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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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到你爱上我 作者:妖桃
第13节
“哇，房地产，那一定很挣钱……这里有几间商品房？有几间店面？”
“这里啊，我在本地没有投资房地产……我大部分的投资都在外地……” 方母立刻坐直了身躯：“在外地？那岂不是很不方便。在本市做房地产也很攒钱的，只可惜，我们手头上没有钱，要不然，也想买套公寓放在那里增值了。”
或许之前有过逃避的想法，过年之后，黄彬是去是留，方然极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个问题。他总是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黄彬总会对他有所交待。
只是想不到，妈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其不意的提出来。
此时，方然竟不敢看黄彬的表情，甚至还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大部时间都在外地，而这里，只是偶而才来一次的。”黄彬没有遮掩的说出了口。 “什么？！”方母大惊失色，猛然站起身来。
她终于发现她之所以不安的原因了。
第 43 章
方母突然觉得这房间内其他人的语声变得很遥远，她的头脑里现在只思考着一件事，甚至想到不远的未来。
她的阿然望着黄彬，眼角眉梢，一脸的痴情，他心里恐怕只有黄彬了。
那么黄彬呢，他看着阿然的时候，那眼神深隧的根本无法令人猜透。
一个早已深陷情网，而另一个却神思难猜。
这岂不是世上最令人担扰的事么？！
而恰恰她的儿子根本就无法驾驭得了那个黄彬。
就象现在，黄彬虽面带笑意，但这笑意有几分是真实的？他温柔的帮小然夹菜，做出种种体贴之举，但是这样的呵护体贴又有几分是真心的呢？
如果有朝一日，黄彬将无情的离开，那么她的阿然是否会再一次拿起刀片，在自己的手腕划下深深的伤痕？
鲜花尚未盛开就要枯萎在早春的枝头么？
方母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将会离开她，她真的会发疯的。
虽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黄彬的离开，但这个前提并非偶然，并非她凭空的猜想。如果黄彬知道了那件事，那么一切大概将会结束掉……不是大概而根本会……
既然预见这样可怕的未来，她怎么可以又怎么可能放任事情这样的发展下去呢。 不行，不行！
一定要阻止，绝对要阻止！
“你的生意在外地，你的人都在外地，那我阿然怎么办？我阿然可是不会离开父母，跟你去外地的啊？”方母的态度自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黄彬怎么可能知道一个妇人瞬息改变复杂的心情，他只以为方母在担心方然。 “是这样的，象我这样的投资者，其实是很自由的。我决定把外面省市的几套公寓全部卖掉，然后搬回来住。这样一方面可以缓解资金问题，而阿然也会放心。只不过，这得花点时间……你会等我罢？”
方然怔怔的望着黄彬。
象传言中说的一样，黄彬真的是个温柔而体贴的情人。
就在他沉溺于种种幻想之时，黄彬早已设想好了一切。而那种设想，是真真正正幸福的保证啊。 你会等我罢？——在父母亲面前问出这样的话的黄彬，是在表明，他一定会回来的态度么？！ 这样似诉非诉的温存语调，让方然的心怦然而动。
在面对的问话，他根本无暇思考，脱口道：“多久我都会等的……”
象誓言般的话语在父母面前说出口，与情人相视良久，而后方才惊觉，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整个气氛顿时变得旖旎起来，惹人遐思。
听了黄彬的这番话，方母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脸色更加不济了：“缓解资金问题？你生意怎么了？有困难么？”
方然差点没气死，黄彬怎么把这种事都说出来了。
“不是啊，阿彬是说，这样资金更多，想投资的时候，可以更灵活一点嘛。” “你懂什么？！”方母朝方然高声训斥道：“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黄彬刚刚说的是缓解资金问题……黄彬，你自己说说看？”
此时，黄彬也瞧出方母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他无奈的笑道：“我也不想隐瞒你们，确实我最近手头有些紧，主要还是因为投资资金和银行的还贷。不过你们放心，我自己有办法应付，只要渡过这个难关，以后我会更加谨慎的。”
“渡过难关？说的这么轻巧。你可不能连累我们阿然，我们家很穷的，一分钱都没有。” 黄彬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忙抬手笑道：“阿姨，你们尽可放心，我还没到这个地步。” 方然胀红了脸，急道：“妈，你在胡说什么啊？”
妈妈怎么可以这样说，她难道不知道，这话等于是在羞辱黄彬啊？
方父忙打圆场道：“你妈妈，也是担心你……你也少说一句，大过年的，有事明天再说……哎呀，明天也不行，明天是新年第一天，大家绝对要快快乐乐的。明天要心情好，可以好一年。切记，切记……大家接着吃啊……”
方然见母亲面有忧色，神情悚然，转头再瞧瞧自己的恋人，其神色也有些黯然，不禁大惑不解。 这是怎么了么？刚刚黄彬来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阿彬，你怎么不吃了？”方然看到黄彬的筷子整齐的摆在碗边，一付就餐完毕的模样，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黄彬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只是情人关切的询问让他稍稍好过一点。
“我吃饱了。”
“你吃的都不多……那我也饱了，阿彬到我房间看看？”
“好。”黄彬跟着方然站起身来，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浮面话还是要说的：“叔叔阿姨，你们慢用。”
“……吃得这么少，再多吃点啊……”
“哦，我真的饱了。”
方然突然眼明手快的将桌上的一盘腊鸭端走，一手又拉着黄彬往楼上而去。 “你端腊鸭干什么？”方然的父母面面相觑。
“等一下看电视的时候啃一啃啦……”
跟在方然身后的黄彬只觉好笑，觉得自己的小情人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与方然相处愈久，便愈发能感觉到情人的真性情。虽然粗陋，但是他由衷的激赏。 此时，身后隐约传来‘你刚刚怎么了？说话这样冲？’之类的说话，他也只有一笑置之。 就算方然的父母给他什么样的压力，哪怕是给他方才那样的羞辱，他也绝不会轻易的放弃。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方然的房间。
本来整个房子就很窄小，这房间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
正前面是电视，门边右手就是床，床边上摆着电脑桌，一张电脑椅。
黄彬环顾了一下，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地方可以坐。
“房间没有空调……你坐床上……要不躺被窝里罢？”
黄彬不禁失笑，只得在床上坐下。
方然说了一声‘等一下，你先玩玩电脑’便跑出房门。
黄彬依言启动了电脑。
看到电脑桌面上有大量的游戏图标，黄彬轻笑的摇摇头。
他从来没有玩过游戏，而且对此毫无兴趣。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差异有多大了。 不过，这种差异他并不反感。
方然回来时，端了水果还有干果蜜饯搁到电脑桌上。
“……你一定要笑我了，都是网络游戏，不过现在很少玩了。等一下我们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好不好？”
“春节联欢晚会？我很多年没有看了，不过当然好了。”
方然打开电视，又跑出房去，这回是提了开水和茶叶，还顺手拿了一张方凳，用来摆放泡好的茶水。
“行了行了，别麻烦了。”
方然把门关的严实，锁上，这才笑嘻嘻的坐到黄彬身边，紧紧挨着。
“你第一次来，自然要好好招待了。我家这样简陋，我都不好意思带你来。” “我看中的是你的人，又不是看你的房子……不过，我越来越想不通了，你真的是你父母亲生的么？”虽然这样问很失礼，但是黄彬觉得自己再忍不住了。
这个疑问从最初见到方然父母的一刻便已然存在，只是那时他与方然毫无瓜葛，自然也不会这样突兀的询问了。
前半句话还让方然美滋滋的，接着就瞪大眼：“当然了……你是想说我们长得一点都不象是罢？”
“没错——”
方然得意道：“因为我取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你看，我的鼻子象我爸，我的皮肤身高又象我妈，就算每天吃霄夜也胖不起来这一点又象我爸，你看我的耳垂——”
黄彬低头轻轻用手指碰触方然的耳垂，并且用指腹捏了捏。
“叫你看，又没叫你摸……”
黄彬笑道：“不过是耳朵啊，其他地方甚至都……好啦，我光看还不行么？！”
“我耳垂肥肥的，听人家说，这样很有福气的。”方然有些自得，又道：“这耳垂就象我妈妈的一样。”
“……那你觉得你妈妈有福气么？”
或许黄彬只是下意识的反问，但是方然却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住在这种地方，有个这样的儿子，每天还要辛苦持家的母亲，若说有福气那简直是天下最大的谎言了，荒谬而又无稽。
望着敛去笑容，怔怔出神的方然，黄彬忙伸手将他搂住，柔声道：“没错啊，长这种耳垂的人确实有福气啊，你看，你若没福气，怎么能有我这样好的男朋友呢？！你妈妈若没有福气，又怎么能有你这样好的儿子呢？！”
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一下子被逗乐了，方然笑了。
“那我爸的耳垂这样薄，他没福气，是因为娶了我妈这样的女人么？”
黄彬想到可怜的方父那小身板，在宠大的躯体前瑟瑟发抖的模样，只觉好笑，这不是活脱脱老鼠见到猫么……只不过，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
第 44 章
现代人嘛，很快的，黄彬觉得方然的提议其实很不错，于是他脱了外衣躺在方然的被窝里。而方然既是主人家，又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这样抱着，就算没有空调，还是好暖和哦。”
黄彬搂紧了怀里的小情人，笑道：“那我抱紧一点，是不是更暖和了……小然，要不明年你就搬到我家来住，嗯？我想每天晚上这样抱着你睡……”
方然将头靠在黄彬的颈窝边上，咬着下嘴唇甜蜜道：“你想要我跟你同居啊？” “怎么，不行啊？”
方然有些嘟囔起来：“就算我搬到你那里住，可是你过完年后，又要到外地去，那样搬来搬去还是一样……”
黄彬思量道：“那我等过了情人节之后再出门，其实我想尽快把其他地方的房子处理掉。这样手头的资金起码可以顶好几个月，只要铜矿工程尽早动工，每月的收益足够可以支付银行的利息。那接下来就轻松了，只可惜，世事尽难如人意啊。”
“感觉好复杂……上次那个金老板，他不是说想买你的股份……”
黄彬皱眉表情有些诧异的打量怀里的情人，半晌不语。
“怎么了？干嘛这样盯着我看？”方然被看的极不自在。
“……看看不行啊。”
“你真的要在情人节过后就离开么？干嘛这么急啊？”这边叫他搬过去住，自己却急着出门，哪有这样的道理。
黄彬叹道：“我也是着急想处理好事情……我看你家好象也蛮拥挤的，不如叫你爸妈也搬到我那边去住，反正空房间多的是。这样他们可以就近照顾你，你也不用担心父母亲。而这里就转租出去，我会帮你父母在公寓附近地段找店面……”
这回换方然盯着黄彬看了，他觉得好奇特。一般人都想跟长辈分开来住，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黄彬怎么会愿意同他们住在一起呢？真的好奇怪。
“转租？这间房子我们也租来的——”方然有些无所谓的脱口而出，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又猛然住了口，突兀的说：“你公寓那边是繁华地段，店面房租很贵的罢？！”
“你刚刚说，这间房子也是租过来的？”
“……”方然吱吱唔唔，拉高了被子掩住嘴巴。
“小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试想，一对夫妻十几二十年，辛苦劳作，只生一个孩子，难道就买不起这么简陋狭小的房子？再看方然父母都是本份人，不象是那种会赌博而至倾家荡产的人。而方然也早早的参加工作，应该不会给家里造成大负担。虽然据说小然曾经吸过毒，但是也不至于到如此境地。
黄彬想着与方然最初相见止至今日，种种的情形，试图寻找出些微的蛛丝马迹。 他想到那次在茶座，少年跪地痛哭的情形。
那样哀伤痛苦弥漫的景象，恐怕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在广场上，他已经再次郑重的保证，却依旧不能够让这少年放心得下。当时，他或许猜想少年的痛苦源自于那些猥亵的照片，于是他让自己尽量不要在意，反而极力的安慰痛苦的情人，结果少年给他的回答，依旧是不放心。
当时为什么要痛哭？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逃避？
是什么使你举足不前，是什么让你望而却步？
那决定交往时，欣喜的目光却带着某种毅然的神情。那神情，仿佛战士将赴战场，已经预知了一场殊死博斗。这飞蛾扑火般的神情，疯狂执着却带着无尽的悲哀。
“我哪有什、什么事瞒着你，根本没有。”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冷，想再拉高棉被盖住头脸。方然不由自主的往下钻，想将脸隐在黑暗中。
黄彬知道再问也没用，他隐忍着不再询问。
突然感到怀中情人颤栗的身躯，默不作声的少年，象只刚从冰冷水中掏起的小狗，颤抖的厉害。 “小然，你很冷么？你怎么了？”黄彬心中隐约的恐慌，急切的再次抱紧。“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就算再困难我也会帮你解决……你不要怕……不要怕……”
原本只是抱住黄彬腰背的方然突然从棉被里伸出双手搂住黄彬的颈项，有些冰冷的唇急切的印在情人的嘴唇上。
啃咬着，舔舐着，带着某种疯狂的急切。
虽然与黄彬交往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但是这种幸福却似如履薄冰，每日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不敢多做，深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什么事。他变得不象他自己，现在这个跟黄彬在交往的人，根本就不是方然啊……
他得到了便不能放手，不能够。
这恐惧就象潮水已经涌至口鼻，紧接着便要没顶了。
很快的，黄彬也会知道的……将会知道一切……
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黄彬仿佛查觉到少年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原本迟疑的动作，变得果断坚决。 他需索着情人的嘴唇，爱抚着怀里的身体，藉而安慰情人受伤的心。
他们急切的需要彼此，没有语言没有交谈。
紧贴着呼出的灼热的喘息仿佛驱散了所有的寒冷，也燃烧了他们的心魂。 不需要温柔亦不需要体贴，只有赤裸裸的带着痛楚的占有，才能安慰彼此的心灵。
激烈的扭动着的躯体淫乱而无比艳丽，只有灼热的情欲焚烧了理智，让所有无法负荷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遗忘罢。
忘记了他是方然，忘记了与自己纠缠的人是黄彬……此刻他只知道，两个相爱的人赤呈相对，恣意而畅快淋漓。再没有做作，再没有伪装，再不用遮掩，不用日夜担心这系在尾指脆弱的红绳会被人世间一切的无情肆意的斩断。
一切的激情平息下来，只有缓慢而漫长的亲吻持续着，慢慢的吮吻，唇齿间唯有对方温热的气息弥漫。
这异常寒冷的年末，彼此的身体竟然微微的发汗，可想方才的性事有多么激烈。
此时，窗外原本稀稀落落的鞭炮声骤然惊响，整个天地仿佛都为之震憾，人声鼎沸，震耳欲聋了。
相拥的两个人同时转向尚开着的电视，里面传来主持人欢快而激昂的致词。 “新夜的钟声正在敲响，现在开始倒计时……”
黄彬轻抚方然的发丝：“新年快乐，小然，你又长了一岁。”
方然轻笑道：“黄彬新年快乐，你又老了一岁。”
“……”黄彬呵呵的笑了，再次吻上了情人的唇。
无论怎样喧嚣的欢闹也有沉寂的一刻，当整个世界渐渐静谧下来，他们也已经相拥着沉沉睡去。
到了上午九时许，整个世界依然没寂着，但是手机铃声却持续不断顽固的响个不停。 “什么？你们要来我家？”
大年初一被洪哥和刘威告知要来做客的方然，睡意顿消，还是觉得非常奇怪。 “可是我……”方然着实为难，他看看躺在身侧的黄彬，若是往年，同事新年来找他玩，定然十分高兴，只是现在……
“我们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啊？！”方然就些惊愕，“那你们等一下，我就来……”
“是不是你的朋友来了？”黄彬表情没有惊讶，没有为难，反而一贯的平静，似乎事情本该如此。“那你去招待他们，我就先回去了。”
方然焦急道：“你要回去么？不行，你不是说，在过年离开之前，都会跟我在一起的。” “我只是回去拿几件换洗衣服过来，你不会要我这十几天都穿着同一套衣服罢？”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拿，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
黄彬嘴角轻露笑意，在方然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便起身穿衣。 “我很快就回来，咱们快下楼去，免得你的朋友等太久。”
方然打开店门，有些不情愿的看到洪哥和刘威他们热情洋溢的面庞。
“小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啊。”
方母已经从厨房闻声出来，并且热情的招呼他们进门。
“妈，你怎么没有到寺院进香许愿啊？”方然觉得有些奇怪，原本母亲都是在第一时间天还蒙蒙亮时就赶到山上寺院烧香，本市的所有寺院也要一一拜过。甚至还有除夕夜整夜守在寺院，只为了抢烧头柱香的经历。
对迷信如此虔承，今年是怎么了？怎么个个这样反常。
“阿姨，新年快乐。”黄彬忙向方母问好，在洪哥与刘威仿佛惊见外星人的目光中，方然目送他离开。
方母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方然招呼洪哥他们上楼。
紧接着，也匆忙出门去了。
事实上，黄彬并没有走远，在旧街的某个转角处站定了，反而似特意在等待什么。 很快的，他与方母单独面谈。
“你特意把小然的朋友叫来，不就是想要跟我单独谈谈么，你这样煞费苦心，我自然不能让你白忙一场，阿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罢。”
第 45 章
新年的早晨，却是最为清冷的。更何况这种偏僻的地段，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往来。 因为清冷，所以就算有些微的响动，轻声的低语也会显得异样的清晰。
他们来到河边，来到某个旧桥头。
方母似乎下定了决心，显然她也是万分挣扎。
“黄彬，你什么时候要去外地？”
“现在阳历是二月份，大概二月中旬左右，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你能不能……可不可以早些离开……而且以后再也不回来……”
黄彬绝想不到方母会说出这样不尽情理的话，这不是他心目中方然母亲的为人啊。 “……为什么？”黄彬不禁想起，在方然住院之时，方母的极力撮合。现在他与方然确实在一起了，为什么偏偏又想将他们分开呢？
方母迟疑半晌，但还是决定说出来。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问了：“阿然有没有告诉你……那些照片的事？”
又是照片！
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纠葛仿佛都在这些照片上。
他破坏了罗自新跟方然的感情，便是因为这些照片。他对方然敬而远之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些照片。有人甚至为了不知名的原因，还把这些照片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可见这些纸质的玩意，却是一只可以控制人心以及命运的无情的背后黑手。
“我知道这些照片，而且我已经跟小然说过，我不会在意的。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有人拿着这些照片勒索我们？”
“什么？你说勒索？用这些照片来勒索？”黄彬觉得有些惊诧，因为这些照片早就流传出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利用已经曝了光的照片来勒索？
“都是些什么人来勒索？你们给钱了么？为什么不去报警？”
方母点点头。
黄彬不禁失笑，因为这实在是太可笑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些来勒索的人怎么会肯轻易罢手。这种事，本就该当即立断，置死地而后生的嘛。
方母哭的出了声，她在一个小辈面前流泪，觉得丢脸，却无法控制。
用手指拭去眼泪，可眼泪却偏偏掉的更凶。
“报警……那些人都是本地的地痞流氓啊，不给他们钱，他们就要把照片印成传单啊，满世界发放。警察局里，我们又没有熟人……若不能将他们一窝端，但凡我们有个轻举妄动，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我们根本不敢这样做。
“……他们还扬言，就算我们搬到外地去住，也是没有用的。黄彬，你若跟阿然在一起，他们就会来勒索你。一旦知道你有钱，他们会变本加厉的，他们更不会放过你，就象那些水蛭会不停的吸你的血一样……我知道，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你又怎么肯为了别人的照片付钱呢？到时候越拖越久，只会让阿然更加痛苦。我们家阿然也交往过很多人，就因为这样全都失败了。每失败一次，就象被刀割去一块肉，他已经遍体麟伤了。”方母只说的声泪俱下。
“黄彬，我知道你对我们阿然的感情也是认真的，如果没有这件事，阿姨我是一千个一万个同意你跟阿然在一起，还会打心底感到高兴。只是你们的感情越是认真，伤害就越大……所以阿姨求求你，趁早一点离开阿然，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阿然，都好啊。”
黄彬心中烦乱，在原地打了个转，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外衣口袋，却没能找到香烟。 “既然如此，当初方然住院的时候，你又何必亲自打电话找我，想要撮合我们？既然知道会有这种结局，你就应该叫方然少来招惹我？现在算怎么一回事，把我弄上手，就想踢到一边？玩我啊？” 想撮合就撮合，想要他离开，他就得离开么？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那是因为……是因为我实在不忍心，我不忍心看着我的儿子这么痛苦……明明知道会这样，就算如此，他才二十岁，他本应该谈恋爱，本应该和其他的年青人一样，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过背负着年少时犯得错误，这样蹉跎一生。”
黄彬嗤笑了一声，心中的怒气渐生：“那现在，你就忍心了？我若是现在跟小然分手，他就不会伤心不会痛苦？那我呢？我就不会难过？”
“……那是因为，就在过年之前……他们又来了，又来了！我们根本不敢让他知道……” 是恐惧，是痛苦，只要心中还抱着希望，这就变成了难以承受的压力。她怎么能忍心剥夺自己的孩子这得之不易的幸福呢？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她不得不做出抉择。
“黄彬，你有办法么？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帮我家阿然的，你救救他……”
黄彬眉头紧皱着，激动烦躁的心情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我一般都在外地，人际交情网都扎在外面了。这里场面上的人没有多少认识，除非我父母亲能够帮我，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突然黄彬象是想到什么，又问道：“其实，我也看过这些照片，因为它们早就流传出去了，你知道这件事么？”
方母颤声道：“你说什么？他们向我们要了一百多万，竟然还有照片流出去……这不可能的罢？”
黄彬望着一地鞭炮燃放后残留的黄土，闻着这些硝烟的味道，只觉泛着恶心。 “小然之前都会去一家酒吧，我们也是在那里认识的。那些照片早就在酒吧里传看了，这件事小然自己也一清二楚，难道他没有向你们透露么？”
方母一付快要昏厥的模样，脸色变的很难看。
“阿然什么也没有说，他什么也没有说……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可以不守信用，我们都已经倾家荡产了，我们把辛辛苦苦买的房子都卖了，这么多年的积蓄都给了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不守信用，怎么可以……”
黄彬觉得方然的父母真是短见了。
“跟这些罪犯讲信用，还不如叫狗不要吃屎来的更快一些。”
“那你叫我们该怎么办？黄彬，你若有办法，一定不要放弃我们阿然啊。” 方母期盼的询问，却换回黄彬的沉默不语。
她心里隐约的感到无望，一切从黄彬反应便看出了端倪。
而黄彬的沉默，是因为他正在思考，那些照片之所以在酒吧流传，一定是曾经出现在异浪的这些群体之中的某一人所为。
而这个人与那些流氓定有人深切的关系。
否则是不可能拿到这些照片的。
现在问题是，这个人是谁？那些地痞流氓又是怎么得到方然的这些照片的？ 有些事，方然一定知道，但是若这样直接的询问，恐怕会引起激烈的反弹罢。 他一定要小心，非常的小心。
原来，原来小然一直活在这样痛苦的阴影之下。他以为在异浪酒吧被散播照片是方然心中最难承受的痛了，谁想，这才是小然难以启齿，根本不敢向他透露一丝隐情的正真原因。 如果现在有人拿着方然的照片向他勒索……哪怕只要一万块，他又怎么可能付这笔钱？！ 就算付了这笔钱，还有第二笔，第三笔，无穷无尽。
那么到最后，唯一的结果只能是，他将离开方然，而且是离的越远越好…… 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的斩断，否定曾经有过的甜蜜，甚至还会避之唯恐不及罢。
第一时间，黄彬的心中便升起这样的念头，这是正常的，这是无可避免的。 也许，方然在异浪酒吧乏人问津，那些被暴光的照片绝对是主因之外，这世上岂能全是短视之人，自然有从别的角度欣赏方然的人在，但是这些人，大概全部都会经历他同样的想法。最后，都会以最绝情的方式与方然分手。
这真的很悲惨……
但他是黄彬，他不是其他的人。
他曾经在广场上对方然郑重的承诺过，他对待每段感情都会全力以赴，尽力做到最好。
黄彬凝望着远处天际，依旧有人燃放的烟花，怔怔的发呆。
华丽的，璨灿的，如此耀目，却转眼既逝……
方母瞧着黄彬逐渐平静冷漠下来的表情，心中一凉。
她很明白，心中一片清明。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这么微不足道的感情，遇到这样的阻碍，大概便会随手舍弃。甚至不用激烈的思想斗争，不用内心痛苦的挣扎。
‘黄彬，你就算装装样子，我的心里也会好过一点。真是太无情了，太无情了……’ 既然如此，她便是磨破了嘴皮子又有什么用。
方母颓败着，沮丧着，神情憔悴，庞大的身躯也象塌了气的皮球，干扁了。
黄彬嘴唇掀了掀，却没能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有时候，语言根本就是多余的。
他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方母蹒跚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第 46 章
将原本关机着的手机打开，一会儿的工夫便收到许多短信和n条未接来电显示。 黄彬一一浏览过，有从亲戚家打来的，有生意场客面上的朋友发来的贺语，竟然还看到罗自新也曾打来电话，不禁心生感慨。
有些事这位罗大少爷大概一点也不知道罢。
他不经意的想，若当初，他没有对罗自新说出那番话，那么现在方然和自新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只怕，事情还是会走到他和方然同样的地步，现在这一步。
而接下来的路，却是难走，举棋不定，左右为难。抉择……从来就是困难的…… 他的眼前摆着二条路，且一目了然。
一条路平坦宽阔，自由畅快，却充盈着失落与寂寞。
而另一条路，遍布着荆棘艰险，可是却能与心爱之人携手并肩而行，让爱情萦绕周身，就算炼狱犹胜天堂。只是这条路没有尽头，望不到鲜花着景的场面，人的一生又岂能永远活在炼狱里面？！
在黄彬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之时，他却不由的好奇起罗自新的抉择。
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是否已经妥协？
两个人处在不同的地点，有着不同的人生，却做着同样都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抉择。 “自新，昨晚手机没有开，真是不好意思……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你不怕家里知道了要遭殃？”
好半晌，才传来罗自新睡意很浓的声音：“是黄彬……你有没有搞错，今天是正月初一，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
“只是想关心你一下，你的事解决了么？最后决定怎么做？”
又是久久的沉默，才传来罗自新显得十分落寞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让我一下失去金钱和地位，还不如叫我从十八楼立刻跳下来算了。可是要我跟女人生活一辈子，这简直是世上最残酷的极刑……黄彬，我知道你的意见十分中肯，你可不可以说说看，我该如何选择？”这痛苦的哀嚎应该是从灵魂深处无望的传出。 “这种事，旁人怎么好插口……”
“没关系，绝对没关系，不管以后结果如何，我绝不怪你。”罗自新急切的说道。 “那么，在这之前，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意见，你可否先给我一些建议？” 罗自新讶异于黄彬也有做不了的抉择，他机警的问道：“是不是……跟方然有关？” “没错，确实如此。”
当方然送走了洪哥刘威他们，已是中午时分。
都快要用午饭了，可是黄彬依旧没有回来。
方然拨了好几通电话，都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心中烦乱不安，在屋内走来走去，又忍不住跑出屋外去探望。
“阿彬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我要去找他，没错，现在就去！”方然性子原本就急，这么想着，便立刻付诸行动。
方然没跑出家门几步，便见黄彬从不远处向他这边走来。
黄彬似乎也看到他了，向他挥了挥手。
方然心中大石落地，只觉得自己怎么这样婆妈起来，想的未免太多了。
“刚刚我打了这么多电话给你，你干嘛都不接啊？害得我……”方然虽然诸多猜想，但这也是事出有因的。
黄彬拉住方然的手，笑道：“方然先生，是谁昨晚叫我把手机关机掉的，早上一开机，这么多的未接来电，总得一一回复罢，礼不可废……站在外面吹冷风啊，看你手这么凉，快进去。” 方然想想也对，怒气顿消，忙讨好道：“吃饭了，咱们早饭都没吃，我肚子都饿扁了。”
方母见到黄彬虽然微微讶异了一下，但是终归没有再说什么。
黄彬仿佛象是从来没有跟方母谈过那番话似的，反而与方然更加的甜蜜了。 夜夜留宿不说，白天两人也是形影不离，把能玩的地方都玩耍了一遍，甚至连那些山上的寺院地要进去拜一拜。
各大商场很快就营业了，显得比往常更加的热闹不凡。
人们放下一切的心事与重负，只顾眼前的享乐。
黄彬拉着方然却在各个珠宝行柜前驻足细看，一一挑选。
“阿彬，咱们看这些干嘛？”方然有些疑惑，他一心想着情人财务紧张，这些珠宝如此昂贵，何必花钱买这没用的东西呢。他转念又一想，逛街嘛，只看不买也很有乐趣，虽然……他觉得逛街真的很累人，而且简直是在浪费时间。但是能跟情人在一起，无论干什么，他都会愿意。 黄彬笑道：“情人节就快到了，我在想送你什么礼物好呢？这对钻石耳钉，你觉得怎么样？喜不喜欢？”
情人节……
方然在听到这个节日的时候，并没有象往常一样，想到玫瑰，晚餐，以及无比的浪漫。或许有隐约的期待，但更多的是，他只想到，情人节过后，就是黄彬要动身去外地的时候了。 试想，两人相隔千里之远，就算是相爱，这爱情也是凌空遥系着，就算一阵微风也能让它动摇。两人相爱亦不过短短的十几天啊，只要分开的时间久了，这爱情就象积雪一遇初阳便会渐渐消融，最后不丝痕迹。
这是他最为害怕的事。
他也曾想过，一刻也不离的跟在黄彬的身边，追随着到天涯海角。只是，一无是处的他不能够成为黄彬的助力，反而在黄彬事业最为艰难的时候，成了负担，成了累赘。
所以这样的想法很快的又被他否决掉了。
他找不到任何的方法，阻止这场分离，他无能为力。
陷入如此的境地，却是他必然要承受的。
一无所有的人，追求过大的奢望，这就是所要承受的后果。
“情人节……”方然象是梦呓般的喃喃自语，带着微微的哀伤。
“不要告诉我，你都没想过要送我礼物？！”黄彬佯怒道：“亏得我时时刻刻惦记着，原来，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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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哇，房地产，那一定很挣钱……这里有几间商品房？有几间店面？”
“这里啊，我在本地没有投资房地产……我大部分的投资都在外地……” 方母立刻坐直了身躯：“在外地？那岂不是很不方便。在本市做房地产也很攒钱的，只可惜，我们手头上没有钱，要不然，也想买套公寓放在那里增值了。”
或许之前有过逃避的想法，过年之后，黄彬是去是留，方然极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个问题。他总是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黄彬总会对他有所交待。
只是想不到，妈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其不意的提出来。
此时，方然竟不敢看黄彬的表情，甚至还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大部时间都在外地，而这里，只是偶而才来一次的。”黄彬没有遮掩的说出了口。 “什么？！”方母大惊失色，猛然站起身来。
她终于发现她之所以不安的原因了。
第 43 章
方母突然觉得这房间内其他人的语声变得很遥远，她的头脑里现在只思考着一件事，甚至想到不远的未来。
她的阿然望着黄彬，眼角眉梢，一脸的痴情，他心里恐怕只有黄彬了。
那么黄彬呢，他看着阿然的时候，那眼神深隧的根本无法令人猜透。
一个早已深陷情网，而另一个却神思难猜。
这岂不是世上最令人担扰的事么？！
而恰恰她的儿子根本就无法驾驭得了那个黄彬。
就象现在，黄彬虽面带笑意，但这笑意有几分是真实的？他温柔的帮小然夹菜，做出种种体贴之举，但是这样的呵护体贴又有几分是真心的呢？
如果有朝一日，黄彬将无情的离开，那么她的阿然是否会再一次拿起刀片，在自己的手腕划下深深的伤痕？
鲜花尚未盛开就要枯萎在早春的枝头么？
方母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将会离开她，她真的会发疯的。
虽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黄彬的离开，但这个前提并非偶然，并非她凭空的猜想。如果黄彬知道了那件事，那么一切大概将会结束掉……不是大概而根本会……
既然预见这样可怕的未来，她怎么可以又怎么可能放任事情这样的发展下去呢。 不行，不行！
一定要阻止，绝对要阻止！
“你的生意在外地，你的人都在外地，那我阿然怎么办？我阿然可是不会离开父母，跟你去外地的啊？”方母的态度自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黄彬怎么可能知道一个妇人瞬息改变复杂的心情，他只以为方母在担心方然。 “是这样的，象我这样的投资者，其实是很自由的。我决定把外面省市的几套公寓全部卖掉，然后搬回来住。这样一方面可以缓解资金问题，而阿然也会放心。只不过，这得花点时间……你会等我罢？”
方然怔怔的望着黄彬。
象传言中说的一样，黄彬真的是个温柔而体贴的情人。
就在他沉溺于种种幻想之时，黄彬早已设想好了一切。而那种设想，是真真正正幸福的保证啊。 你会等我罢？——在父母亲面前问出这样的话的黄彬，是在表明，他一定会回来的态度么？！ 这样似诉非诉的温存语调，让方然的心怦然而动。
在面对的问话，他根本无暇思考，脱口道：“多久我都会等的……”
象誓言般的话语在父母面前说出口，与情人相视良久，而后方才惊觉，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整个气氛顿时变得旖旎起来，惹人遐思。
听了黄彬的这番话，方母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脸色更加不济了：“缓解资金问题？你生意怎么了？有困难么？”
方然差点没气死，黄彬怎么把这种事都说出来了。
“不是啊，阿彬是说，这样资金更多，想投资的时候，可以更灵活一点嘛。” “你懂什么？！”方母朝方然高声训斥道：“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黄彬刚刚说的是缓解资金问题……黄彬，你自己说说看？”
此时，黄彬也瞧出方母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他无奈的笑道：“我也不想隐瞒你们，确实我最近手头有些紧，主要还是因为投资资金和银行的还贷。不过你们放心，我自己有办法应付，只要渡过这个难关，以后我会更加谨慎的。”
“渡过难关？说的这么轻巧。你可不能连累我们阿然，我们家很穷的，一分钱都没有。” 黄彬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忙抬手笑道：“阿姨，你们尽可放心，我还没到这个地步。” 方然胀红了脸，急道：“妈，你在胡说什么啊？”
妈妈怎么可以这样说，她难道不知道，这话等于是在羞辱黄彬啊？
方父忙打圆场道：“你妈妈，也是担心你……你也少说一句，大过年的，有事明天再说……哎呀，明天也不行，明天是新年第一天，大家绝对要快快乐乐的。明天要心情好，可以好一年。切记，切记……大家接着吃啊……”
方然见母亲面有忧色，神情悚然，转头再瞧瞧自己的恋人，其神色也有些黯然，不禁大惑不解。 这是怎么了么？刚刚黄彬来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阿彬，你怎么不吃了？”方然看到黄彬的筷子整齐的摆在碗边，一付就餐完毕的模样，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黄彬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只是情人关切的询问让他稍稍好过一点。
“我吃饱了。”
“你吃的都不多……那我也饱了，阿彬到我房间看看？”
“好。”黄彬跟着方然站起身来，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浮面话还是要说的：“叔叔阿姨，你们慢用。”
“……吃得这么少，再多吃点啊……”
“哦，我真的饱了。”
方然突然眼明手快的将桌上的一盘腊鸭端走，一手又拉着黄彬往楼上而去。 “你端腊鸭干什么？”方然的父母面面相觑。
“等一下看电视的时候啃一啃啦……”
跟在方然身后的黄彬只觉好笑，觉得自己的小情人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与方然相处愈久，便愈发能感觉到情人的真性情。虽然粗陋，但是他由衷的激赏。 此时，身后隐约传来‘你刚刚怎么了？说话这样冲？’之类的说话，他也只有一笑置之。 就算方然的父母给他什么样的压力，哪怕是给他方才那样的羞辱，他也绝不会轻易的放弃。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方然的房间。
本来整个房子就很窄小，这房间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
正前面是电视，门边右手就是床，床边上摆着电脑桌，一张电脑椅。
黄彬环顾了一下，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地方可以坐。
“房间没有空调……你坐床上……要不躺被窝里罢？”
黄彬不禁失笑，只得在床上坐下。
方然说了一声‘等一下，你先玩玩电脑’便跑出房门。
黄彬依言启动了电脑。
看到电脑桌面上有大量的游戏图标，黄彬轻笑的摇摇头。
他从来没有玩过游戏，而且对此毫无兴趣。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差异有多大了。 不过，这种差异他并不反感。
方然回来时，端了水果还有干果蜜饯搁到电脑桌上。
“……你一定要笑我了，都是网络游戏，不过现在很少玩了。等一下我们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好不好？”
“春节联欢晚会？我很多年没有看了，不过当然好了。”
方然打开电视，又跑出房去，这回是提了开水和茶叶，还顺手拿了一张方凳，用来摆放泡好的茶水。
“行了行了，别麻烦了。”
方然把门关的严实，锁上，这才笑嘻嘻的坐到黄彬身边，紧紧挨着。
“你第一次来，自然要好好招待了。我家这样简陋，我都不好意思带你来。” “我看中的是你的人，又不是看你的房子……不过，我越来越想不通了，你真的是你父母亲生的么？”虽然这样问很失礼，但是黄彬觉得自己再忍不住了。
这个疑问从最初见到方然父母的一刻便已然存在，只是那时他与方然毫无瓜葛，自然也不会这样突兀的询问了。
前半句话还让方然美滋滋的，接着就瞪大眼：“当然了……你是想说我们长得一点都不象是罢？”
“没错——”
方然得意道：“因为我取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你看，我的鼻子象我爸，我的皮肤身高又象我妈，就算每天吃霄夜也胖不起来这一点又象我爸，你看我的耳垂——”
黄彬低头轻轻用手指碰触方然的耳垂，并且用指腹捏了捏。
“叫你看，又没叫你摸……”
黄彬笑道：“不过是耳朵啊，其他地方甚至都……好啦，我光看还不行么？！”
“我耳垂肥肥的，听人家说，这样很有福气的。”方然有些自得，又道：“这耳垂就象我妈妈的一样。”
“……那你觉得你妈妈有福气么？”
或许黄彬只是下意识的反问，但是方然却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住在这种地方，有个这样的儿子，每天还要辛苦持家的母亲，若说有福气那简直是天下最大的谎言了，荒谬而又无稽。
望着敛去笑容，怔怔出神的方然，黄彬忙伸手将他搂住，柔声道：“没错啊，长这种耳垂的人确实有福气啊，你看，你若没福气，怎么能有我这样好的男朋友呢？！你妈妈若没有福气，又怎么能有你这样好的儿子呢？！”
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一下子被逗乐了，方然笑了。
“那我爸的耳垂这样薄，他没福气，是因为娶了我妈这样的女人么？”
黄彬想到可怜的方父那小身板，在宠大的躯体前瑟瑟发抖的模样，只觉好笑，这不是活脱脱老鼠见到猫么……只不过，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
第 44 章
现代人嘛，很快的，黄彬觉得方然的提议其实很不错，于是他脱了外衣躺在方然的被窝里。而方然既是主人家，又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这样抱着，就算没有空调，还是好暖和哦。”
黄彬搂紧了怀里的小情人，笑道：“那我抱紧一点，是不是更暖和了……小然，要不明年你就搬到我家来住，嗯？我想每天晚上这样抱着你睡……”
方然将头靠在黄彬的颈窝边上，咬着下嘴唇甜蜜道：“你想要我跟你同居啊？” “怎么，不行啊？”
方然有些嘟囔起来：“就算我搬到你那里住，可是你过完年后，又要到外地去，那样搬来搬去还是一样……”
黄彬思量道：“那我等过了情人节之后再出门，其实我想尽快把其他地方的房子处理掉。这样手头的资金起码可以顶好几个月，只要铜矿工程尽早动工，每月的收益足够可以支付银行的利息。那接下来就轻松了，只可惜，世事尽难如人意啊。”
“感觉好复杂……上次那个金老板，他不是说想买你的股份……”
黄彬皱眉表情有些诧异的打量怀里的情人，半晌不语。
“怎么了？干嘛这样盯着我看？”方然被看的极不自在。
“……看看不行啊。”
“你真的要在情人节过后就离开么？干嘛这么急啊？”这边叫他搬过去住，自己却急着出门，哪有这样的道理。
黄彬叹道：“我也是着急想处理好事情……我看你家好象也蛮拥挤的，不如叫你爸妈也搬到我那边去住，反正空房间多的是。这样他们可以就近照顾你，你也不用担心父母亲。而这里就转租出去，我会帮你父母在公寓附近地段找店面……”
这回换方然盯着黄彬看了，他觉得好奇特。一般人都想跟长辈分开来住，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黄彬怎么会愿意同他们住在一起呢？真的好奇怪。
“转租？这间房子我们也租来的——”方然有些无所谓的脱口而出，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又猛然住了口，突兀的说：“你公寓那边是繁华地段，店面房租很贵的罢？！”
“你刚刚说，这间房子也是租过来的？”
“……”方然吱吱唔唔，拉高了被子掩住嘴巴。
“小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试想，一对夫妻十几二十年，辛苦劳作，只生一个孩子，难道就买不起这么简陋狭小的房子？再看方然父母都是本份人，不象是那种会赌博而至倾家荡产的人。而方然也早早的参加工作，应该不会给家里造成大负担。虽然据说小然曾经吸过毒，但是也不至于到如此境地。
黄彬想着与方然最初相见止至今日，种种的情形，试图寻找出些微的蛛丝马迹。 他想到那次在茶座，少年跪地痛哭的情形。
那样哀伤痛苦弥漫的景象，恐怕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在广场上，他已经再次郑重的保证，却依旧不能够让这少年放心得下。当时，他或许猜想少年的痛苦源自于那些猥亵的照片，于是他让自己尽量不要在意，反而极力的安慰痛苦的情人，结果少年给他的回答，依旧是不放心。
当时为什么要痛哭？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逃避？
是什么使你举足不前，是什么让你望而却步？
那决定交往时，欣喜的目光却带着某种毅然的神情。那神情，仿佛战士将赴战场，已经预知了一场殊死博斗。这飞蛾扑火般的神情，疯狂执着却带着无尽的悲哀。
“我哪有什、什么事瞒着你，根本没有。”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冷，想再拉高棉被盖住头脸。方然不由自主的往下钻，想将脸隐在黑暗中。
黄彬知道再问也没用，他隐忍着不再询问。
突然感到怀中情人颤栗的身躯，默不作声的少年，象只刚从冰冷水中掏起的小狗，颤抖的厉害。 “小然，你很冷么？你怎么了？”黄彬心中隐约的恐慌，急切的再次抱紧。“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就算再困难我也会帮你解决……你不要怕……不要怕……”
原本只是抱住黄彬腰背的方然突然从棉被里伸出双手搂住黄彬的颈项，有些冰冷的唇急切的印在情人的嘴唇上。
啃咬着，舔舐着，带着某种疯狂的急切。
虽然与黄彬交往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但是这种幸福却似如履薄冰，每日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不敢多做，深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什么事。他变得不象他自己，现在这个跟黄彬在交往的人，根本就不是方然啊……
他得到了便不能放手，不能够。
这恐惧就象潮水已经涌至口鼻，紧接着便要没顶了。
很快的，黄彬也会知道的……将会知道一切……
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黄彬仿佛查觉到少年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原本迟疑的动作，变得果断坚决。 他需索着情人的嘴唇，爱抚着怀里的身体，藉而安慰情人受伤的心。
他们急切的需要彼此，没有语言没有交谈。
紧贴着呼出的灼热的喘息仿佛驱散了所有的寒冷，也燃烧了他们的心魂。 不需要温柔亦不需要体贴，只有赤裸裸的带着痛楚的占有，才能安慰彼此的心灵。
激烈的扭动着的躯体淫乱而无比艳丽，只有灼热的情欲焚烧了理智，让所有无法负荷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遗忘罢。
忘记了他是方然，忘记了与自己纠缠的人是黄彬……此刻他只知道，两个相爱的人赤呈相对，恣意而畅快淋漓。再没有做作，再没有伪装，再不用遮掩，不用日夜担心这系在尾指脆弱的红绳会被人世间一切的无情肆意的斩断。
一切的激情平息下来，只有缓慢而漫长的亲吻持续着，慢慢的吮吻，唇齿间唯有对方温热的气息弥漫。
这异常寒冷的年末，彼此的身体竟然微微的发汗，可想方才的性事有多么激烈。
此时，窗外原本稀稀落落的鞭炮声骤然惊响，整个天地仿佛都为之震憾，人声鼎沸，震耳欲聋了。
相拥的两个人同时转向尚开着的电视，里面传来主持人欢快而激昂的致词。 “新夜的钟声正在敲响，现在开始倒计时……”
黄彬轻抚方然的发丝：“新年快乐，小然，你又长了一岁。”
方然轻笑道：“黄彬新年快乐，你又老了一岁。”
“……”黄彬呵呵的笑了，再次吻上了情人的唇。
无论怎样喧嚣的欢闹也有沉寂的一刻，当整个世界渐渐静谧下来，他们也已经相拥着沉沉睡去。
到了上午九时许，整个世界依然没寂着，但是手机铃声却持续不断顽固的响个不停。 “什么？你们要来我家？”
大年初一被洪哥和刘威告知要来做客的方然，睡意顿消，还是觉得非常奇怪。 “可是我……”方然着实为难，他看看躺在身侧的黄彬，若是往年，同事新年来找他玩，定然十分高兴，只是现在……
“我们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啊？！”方然就些惊愕，“那你们等一下，我就来……”
“是不是你的朋友来了？”黄彬表情没有惊讶，没有为难，反而一贯的平静，似乎事情本该如此。“那你去招待他们，我就先回去了。”
方然焦急道：“你要回去么？不行，你不是说，在过年离开之前，都会跟我在一起的。” “我只是回去拿几件换洗衣服过来，你不会要我这十几天都穿着同一套衣服罢？”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拿，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
黄彬嘴角轻露笑意，在方然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便起身穿衣。 “我很快就回来，咱们快下楼去，免得你的朋友等太久。”
方然打开店门，有些不情愿的看到洪哥和刘威他们热情洋溢的面庞。
“小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啊。”
方母已经从厨房闻声出来，并且热情的招呼他们进门。
“妈，你怎么没有到寺院进香许愿啊？”方然觉得有些奇怪，原本母亲都是在第一时间天还蒙蒙亮时就赶到山上寺院烧香，本市的所有寺院也要一一拜过。甚至还有除夕夜整夜守在寺院，只为了抢烧头柱香的经历。
对迷信如此虔承，今年是怎么了？怎么个个这样反常。
“阿姨，新年快乐。”黄彬忙向方母问好，在洪哥与刘威仿佛惊见外星人的目光中，方然目送他离开。
方母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方然招呼洪哥他们上楼。
紧接着，也匆忙出门去了。
事实上，黄彬并没有走远，在旧街的某个转角处站定了，反而似特意在等待什么。 很快的，他与方母单独面谈。
“你特意把小然的朋友叫来，不就是想要跟我单独谈谈么，你这样煞费苦心，我自然不能让你白忙一场，阿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罢。”
第 45 章
新年的早晨，却是最为清冷的。更何况这种偏僻的地段，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往来。 因为清冷，所以就算有些微的响动，轻声的低语也会显得异样的清晰。
他们来到河边，来到某个旧桥头。
方母似乎下定了决心，显然她也是万分挣扎。
“黄彬，你什么时候要去外地？”
“现在阳历是二月份，大概二月中旬左右，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你能不能……可不可以早些离开……而且以后再也不回来……”
黄彬绝想不到方母会说出这样不尽情理的话，这不是他心目中方然母亲的为人啊。 “……为什么？”黄彬不禁想起，在方然住院之时，方母的极力撮合。现在他与方然确实在一起了，为什么偏偏又想将他们分开呢？
方母迟疑半晌，但还是决定说出来。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问了：“阿然有没有告诉你……那些照片的事？”
又是照片！
从最初的开始，一切的纠葛仿佛都在这些照片上。
他破坏了罗自新跟方然的感情，便是因为这些照片。他对方然敬而远之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些照片。有人甚至为了不知名的原因，还把这些照片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可见这些纸质的玩意，却是一只可以控制人心以及命运的无情的背后黑手。
“我知道这些照片，而且我已经跟小然说过，我不会在意的。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有人拿着这些照片勒索我们？”
“什么？你说勒索？用这些照片来勒索？”黄彬觉得有些惊诧，因为这些照片早就流传出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利用已经曝了光的照片来勒索？
“都是些什么人来勒索？你们给钱了么？为什么不去报警？”
方母点点头。
黄彬不禁失笑，因为这实在是太可笑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些来勒索的人怎么会肯轻易罢手。这种事，本就该当即立断，置死地而后生的嘛。
方母哭的出了声，她在一个小辈面前流泪，觉得丢脸，却无法控制。
用手指拭去眼泪，可眼泪却偏偏掉的更凶。
“报警……那些人都是本地的地痞流氓啊，不给他们钱，他们就要把照片印成传单啊，满世界发放。警察局里，我们又没有熟人……若不能将他们一窝端，但凡我们有个轻举妄动，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我们根本不敢这样做。
“……他们还扬言，就算我们搬到外地去住，也是没有用的。黄彬，你若跟阿然在一起，他们就会来勒索你。一旦知道你有钱，他们会变本加厉的，他们更不会放过你，就象那些水蛭会不停的吸你的血一样……我知道，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你又怎么肯为了别人的照片付钱呢？到时候越拖越久，只会让阿然更加痛苦。我们家阿然也交往过很多人，就因为这样全都失败了。每失败一次，就象被刀割去一块肉，他已经遍体麟伤了。”方母只说的声泪俱下。
“黄彬，我知道你对我们阿然的感情也是认真的，如果没有这件事，阿姨我是一千个一万个同意你跟阿然在一起，还会打心底感到高兴。只是你们的感情越是认真，伤害就越大……所以阿姨求求你，趁早一点离开阿然，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阿然，都好啊。”
黄彬心中烦乱，在原地打了个转，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外衣口袋，却没能找到香烟。 “既然如此，当初方然住院的时候，你又何必亲自打电话找我，想要撮合我们？既然知道会有这种结局，你就应该叫方然少来招惹我？现在算怎么一回事，把我弄上手，就想踢到一边？玩我啊？” 想撮合就撮合，想要他离开，他就得离开么？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那是因为……是因为我实在不忍心，我不忍心看着我的儿子这么痛苦……明明知道会这样，就算如此，他才二十岁，他本应该谈恋爱，本应该和其他的年青人一样，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过背负着年少时犯得错误，这样蹉跎一生。”
黄彬嗤笑了一声，心中的怒气渐生：“那现在，你就忍心了？我若是现在跟小然分手，他就不会伤心不会痛苦？那我呢？我就不会难过？”
“……那是因为，就在过年之前……他们又来了，又来了！我们根本不敢让他知道……” 是恐惧，是痛苦，只要心中还抱着希望，这就变成了难以承受的压力。她怎么能忍心剥夺自己的孩子这得之不易的幸福呢？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她不得不做出抉择。
“黄彬，你有办法么？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帮我家阿然的，你救救他……”
黄彬眉头紧皱着，激动烦躁的心情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我一般都在外地，人际交情网都扎在外面了。这里场面上的人没有多少认识，除非我父母亲能够帮我，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突然黄彬象是想到什么，又问道：“其实，我也看过这些照片，因为它们早就流传出去了，你知道这件事么？”
方母颤声道：“你说什么？他们向我们要了一百多万，竟然还有照片流出去……这不可能的罢？”
黄彬望着一地鞭炮燃放后残留的黄土，闻着这些硝烟的味道，只觉泛着恶心。 “小然之前都会去一家酒吧，我们也是在那里认识的。那些照片早就在酒吧里传看了，这件事小然自己也一清二楚，难道他没有向你们透露么？”
方母一付快要昏厥的模样，脸色变的很难看。
“阿然什么也没有说，他什么也没有说……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可以不守信用，我们都已经倾家荡产了，我们把辛辛苦苦买的房子都卖了，这么多年的积蓄都给了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不守信用，怎么可以……”
黄彬觉得方然的父母真是短见了。
“跟这些罪犯讲信用，还不如叫狗不要吃屎来的更快一些。”
“那你叫我们该怎么办？黄彬，你若有办法，一定不要放弃我们阿然啊。” 方母期盼的询问，却换回黄彬的沉默不语。
她心里隐约的感到无望，一切从黄彬反应便看出了端倪。
而黄彬的沉默，是因为他正在思考，那些照片之所以在酒吧流传，一定是曾经出现在异浪的这些群体之中的某一人所为。
而这个人与那些流氓定有人深切的关系。
否则是不可能拿到这些照片的。
现在问题是，这个人是谁？那些地痞流氓又是怎么得到方然的这些照片的？ 有些事，方然一定知道，但是若这样直接的询问，恐怕会引起激烈的反弹罢。 他一定要小心，非常的小心。
原来，原来小然一直活在这样痛苦的阴影之下。他以为在异浪酒吧被散播照片是方然心中最难承受的痛了，谁想，这才是小然难以启齿，根本不敢向他透露一丝隐情的正真原因。 如果现在有人拿着方然的照片向他勒索……哪怕只要一万块，他又怎么可能付这笔钱？！ 就算付了这笔钱，还有第二笔，第三笔，无穷无尽。
那么到最后，唯一的结果只能是，他将离开方然，而且是离的越远越好…… 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的斩断，否定曾经有过的甜蜜，甚至还会避之唯恐不及罢。
第一时间，黄彬的心中便升起这样的念头，这是正常的，这是无可避免的。 也许，方然在异浪酒吧乏人问津，那些被暴光的照片绝对是主因之外，这世上岂能全是短视之人，自然有从别的角度欣赏方然的人在，但是这些人，大概全部都会经历他同样的想法。最后，都会以最绝情的方式与方然分手。
这真的很悲惨……
但他是黄彬，他不是其他的人。
他曾经在广场上对方然郑重的承诺过，他对待每段感情都会全力以赴，尽力做到最好。
黄彬凝望着远处天际，依旧有人燃放的烟花，怔怔的发呆。
华丽的，璨灿的，如此耀目，却转眼既逝……
方母瞧着黄彬逐渐平静冷漠下来的表情，心中一凉。
她很明白，心中一片清明。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这么微不足道的感情，遇到这样的阻碍，大概便会随手舍弃。甚至不用激烈的思想斗争，不用内心痛苦的挣扎。
‘黄彬，你就算装装样子，我的心里也会好过一点。真是太无情了，太无情了……’ 既然如此，她便是磨破了嘴皮子又有什么用。
方母颓败着，沮丧着，神情憔悴，庞大的身躯也象塌了气的皮球，干扁了。
黄彬嘴唇掀了掀，却没能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有时候，语言根本就是多余的。
他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方母蹒跚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第 46 章
将原本关机着的手机打开，一会儿的工夫便收到许多短信和n条未接来电显示。 黄彬一一浏览过，有从亲戚家打来的，有生意场客面上的朋友发来的贺语，竟然还看到罗自新也曾打来电话，不禁心生感慨。
有些事这位罗大少爷大概一点也不知道罢。
他不经意的想，若当初，他没有对罗自新说出那番话，那么现在方然和自新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只怕，事情还是会走到他和方然同样的地步，现在这一步。
而接下来的路，却是难走，举棋不定，左右为难。抉择……从来就是困难的…… 他的眼前摆着二条路，且一目了然。
一条路平坦宽阔，自由畅快，却充盈着失落与寂寞。
而另一条路，遍布着荆棘艰险，可是却能与心爱之人携手并肩而行，让爱情萦绕周身，就算炼狱犹胜天堂。只是这条路没有尽头，望不到鲜花着景的场面，人的一生又岂能永远活在炼狱里面？！
在黄彬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之时，他却不由的好奇起罗自新的抉择。
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是否已经妥协？
两个人处在不同的地点，有着不同的人生，却做着同样都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抉择。 “自新，昨晚手机没有开，真是不好意思……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你不怕家里知道了要遭殃？”
好半晌，才传来罗自新睡意很浓的声音：“是黄彬……你有没有搞错，今天是正月初一，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
“只是想关心你一下，你的事解决了么？最后决定怎么做？”
又是久久的沉默，才传来罗自新显得十分落寞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让我一下失去金钱和地位，还不如叫我从十八楼立刻跳下来算了。可是要我跟女人生活一辈子，这简直是世上最残酷的极刑……黄彬，我知道你的意见十分中肯，你可不可以说说看，我该如何选择？”这痛苦的哀嚎应该是从灵魂深处无望的传出。 “这种事，旁人怎么好插口……”
“没关系，绝对没关系，不管以后结果如何，我绝不怪你。”罗自新急切的说道。 “那么，在这之前，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意见，你可否先给我一些建议？” 罗自新讶异于黄彬也有做不了的抉择，他机警的问道：“是不是……跟方然有关？” “没错，确实如此。”
当方然送走了洪哥刘威他们，已是中午时分。
都快要用午饭了，可是黄彬依旧没有回来。
方然拨了好几通电话，都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心中烦乱不安，在屋内走来走去，又忍不住跑出屋外去探望。
“阿彬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我要去找他，没错，现在就去！”方然性子原本就急，这么想着，便立刻付诸行动。
方然没跑出家门几步，便见黄彬从不远处向他这边走来。
黄彬似乎也看到他了，向他挥了挥手。
方然心中大石落地，只觉得自己怎么这样婆妈起来，想的未免太多了。
“刚刚我打了这么多电话给你，你干嘛都不接啊？害得我……”方然虽然诸多猜想，但这也是事出有因的。
黄彬拉住方然的手，笑道：“方然先生，是谁昨晚叫我把手机关机掉的，早上一开机，这么多的未接来电，总得一一回复罢，礼不可废……站在外面吹冷风啊，看你手这么凉，快进去。” 方然想想也对，怒气顿消，忙讨好道：“吃饭了，咱们早饭都没吃，我肚子都饿扁了。”
方母见到黄彬虽然微微讶异了一下，但是终归没有再说什么。
黄彬仿佛象是从来没有跟方母谈过那番话似的，反而与方然更加的甜蜜了。 夜夜留宿不说，白天两人也是形影不离，把能玩的地方都玩耍了一遍，甚至连那些山上的寺院地要进去拜一拜。
各大商场很快就营业了，显得比往常更加的热闹不凡。
人们放下一切的心事与重负，只顾眼前的享乐。
黄彬拉着方然却在各个珠宝行柜前驻足细看，一一挑选。
“阿彬，咱们看这些干嘛？”方然有些疑惑，他一心想着情人财务紧张，这些珠宝如此昂贵，何必花钱买这没用的东西呢。他转念又一想，逛街嘛，只看不买也很有乐趣，虽然……他觉得逛街真的很累人，而且简直是在浪费时间。但是能跟情人在一起，无论干什么，他都会愿意。 黄彬笑道：“情人节就快到了，我在想送你什么礼物好呢？这对钻石耳钉，你觉得怎么样？喜不喜欢？”
情人节……
方然在听到这个节日的时候，并没有象往常一样，想到玫瑰，晚餐，以及无比的浪漫。或许有隐约的期待，但更多的是，他只想到，情人节过后，就是黄彬要动身去外地的时候了。 试想，两人相隔千里之远，就算是相爱，这爱情也是凌空遥系着，就算一阵微风也能让它动摇。两人相爱亦不过短短的十几天啊，只要分开的时间久了，这爱情就象积雪一遇初阳便会渐渐消融，最后不丝痕迹。
这是他最为害怕的事。
他也曾想过，一刻也不离的跟在黄彬的身边，追随着到天涯海角。只是，一无是处的他不能够成为黄彬的助力，反而在黄彬事业最为艰难的时候，成了负担，成了累赘。
所以这样的想法很快的又被他否决掉了。
他找不到任何的方法，阻止这场分离，他无能为力。
陷入如此的境地，却是他必然要承受的。
一无所有的人，追求过大的奢望，这就是所要承受的后果。
“情人节……”方然象是梦呓般的喃喃自语，带着微微的哀伤。
“不要告诉我，你都没想过要送我礼物？！”黄彬佯怒道：“亏得我时时刻刻惦记着，原来，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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