻心。”
“就连雷崇都没留意到，没想到他居然会把公司放在情人的母亲名下。”
庄明濠轻笑：“这□□交易可不能让他白玩一场。”
庄少祺的眼里露出思考时的精明：“我当然明白。”
顾戎把nathaniel哄睡着后，从后院进来时看见庄少祺和庄明濠还在谈事，而且表情谨慎凝重，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因为顾戎的脚步声，两人原本的谈话也已经暂停。
顾戎无意打扰二人，抱着nathaniel就回了婴儿房，把他安顿好后，觉得这里没什么他可以帮忙的事了，便又回到大堂来对庄少祺道：“我先走了。”
庄少祺听到他要走，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nathaniel怎么办？”
“他已经睡了。”
“这我知道，可是等他醒了呢？我哥不会哄孩子，我也不会。”庄少祺见顾戎的脸上已有松动，又趁热打铁：“而且我想吃红烧带鱼，你都有好长时间没给我做饭了。”
起床后还没吃过早饭，顾戎也有些饿了，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除了红烧带鱼外还想吃什么？”
“清炒芦笋，西芹百合，海参粥和东坡肘子。”
“东坡肘子？你想我做到晚上吗？”
庄少祺噗嗤一笑，看着顾戎簇起的眉毛，在上面亲了亲，把人抱进了怀里：“那就换一个简单的做。”
顾戎往后退了半步，把搂在他腰上的手扒了下来：“可乐鸡翅吧。”
没能摸`到庄少祺有些丧气，但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我听戎哥的。”
打过内线电话，佣人很快就把食材准备好来到了大厅。
庄少祺和佣人一同把顾戎送到了楼梯口的厨房，才又原路折回到大厅里。
庄明濠看到刚才庄少祺和顾戎之间的互动，又想起昨天晚上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和熟悉，他收起了桌面上的文件，直视着回来后的庄少祺：“你忘了gabriel，改成爱他了？”
听到这个前些天才出现在母亲口中的名字，庄少祺这回很快就平静下来：“说这个干嘛。”
“你们的关系可不像是情人。”
“顾戎不是我的情人，他腻了，想和我做朋友，我已经答应他了。”
“腻了？”庄明濠随着音调的升高，脸上在露出一瞬间的难以置信后便转成了好笑的表情：“他大半夜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伺候你，给你做饭又帮你带儿子的，这可不像是腻了。”
庄少祺沉默地看着庄明濠，他确实时常猜不透顾戎的心思，经常是在两人感情正浓的状态，顾戎就因为一件在他看来并不重要的小事冷淡他。
庄明濠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庄少祺，半晌后道：“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伯母没说是碍于大伯，我没说是因为gabriel当初确实出轨了，我看他不顺眼。”
庄少祺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庄明濠道：“gabriel出轨后求你原谅的那段时间，你们的关系被大伯知道了，gabriel开始没听大伯的意思，后来腿上就……骨折了。”
“我爸知道我喜欢男人？”庄少祺从来没想过他爸会知道，毕竟庄鸿在知道后竟也没有找他谈过……庄少祺问完后立刻又意识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你刚才的意思是gabriel骨折是因为我爸？”
“嗯。”
庄少祺还是不能相信：“我爸居然会……你应该早告诉我的。”
庄明濠看着他：“既然你说你和顾戎只是朋友，你和gabriel什么打算？我听伯母说他要来京城的东奈山跟进一个病例，如果喜欢这里有可能签一年合约。”
时隔快两年，这期间他和gabriel 仅仅断断续续的见过几面，甚至从未说上过一句话。
庄少祺太了解gabriel ，以至于对于这个太过震撼的消息，他根本不敢多想。
“gabriel不会留下来，他只会呆在拥有最充足资金、设备和人力的地方。”庄少祺道。
“这我不知道。不过不管你怎么决定，我确实都应该把庄大伯已经知道的事告诉你。既然是个男人就不能让自己的人受家里欺负。”
“我知道。虽然他出轨我很生气，但没保护好他是我的错。”
顾戎动作很快，色泽好看又香喷喷的红烧带鱼在盘子里吊人胃口。庄少祺在大老远的客厅里就闻到了餐桌上飘来的香味，两条腿立刻寻着香气过去了。
庄明濠过来的时候被这满桌的菜色给怔住了。他一直以为他这个堂弟做饭就已经很错，没想到顾戎的手艺也相当唬人。
他们吃午饭的时候，婴儿又哭了起来。
保姆连连摆手，不用他们起来。然而到最后也没能让哭着的nathaniel停下来，反倒手指被咬了一口。
顾戎放下筷子，从脸都急得皱在了一起的保姆手里接下了孩子，nathaniel闻到自己熟悉的味道，终于安下心来，一边嘬着自己的小手一边把脑袋往顾戎怀里钻。
餐桌旁的人都惊奇地看着顾戎。
顾戎也没想到nathaniel这个小霸主会一到他的怀里就老实下来，不过这个粘人的样子确实和庄少祺有几分像，顾戎心里一时有些波动，在他反应过来前话已经出了口：“如果你没时间带的话，把nathaniel放到我家吧。”
庄明濠一听，可不想庄少祺再把这个扰乱`民心的小家伙继续扔在他家，立刻拍板同意：“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第四十三章
那天吃完饭，庄明濠就派佣人搬了三大箱的婴儿用品，全部都放进了顾戎的车后备箱。
顾戎这回是不用担心家里还空旷的无人烟了，至少小魔头nathaniel的哭声就能存在感十足。
庄少祺又住回了酒店，虽然和顾戎不再是以前的情人关系，但因为nathaniel的缘故他还是每天都会来顾戎家里。
如果庄少祺下班后已经很晚了，他们新雇来的保姆就会做饭。而两人都闲的话，就会一起套上围裙，挤在厨房里切菜做饭，等吃过晚饭再把水果切好躺在沙发上看庄少祺挑好的电影。
顾戎以前没怎么看过电影，除了那些最经典的看过几部以外，庄少祺口中所说的那些他全部闻所未闻。
这天在医院的时候顾戎听朋友说起今天上映的新版泰坦尼克号，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和庄少祺提起了这部很多同事都准备去看的电影。
他们天天呆在家里确实好久没出去了，于是庄少祺订好了两张晚上的票。
庄鸿在医院里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晚上吃完饭后，庄少祺接到父亲从昏迷中醒来的电话时还是不敢相信。
在旁边逗着婴儿的顾戎一看庄少祺的表情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等他挂了电话后就主动走过来说：“我们去医院吧。”
庄鸿年轻的时候身体很好，这回车祸后瘦了不少。病房里堆积起来的礼品比上回冠状动脉搭桥手术时还要多，来看望的每个人手上都提着几大箱的营养品，最后连病房都装不下了，只能拿到外面放着。
病房里人很多，顾戎便没有进去。他本以为庄鸿才醒来，庄少祺肯定会多呆一会儿，没想到十分钟后就见庄少祺从庄鸿的病房里出来了。
庄少祺看着顾戎惊讶的表情，噗嗤一笑：“干嘛呀，我长得像鬼吗？”
“不是，你怎么出来了？”
“我们不是要去看电影吗？”庄少祺抬起了手腕，把腕表举到了顾戎眼前：“还有半个小时开始，我们应该来得及的。”
“……”顾戎来医院的路上本以为他们今天肯定去不成了，没想到庄少祺还记得这回事。他忙说：“电影不重要，看不成也没有关系。”
庄少祺瞬间露出失望的表情：“真的吗？原来戎哥不想看，亏我还期待很久。”
“也不是，我也没有……不想看。”
“还是不要勉强吧。”
“我没有勉强。”顾戎认真地抬起头来：“我们走，确实要迟到了。”
走廊上响起两人的脚步声，顾戎侧过头来看着医院窗外已经点亮的夜灯，玻璃上面映照出两人并肩走过的阴影。
他本以为做朋友就能对庄少祺产生免疫细胞，可是看着这个人离他半米之远，却又不属于他，心里只觉得空荡荡的。
他们到电影院时，距离新版泰坦尼克号开场还有十分钟。庄少祺排队买了一大桶爆米花、炸鸡和可乐，和顾戎一起跟在源源不断的人后面准备进场。
一起进场的多半都是情侣，男人搂着女人的腰，或是握着女人的手，女人手里拿着玫瑰和巧克力，甜蜜的不行。
混在这些成双成对的人中间，顾戎升起一种恍惚的错觉，就好像旁边的男人也是属于他的，而他们还在倾情以待的时候。
顾戎渐渐的就注意不到他们之外的人了，就连旁边的谈话声也仿佛瞬间消失，在他眼前的就只有庄少祺而已，整个世界就只有他和庄少祺。
庄少祺大口嚼着炸鸡，配着可乐吃得很香，腮帮子一上一下地动着。
真可爱。
顾戎拿着爆米花桶的手轻轻发抖，原来只是看着这个男人，他就已经会兴奋到血液都在颤动。
顾戎假装平静的往嘴里放了一个爆米花，对攻克炸鸡的庄少祺调侃：“你这么吃下去，辛苦练出的肌肉可保不住了。”
庄少祺把咬过一口的炸鸡放到顾戎面前：“可是真的很好吃呀，你也尝尝看。”
“我不吃。”顾戎说：“身材没了我看你拿什么勾搭男人。”
“在戎哥眼里，我只有身材可以吸引人吗？”
“脸也还行。”
“其他的呢？”庄少祺期待地看着他。
“这我得仔细想想。”
“……”庄少祺抿起嘴角，不高兴了。
其实顾戎自己也说不出来，他究竟为什么会爱上庄少祺。可能是因为他大男人般的孩子气，可能是因为他本质上的善良，可能是因为他缠人的亲吻，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床上绝佳的契合和疯狂。
不论是因为什么，在他眼里，庄少祺就是好的，可贵的，是他心底最渴望拥有的。
只是这种几近极限的贪恋，他实在说不出口。
到顾戎检票的时候，他才发现检票的小女孩手里正拿着巧克力糖果，因为来看泰坦尼克号的几乎都是恋爱中的情侣，所以电影院就出台了赠送巧克力的政策。
检票女孩看着和顾戎一起递过票的庄少祺，又看了看顾戎，虽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块巧克力，递到了顾戎手上。
顾戎看到巧克力上插着的粉色小纸条上面印着的[携手一生]，握着巧克力的手一哆嗦，巧克力刹时掉在了地上。
顾戎弯腰捡起来，尴尬地递回到检票女孩的面前：“我们……不用这个。”
庄少祺在女孩伸手拿回去前，却先一步拿了过来：“戎哥不用可以给我啊，我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
顾戎看着朝他们笑的暧昧的女孩，顿时觉得无言可辨。
电影院里人满为患，顾戎穿梭在来回走动的情侣间，找着椅子上对应的号码。
庄少祺把靠近荧幕中间的座位留给了他，见他久久不坐下，奇怪地说：“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顾戎摇了摇头。他想说他不需要庄少祺这种细微的体贴，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他想要的，是不是庄少祺就真的给不了了？
如果他竭尽全力，丢弃那份不值钱的面子，会不会就能争取到他想要的？
在电影开场前又播放的十分钟‘广告’过去后，新版泰坦尼克号终于开始了。
游轮和演员的服装都变得现代化起来，代入感也比老版的电影强了许多。漆黑的电影院里只有荧幕淡淡的光折射过来，游轮下海浪的声音仿佛拍击着身下的座椅。
rose疯狂地跑出船舱，冲向甲板试图结束她的生命，在面对着不见边际的深海时，jack紧随其后地追了出去。
顾戎几乎感觉到全场都屏住了呼吸。
“if you jup, i jup reber?”
jack的声音传出来时，顾戎在这一刻侧过了头，才发现庄少祺也同样在看他。
他很确定，此时庄少祺一定在和他想着同一件事。
那时候他们才认识，他就跟着这个半生不熟还对他别有居心的人，一起去了巴厘岛。
现在想来，那几天是他三十多年来过的最轻松的生活。可如果让他再选择一遍，他当初一定不会去。
顾戎看着庄少祺的眼睛，越来越分不清庄少祺的暧昧界限到底在哪里。
庄少祺打破了两人间沉默的注视，笑了笑：“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巴厘岛海钓的时候，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跳下去。”
“嗯。”
“戎哥当时一点也不浪漫。”
“……”他现在也不浪漫。那些虚假的东西有什么用？庄少祺再浪漫他们还不是连谈恋爱的关系都不是。
庄少祺把手里的可乐杯放了下来，顿了顿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从认识你那天起就想要带给你快乐。”
“你喜欢的人很多。”
“但我对你是不一样的。上回你说我伤到雷崇的心，我有伤到你吗？”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伤害到我。”爱上一个只把他当情人的年轻男人已经够可笑了，他不需要庄少祺的同情和抱歉。
看到顾戎肯定的态度，庄少祺绷直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抬手放在了顾戎的肩上，诚恳地说：“顾戎，我很需要你，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顾戎这回没有再推开庄少祺的手，他能感觉到庄少祺对他的碰触已经没了情人间的暧昧。庄少祺真的接受了他的提议，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转化成了朋友。
他还没来得及争取，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没有骚扰，没有纠缠，这理应是好事，顾戎觉得他应该回家庆祝一下。
可惜荧幕上泰坦尼克号的背景音乐太过悲情，顾戎实在无法雀跃起来，只好假装着轻松地调侃：“那这回你总不会管我和王洪霖交往了吧。”
“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也不一定是他。反正简森在这方面很有资源，总不可能没有我满意的。”
庄少祺撇了下眉：“简森认识的那些朋友，你还是要小心些，得病就不好了。”
“还能有人比你的情人更多吗？”
“我每次只有一个情人，而且我都会做好安全措施。”庄少祺没想到顾戎会这么说他，顿时露出被误解的神色。
“你确定都会做好安全措施？”他除非是记忆紊乱，不然他怎么不记得他们那一百多次庄少祺都老实地戴了安`全`套。
庄少祺看着顾戎，眼里漂浮着茫然：“只有你是例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真的。”
“我也就只是你情人中的例外罢了。给他们三十分，给我五十分，又能怎么样呢？”
顾戎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不对，今天偏要说些话刺`激庄少祺一下，其实根本没必要，庄少祺并没有做错什么。
早在最开始，庄少祺就说的很清楚，他们之间只是情人。
错就错在他抱有不正确的希望，误以为庄少祺是对他有感情的，是他先动了心。
这回顾戎不再说话，他安静地扭过头去盯着大荧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集中精力。
晚上电影散场的时候，成批量的情侣依偎在一起，有几个哭了的女孩子依靠在男朋友的怀里，也有几个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当众就吻在了一起。
虽然电影不错，但顾戎觉得他以后应该是不会来电影院了。
车钥匙嘀嗒一声，庄少祺就打开了他那辆停在电影院前的玛莎拉蒂：“戎哥，你不上车吗？”
顾戎站在离车两米的地方，双手插在兜里看着给他拉开车门的庄少祺：“我们现在是朋友，你不需要送我回去。”
庄少祺一愣：“可是我们顺路呀。”
这下顾戎没得反驳了，他们住的地方确实步行不过十分钟的距离，麻烦什么的当然谈不上。
他只是需要再长一点的时间适应他们之间这个新的关系。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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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你是说我有五千万可以自己支配的研究资金？”
“对。”
顾戎听到这五千万的第一反应，就是庄少祺要给他的分手费。
也不能怪他往这方面想，毕竟庄少祺才和旧爱复合，现在就捧着五千万的研究资金犒劳他。
这从天而降的五千万自然足够他欣喜，但如果这五千万的对象并非是他的研究，而是庄少祺对他的一种补偿，那么他根本不需要。
顾戎的平静让庄少祺有些失望，眼神也跟着黯淡下来：“我知道这五千万比起你会在卫生部申请到的资金不算什么，但是戎哥好歹高兴一下嘛。”
又对他撒娇，庄少祺就只会这么喊他！
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看见庄少祺神采飞扬、俨然一副陷入恋情十分愉快的神色，便忍不住赶人：“吃完粥就赶快去上班，这都几点了。”
庄少祺还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我不遵守上班时间也没有人会管的。”
顾戎头皮发麻，脑仁直疼：“那你在这呆着吧，我十二点还有手术。”
“可是现在还不到十点。”
“……”顾戎找不到别的理由，只好老实地呆在座位上，刚才他还有粥没喝完，现在对着扫荡而空的桌子，他和庄少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实在是太诡异了。
庄少祺手机响了一声，他划开看了一眼后就对顾戎道：“朋友给nathaniel带了奶粉，我明天给你拿过去？”
“行吧。”家里的奶粉正好快吃完，这还省得他花奶粉钱了。
“nathaniel有没有在这两天翻身呀？”庄少祺放下手机，专注地看着他，皮肤在头顶大灯的照射下仿佛在发光。
顾戎盯着桌面，淡淡地说：“现在就翻身也太早了。”
“那他有没有闹你？”
“这还用说吗，你儿子什么时候不闹过我？”遗传基因的强大，顾戎算是在庄少祺的儿子上彻底见识了，这父子俩就看不得他清闲，非要轮流霸占他的一分一秒才甘心。
而他也不知道是哪辈子造的孽，竟然沦落到心甘情愿帮人带儿子的地步。
顾戎不怎么会聊天，每当他没话说了，庄少祺就总能找出些话题来。两个人不知道聊了多久，最后顾戎实在受不了了，烦闷地说：“差不多得了，你别没话找话行不行？”
顾戎以为庄少祺现在心思全放在重归怀抱的旧情人身上，不会再像以前似的有心去理他，却没想到庄少祺还是一如既往的缠人。
庄少祺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却紧闭着嘴唇，一字不说。
顾戎心里也不痛快，这个盛满了他整颗心的男人，他巴不得时时刻刻在一起，又只能恨不得再也见不着。
两人无言地坐到快中午，直到实习医生来找他，庄少祺才一副灰溜溜的样子放他去工作。
顾戎比以往更盼望手术，在安静的手术室中，手握刀柄时，他才能感觉到大脑镇定下来，得以休息。
陈永安的手术过程很顺利，只需要做一个肺叶切除，顾戎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天都还亮着。
王洪霖作为连续半个月都跟在他身边的住院医生，这段时间和他参与过不少的复杂病例，时常在手术室里一呆就过了一天的时间。
难得遇到只费时不到三个小时的肺癌手术，可以提前下班的王洪霖主动对顾戎邀约：“医院附近新开一家酒吧，我们下班后去吧！”
“我不喝烈酒。”
“有无酒精的饮料，而且那家酒吧的意大利面也很好吃。”
顾戎对王洪霖的坚持有些无奈。王洪霖正像二十多岁精力十足的年轻人一样，他有勇气一直追求，即便被拒绝后还能做到不放弃。
陈付见顾戎已经出来，立即从家属等候席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顾戎的身边，紧张地等着顾戎给他的消息。
“你父亲过几个小时就会醒来。麻`醉药过去后会有些疼，告诉护士他们就会给你父亲打止痛针。”
顾戎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陈付就已经把顾戎整个人抱住了，不停地感激他：“当初我妈要在家旁边的医院做手术，我觉得还是来东奈山比较好，幸好我找到了顾专家！”
陈付松开他时，顾戎客气地道：“专家谈不上，你父亲是早期，手术成功率很高。”
陈付长舒一口气，还沉浸在激动的心情中，只觉得顾戎这是在谦虚：“现在刚好是晚饭时间，我必须得请顾专家吃饭！你可千万不能拒绝我，不然我可是要烦你到你肯答应。”
顾戎从来没有跟病人家属吃饭的习惯，但想来他今天晚上回家订一人的外卖也不怎么好吃，便难得例外的答应下来：“我们去哪里吃？”
陈付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就连王洪霖也诧异地看着顾戎，仿佛从他刚才的话中受了多大的打击。
顾戎有些不忍，对王洪霖说：“你也和我们一起来吧。”
这回，一向对顾戎有求必应的王洪霖，却连一个回应都没有给顾戎，就生气地转身走了。
也许出于对同类的感觉，王洪霖大概是嗅到了陈付的意思，在陈付开车把他带来一家高档的米其林餐厅时，顾戎也猜到了这场谈话最后的走向。
陈付从前菜到主菜再到甜品，甚至再到最后的选酒，都会问过顾戎的意见，细腻程度都快要赶上平日最会体贴的庄少祺。
服务生端上红酒后，陈付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试探：“不回去吃饭没关系吗？顾医生用不用给家里打个电话？”
顾戎直白地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陈付眼睛一亮，面上露出淡淡的光，他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又对顾戎说：“单身的生活好，自`由自在，不过一个人久了其实也挺寂寞的。”
顾戎想起家里庄少祺那个存在感十足的儿子天天吵着要奶喝的情景，他真是很难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啊！
顾戎接着陈付的话问：“陈先生一个人？”
“对。”陈付拿餐刀蘸着黄油抹在面包上，眼神忽暗忽明，片刻后道：“我也不想单身，可我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顾戎知道陈付要说到这顿饭的重点了，于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红酒，静静地等着陈付继续。
“其实我是同性恋。”陈付说完后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戎的神色，然后又立刻看似慌张地道：“顾医生对这该不会……有什么看法吧？”
“喜欢谁是每个人的自`由，我没有任何看法。”
“那就好。因为我是同性恋，我又不敢轻易对外人出柜，加之我周围的朋友大多都是已婚的，所以我认识别人的机会也就少之又少了。”陈付试图从顾戎的神色中发现出什么，却无奈顾戎始终是同样的一副表情，他只好大胆挑破这层玻璃纸：“顾医生觉得自己能接受一个男人追求你吗？”
顾戎笑了笑，也不再和陈付打哑谜，开门见山地反问他：“是你要追求我吗？”
“是。”陈付这回肯定地说：“不过我想应该会有很多人追求你吧。”
顾戎不置可否。在进到饭店后顾戎就在想要如何面对陈付会有的刚才这番话，这个男人和他年纪相差不多，同样是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样貌也端正，他完全找不到理由拒绝。
顾戎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下定决心后对他说：“陈付，我们可以从约会开始。”
“你愿意和我约会？”从约顾戎吃饭倒对方答应约会，这一切简直顺利到陈付不敢想象，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心情，出口的音调还是异常激动：“这简直太好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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