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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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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我驯养 作者:肚皮三层肉

    第2节

    夜鹰侧身隐入窗帘后,顿时无影无踪。

    成扬放下望远镜,迟疑了片刻,按住按钮报告:“凶手在四季酒店九十六层,逃得太快,看不清脸。你们联系酒店工作人员,我上去尝试追捕他。”

    九十多层的高楼,自然不能用爬的。成扬跑进大堂,朝服务人员亮出向导证,边冲到电梯门前边大喊:“有命案,请配合!”

    两个小姑娘几乎要吓晕在前台,电梯边的管理人员也被他吼得一愣。成扬瞄了一眼,看到他插在胸前口袋里的钥匙门卡,当机立断把此人拽入电梯,按下九十六楼的按钮。

    电梯的速度虽然比跑楼梯快,但毕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上去。成扬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成为一只自由飞翔的鸟人,直接揪住宁飞问个清楚。只怕自己动作太慢,让宁飞连话都没说明白,就已逃之夭夭。

    对讲机里,同事的声音传出来:“已接通四季酒店监控网络。”

    成扬回复:“我正在六十五楼处,大约还需要一分钟才能进入现场。”

    对面安静了半秒,才有声音:“你在电梯里还是楼梯里?”

    “电梯。”

    此时成扬已到九十六楼,凭着良好的方向感找到对应房间,用信息素指使工作人员开门。

    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持枪,小心谨慎地贴墙走进去。入门处是一小段走廊,右转浴室,里头空无一人。他回身往客房走,看到窗帘被风吹得高高飘起。这边也是空的,只剩一座枪架在窗前,一个黑箱子大开着放在桌上,还有一件穿过的衣服被扔在床头。

    “人不见了。”他对对讲机说。

    对讲机那头的人已经换了一个,是他的导师纪永丰:“酒店的监控画面已经被替换,凶手肯定还有同伙。你先回来吧,剩下的事情交给警方。”

    回到公会之后,是姚景行为他做的笔录。他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看到凶手的正脸,也没看到开枪的瞬间。只是感觉到杀意,并且目击到凶手站在枪的旁边。

    姚景行纠正他的说法:“这种情况,只能说那人有很大嫌疑。”他的好友关掉录音装置,把整理出的受害者资料推到他面前。

    死者白鹏,五十一岁,华青高层,也算是公会的老熟人了。他的履历表夸张得很,三十岁前,多次因打架斗殴出入监狱;三十岁后时来运转,拉起一群狐朋狗友创立华青,还勾搭上好几位议员,成为海河市的黑道霸主。二十年来共三次被控贩毒,五次拐卖妇女儿童——全因证据不足,最后无罪释放。直到最近,三合会洗白,联合警方处处施压,才勉强将华青的气焰打下去。

    姚景行问他:“亲眼看到杀死白鹏的人,有什么感觉?”

    成扬反问:“这个问题会被记录下来吗?”

    “不会。”

    “会被纪老师发现吗?”

    姚景行做了个将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我保证听完回答就忘掉。”

    成扬笑了:“干得漂亮。”

    他虽然不齿宁飞之前的言行,但那毕竟只是个人恩怨。白鹏不一样。基本上,公会里所有哨兵和向导都追查过与他有关的事件,所有收集的证据都都在他的御用律师的辩解下成为一堆废纸。听到死的人是白鹏,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成扬反正出了心头一口气,连带着对宁飞的恶感也少了几分。

    “我懂你!”姚景行也笑着拍桌子,“喜闻乐见,他早该死了。要不是公会有规定,我以前就想一枪崩了他。”

    这样的气氛让成扬轻松了一些,之前压在心头的事情也暂时放下。等姚景行笑完,他追问:“嫌疑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姚景行说,“总之他虽然换了衣服,但还是留下了轻微的硝烟味作为线索。我们的人追查到江边,味道突然断了。”

    “跳江了?”

    “也许。现在好多人被留在岸上吹风,观察是不是有人游泳——虽然我觉得嫌疑人经验老道,恐怕不太可能被抓到了。就算万一被抓到,请个好律师,也未必能定罪。目前的证据太少,没法形成证据链,而你的证词又不是那么硬……”

    是的,不那么硬。

    而且他是故意要隐瞒的。

    因为宁飞对他说了一个名字:谢彤。

    谢彤,是海河市哨向工会最高机构里管理哨兵的总负责人。当时他与宇晴的任务在最高机构内部转了一圈,最终是由她出面,转交给导师纪永丰,再由纪永丰发布给他们。

    她也是知情人。

    而根据宁飞的意思,莫非她就是内鬼?

    成扬不得不沮丧地承认,他完全摸不清宁飞出牌的套路。羞辱了他一番,不欢而散之后,却突然又凑上来,透漏出一星半点口风,显得好像还有那么点继续合作的意向似的。

    还是说,这只是宁飞顺手设下的套,先把他钓过去,再对他的尊严发起第二轮攻击?

    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再去见宁飞,这看上去是一条线索。何况他和宁飞也勉强能算是曾经同窗——虽然他不太记得这个人,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开罪过他。但只要宁飞别再对他说那么过分的话,能出手帮他调查宇晴的事,他愿意诚心诚意地道歉,做任何事情来补偿。

    要是宇晴还在,一定又会笑。笑他前一天生气成那样,一觉醒来随便塞一颗糖,情绪能恢复八成,随便哄哄就和好如初,特别好欺负。

    虽然事实上,宁飞塞给他的并不是糖。

    而他也没打算被宁飞欺负。

    ===

    宁飞等了很久。

    事情结束的当天,警笛隔着两条街呼啸而过。来来往往的噪音喧哗,有人跑上跑下,又嘭嘭嘭地砸开每一扇门,大声问是否看到可疑的人在这附近出没。

    来询问的一共有三波,分别是这片废城区的小混混、公会的哨兵、和华青的人。宁飞装作普普通通的住客,露出茫然而局促的神色,答道:“没有。”

    他已经在处理好所有作案用的衣物,在别处彻彻底底洗了个澡,将一切可能成为线索的味道全都冲刷干净。他不能被抓到,也不会被抓到——目标名单上还有两个名字,而他的雇主也会用尽一切方法掩护他。

    但是每次有新脚步在周边响起,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凝神去倾听,分辨着来人的体味,生怕错过一丁点青草的气息。废城周边因白鹏遇刺而一片混乱,要分清不同的声音和气味和人变得格外艰难,就像无数根绳子在头脑里互相角力,最后将脑神经拧成一根麻花。

    宁飞知道自己将五感用得过度,已接近感官神游症的边缘。他似乎听到成扬来敲门,又似乎用一根探针将成扬扎爆,像戳破一个泡泡一样谋杀了那个幻觉。过了几个日夜的轮转,他才在剧烈的头疼里发现,被探针戳着的只是自己的腺体,而成扬从未来过。

    成扬为什么会不来?

    他以为手里握着的名字已经成了足够的砝码,可成扬一直没有出现——是成扬在其他地方得到了更确切的线索吗?

    那根针将大脑搅翻成一团浆糊,让他完全没办法思考。宁飞靠在门后喘息,一边等待,一边想努力将资料读进去。一事无成。一无所获。在焦躁与疼痛的双重作用下,他把资料摔在一边,用发抖的手拿起写着名单的纸。

    第二个名字被涂黑抹掉,旁边写了另一个人名——谢彤。

    他恶狠狠瞪着谢彤两字,想,既然成扬不来,我就去找他。

    成扬发现自己出不了公会的大门。

    他走到门边,就被门口的小哨兵拦住。他们向他宣告:“对不起,纪老师说了,在他回来之前,不能让你出门。”

    就连一向站在他这边的姚景行也拒绝帮忙:“真不好意思,纪老师交代我一定要看好你,他说一回来就要问你话。这几天公会上上下下也兵荒马乱的,你就等一等吧,事情过去之后我一定帮你。”

    纪永丰在协助追击刺杀白鹏的凶手,整整三天,一直没有回来。

    成扬在屋子里呆得气闷,于是在公会里随便逛逛,顺便整理一下目前的思路。说是思路,其实也没有思路。谢彤算是公会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哨兵,除了敏锐的五感之外,她还有超凡的记忆力——就算是大街上一眼扫过的路人,或者耳边一转而逝的声音,第二次遇见的时候,她也绝对能认出来。

    正因为这种能力,她在公会的仕途一帆风顺,不到四十岁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成扬不能理解这样一个人会成为叛徒。

    他在偏僻的小道上慢慢走着,叹了口气。

    小道两边种着郁郁葱葱的七里香,后头是一排缅栀花树,淡黄的花被夜里的暴雨打落,带着露水零落七里香枝头。小路通往哨向历史纪念馆。那是一栋灰白色的欧式建筑,里面摆满了公会设立以来的所有哨向历史资料。虽然属于公会对外开放的一部分,但除了学生之外,鲜有游客踏足。

    在反应过来之前, 成扬发现自己已经顺着内部通道到了纪念馆二楼,站在烈士遗物展览厅前。

    宇晴生前用过的桃木梳静静躺在右下的角落。

    手机电话铃突然响了一声,成扬忙按下接听,压低声音说:“喂?”

    纪永丰的训话劈头砸来:“成扬,我这几天很忙,你最好让我省点心。”

    “纪老师?”

    “本来想忙完再跟你当面说的,但实在没空。”纪永丰说,“现在有点休息时间,我们就在电话里说清楚吧。你私自外出找佣兵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压下来了,上面不会再追究。为了自己好,你最好还是别再动歪脑经,安安心心在公会里等调查结果。”

    他去找夜鹰的事情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成扬一惊,被冤枉的委屈又浮了上来。他辩解道:“但是,纪老师,公会的调查进度从没这么慢过。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有任何进度通知。我不想一直背着这个害死宇晴的嫌疑。我们——我和宇晴——都需要一个交代。”

    纪永丰说:“如果没做错事,公会决不会冤枉你。”

    “纪老师,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对面没有回答,纪永丰似乎捂住话筒,向身边的人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远远有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公会里到处都是听觉发达的哨兵,也许接下来的对话会被听得一干二净。但成扬已经管不着了。他靠在墙上,低着头问:“我想明白了,联络猎豹不准他们接我委托的人,也是老师你吧?”

    “是我。”

    “我不可能害死宇晴。”

    大概一秒后,对面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还有别的什么要说的吗?我很忙,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成扬想说的有很多。关于谢彤,关于纪永丰自己。他想说,是你不让我出公会大门调查事情,是你制止自由佣兵接我的委托,是你把任务交给我,我可以反过来怀疑你吗?

    “没有。”他最后说。

    电话挂断了。

    脚步声在他三米外的地方停住,仿佛主人正在不出声地看着他。

    成扬抬起头,愕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宁飞打扮成普通游客的模样,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单反相机,站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盯着他。

    成扬一边猜想宁飞是如何混进来的,一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作为招呼。

    “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宁飞说话的时候,嘴角神经质地弯起,露出一个像哭一样难看的笑。他憔悴得很,看上去有好几天没合过眼,但神态却流露出一种不自然的亢奋。

    成扬为他指了个方向,他朝成扬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手与手撞在一起,一张纸带着被汗浸透的湿感被塞入成扬掌心。

    等宁飞消失在视线尽头,成扬转身,用脊背挡住摄像头的视线,低头展开那张纸。

    纸上只有三个字:“跟我来。”

    他将这张纸揉成一团,捏在指缝间藏好,朝洗手间走去。

    成扬推开洗手间的门。

    宁飞正撑着胳臂倚在窗前,专注地向下看。听到声音,转过脸,挑衅一般凝视着他。

    成扬并不想与他像斗鸡一样对视,谨慎地偏移开视线,让眼神聚焦在宁飞的相机上。对方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他只好先开个头:“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嗯?”

    “全公会都在追捕你。”成扬说,“你这么过来,不怕被抓?”

    “是你们放我进来的。”

    成扬才发现宁飞的声音也异常嘶哑,仿佛刚大病过一场,每个字都格外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但这与他无关。他点点头,又换了个话题:“为什么要杀白鹏?”

    “一个委托。”宁飞顿了顿,又反问,“怎么?除了你的委托,我不能接其他人的?”

    成扬温和地说:“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问问。”

    “我以为你会问些别的更有价值的事。”

    一时间,成扬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宁飞为什么非得把对话往剑拔弩张的方向带,他更喜欢平和的气氛,两个人把一切事情摊开,心平气和地谈妥交易内容。本就是金钱关系,何必弄得像仇人一样呢?

    “谢彤?”他试探一般问。

    宁飞冷笑一声:“三天,第五句话,你终于问到了点子上——原来叶宇晴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

    “够了。”成扬说,“宁先生,如果你又是来羞辱我的,那就请回吧。宇晴在我心中的地位毋庸他人置喙,就算只有一个人,我也会努力查清事情的真相。”

    “是宁飞。”佣兵说,脸上的表情肌绷紧,“你果然又忘了。”

    “宁先生,”成扬不理,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当时对我说谢彤的名字是什么用意。如果你确实获得了一些信息,所以来提醒我,那我非常感谢;如果只是说着玩玩——那我也用不着违背职业道德在这和你谈话了。外面就有警报,我一拉铃,就会有人冲进来把你逮捕。”

    “叫我宁飞!”

    夜鹰哑着嗓子喊,这四个字的发音几乎支离破碎。

    成扬观察着他,宁飞喉结一上一下地微微滑动,整个人紧张得快流露出狼狈的姿态。向导忽然笑了,语气变得又轻又柔和:“嘘,小声点,会被别的哨兵听见的。别激动,我记得你的名字。”

    这句话成功让宁飞的呼吸颤抖了一下,连眼神也软化了下来。他没有说话。

    “我猜你一定是掌握有消息的。”成扬说,安宁的信息素缓慢地在空气中弥漫,“不然你也不会冒着风险,跑来公会,是吧?”

    宁飞怔怔点头。

    “为什么不好好说呢?”成扬问,“看你的态度,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接我的生意了。”

    “我没有。”宁飞轻声说。

    “所以谢彤是怎么回事?”

    夜鹰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快要挣脱信息素的诱导。他今天身体状态不好,没法像上次那样敏锐。成扬加大控制力度,终究还是让宁飞顺从地回答问题。

    “我不知道。”宁飞停了几秒,又补充道,“我要杀她。”

    成扬被这个答案惊得快要风化在当场。

    疯子!

    孤身跑来哨向工会,意图在重重守卫中谋杀公会高层人员的疯子!

    他不想再被宁飞拖累——身上的嫌疑已经太多了。他应该现在就出门左转,按下红色警报。可是宁飞垂着眸,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成扬不知怎么的,就被这种神情戳中了。仿佛只要自己一开口,宁飞就会放弃这个疯狂的想法,重新为他做任何事。

    做了这么多年向导,他第一次碰到这么矛盾的人。又难控制,控制后的姿态又无比驯服。

    也许我应该多问几句,成扬想。

    “为什么要杀她?”他问,“和宇晴的事情有联系吗?”

    宁飞一边侧着脸想着,一边慢慢回答:“我不知道,可能有吧。雇主给我的目标原本是秃鹫的首脑,前几天突然通知我换成谢彤。”

    秃鹫,便是中途得到消息,伏击他与宇晴的组织。可这点线索什么也不能说明——谢彤依然可能是叛徒,也依然可能无辜。成扬想了想,接着问:“那你的雇主是谁?”

    宁飞眨了两下眼,将食指竖在嘴边,发出嘘的声音。

    “有人来了,是哨兵。”他走近两步,在成扬的耳边用气音说。

    成扬拽着宁飞的衣袖,一起躲进隔间。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不得不保持一个相当近的距离。稍微转身,就碰在一起。

    为了防止哨兵发现,成扬小心翼翼地收起信息素,将它的浓度维持在一个最低限度里。他有几分担心宁飞会因此而摆脱控制,后来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外面的水声哗啦啦响起,宁飞面色惨白,难受似的靠在隔板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看这情形,成扬又开始怕他会吐出来,于是伸手去探体温,确认一下状况。

    隔间外的哨兵洗了手,又哼着歌走出去。

    宁飞依然紧闭着双眼,头却慢慢地向上仰起。成扬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一开始并没意识到这小动作。最先擦过手背的是睫毛,纤长且细密,让人有些发痒;接下来是鼻尖,最后是嘴唇。

    那种触觉柔软又温暖,宁飞只是微微蹭着,膜拜一般仰着脸,动作轻得像初冬飘落的第一片雪。

    成扬目瞪口呆愣了半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甩开手,也顾不上问更多问题,拉开隔间门转身就走。

    成扬在洗手台边先洗了手,后来索性把脸探到水龙头下冲,才慢慢冷静下来。

    虽然这事情的发展有点惊悚,但错毕竟在他。

    成扬觉得自己是应该道歉的。大概太久没有接触这么难控制的对象,他很可能在信息素里弄错了暗示信息的比例,或者不小心混入了一些其他不相关的情绪——无论如何,他不该把此刻的懊恼归咎于宁飞。被控制的人通常不会有太多自主意识。

    可方才的触感还隐隐残留在手背上,他简直没法直视隔间里的人。

    当时甩开手的时候,成扬并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出于惯性与反作用力,宁飞的脑袋被磕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成扬冲水的时候,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他回头了,宁飞才慢悠悠转过脸,对他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成扬三两步走过去。为了避免一切肢体接触,拽着衣袖将宁飞拉出来。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犯下的错误。可是事情还得收场,他不能把这么个麻烦人物落在公会里。成扬深吸一口气,用最柔和的语调问宁飞:“你还打算接我的生意,是吧?”

    宁飞点头,说:“不是生意,是命令。”

    是什么都好,成扬已经怕了这莫名其妙的状况了。看他似乎又有开口说话的打算,连忙打断道:“那你先回去,忘掉今天的事情。我这几天没法走出公会大门,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联络。”

    宁飞怔怔看着他,没有动作。

    “嘘,”成扬轻声说道,“走吧。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就不送了。”

    宁飞一直是清醒的,只是身体不受控制。

    长时间的疲惫与焦灼让他不经大脑说了很多话,尖刻的,暴躁的。他想,也许这次的对话又将迎来不欢而散的结局,可他完全无力也无法去阻止。

    像他这样的人,只擅长将事情弄得一团糟。

    可是成扬竟然在安抚他。是现实,不是做梦。就算这个安抚的背后摆着信息素的陷阱,他也不由自主地跳下去。连腺体里的探针也不能阻止,那是哨兵来自基因深处的本能和天性。

    他被成扬捕获了,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爪子,在信息素的诱导下,变得不可思议的温顺——这是种新奇的感觉,仿佛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让浑身毛躁的刺都变得熨帖起来。这不像他。

    成扬用最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成扬把他拉进狭小的隔间。信息素的浓度已经降到最低,可他还觉得鼻腔里大脑里全是青草的味道。太近了,近得他不敢睁开眼,生怕稍微一动,所有事情都回到冰点。

    先动的不是他,是成扬。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信息素的作用时间已经过去,宁飞一步步走下楼梯。他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把脚步放得这么慢,然后他突然意识到成扬还在楼上。也许慢一点,再慢一点,成扬就会赶上他,和他并肩而行。

    可现实里毕竟没有这种假设。他要是再敢奢求太多,成扬一瞬间流露出的嫌恶神色和自己撞在墙上隐隐作痛的后脑就是所有的后果。

    这么想着,宁飞觉得身体内部的硬壳似乎又长回来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心狠手辣的,无坚不摧的自由佣兵。

    等了十多分钟,估计宁飞已经离开哨向工会,成扬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现在是下午五六点,从纪念馆二楼的窗户向下眺望,能看到西边正缓缓下沉的太阳。夕阳给海河市高高矮矮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在街头投下一道深一道浅的阴影。纪念馆右边是公会大门,门外停了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

    忽然有啪的一道闪光,打在他的视网膜上。成扬皱着眉低头去看,宁飞举着一直挂在胸前的相机,又对着他拍了一张相片。

    夜鹰的脸藏在相机后,看不清表情。而且距离也太远了,成扬没法探知到他的情绪。

    ——方才用精神力控制他的事情,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成扬担忧交易又要受阻,几乎想从窗口跳下去,在宁飞的脑子里多灌输几条暗示。但楼下的人没再看着他,转了半身,将相机镜头对准公会大门。

    谢彤与一个中年男人边说话,边从大门向外走。

    这个瞬间,目前所知的一切情报都如电光石火般在成扬脑海里转了一圈。中年男人是方文浩,三和集团的最大股东。谢彤。宁飞要杀谢彤。

    熟悉的杀气又出现了,他当下便用手一撑,从二楼跳下去,同时大喊:“保护谢女士!”

    短暂的滞空时间里,他看到门口站岗的哨兵全向谢彤看过去。宁飞卸下相机镜头,抽出一根长而细的钢琴线。谢彤转身,怒气汹汹地瞪视着他。

    然后他触地了,随着本能屈膝缓冲,向右边侧身滚了半圈,才灰头土脸地站起来,看向谢彤的方向。

    半秒。

    足够一个哨兵做许多事情。

    谢彤满头满身全是鲜血,不是她的,是从方文浩颈动脉里喷射出来的。她按着方文浩的血管想要止血,腾不出手,只能朝着兰博基尼的方向大喊:“从下水道逃了!”

    成扬才注意到,跑车下方有个闭合的井盖——它原本是开的还是阖上的?他没有谢彤那般强悍的瞬间记忆力,实在想不起来。

    但也没必要去想。

    几个站岗的哨兵推开跑车,将井盖抬起来,准备下去追缉。成扬顶着谢彤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在方文浩身上找到车钥匙,急匆匆扔下一句话又往兰博基尼跑去。

    “我知道凶手会去哪里。”

    谢彤提高声音下令:“告诉我地址,你来按着伤口,我去。”

    他坐进车里,甩上车门。钥匙插进锁孔里打火的时候,手指都激动得发抖。“我去。”他低声说,确信谢彤能听到。

    他踩下油门,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开上主干道。

    宁飞真正的目标是方文浩!他被骗了。

    更准确的定义,或许应该是利用。

    宁飞故意告诉他目标是谢彤,再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示警,最后伺机刺杀方文浩。如果没有成扬那一嗓子,工会门口那么多哨兵,再加上谢彤本身也不是普通人,宁飞的贸然出击也还真未必会得逞。

    可就是那一声示警,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方文浩被割喉。

    这一手声东击西可玩得真漂亮,就连成扬自己也在无意中成了误导的帮凶。

    作为一个体制内的向导,成扬道德底线不算高。为了自己利益,偶尔也会昧著良心做点小动作,比如在案发之后隐瞒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反正以当时情况来看,就算他如实描述了凶手的脸,宁飞也有足够时间销毁证物。但也没低到这种程度,坐视一场谋杀案在自己协助之下发生。

    何况白鹏和方文浩不是同一类人。白鹏无恶不作,坏到骨子里;方文浩自从接手三合会以来,便一改以往黑帮做派,致力于洗白。

    更重要的是,宁飞竟然在被控制的情况下,成功骗过他。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宁飞拐到一个车流较少的路段,按下接听键。纪永丰的咆哮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成扬,这是什么状况!”

    “我在追缉凶手。”

    “追缉?”纪永丰怒道,“你先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方文浩遇刺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在现场,而且还喊着保护谢彤?”

    “我被骗了。”成扬说,“纪老师,事情很复杂,凶手是一个不一般的哨兵。我现在不能跟你解释。”

    “那你就掉头,回来慢慢解释。”纪永丰说,“谢彤已经记住他的长相,通缉令将在十五分钟内下达全城。在场向导不多,你快点回来比对信息素。”

    成扬说:“他没有信息素。”

    “怎么可能!”

    成扬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说:“我怀疑他也是谋杀白鹏的人。”

    说罢,他不等纪永丰的反应,径直挂断电话。他的导师在另一头估计要气疯了,八成会动用一切手段来追踪他。成扬一咬牙,卸除手机电池,避开摄像头,停在人行道边。

    路边有个开杂货店的小老板,一接触到成扬的眼睛,便像被催眠似的摇摇晃晃走过来。成扬下车转到后座,把驾驶位留给他,并吩咐他开车沿着江边兜风。

    离白鹏遇刺已过去三天,原本江边逡巡的守卫早已撤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沿着江一户户打听的小警察。成扬一边指挥司机避开他们的巡视路线,一边心不在焉地观察摄像头的分布。海河市的河涌走向和废城区的大致方位在他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最后自动浮现出一条路线图。

    他也打算跳江。

    三天前的宁飞是为了摆脱身上的硝烟味,此刻的成扬是为了掐断信息素留下的线索。

    要是被追回工会,他恐怕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跑出来了。

    江水的温度略低,成扬沿着岸向前游,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身体藏在阴影里。毕竟不是哨兵,他的前进速度不快。游到半途,天便黑了。那段江岸路灯稀疏,越靠近废城区,光越是暗淡。于是他也不用再担心被人撞见,找到一条延伸到水边的阶梯,湿淋淋转到岸上。

    这段河涌臭不可闻,成扬觉得自己身上都快发酵了,也不知道宁飞是怎么忍过来的。哨兵的嗅觉是常人的五倍,他不声不响游了一路,也真是个厉害人物。

    他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擦干净污水,终于勉强让味道淡了一些。大约一条街外,小混混的痛骂与尖叫远远传来,像是有一场聚众斗殴正在上演。成扬不想惹麻烦,绕着转入一个小巷。

    走了两步,忽然有人迎面跑来,差点一头撞在身上。成扬忙后退一步侧身让开,来人“呀”地叫出来,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一眼。

    是她。成扬顿时认出来,当日骗了他二十块钱,还不给他指路的少女。

    “臭死了!”她低骂一声,擦肩而过,完全没留意成扬的长相。

    成扬苦笑一声,继续往东十三街的方向走。直到27号楼底下,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当时应该抹去少女的记忆的。

    但人已经走远,现在折回去又未必找得回来。何况有江流的干扰,等工会找到这一带,应该是事情结束之后了。目前摆在他眼前的,是宁飞,一个危险的哨兵。

    成扬倒是想看看,是宁飞的哨兵本能厉害,还是他自己的向导天赋更强一分。

    ===

    本章过渡,晚一点二更。

    说好今天小蓝字的╭(╯╰)╮ 才不要食言而肥

    门照旧是紧闭的。

    成扬像上次一样,不紧不慢敲了三下,然后开始等待。

    里面没有回音,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回他的目标可不是为了合作,所以成扬也不打算再客套地问主人在不在家。他摸摸裤子口袋,找出先前从接待室里搜到的铁丝,拧出一个形状,伸进锁孔里。

    撬锁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成扬小心地微调着铁丝的方向,同时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如果宁飞在,以哨兵的五感,不可能注意不到门外发生的事情。他要随时警惕门被打开,致命攻击突然从门后袭来。

    成扬的信息素也做好了准备。只要宁飞敢靠近,就算不能控制住他,也势必会让他的动作受到一些阻挠。

    随着咔哒的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成扬把配枪抽出来,紧紧握在手中,拉开铁门。第一眼扫过去,门里空无一人,几张散落的纸被开门造成的风扬起,又缓缓飘落回原地。成扬不敢分心去看纸上的内容,踏在上面一步步走进房子深处。

    依旧没人。

    除了浴室里的水声。

    成扬讨厌这种尴尬的情境——直接冲进去,和赤身裸`体的犯罪分子搏斗一番,好不容易把对方制服了,还要对着一个光溜溜的身体念米兰达公约。简直了,光是想象一下就要呕出心头一口老血。

    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曾经就有犯罪嫌疑人企图利用水声的遮掩,翻过浴室窗户顺着外墙滑下打算潜逃。他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怎么能让宁飞溜掉?

    向导深吸一口气,抬腿踹开浴室大门。把枪平举,对准坐在浴缸里的人。

    万幸宁飞还穿着衣服。热腾腾的水流打在他的背上,把衣服淋成半透明,湿哒哒贴着身体。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似的伏在浴缸边缘干呕。等成扬站定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对方。

    他的眼圈是红的,眼眶里雾气蒙蒙。

    成扬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把戏,端着枪,谨慎地挪近两步。宁飞没有反抗,于是他再走近一点,蹲下`身体,枪口直指那个危险分子的前额。

    “宁飞?”他问。

    这两个字如同打开了一个开关。宁飞睫毛微动,眨了一下眼,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然后他突然伸出手,用力朝成扬扑过去。

    哨兵的动作太快了。成扬仍处于极度紧张的警觉状态,手腕一被撞开,便扣下扳机。伴随着一声闷响,子弹穿透宁飞的左肩,射入墙壁里。但宁飞依然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将他重心带歪,让他一头栽倒在浴缸中。

    成扬猝不及防,呛了两口水,拼命挣扎起来。宁飞贴在他身上,用关节技去绞他的手腕。他成功肘击到宁飞小腹,身体一拧,终于成功翻转过来。可枪终究还是被宁飞夺去,远远摔在浴室门边。

    宁飞坐在他腿上,身体前倾,双手摁在他的咽喉。但只是指尖贴着,并没用力。

    成扬说,语气冷冰冰的:“放手。”

    他的信息素也在一瞬间扩散出去,组成一道冲击波,拍向宁飞。哨兵瑟缩了一下,手指向下移去,最后放置在成扬胸前。指尖的触感是粗糙的,上头有许多细小的划痕。成扬一愣,才想起来自己的上衣早在上岸之后就扔了。

    宁飞红着眼眶看着他:“我好疼。”

    淋浴头的水依旧在哗啦啦向下流,漫过宁飞左肩的创口,被染成鲜红。这种失血量理应让宁飞感到眩晕,可他仍像是一点也没被影响的样子,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用全身力量死死压制住成扬。

    哨兵的头发蹭在脖子上,这么近的接触让成扬感到不适。“放开。”他又重复了一边,将信息素拧成一根针,一寸寸刺入宁飞大脑中。

    对方的精神屏障是他所见过的最坚固的一种,成扬集中一切精神来入侵,每前进一点,似乎都能听到细微的堡垒从地基开始崩塌的声音。他全神贯注地太认真地去感知,所以错过了宁飞一些小动作。

    宁飞在成扬脖子侧面舔舐,用嘴唇和舌尖,甚至不舍得咬下去。他的左手悄悄向下,解开裤子的时候,指尖一直在颤抖。头很疼,肩膀也不舒服。但只要离成扬再近一点,把头埋在成扬肩窝里闻着青草的气息,就觉得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

    活了二十多年,这是他做过的最美好的一个梦。

    [hide=1]性`器从裤子里被释放出来,宁飞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他在成扬的腿间磨蹭,又想更深入地感受到那个渴望了很久的人。想被填满,被贯穿。把整个成扬都吃到身体里,连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反正是梦,他想,说不定哪天出意外就死了,为什么不在做梦的时候对自己好一些呢?

    他去扒成扬的裤子,因为太过紧张和激动,尝试了两三次,才把扣子解下来。最后打算扯下内裤的时候,手被重重甩开。随后是一股冲力,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推到浴缸的另一头。

    “你在干什么!”成扬喝问道,声音里全是怒气。

    宁飞的表情里全是委屈和伤心。他咬着牙瞪了成扬几秒,又恶狠狠扑上去。这回的动作是粗鲁而急躁的,强烈的欲`望让他的大脑和身体都烧作一团。宁飞双腿缠住成扬的下肢,手用力掐住咽喉。信息素一波`波袭来,味道在脑海里越是浓烈,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成扬被掐得呼吸不畅,快要喘不过气。他伸手想去掰开宁飞,却因缺氧而无力抵抗。哨兵与向导的力量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他勉励挣扎了一会儿,就开始眼前发黑。

    似乎一个世纪以后,宁飞终于把他放开。窒息让他的阴`茎在裤子里勃`起,硬邦邦抵着小腹。宁飞把他的坚`挺释放出来。成扬大口喘着气,晕乎乎的快感之中,觉得自己性`器的顶端似乎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他低头去看,发现宁飞正扶着自己性`器的根部,慢慢往下坐。入口处狭小,连成扬自己也被夹得微疼,宁飞应该会更不好受。但哨兵只是眉毛微微皱起,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成扬。最终全部吞入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小小的释怀的叹喟。

    在那一刻,宁飞脑内的精神屏障全然瓦解。有什么感情倾泻而出,在浴室空气里弥满。

    那种感情,比他对宇晴,或者宇晴对他,都要更深更浓烈。

    这是一个成扬从未想过的答案,宁飞近乎疯狂地爱着他。

    ===

    [hide=1]宁飞开始上下摆动着自己的腰,双眼紧闭,喉咙里冒出来舒服的嘟囔。方才强行让成扬进入自己的身体时候,性`器因疼痛而有些疲软。现在却已经完全又挺立起来,抵着成扬水淋淋的腹部。

    他的体型是在生死中磨练出来的实用型,不会太过壮硕,也不至于精瘦。一层薄而紧致的肌肉包裹着躯干,上面分布着各种各样的旧伤,随着身体的起伏而张舒。乳尖是粉红的,右边胸口有条长长的刀痕,划过乳晕,差一点便要切到乳`头。一股水流从锁骨而下,顺着粉红的尖端,滑落到腹肌上,最后隐没于两人交缠的下`体中。

    成扬不由自主地盯着宁飞的胸口看了一会儿,又满面通红地闭上眼睛。他从未如此羞恼地痛恨起自己的向导天赋。

    宁飞的心思在他脑海里一清二楚。

    他想要成扬摸摸他的胸。

    哨兵自己的左手自然下垂,轻轻搭在成扬的腰侧,右手握着自己的勃`起套弄。指头划过冠状沟的快感让他舒畅得扬起头,后`穴也夹得更紧了一些。成扬猝不及防地呻吟出声,觉得自己的阴`茎又大了一圈。

    宁飞动作停下来,弯腰前倾着身体,像猫一样抵着他的脖颈和下巴喘息。然后又强行扳过他的脸,不管不顾地朝嘴唇吮咬。

    伸进来的舌头带着点血腥味,大约是之前忍痛的时候自己咬破了口腔。成扬隐约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所以想侧脸避开。但宁飞缠得很紧,渴求而迫切地追逐,先舔过成扬的上颚,再执拗地往里探,似乎是想触碰到咽喉。

    成扬动了动,最终还是顺从了哨兵大脑里盘桓的愿望,晕乎乎地用唇舌安抚宁飞。对方果然平静下来,动作轻柔地缩回去,静静贴着等待成扬的进一步动作。向导用手触碰着宁飞的脸,舌尖探入宁飞的口腔内,小心地找到下唇咬破的伤口,带着抚慰的意味温柔舔舐。

    刚舔上去的时候,宁飞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又很快地适应了成扬的动作,全身发软地融化在这样的亲吻里。他发出了破碎的鼻音,轻得像一声叹息。紧贴着成扬身体的胯又开始摆动起来,后`穴有节奏地收缩,让成扬忍不住也动着腰配合。

    这是错误的。成扬想,但他的身体却停不下来。宁飞夹杂着爱欲的快感如没顶的潮水将他淹没。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性`器被肠壁上紧紧包裹着,再向前一戳,就能研磨到宁飞体内最敏感的地方。他能体会到这让宁飞有多舒服,哨兵呜咽一声,屁股和大腿的肌肉绷紧,昂扬的前端在成扬的小腹蹭出透明的清液。

    还想要更多。

    更深入、更激烈的冲撞。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宁飞的想法,还是自己真正的愿望。他的大脑已被追求欲`望的本能占据,只剩一小部分清晰的思维试图分析。这种情况,在哨向公会的课本上叫做共鸣。通常发生在契合度极高的向导和哨兵之间,两人的思维合为一体,难分彼此,是一种更利于作战的状态。

    但他们现在在做`爱。

    这一小部分残留的理智也在瞬间被瓦解。成扬双手握着宁飞的腰,猛烈地撞击起来。性`器的顶部每一次都精准地蹭过敏感点,顶得宁飞全身都泛起潮红,难耐地夹紧甬道。在激烈的起伏之下,哨兵性`器挂着水珠,颤巍巍在空中抖动。成扬便撑起身体换成坐姿,一边继续用力顶撞,一边将宁飞的坚`挺夹在两人身体间磨蹭。并微微低头,一口咬住硬`挺的乳尖。

    宁飞全身哆嗦,达到高`潮。浓稠的精`液洒在两人的胸腹,淫靡的腥味与水汽一同扩散,充满整个浴室。成扬似乎获得了哨兵的嗅觉,这种气味让他加倍的亢奋起来。宁飞的肠道还在高`潮的余韵里收缩,成扬咬牙快速冲刺了几下,也在被挤压的快感中射出来。

    他闭着眼喘息了一会儿,等性`器充血自然消散,从穴`口滑出来,才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他竟然一直紧紧地抱着宁飞。

    带着事后的空虚感与尴尬,成扬讪讪放下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

    哨兵还坐在他的大腿上,脸上的血色却已经褪成苍白。眼神也变得清醒,不出声地凝视着成扬。他全身肌肉都紧绷着,仿佛只要成扬稍微再动一下说着说句什么不该说的话,就要落荒而逃。

    成扬清清嗓子,开口:“我……”

    宁飞的出手快得不可思议。成扬高`潮后昏昏沉沉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片漆黑,被击晕在当场。

    这是一个漫长而嘈杂的梦,成扬一边沉睡,一边听各种各样的心理活动灌进耳边。一个发狂的哨兵死在了废城区的西面;公会派人前来调查的时候,受到秃鹫的伏击;东十三街的危险分子还没有搬走;失踪的向导一直没有出现……

    失踪的向导?成扬想,这难道是在说我吗?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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