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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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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号风球 作者:卡比丘

    第3节

    这是霍久安写给他们共同的父亲的,信上说母亲很可怕,求求父亲把他带回家,霍久安还在信中问,为什么是自己被带走,而不是哥哥。

    不知是什么原因,信没有寄出来。

    霍长治没有细究过父母离婚的原因,他跟着父亲是他爷爷的意思,霍长治的父亲只是被架空的二世祖,霍氏隔代送在霍长治手上。

    霍长治从小性格就是严肃冷淡的,洞察力和目的性很强,不为外物所动,和顽劣天真的弟弟相比,他更加适合作为继承人培养,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父母离婚时,他们的母亲只有一个要求,她要带一个孩子,所以跟着母亲的只能是霍久安。

    原来霍久安过得不好。

    但想到霍久安与许初之间发生的,许初说了或是没说的事,霍长治谈不上被这个与他共享基因的陌生人触动,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与不满,没有正常人会用这种手段表达。

    正沉思着,许初很兴奋地在外面叫他:“霍长治!我想到办法了!”

    霍长治放下手里的信纸走出去,许初一手握着一杯牛奶一手扶着墙,兴冲冲挪过来。

    他到电脑前坐定,在左边的电脑上让霍长治帮他打开编译器,又跟霍长治确认了一次键盘的布局,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盲打,叮嘱霍长治在一边看着。

    “觉得画面不和谐或者单词看起来很奇怪就告诉我,”许初边敲边说,细长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动作,看得霍长治眼花缭乱,“死马当活马医了。”

    霍长治只好紧盯屏幕。

    “许老师刚才在厨房偷吃苹果,”许初抽空对霍长治解释,“突然想到,房间的信号是屏蔽的,但是可以定向对霍久安传输信息,主设计图只有这两台电脑具备这个功能,这就代表其中至少有一台是可以对外界发送信号的。”

    “我现在做一个测试程序,你帮我运行试一试,”许初说,“很容易的。”

    霍长治刚想说好,许初停了下来,他的小拇指不自然地抽动着,颤抖了几下,在键盘上打出了几个与程序无关的字符。霍长治帮他删去了字符,不让他再摸键盘了。

    “先吃饭吧,程序不急。”霍长治说。

    “这怎么不急,你还想不想走了?”许初不愿走,执意想完成程序,抬高了音量和霍长治争执,又放软语气求他,“再半个小时就好了,你等一下。”

    霍长治看许初不听话,一声不吭掐着他两只手,拦腰扛了起来就走,许初被霍长治直接的行为给震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霍长治按进了餐桌边的餐椅里。

    “乖乖呆着,我去做饭,”霍长治道,“不用我把你捆在椅子上吧?”

    许初只好缩在椅子里,急迫的在心里把所有要输入的代码再次过脑,希望一会儿能够更快的把程序编出来。

    许初估不准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他这个人嘴硬心软,也很认命,最后的愿望也只是将霍长治平平安安送出这间病态的屋子。

    08:00 p

    事与愿违,许初还没把测试程序编完,手就受伤了。

    他右手从食指到无名指的指腹,被剃须刀割出了深长的伤痕,新鲜的血液滴在浴室洗手台浅色大理石台面上,混着他方才洗手时溅出来的水,一大片红色漫开来,看起来极为可怖。

    许初竭力用完好的左手撑着洗手台,才勉强能站着,右手指尖刺痛着,他能感受到血从伤口里涌出来,手背到手心连带着痛得麻而冰凉

    许初手腕和脚腕上的电击疼痛被更深更猛烈的疼掩盖了不少。

    昨天许初原本是想做晚餐,因为霍长治实在不是干这个的料,但他刚走出书房,手腕和脚腕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第一次时他没有反应过来,当打开冰箱门时,再一次的电击感袭来,让许初意识到霍久安还给他安排了别的节目。

    他不想再让气氛变得更沉重,就什么也没说。

    下午打第一段程序时,两分钟一次的电流突然变大了,许初没控制好力气,叫霍长治以为他手抽筋,把他抓来休息。

    吃了饭,许初想着总可以回到书房去解决下半段程序了吧,霍长治叫住他,递了杯牛奶给他。

    “牛奶快过期了,”霍长治说,“喝了吧。”

    许初接过来,仰着头要喝,腕上一疼,手抖着把牛奶全洒身上了。

    霍长治不过转回去关冰箱门的功夫,许初就把自己浇的透透的,浑身散发一股奶味。

    “怎么回事?”霍长治扯纸巾帮许初擦了擦脸上沾到的冰奶液,许初懊恼地把上衣脱了,露出瘦白的上半身,胸口两颗浅红色的乳粒上也有些残留的白色液体,霍长治目不忍视地拿纸巾按在许初胸前:“你自己擦擦吧。”

    “我先去洗澡。”许初把衣服团作一团抓在手里,接过了霍长治手里的纸,随意抹了抹,塞回霍长治手里,又是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霍长治扔了纸巾,向前扶着许初走。

    “许初,你的腿……”霍长治奇怪,有时觉得许初走路正常,有时又是跛的。

    “类风湿性关节炎,”许初假话都是张口就来,“以前受过伤,阴雨天就会疼。”

    霍长治看许初走路艰难,又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许初没有反抗,脚铐电击的力道正在越来越大,时间也加长了,他几乎快要站不住。

    虽然霍长治抱着他也走得很稳稳,许初还是不习惯悬在半空里,就开口和霍长治调笑:“霍哥哥,你现在抱我走路,万一我习惯了,那我以后再腿疼,你又不在了,我怎么办啊?”

    如许初预料中的一样,他调侃的话语没得到对方回应。

    霍长治是个很好的人,他话少沉闷,却一点坏心都没有,他不该遭这种罪。

    也不该在这个关了许初一百多天的阴暗的房子里被磨干希望,绝望地等死。

    霍长治把许初放在了浴室,问他自己洗澡有没有问题,许初叫他赶紧出去。

    听到霍长治关上浴室的门,许初松了一口气,坐在浴缸边休息了一会儿,才简略冲洗了身体,换了衣服。

    他站在洗手台前,摸索着想刷个牙,脚一软,手往前想抓什么稳定身型,重心前移,整个上身的重量压在手上,正巧按到了霍长治的剃须刀。

    霍久安有一把自动剃须刀,霍长治不想用霍久安留下的东西,就在浴室里找到了几把旅行用的一次性剃须刀,将就着用。早上用完放在台边,没有收起来,许初可能是和这房子相克,一按一个准,他用的力大,把刀片正对着皮肉压了进去,疼得大叫了一声。

    霍长治在外面隐约听到浴室里许初的痛叫,疾步去开门,从客厅到浴室十几秒钟,血已经从台板上滴上了许初的脚背了,好似凶案现场。

    他脑子瞬间一热,过去把许初的手抓起来看。

    许初满手的血,触目惊心,霍长治想起在衣柜下面的杂物箱看到过急救箱,带许初到床边坐下,忙乱地找出了急救箱,给许初擦拭伤口。

    霍长治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许初下了什么新型迷药,他看到许初流血,心里酸痛的要命,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剃须刀给收好,也恨不能把许初缩小了护在手里,什么有尖锐物品的地方也不给他去。

    许初想的却是别的:“怎么办霍哥哥,要不然我一边念,你来打程序。”

    “我说了不急,”霍长治断然拒绝,“你不用想了,等着人来找我们就好。”

    “万一没人找我们呢?”许初有些着急。

    “许初,我是大人物,全世界都在找我,”霍长治一边帮他消毒,一边说,“随时可能有人破开这座房子的门,等着对我施恩不望报。”

    许初伤口太深了,皮肉都翻出来,几可见骨,按理这么深的伤口,得缝针的。但条件不允许,霍长治只能寻遍了医药箱,帮他做最基础的处理。

    “最好是这样,”许初愣了愣,小声说。

    被酒精和碘酒一碰伤口,他说句话都疼,问霍长治讨药:“有没有止痛片,可能消炎药也要。”

    霍长治拿出纱布,把许初的手指绕起来。

    因为失血,许初的手更冷了,指甲盖透明圆润,被纱布层层包裹着看不见了。

    把许初三个手指包的像粽子,霍长治才出去找止痛片。

    霍长治说的话,许初信了一部分,坐在沙发上,摸了摸手上的纱布团子。

    反正对于他来说,人生最后的日子,只要不是和霍久安相大眼瞪小眼,别的也没有什么所谓了。

    那就先等两天吧。许初想着,霍长治拿着水和药进来,给他喂了药。

    11:30 p

    必利痛的镇痛效果的持续时间太短,许初九点多躺下,十一点半时被疼醒了。

    虽然吃了消炎药,伤口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发炎。

    许初难受地呻吟了一声,翻身想坐起来,不留神压倒了右手,发出“嘶”的一声轻呼。

    “怎么了?”霍长治本也没有睡深,许初一动他也醒过来了,按开了床头灯。

    许初道:“我还想再吃一片必利痛。”

    霍长治看了看表:“不行,间隔时间太短了。”

    许初遭受着电击与指尖痛的双重夹击,疼的冷汗也冒出来了,蜷缩在床上不动:“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霍哥哥。”

    霍长治想让许初疼就不要再说话了,说出口的却是:“你要听什么?”

    “听听你吧?”许初求知欲强烈,“我突然想到,我们还没有互相介绍过。”

    霍长治认真地想了想,真的开口介绍自己:“我叫霍长治,今年三十二岁……”

    许初听他说了两句就大笑起来,一笑一动,手指更疼了:“好了好了,霍哥哥,你怎么这么老实呢?”

    霍长治帮他擦了擦额角上的汗,道:“那你呢?”

    “我叫许初,今年二十八岁,”许初说完自己又笑了,“我们这样很像相亲。”

    “我是四月十号生日,”霍长治说,“是什么星座?”

    “金牛座,从星座学上说,和我的巨蟹是最配的,”许初道,他的左手磨磨蹭蹭地摸到了霍长治,跟霍长治握手,“很高兴见到你。”

    霍长治谨慎地让许初握着他的手晃了晃,又松开。

    他问许初为什么会看不见。

    因为他第一次看到许初时,许初面具下的眼睛还顾盼神飞,带着粼粼水光,像深夜里的海面一般迷人。

    许初闻言,左顾右盼,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意外。”

    “嗯?”霍长治请他继续说。

    “我本来是高度近视,又不注意,用眼过度,加上零零总总各种原因,就得了圆锥角膜症。”许初快速说。

    这个原因霍长治实难接受。

    “我失明前在香岛大学做讲师,很忙的,”许初转移话题,“所以真的是许老师,不是我占你便宜,以后做了盲人推拿师,就是许师傅,也可以叫许老师。”

    霍长治失笑:“你真的想学盲人推拿?”

    “不好吗?”许初的语气真挚,“到时霍哥哥腰酸腿疼,我给你按一按就好了。”

    “你不会一直看不见的,”霍长治向他保证。

    许初笑笑,没接他的话:“霍久安让你来找我的时候,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霍长治不知道许初问他的目的,避重就轻:“就是让我来带你出去。”

    “我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许初皱眉道,“大方向有差错,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霍长治道:“哪一方面的不对?”

    “所有的。”许初睁大着眼睛,他的四周总是黑而寂静的。

    许初棕色瞳孔在灯下被灯光打的透亮,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又说:“从你进了这个屋子开始,发生的所有事都不对,霍久安为什么要让你来这里,他是想害你还是害我?他设计屋子的初衷如果是关着我这样一个残疾人,有必要弄得这么复杂吗?你说,如果我们想的再简单一点,反而更容易解决问题?”

    “许初……”霍长治听许初越说越激动,想让他冷静一些,情绪太强烈不利于伤口恢复。

    许初忽然紧张地猜测:“会不会他其实在暗处观察着我们,我们都是他的试验品……”

    “许初。”霍长治加重了语气叫他。

    许初终于停了下来。

    “霍久安已经死了,”霍长治告诉他,“在我来找你的前一天晚上,急性心肌炎,我看着他断的心跳,亲手拿到的他的死亡证明,他已经死了。”

    许初呆住了。

    过了很久,他才同霍长治说:“是吗?”

    “是,他临终前求我去他公司拿了设计图,来找你,”霍长治索性都告诉了许初,“他说要把角膜给你。”

    “我不要。”许初毫不犹豫道。

    霍长治没有说话,这也许就是霍久安不让他说出实情的原因,也可能不是。

    许初又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我更想不明白了,我本来以为霍久安……”

    “那就不要想,睡吧。”霍长治的声音如同黑暗的水中的一根浮木,许初想紧紧抓着他,让浮木带着他往岸边飘。

    霍长治拍着许初的肩,安抚着他。

    许初的身体仿若习惯了疼痛,睡意趁机涌上来。

    day 4

    02:30 a

    许初梦见了与霍久安的旧事。

    他大四刚刚和霍久安合租不久时,一天,霍久安缠着他叫他做叉烧来吃。

    许初是深市人,霍久安从香岛过来,他觉得与霍久安有缘分,霍久安又嘴甜,许初对他堪称百依百顺。

    答应了霍久安,许初挑了个休息日,从上午开始准备,终于在晚餐时候做完了叉烧肉,等霍久安回来吃。

    到了六点多,霍久安却没回来。

    许初没有当回事情,他们的公寓楼有好些华人留学生住着,常互相串门,许初这回做太多,给霍久安留开一份,拿着叉烧在楼里分了一圈,还被几个熟人说要娶他回家去。

    梦到这里,还是真实的过去,兀地,黑白的梦境画风一变,出现了霍久安的脸,他拉着许初,责问他:“学长,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叉烧给别人?”

    “我给你留了一大盆,放在冰鲜里呢。”梦里的许初好声好气地回答。

    “这怎么行!”霍久安怒气冲冲,“你给我做的叉烧,就算是馊了长蛆我扔了,也是我的叉烧!”

    场景又变到了1603,许初从没见过这房子的布局,但在梦里他却看见了。这是一个血红的房间,书房里传出心脏跳动的声音,1603就像霍久安的心,在濒死前挣扎着跳动。

    霍久安身边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比霍久安高一些。

    “小初,我的眼睛给你。”霍久安想拉许初,许初避开了。

    “我的哥哥也给你,”霍久安声音急切,“把我的叉烧还给我,好不好?”

    许初听见自己说:“不行。我没有做你的叉烧。”

    梦到这里,许初睁开了眼睛,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睁眼的动作只表示他醒了。

    他瞪着眼,思维清楚地想,如果叉烧代表了霍久安最想要的东西,那么他是没有做。

    day 4

    07:00 a

    霍长治醒过来时,许初坐在床沿上发呆,肩膀垂着。

    房间里四面墙壁不透光,不开灯就是黑夜,许初穿着白衣服,就在霍长治手边白乎乎一大团,头发长得遮住眼睛,只露出一个尖下巴,好像拍鬼片。

    “许初?”霍长治坐起来,“你醒了多久了?”

    整个晚上,许初睡着的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神经被病痛折腾的衰弱,脑袋里好像糊了一团雾气,从里疼到外。

    许初说出他想了几个小时的话:“你进这个房子已经过去了五十多个小时。”

    “所以?”霍长治挑眉。

    许初沉吟片刻,才道:“你觉得警方需要多少时间找到你?”

    霍长治道:“应该不需要很久,我的路线很简单。”

    许初问他:“你都经过了哪些地方?”

    “那天中午,交代了助理相关的事情以后,我从仁安医院出来,回酒店吃了简餐,下午一点左右打车到霍久安的公司取东西,他的公司在巴利街的一栋写字楼里,”霍长治回忆,“两点不到从他公司出来,又上了的士,大约二十分钟到海昌大楼底。”

    “酒店有监控,可以看到你上的出租车号牌,”许初推算着,“酒店去他公司大概用了多久。”

    “十分钟,”霍长治道,“司机走的都是大道,最后拐进巴利街,停在大楼下。我在他公司呆了半个多小时就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许初警觉地问。

    “我下楼时,天又开始下雨,”霍长治说,“我站着等车,一位也在打车的女士替我打伞,我先把她送上了的士,她把伞给了我。”

    “哦,”许初戏谑地说,“霍哥哥就是霍哥哥,走到哪里都有艳遇。”

    霍长治继续说:“那是把很大的黑伞,撑开了就见不到人,如果把那位女士上的车认成我上的车,调查或许会走些弯路。”

    “调查一定走了弯路,三十个小时……”许初轻声说,“你可能觉得现在食物充沛,时间很多,可是万一警方就是找不到你,那我们等待的每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

    霍长治想反驳他什么,许初已经下了定语,“我不想把性命交在别人手里坐以待毙。”

    许初想来想去一夜,都认为,一旦自己出事,霍长治无法逃脱,就一定会死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从霍长治进门开始,事情就诡异的不顺利,带着惯性的倒霉,让他不敢再处于被动的情形。

    “先吃早饭吧,”许初转头跟霍长治说。

    霍长治伸手扶着许初,发现许初裸露在外的皮肤很热,便探手搭上许初的额头,烫的不正常。

    许初不耐烦地抓着霍长治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下来:“低烧,没事。”

    霍长治手硬气力大,哪是许初一个病人拉的下来的。

    “你不知道吗,低烧有利于思考,”许初又开始弄虚作假,“霍哥哥,我们今天中午吃叉烧好不好?”

    “你用脚做?”霍长治问他,让他站着别动,去急救箱翻出一根水银温度计,叫许初含着。

    许初起先不愿张嘴,霍长治捏着他脸颊把温度计往里塞,许初连忙张开嘴,把温度计压在舌下,含糊地说:“咬破了怎么办,这可是水银。”

    霍长治等了三分钟,拿出来,不知道怎么看,对着光照了半天。

    许初正等着霍长治骂他呢,等了小半分钟钟霍长治还不出声,他就知道了:“霍哥哥,你不会看水银温度计啊?”

    霍长治终于转到了正确的角度,找到了水银线,对着刻度一看,冷声念:“三十八度七。”

    “我体温偏高,”许初耍赖,“基础体温三十七度半。”

    “孕妇体温都不到三十七度半,”霍长治无情地戳穿他,“你还是吃点退烧药,坐以待毙吧。”

    许初把头撇到一边,决定曲线救国,先顺着霍长治,等霍长治丧失了警惕,再议不迟。

    09:00 a

    1603室里的药品还是齐全的,不过霍长治不知道阿司匹林和比利痛能不能混吃,吃了早饭,翻来覆去研究药品说明书。

    许初在一旁等得无聊,他的手指眼下是又痒又痛,想来不只是发炎的问题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这么娇气的,从上到下没一处舒服的地方,而且闲得心慌。

    “应该可以吃,”霍长治倒了水给许初,又把药片放在许初手心。

    许初吞下药片,自言自语道:“吃了药,感觉好多了。”

    房子里另外那个会说话的人并不搭理他。

    “冰箱里还有一块肉,不知道是不是梅花肉,”许初又说,“好久没有吃叉烧了。”

    过了一会儿,许初依然不放弃:“做叉烧其实很简单的。”

    霍长治被许初缠的没法,他已经不让许初做事了,总不能肉也不给他吃。反正也没事,找点什么吸引许初注意也是好的。

    他从冰箱里找出了肉来,许初说的肉放在一个白色泡沫盘里,用保鲜膜包着,上面还贴了品名、标价和条形码,写了“五花肉”,三十九块钱一份。

    “要怎么做?”霍长治揭开了保鲜膜,问许初。

    许初达成了目的,就很高兴:“先切片,要不让我来?”

    霍长治把肉放在砧板上,挑了一把刀,放在肉上。

    他这双手只切过三分熟的牛排,夹过生牛肉刺身,没切过这么厚的生肉,不过凡事总有第一次的,霍长治下了一刀,没有切开。

    “切不开。”他镇定地告诉许初。

    许初皱皱眉:“什么?哦,你是不是拿错刀了?”

    张着左手过来摸刀,霍长治小心地拿着许初的手,碰碰刀把和刀背:“不是这把吗?”

    许初被他气死了:“霍哥哥,这是蔬菜刀啊!”

    “切牛排也是这个大小的刀。”霍长治说。

    许初摇头,抽回手,刚想说什么,忽然间闻到一股怪味。

    “你把肉拿来给我闻闻。”他说。

    霍长治捧起了这块五花肉,凑到许初鼻子底下去。

    “肉坏了,你闻不出来吗?”许初说,“放得太久了。”

    许初的情绪骤然低沉了下去。

    最后,霍长治煮了一锅饭,两人静默地吃了。

    太久了,这三个字像刀片一样划在许初心上,伤口很薄,很多,就像他的指尖一样,有一种令人急得发狂的疼和痒。

    01:00 p

    许初趁霍长治洗碗,偷偷溜进书房,用左手从文件袋里夹了一张设计图出来,艰难地用指腹抚摸霍久安留下的钢笔印。

    他摸得很认真,随着感知的加深,面色愈发凝重,霍长治走到他边上来也没发现。

    “许初,你二十分钟前跟我说什么?”

    许老师的手被霍长治按住了。

    吞下中午份的药,许初主动告诉霍长治,他要去床上躺两个小时,叫霍哥哥放心去洗碗。

    他本来想把图纸偷回房间,但拿出来一摸,却摸出了疑问。

    许初心虚地抗争:“这手铐的设计有问题,你再让我研究一下……”

    霍长治叠好了图纸,塞进纸袋:“你的体温更有问题。”

    许初不服气地来到卧室,含着温度计又测了一次体温。

    霍长治欺负许初看不见,硬是把三十七度八念成三十九度,说许初这零点三度是在书房里升高的。

    “霍长治!”许初气急败坏地被霍长治塞进被子里,连霍哥哥都不叫了,“有本事拿个能报数的温度计给我量。”

    霍长治是实干派的,把许初包的严严实实,只差拿个绳子捆住:“多少睡一会儿。”

    自从失明,许初入睡容易不少,周身一片漆黑,比戴眼罩管用多了,这时候药效也上来,他就真的有点困了,恍惚间,他甚至觉得手脚上的电击有所减弱,不适终于被疲乏压倒了,许初缓缓睡了过去。

    霍长治观察着许初,见他真的睡着了,就去了书房里。

    百多平的房子里,两个不同的房间,开着门能听见动静,霍长治边留心着卧室的声音,边在书房里漫无目的地翻找。

    许初昨天夜里的话提醒了他,他想再确认霍久安的动机。

    人死前的遗愿也能用来算计的吗?霍长治以为不然。

    他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播霍久安在病床上的表情和话语,那时的霍久安无疑是焦急的,真情实意地要叫霍长治找到许初,把他安全完好地带出来。

    但他为什么不提醒自己这是个监狱一般的密室,唯一的解释就是,从霍久安的角度看,海昌大楼b座1603室,并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这个认知上的误差,到底差在哪里?

    霍长治到书房,想找一找与霍久安和许初的过去相关的物品,许初不愿说,也许是不怎么好的回忆。但不知道前因后果,两方没有共享信息,谜团便永远不可能被解开。

    正如许初所说,如果调查陷入僵局,他与许初等待的每一秒都是浪费时间,许初手上的伤口很严重,身体状况也差,霍长治必须尽早将他带出去,越早越好。

    找了一圈,没什么有用的东西,霍长治又开了电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把那些东西移到同个文件夹里去,等许初的眼睛好了,看到这些,他一定会喜欢。

    03:00 p

    霍长治走回了卧室,想看看许初睡得怎么样,走进门,许初却不在床上了。

    他靠着卧室的一面墙站着,把脸贴在墙上。

    霍长治咳了一声,许初轻轻抬起了一点脸,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来,朝霍长治嘘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霍长治问他。

    “外面在下雨,”许初神神秘秘地说,“还在刮风,打雷。”

    霍长治陪他听了听,也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卧室外面是有一扇玻璃窗的,窗后被墙砌起来,但靠在墙上仔细听,还能听见雨打在窗上的声音。

    他告诉许初:“台风恐怕还没有过去,我下飞机时就挂八号风球了。”

    “台风啊。”许初愣愣地说,几缕刘海遮着眼,霍长治伸手帮他架上了耳朵。

    “我到这个房子的时候,冬天还没过去,”许初也伸手把头发弄得平整些,“我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很吓人?”

    霍长治看着他,摇了摇头。

    “真的很吓人啊?”许初没听到他的回答,苦恼道,“许老师以前也是很注意形象的一个人,学生都很欢迎我的。”

    “不吓人。”霍长治说。

    许初的睫毛根根分明,和他头发一样,是深棕色的,睫毛下是他琉璃一样的眸子,迷惘地平视着前方:“霍哥哥,这种时候还是讲点真心话吧。”

    他的嘴唇因为体温还高着,泛着病态的红,因为说话而微张着,隐约露出甜软的舌头。

    霍长治想要一亲芳泽,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许初觉得自己嘴唇上贴上了东西,下意识想挥开,手却被轻柔地按在了墙上,隔了几秒,他才知道压着他的是霍长治的嘴唇。

    霍长治撬开他的牙关,跟他唇齿交缠,认真地接吻。霍长治的舌头不似他人一样威严,软热地搅动许初的口腔,距离上一次两人接吻,都过去七年了。

    许初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他使劲推开了霍长治,用力过猛差点摔倒,霍长治扶了他一把。

    “你干什么?!”许初再次甩开霍长治的手,颤抖着质问,“你是谁?!”

    “许初,”霍长治的心跳地厉害,他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跳舞吗?”

    许初先开始没有明白过来,皱着眉刚想开口,脑海里一道光闪过,理解了霍长治这句话的含义。

    他突兀地噤声,后退一步,脸色也白了。

    04:00 p

    “你……”许初喃喃道,神色变了好几转,才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是我,”霍长治解释,“就在你说了20……”

    “停!”许初脸白耳根红,整个人从上至下写满了“你再说下去我就自杀”,“真的是你?你有什么证据?”

    其实“跳舞”这个词本身就是证据。许初今生也只跟两个人提过他在海上一夜情的事情,都只讲了大体,这种细节问题许初自己也要想一想,霍长治张口就来,说不是他许初都不信。

    许初一秒钟一个想法,下一句又不要霍长治出示证据了:“算了,别说了,就当是你吧。”

    许初的模样很烦躁,霍长治觉得许初还有话要说,便不打搅他。

    过了一会儿,许初说:“我怀疑霍久安没死。”

    “不可能。”霍长治不假思索地否定许初。

    “你知道……”许初嘴张开又闭上,张开又闭上,反复了多次,才调整好心态,“除了你……我只和霍久安说过这件事情。”

    许初停下来,尴尬的不知怎么是好,想到自己还在霍长治面前炫耀初夜尺寸很大,就十分想把这个尺寸很大的正主杀了埋尸。

    他又深呼吸了几下,继续道:“我跟你……是在我大三结束的暑假,后来回了学校,有一次说起……唉,反正我就告诉他了,他告诉我,他有家人在那个集团做高管,要帮我去查是谁,我当然拒绝了。”

    霍长治看许初如此窘迫,不知怎么,有些想笑。

    “你是不是笑了?”许初很生气地问。

    霍长治平静地骗他:“没有,我为什么要笑?”

    “哦……”许初还有些怀疑,不过还是说正事,“过了小半年,就是我电脑失窃以后,他拿奖以前,霍久安突然告诉我,他还是帮我找到了我的一夜情对象。”

    “你跟他也说了我的尺寸?”霍长治没有忍住。

    许初闭了闭他看不见的眼睛,咬牙道:“我没有。霍久安告诉我,他查监控找到了我,就找到了跟我一起离场的人,又调了别的监控找到了他的房间号知道了他的身份,最后他说,那个人不久前得急病死了,叫我节哀。他描述了你当时戴的面具和我确认,那个黑色的面具很特别,所以我确定他说得是对的,我当时还很唏嘘。”

    霍长治听完,道:“我住的房间没有房间号,也不在宾客名单上。”

    “你不好好工作还要出来跟人打炮,没上司管你吗?”许初恨恨道。

    “那艘船是我的,”霍长治说,“我本来只是去视察安保,是你拉着我要——”

    许初对霍长治绝望了,他打断他:“霍久安知道我的一夜情对象是你,他让你来找我,这是什么用意?”

    “他只能找到我,”霍长治说,“他在香岛没别的亲人,最后在医院的只有我,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只能在这里等死。”

    “他给你图纸,”许初平复下来,仔细梳理逻辑,“没交待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他只说让我来海昌大楼b座1603找你,带上图纸,一定要快。”霍长治复述,“你是不是把霍久安想的太复杂了,他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看起来是觉得我能够立刻把你带出来的。”

    许初晃晃脑袋:“霍久安做事情,我都不懂,但大部分时候他都不安好心。”

    他想到了刚才摸着的手铐的设计图纸,疑问愈发深厚:“霍哥哥,你能不能再帮我看看手铐和脚铐的设计图纸?芯片那一部分,我觉得有问题。”

    霍长治说好,让许初回床上躺着,他去书房把图纸拿过来。

    许初爬回了床上,霍长治还拿了两个枕头放在他身后让他靠着背,许初“噗”地笑了,说霍长治像个月嫂。

    霍长治拿了图纸回到房里,许初却歪头睡着了。

    他站在床边,定定地看了许初片刻,小心地想把许初抱平,他手脚很轻,但许初睡得浅,身体被一摆动,还是微睁开了眼睛。

    他右手下意识地想按着床撑起来,霍长治赶忙捞住他的手不让他按,许初失了着力点,背部落回床里,头磕在床头,磕清醒了。

    “拿来了?”许初睁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左手拉着霍长治坐起来,“从手铐顺时针方向的第一块芯片开始说,它是不是和第三块架构很像?”

    霍长治对比了两块集成电路的线路,又看了另两块,道:“第一块和第三块很像,第二第四块都不一样。”

    “脚铐呢?”许初急问。

    他听到纸翻动的声音,不多时,又听到霍长治说:“和手铐很像,但是又有些许不同。”

    许初伸手让霍长治带着他用指腹感受设计图纸的线路,把两张都摸了个遍,许初觉得奇怪:“你说的不同在哪里,为什么我摸出来,手铐和脚铐是一样的?”

    霍长治说:“有几条线的颜色不同,还有一小块线路,像是用图章敲上去的。”

    “颜色倒是——”许初刚想说颜色不一定有影响,手脚上一阵刺痛间,他脑中浮现出霍长治所说的“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只能在这里等死”,顿时有如醍醐灌顶,他背上惊起了一阵冷汗。

    他知道霍久安的用意了。

    许初和霍长治,最多也只有一个人能生还。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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