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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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的歌 作者:李错错
第4节
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的缘故，等车子开进自己熟悉的那个小区，韩洲突然觉得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待会儿进门见到父亲该说什么。
韩父是他们这儿一所中专学校的教师，他们就住在学校分配的房子里，整个小区里住的都是这所学校的教职工和家属。韩洲在上大学以前一直都是住在这里，最开始是只有两三层楼的过渡房，后来条件好了，单位上又有了分房指标，他们便搬进了现在父母住着的这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里。记忆里当时住的房子到他离开的时候还挺新的，这会儿再远远看见那栋楼，不免觉得实在是有些年头了。
父母早就退休了，韩母告诉他，这个点他爸应该是在外头跟人下棋。
韩洲点点头，将车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分两次拎上了楼。
韩母本想帮忙的，韩洲不准，硬是让她打着空手上去了。她知道儿子是怕她刚养好的腿又给伤着，这份孝心让她心里很是安慰。
开门的时候响声惊动了对面的邻居，她打开门看见韩洲后很是惊讶。
“刘姐，回来啦？这个是小洲吧？好多年都没见着了，这看着都是大小伙子了！”
韩母拽了拽韩洲的胳膊：“快，叫陈阿姨。”
韩洲礼貌地点头：“陈阿姨您好。”
韩家遇到的变故整个小区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一些，邻居陈阿姨更是清楚这件事的原委。她以前就劝过韩母，让她放宽了心别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儿，毕竟她还有个儿子，总得多看看将来。这次韩母被带到那边的医院去检查，走之前就跟她聊过几句，说要去看儿子，陈阿姨很替她高兴，忙说要是小洲有空的话就带他回来看看，其实老韩心里也很记挂这个儿子。
邻居都能看出来，韩母又哪里不知道丈夫的心思？他只是嘴硬，心里其实早就不怪韩洲了。
韩母特地将从那边带过来特产分了一些给陈阿姨，两人站在门口聊了一会儿，韩洲也将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你先坐吧，无聊的话就看会儿电视，我去看看有什么菜，你爸待会儿下完棋回来肯定要肚子饿。”
韩洲应了，坐下之后看到那台电视却突然眼眶一热。
他知道父母的生活水平比起同龄人来说不算低了，他们是双职工，退休的时候各自都有退休金，学校有时候还会给退休教职工一些福利待遇。可父母一直就很节约，那时候为了供养两个孩子上学，韩母至少有两年都没替自己买过新衣服。现在他们的生活好起来了，客厅里放着的却还是老式的电视机。
这年头液晶电视早就普及了，两三千就能买到一台不错的。
韩洲心里有了主意，便没再继续坐着，转身四处看了看家里还有哪些需要更换的电器，打算明天出门去电器城一趟。
这一看，需要更换的还真不少。
他有了个大概的数，明天这一趟两万块钱估计是跑不掉的。除了电视、冰箱，家里甚至没有安装空调，微波炉和豆浆机这些现在不少家庭常备的小家电也得各买一份。他的房贷已经还清了，现在手头上还有一些钱，他要是直接给钱的话父母肯定不会收，倒不如一次性多买些东西，就算被韩母念叨着说他浪费也行，该浪费的地方还是得浪费。他看那台旧冰箱实在不顺眼，连电线都是被什么东西缠了两圈，这要是不小心漏了点，该是多大的安全隐患？
韩母看完冰箱之后拿了几样东西就进了厨房，韩洲看她忙着给父亲做饭，没去打扰她，转身打开了最里面那间卧室的门。
家里一定有三间卧室，父母住在主卧，现在另两间卧室一间拿来当了客房，另一间则是成了杂物间。
韩洲进的那间就是杂物间。
他在外学习工作这么多年，这里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他留下的东西了，杂物间里几乎都是韩清的东西。韩清出事之后大部分的遗物都被他打包送回了这里，他那边留着的只是一小部分，后来搬家的时候又清理了一次，没带走的都用快递寄回来了。
他随手拿了一本相册出来，一翻开就看到了小时候的兄弟俩。
以前他还在这里的时候，韩清总是像个跟屁虫一样，他走到哪儿韩洲就跟到哪儿。兄弟俩年龄差距有点大，韩清学会走路的时候他已经小学毕业了，刚开始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弟弟相处，可韩清总爱跟着他，从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开始，每天“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相册应该是母亲专门重新整理过的，翻到后面，有一些照片连他都没看见过。
他读大学的时候离开了这里，后来韩清要参加中考，父母希望他能上好一点的学校，便让他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让他好好儿照顾韩清，辅导他的功课。
再后来，韩清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往下翻了几页，看到了几张合照。
韩清和李易年的合照。
照片里的韩清笑得特别开朗，而李易年却像是不喜欢照相，很少有正面看镜头的时候。只有一张不知道是谁给他们拍的照片，看背景应该是学校组织的春游或秋游，李易年站在韩清的旁边，两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仔细看就会发现，李易年的变化其实还是很大的，怪不得他的脸在电视和网络上出现了那么多次，自己却没能认出来。
那时候的李易年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整个人没有长开，即使这样，他也依然是个漂亮的孩子，整个人身上都带着光芒。对比以前的照片，韩洲总算确定他的确是割过双眼皮了。他的记忆没有错，李易年以前是内双，那眼皮儿双得实在不明显，现在就不一样了，眼睛整个被放大了一圈，看起来更有精神了。
韩洲其实是不喜欢别人在自己脸上动刀子的，尤其还是男孩子。
他以前认识过几个整过容的男孩，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有一次在酒吧遇到了一个挺热情的，一见面就缠着他不放，他和那男的接完吻就发现对方的鼻子好像有点歪，不知道是不是接吻的时候压到了他鼻子里的假体，他当时就觉得兴致全无。
不是歧视，也不是瞧不起，仅仅只是不喜欢罢了。
可李易年实在太坦然了，他说自己割双眼皮的时候就像说刚吃了一个冰淇淋一样自然，而且他一点都不觉得反感。
人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割个双眼皮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还真是区别对待，别人做这事他接受不了，换作是李易年，好像又不觉得奇怪了。他想，如果哪天李易年告诉他，其实他的鼻子也动过，下巴也动过，恐怕他也只会皱一下眉头，然后说：“还挺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韩洲你完啦，你没发现你都爱死沐沐了吗
☆、第十四章
14
“韩洲？”
韩母下厨做了简单的饭菜，菜没出锅的时候她特地拿了个新杯子倒了水端出来，出来之后却没见到韩洲的身影，客厅里的电视也没开过，她四处找了找，叫着他的名字。
“妈，我在这儿。”韩洲叫了她一声。
韩母进了杂物间，将水杯递给他，看了一眼他手上摊开的相册。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你弟弟的东西，他的课本作业本这些我和你爸都没舍得卖。”她如今已经能够平和地说出这些话了：“有时候我也会来翻翻照片。你看你弟弟，小时候那么调皮，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懂事。”
“嗯，他一直就很懂事。”
除了那一次，韩清从没让他操过什么心。
母子俩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声响，韩母拍拍他的肩：“你爸好像回来了，我先去看看厨房里的菜，你也赶紧出来。”
韩母出去以后，韩洲又看了几眼相册上的照片，最后将那张合影时两人都笑得开心的照片从相册里抽了出来，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钱包，将照片塞在了中间，放回包里。
照片需要修剪才能放得进钱包的照片层，他打算晚点的时候找把剪刀，以后就把这张照片随身带着了。
照片上的两个人是对他最重要的两个，既代表着他那些不想忘记的过去，也代表未知的将来。
他终于有了和李易年一直走下去的念头。
他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才真的肯定过去的八年时间里他从没忘记过李沐这个人，对方的样子就那么深刻地刻在他的脑海里。八年的时间他还能记得那么细节的东西，记得李易年以前是内双，这难道还不能代表他从没忘记过吗？
他将相册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重新走回客厅。
韩母肯定事先往家里打过电话，可韩父还是像平常一样在这个时间点出去跟人下棋，明知道韩洲今天回来，却没在家里等他。早几年的时候韩洲大概会觉得韩父并不想他，也不想见他，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的性子他还是摸透了不少，知道他一向是个内敛的人，喜怒不形于色，越是想念他，越是不愿意表露出来。如果他一反常态地守在家里等他回来，反而不像他了。
韩洲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电视里正播着重播了无数次的宫斗剧，韩洲知道他从来都不喜欢看这些。
“爸。”
韩父没理他。
韩洲稍微提高了音量：“爸，我回来了。”
韩父终于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韩母将刚做好的醋溜白菜端上桌，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两头隔得老远的父子俩，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声说：“我这儿还有个汤没弄好，再过十几分钟就开饭！老韩，你要觉得无聊就让韩洲陪你下盘棋，棋盘我给你放在茶几下头了，你看见没？”
韩洲明白母亲这是在帮他们父子俩化解尴尬，赶紧弯腰去将茶几下放着的棋盘拿出来。
韩父看了他一眼：“不用了，他下得差，我歇会儿吃饭。”
“行行行！那你就等着呗！”
韩母拿他没办法，只能先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去了。
这样的尴尬其实在韩洲的意料之中，他将棋盘又放回了原处，坐回沙发上安静地陪着父亲看电视。
虽然电视里播的宫斗剧父子俩谁都看不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韩父才开口问他：“你现在工作怎么样？顺利吗？”问这话的时候他连脸都没转一下，就像是在对着电视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他主动开口，韩洲赶紧回答：“挺好，挺顺利的。”他想了想又说：“上个月科长说年底的时候有几个名额，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能往上走一走，到时候情况会更好，工资也会往上提。”
韩父闻言点了点头，终于有了点满意的模样：“好好儿努力，不要自满。”
“我知道。”
这是他最爱说的话，韩洲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他的成绩一直就名列前茅，但韩父几乎从来不夸奖他，每次考试成绩下来，看到他的成绩不错，就淡淡地说一句“好好努力不要骄傲”。他也有过考差的时候，当时拿着成绩单不敢进家门，一直到天快黑了才磨磨蹭蹭地走到家，父亲看了他的成绩单也没露出生气的表情，依然是简单地说了句“不要气馁下次努力”。好像父亲一直就是这样，没有太多高兴的表情，生气的时候也看不出他生气了。唯独只有那一次，他彻骨地感受到了父亲的悲伤和苍凉。
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残忍，他当时已经痛不欲生，回想起来，父亲肯定是悲痛至极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才会顾不上在他面前擦掉眼泪。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一直自责至今。
饭菜终于都上桌了，韩洲如释重负地起身去帮母亲摆碗筷。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但在韩洲看来已经很难得了。
他有多久没在这张桌上吃过饭，他自己都想不起来。
“韩洲，多吃点儿啊，妈也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有，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韩母不停地给他夹菜。
他大口吃着，用实际行动告诉母亲他吃得惯，他很爱吃。
韩父大概是觉得他这样有点傻，忍不住说了句：“慢点，没人跟你抢。”
他朝母亲笑了笑，吃饭的速度逐渐放慢。
韩父问他：“回来有什么打算？在这儿要待几天？”
“一个星期吧，等星期天的时候我再开车回去。”韩洲想起了自己回来前已经想好的计划，“我在家住两天，然后去看看奶奶，在奶奶那儿住两天，回来再待两天，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这比韩父预计的时间要短，他原本没想到韩洲还要去一趟乡下，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暗了几分。
韩母一眼就看出丈夫心里在想什么，笑着对韩洲说：“是该去看看你奶奶，她老是念叨你，你姑姑也说想你了，回头我买点东西你一起带过去。上个月我和你爸过去住了半个月，这次就不陪你去了，你奶奶那儿地方小，还有你姑姑在，人多了住着不方便。”
“嗯，要买什么我开车陪你去。”
“成。”韩母很是高兴。
第二天韩父下棋回来的时候安装工人正在外墙上安空调外机，他一看这情景就愣了，赶紧三两步跑回来，开门就问：“这是在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韩母将他拉住，生怕他说出什么让韩洲听了不高兴的话来。
“孩子的孝心，咱们收着就是了。”她拉着丈夫去看刚送来的冰箱，“你看，这还是三层的，以后咱们从乡下拿来的那些腊肉可以和其他东西分开放了，免得蹿了味道。你看看那电视，四十多寸呢！大不大？”
韩父眉头皱得老紧：“这花了多少钱？”
韩洲刚把洗衣机装好，拍着手从洗手间里出来：“没花多少钱。爸，你看家里冰箱都要漏电了，早该换了，昨天我看那电视老觉得不清不楚的，你们这样容易的老花眼。”他转头冲着韩母说：“妈，都弄好了，待会儿你去试试，我教你怎么用。”
韩母笑弯了眼：“好好好，妈把菜摘了就去试！妈其实早就想买一台全自动的洗衣机了，你爸不让。他又不洗衣服，每次脱下来就不管了，当然不知道我洗衣服有多恼火，这下好了，有了这个可以替妈省不少事儿！”
听见洗衣机也买了新的，韩父急得话都说不上来，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晚上睡觉前韩洲将这件事告诉了李易年，李易年听了也觉得好笑：“叔叔肯定快被你气死了，一下子就花那么多钱，以后都不敢让你回去了。”
韩洲自个儿也一直在笑：“他就是省惯了。”
李易年这天去拍了个什么官方日历，据他所说是公司明年要拿来卖给粉丝的，在室外拍了一整天，他一抱怨起这事儿就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芸姐怎么找到那么个地儿，鸟不拉屎的。你都不知道那里有多少蚊子，我回来数了一下，腿上起码就有二十几个包！那些蚊子肯定是被饿疯了，简直不要命啊！我都洗了两次澡了，还是觉得痒得很，有两个地方都抠破皮了。”
“你别老去抠，涂点软膏什么的，下次要是再去那种地方，记得带点花露水。”
韩洲一说这些关心的话，李易年就觉得特别受用。
韩洲想着他浑身都是蚊子包的模样，觉得有点可怜：“你是o型血吗？我听说o型血的特别招蚊子。”
李易年恍然大悟：“怪不得啊！我就说怎么芸姐他们几个就没事，蚊子专门指着我咬，原来是因为这个！”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易年一直舍不得挂电话，他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被郑芸接去《血色蔷薇》剧组开始正式的拍摄，韩洲再三叮嘱他早点睡，实在拗不过了，又怕韩洲生气，他才答应挂了电话就去睡觉。
电话挂断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第二天一大早韩洲就要开车去乡下小镇，这会儿他刚和李易年聊完天并不觉得困，反倒是说了太多话有些口渴，他翻身起床打算去厨房里倒杯水喝。
喝完水出来，他看见韩母正冲着他招手。
“妈？你还没睡？”
“年纪大了，瞌睡少。”韩母将他拉到沙发边坐下，“刚才妈从你门口过的时候听到你在打电话，隔了好久妈想去看你睡了没有，你还在打电话。不是不是和你那小男朋友聊天啊？都这么大一晚上了，还有那么多话说不完啊？”
韩洲看着她打趣的表情，无奈地摇头：“他工作到刚才才结束，我们就是睡之前通个电话而已。”
韩母闻言立刻皱起眉：“他这是做什么工作啊？怎么这么晚了才下班？”
韩洲知道这时候或许是个开口的时机，尽管比他预计的要早。
“妈，你还记得李沐吗？”
韩母摇摇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既然已经开了口，韩洲不打算继续瞒着：“就是以前韩清的那个同学，最后答应出来做证人的那个。”
韩母这才想起他说的是谁：“哦，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你替他做什么？”
她一直对这个人没什么好的印象，即使最后他出来作证，让纪程鹏被绳之以法，但整个事情毕竟还是因他而起，在韩母的记忆里这就是害死她小儿子的人。尽管已经过去了八年的时间，很多怨啊恨啊什么的都渐渐淡了，但有的事情在她心里始终还是有道坎儿没过去，她怎么也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儿子。
韩洲闭了闭眼，握住母亲的手：“我现在的男朋友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哎，其实这才是他们俩最大的阻碍啊。
如果家人接受不了，他们俩就没有出路。
☆、第十五章
15
乡下的路不好找，手机信号到了这里连个3g网络都没有，要想靠着导航找到目的地不太现实，韩洲只能一边开一边问，每到一个路口就找人问一下应该往哪儿走。好在镇子本身不大，兜兜转转的他正好赶上了午饭的点，一进门就被姑姑招呼着一起吃饭。
奶奶虽然身体不好，但精神状态倒是挺不错的，韩洲耐心地跟她讲了些这几年自己一个人在外头的情况，当然还是报喜不报忧，奶奶一边笑一边说“好”。
早上的时候他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韩母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
他知道李易年的事情一旦说出口就是个麻烦事儿，韩母看起来温和宽容，可有些时候还是挺轴的，李易年的事情一旦牵扯上韩清，就不是简单几句话可以搪塞过去的。他正好在乡下住两天，也给韩母一点时间好好儿捋一捋，等他回去的时候要是韩母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他可以再慢慢思考对策。
他姑姑是个开朗豁达的人，否则不会因为丈夫的那点臭脾气就离了婚。他把这件事说给姑姑，想让他姑姑帮忙出出主意。
“哎……你这是在让你妈妈为难啊。”姑姑摇头叹气道，“你说你找谁不好，非要找那个孩子吗？”
“他是个好人。”
“我当然知道他是好人，你妈妈也知道他是好人，他那时候不是还帮了你的忙吗？但他到底还是跟韩清的事情有很大的关系，你让你妈妈怎么接受他？”
连姑姑都这么说，看来这件事还真不太好办。
他没把这件事告诉李易年，以李易年的性格一旦知道他的母亲反对他们在一块儿，肯定会想办法过来道歉，请求母亲同意。他妈哪能给李易年什么好脸色看，到时候弄得不欢而散，两边都不高兴。
他要和李易年在一起，这是他的家事，理应由他自己来解决。
李易年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和他通电话的时候还总调侃他在老家乐不思蜀了，肯定都没怎么想他，也不知道主动打个电话。
“我知道你忙，我反正一直都有时间，你什么时候打过来我都能接到。”
“好吧，那我准备去拍戏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再晚我都要过去见你一面。”
几天没见，李易年特别想他。
“好。”
其实他也有些想念李易年，只是他不太爱说这些，他猜李易年应该是能够感觉到的。
李易年有他自己的心思，他没察觉到韩洲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因为他自己也有事情瞒着韩洲。
回到曾经就读过的学校，尽管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教学楼重新装修了外墙，原先的阶梯教室也变成了三层楼的多功能大厅，他们上体育课的操场更是扩大了两三倍，但仍然有很多让他觉得熟悉的地方，他从进校门起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开拍之前他们被赶来围观的学生们围堵得寸步难行，校方的安保明显不到位，演员们虽然都有自己的助理保镖，但这些毕竟还都是些孩子，不好强硬地将他们隔开，最后还是校方的人出来拉了警戒线，秩序才稍微好了点。
陈方头疼得很，他的助理忙着和校方沟通，他坐在一旁等事情什么时候解决好，什么时候再开始进行拍摄。
“我最烦的就是这个，要不是想尽量真实，我还真不愿意这时候来学校拍，直接找个假期得了。”
游园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是因为围观人群太多的缘故。
李易年担心开拍之后他会放不开，主动提出和他对台词。
简单的台词被游园说得磕磕巴巴，陈方在一旁瞧见了，心情变得更差。
“你别紧张，别想着自己是在拍戏。”待会儿两人要对戏，游园要是像这样一直进入不了状态，肯定会连累他，他不想简单的一场戏拍个无数次，只能想办法诱导游园放松。“你就当自己就是这儿的学生，他们都是你的同学，把自己代入进来。”
游园这是第一次拍戏，他也怕会影响到李易年的发挥，好在他是科班出身，一点就透，再和李易年对台词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不少。
导演助理那头总算是和校方沟通完毕，可以准备开拍了。
其实刚开始在决定来这里拍摄的时候陈方的团队就已经来和校方沟通过，当时对拍摄时的秩序问题和情场问题已经达成了一致。但校方领导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安排的时候难免会出现漏洞，这都是情理之中的情况。校方派出了教导处的几个老师挨个登记现场旷课的学生分别是来自哪个班级，什么姓名，那些学生一看这阵仗就知道肯定要挨处分，三三两两地开始往回跑，很快围观的学生就没剩下几个了，差不多都是一些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
这么几个人不会影响到现场的拍摄，陈方大手一挥，开拍。
不得不说陈方看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和游园搭档了两场下来，李易年发现这个小新人已经逐渐掌握了要领，开始显露自己在戏剧学院学到的那些专长。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们停止了拍摄，李易年和游园一起坐在旁边听导演讲下一场戏，听完之后就坐在旁边休息。
因为他们的到来，学校取消了这几天的课间操，学生们全都留在教室里上自习，偶尔能看到几个结伴去小卖部买零食的学生。
李易年不禁回想起当年他在学校里的时候，韩清也喜欢趁着课间的时间拉着他去小卖部买吃的。
他家里不富裕，零用钱一直都是省着用。但韩清的哥哥韩洲总是很大方，韩清从来没缺过零花钱，时常都说要请客。“我哥让我向你学习，说你每次都考得比我好，现在跟你老在一块儿，我的成绩都变好了，他让我没事儿的时候就请你吃东西。”韩清那时候就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即使他觉得总是蹭吃蹭喝的很不好意思，但这是来自韩洲的好意，他不想拒绝。
课间操的时间有半个小时，大概是因为时间长，有几个老师也过来看热闹。
李易年一眼就看到了他曾经的班主任周燕。
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打个招呼。
“周老师，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吗？”
当年周燕给他们当班主任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如今看着她两鬓斑白的模样，估计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要退休了。她看到李易年朝她走过去冲她打招呼，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来学校拍戏的明星会和自己有些瓜葛。
李易年又把刚才那句话说了一遍，她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你是……”
“我是李沐啊，您还记得我吗？”
“李沐？”
这个名字她当然不会忘记。
她从师范毕业以后就被分到了这所学校任教，教了三十年的语文课，也当了三十年班主任。她可能不会对每一届的学生都有太深刻的印象，但李沐和韩清却是她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两个。
当年李沐在她的班级里成绩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又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有一次她还捡到过其他班级的女生递到他们班里来的情书，那情书就是写给李沐的。这样一个好孩子，只在她的班里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就转学了，她当时其实很舍不得，也很心疼，但是李沐要是一直留在这里便会受到那些流言的影响，她知道换一所学校才是对他而言更好的选择。
现在学校里偶尔还会有人议论当年发生的那件事，一个学生在学校附近被人捅伤，最后不治身亡，韩清这个名字让很多老师都忘不掉，反倒很少有人提起李易年，知道事情原委的人不多，她就是其中一个。
“你这是……”她想了很久，才终于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李沐，你当明星了？”
李易年笑着点头：“是啊，周老师，您还没退休吗？”
“还剩一年，现在是最后一届了。”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眼看着上课时间快到了，周燕和他道别之后就匆匆地朝着教学楼走去。李易年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忍不住回忆起她当年雷厉风行的模样，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当年对他关照有加的班主任如今也老了。
他突然有些伤感。
陈方早就注意到他专门到警戒线周围和一位老教师说话，等他回来之后立马就问他：“怎么？看到熟人了？”
“嗯，是我以前的班主任。”
陈方立刻来了兴致：“你以前在这里上学？”
“在这里待了一年多就转学了，周老师以前对我特别好，没想到她马上就要退休了。”
见他不太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陈方没再打扰他，让他再休息一会儿准备拍下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人看啊t0t
☆、第十六章
16
韩洲在乡下多待了一天，因为姑姑跟他说了奶奶有风湿病的事，他特地和姑姑一起带着奶奶去镇上的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老年人要是有个风湿骨痛的毛病会很麻烦，痛起来的时候跟要命似的。可这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也没办法根治，他只能让医生开了些好一点的药，又带着奶奶去做了针灸。
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周六晚上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得开车往回赶，韩母本想再和他谈一谈，看他实在是累坏了，便什么也没说，叮嘱他早些休息。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韩父悄悄一个人起了床，骑着自行车去两公里外的一家老店拿自己头一天订好的卤鸭，韩洲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将几只卤鸭用几个袋子分装好，装在一个大的无纺布袋里。
“你买那么多做什么？儿子一个人又吃不完，搁几天就会坏！”韩母无奈得很。
韩父不以为然，他叮嘱韩洲道：“这个是你小时候吃的那家，别的地方都没有这么好的味道，你拿回去冻到冰箱里，也可以分一点给邻居吃。”
“我知道了，谢谢爸。”
一大早就骑那么远的路去买卤鸭回来，韩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让韩洲感到很意外了。
夫妻俩将他要带回去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到车子后备箱里，韩洲特地将那一大包卤鸭放到了后座上，说是后备箱里温度高不透气，担心卤鸭放在里头会馊，反正车上也没别人，打开袋子敞开放在后座比较不容易坏。
邻居陈阿姨正好要出门买菜，也跟着一起把韩洲送上了车。
“以后有空再回来啊！”陈阿姨很是热情。
“好，陈阿姨再见。”韩洲坐在驾驶座上抬头望向父母：“爸妈，我先走了。”
等他将车开开出去老远，韩父韩母依旧站在原地没走。
陈阿姨笑着说：“你看你们家小洲多懂事，回来就这么几天时间，把整个家都给变了个样儿。我那儿子儿媳妇儿每个星期都回来，什么时候注意过这些？小洲心里肯定也是记着你们的，这孩子孝顺，我看着都替你们高兴。”
听了她这话，韩父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韩母却笑不出来。
她还记着韩洲给她说的那件事。
韩洲孝顺，这点她当然知道，只是她还是觉得很难接受他恋爱对象是李沐的事实。她想，如果不是李沐，不管对象是谁，比韩洲小多少岁数，她都能够坦然面对，她不是一个苛刻的母亲。可她现在简直矛盾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清楚韩洲要遇到一个合适的对象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她完全可以强制性地反对他们，但那样的话若是韩洲再难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她某一天仍旧会感到后悔。
接受很难，反对也不容易，韩洲给她出了一道太难解开的题。
韩洲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在下赌注。
一直到他离开，韩母也没有强硬地要求他必须和李易年断绝关系，这在他看来已经是个很好地现象了，这代表事情还有峰回路转的可能，他需要耐心地处理这件事，不能急在这一时半刻。
出发后不久他就给李易年打了电话，说已经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了。电话是郑芸接的，她将李易年大概的收工时间告诉了韩洲，让韩洲在公寓附近等着，注意千万别被狗仔拍到。
李易年知道之后很不高兴，他并不觉得韩洲去他的公寓有什么不妥，就算附近有狗仔，应该不会猜到他们的关系。
“我这是替你着想，多留个心眼儿总是好的，你要是等事情真的到了不好挽回的地步才想起亡羊补牢，到时候就来不及了。”郑芸对他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李易年走红的时间不算短了，入行这么久，从来没跟谁传过绯闻，网上早就有人在质疑他的性向。这年头就是这样，你要不跟哪个女人走得近一点，就搞得你非得是同性恋似的。虽说李易年的确是同性恋，但粉丝对这件事情的接受度可不高，虽然有时候会开开类似的玩笑，但真能接受的只怕不多。他就算再怎么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得靠粉丝的支持才能吃饭，否则以后在这条路上可怎么走？
郑芸有时候愁得焦头烂额，偏偏李易年本人还不当回事。
李易年快到家的时候给韩洲打了个电话，韩洲正在家里收拾从老家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接了他的电话后拿了点专门给他带的特产，开车去了他的公寓。
门一开，李易年就整个扑到了他的身上。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手上还有东西。”韩洲将一大包东西放到桌上，“这是我外婆用家里种的草莓做的草莓酱，纯天然的，你以后早餐的时候可以配着面包一起吃，这些是我姑姑买的，饿了也可以拿出来吃。这个是我爸一大早专门去买的卤鸭，搁不了多长时间，找个盘子热一热，你应该肚子饿了吧？”
“我不饿！”李易年抱着他的腰不放。
韩洲很无奈：“你不饿我可饿了，回来之后还没顾得上吃饭。”
李易年一听他还没吃饭，赶紧放开了手，拎着那袋卤鸭就往厨房走：“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吃啊？”
“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饭点了，收拾一下东西你就打电话来了。”
李易年洗了个盘子，将卤鸭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盘子里，然后再上面盖了一层保鲜膜，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他虽然不怎么会做饭，可对这种熟食的加工还是挺擅长的，毕竟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吃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卤鸭热好以后他还切了一小碟泡菜放在旁边，担心鸭子吃多了会腻。他家里那一小罐子泡菜是前几天刘阳青捎给他的，在片场吃盒饭的时候他吃了两片刘阳青带到片场佐餐的泡菜，觉得特别好吃，刘阳青说那泡菜是自家做的，没过两天就专门给他带了一罐。
这东西虽然不值钱，可坐起来还是挺麻烦的，他还因此对刘阳青亲近了不少。
韩洲洗了个手出来，坐到沙发上吃热好的卤鸭，李易年就坐在他旁边看他吃。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吃得太香，李易年看着也觉得有些饿了，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这鸭子真香啊，是土鸭子吧？”
韩洲点点头：“应该是，我从小就爱吃这家的卤鸭，这么多年味道还是没变。”
李易年越吃越觉得香，没忍住嘴，一个人就吃了小半只鸭子。
“有点撑。”
韩洲替他倒了杯水：“这东西用油炸过，吃多了容易不消化。”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李易年揉着肚皮。
李易年觉得有点痒，又不想让他把手收回去，索性就靠在他身上吃他的豆腐，一会儿亲亲他的下巴，一会儿啃一口他的喉结，最后干脆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缠得韩洲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又不是什么柳下惠，李易年这么动来动去简直是在考验他。
“你心跳好快啊……”李易年笑着抬头看他，发现他正低头看着自己，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脸立刻就红了。
他其实早就想到了，上次要不是什么也没准备，他们应该已经发生关系了。这次两人有一个多星期没见面，才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个人肯定会跟小别胜新婚似的，就算韩洲能忍着继续和他盖上棉被纯睡觉，他也不愿意那样。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那就没什么顾虑了，他不知道韩洲怎么想，总之他是有了今晚一定要做到最后一步的打算。
“我准备了东西。”
他伸手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韩洲一眼就看见了里头放着的东西。
“这种东西怎么放在客厅里？怎么不放到卧室里去？”韩洲伸手轻轻摸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他其实早就有感觉了。
李易年红着脸没看他，许久才说：“卧室里也有。”说完就用手把脸挡住了。
韩洲将他的手拉下来，凑到他面前，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那你是想在这里，还是卧室？”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李易年根本躲不开他的目光，他大着胆子也看进韩洲的眼睛里，他看到了里头深不可测的东西，他明白那是什么，那里头的东西让他觉得兴奋，浑身都热了起来。
“都……都可以。”
韩洲一个翻身就压住了他。
李易年整个人都感觉快要疯掉了，他没法动弹，浑身都使不上劲，只能靠着本能大口喘着气。
他想，他再也没办法直视自家的沙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沙发上的抱枕都被扔到了地上，李易年一只手垂了下去，找不到着力点，只能无助地撑在地上。韩洲似乎发现了他的无助，大手一伸就将他的手臂拉了回来，他将两手放到韩洲的肩膀上，整个人像要窒息了一样，仰起头拼命抢夺着空气里的氧气，两条腿颤抖着绷到最直，浑身战栗。
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想，这简直是太折磨人了。
韩洲突然将他打横抱起，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扔到了松软的床铺上。
等等……
这是两个地方都要吗？
他看到韩洲伸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他拉住韩洲的手想说“你误会了”，结果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韩洲再次误会了他的意思。
“别急。”
他听到了韩洲的声音。
然后他便什么也顾不上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程度没问题吧？
☆、第十七章
17
李易年早上七点就醒了，被调好的闹钟吵醒。他按掉闹钟，想翻个身继续睡个回笼觉，结果这一动，浑身都难受起来。他脑子里渐渐清醒，伸手摸了摸身旁，很快就被另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了一把，整个人都陷进身旁人的怀抱里。
他听见韩洲充满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再睡十分钟，我待会儿叫你。”
“嗯。”
他妥协了，因为实在太困，完全不想动。
两人凌晨两点过的时候才睡，算起来一共才睡了不到五个钟头。李易年一大早就要到片场去拍戏，韩洲不免觉得心疼，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反正郑芸要开车来接他，稍微晚一点应该没多大问题。
醒了之后李易年就很难再睡着了，这是他的职业病，韩洲本打算让他再多睡十分钟，十分钟还没到他就已经清醒了，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有些困难。韩洲先坐了起来，伸手把他扶起来，然后去衣柜里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把手地替他穿上。李易年乐得被人照顾，傻呆呆地看着韩洲，等他替自己扣好了衬衫扣子，他又伸长手把韩洲给抱住了。
韩洲知道他身体不舒服，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李易年嗓子有些哑，他低声问：“你感觉好吗？”
韩洲知道他是在问昨晚的感觉。
“特别好。”他侧头亲了亲李易年变得通红的耳朵。
“我也觉得特别好。”
除了有点疼。
但这些以后都是可以克服的，李易年已经觉得很满意了。万事开头难，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和谐。况且他也不是完全没尝到甜头，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韩洲这个人做起来还挺疯的，完全不像平常看起来那么温柔和善，刚开始还顾着他的感受，到后来完全就是放开了做。
可那样的韩洲也挺迷人的，特别性感。
任何一个男人，在听到恋人对自己的评价“特别好”之后都会觉得分外满足，韩洲也不例外。昨夜他简直爱死了李易年的听话和顺从，他从没有过这么尽兴的时候，大概和喜欢的人做更能激发他的能力。
李易年走之前特地拿了把钥匙给他，让他以后过来的时候可以直接进门。郑芸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两次，李易年还念念不舍地抱着韩洲不肯放。
韩洲第一次遇到这么粘人的恋人，但他并不觉得厌烦。
“要我抱你下去吗？”他问李易年。
“不用啦！我又不是女人！”
被他这么一问，李易年终于舍得放手了，磨磨蹭蹭地讨了个吻，随后拎上包包乐呵呵地下楼去了，进电梯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一步三回头。
“快去。”韩洲催促道。
电梯门终于关上了。
不知是不是已经做到最后一步的缘故，韩洲这一天上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李易年，频率比以往高了好几倍。这也导致他的工作效率直接下降，连同个办公室的同事也在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并没有不舒服，他很很想说，他简直舒服得不行。
有人说性是维系两个有情人之间的关键点，这个说法他特别赞同。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无可厚非，性总是能带给人美好得体验，如果给予他这一体验的是他一直都有好感的对象，这一体验便会提升到极致。
李易年也是一样，他清楚地感觉到昨晚之后李易年对他的依赖更强了，这才分别了不到三个小时，信息已经收了一大堆。
昨晚他感觉到李易年的确没什么经验，这一点认知让他更加兴奋。
尝过其中的美好之后李易年只会越来越爱他，李易年比他年轻那么多，尝到甜头之后需求不会比他少，他以后大概很难觉得寂寞了。这没什么不好，他其实并不是个热爱纵欲的人，一旦有了固定的对象，他肯定会好好地收心，而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李易年可爱的模样，眼里哪里还能看得见别的什么人。
徐欢知道他从老家回来了，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喝酒。正好李易年今天要在剧组待到很晚，他便让李易年就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休息，别再折腾着回家一趟了。李易年原本还不答应，可仔细一想回去之后也确实睡不了多长时间，最后还是同意去酒店住。
韩洲人逢喜事心情爽，高兴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徐欢他们几个看了连忙问他是不是有对象了，他这次没有隐瞒，爽快地承认了。
杨杰这次也来了，但他没主动找韩洲说话，知道韩洲已经有了恋人，心里免不了一阵失落。
徐欢本来就对杨杰有意思，赶紧趁着这个机会约了杨杰，杨杰这次没有拒绝，喝了几杯酒就和徐欢亲上了。
韩洲总觉得这个杨杰不是什么好的恋爱对象，徐欢好像是真对他动了心思，但杨杰显然只是寂寞了找个伴而已。可这些事情他管不着，也不该管，人家两个是你情我愿的，谁也没骗谁，以后有什么事会发生那也是以后了，跟他没关系。
李易年收工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他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虽然今天说好是徐欢请客，可看徐欢刚才被杨杰迷得昏了头的样子，估计这会儿已经想不起这茬了。韩洲到前台去结了账，打了个电话给里头的另一个哥们儿知会了一声。喝了酒，车是没法开了，这家餐厅他们常来，老板跟他们几个都很熟，答应他让他把车子放这儿停一晚，他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就打个车回家。
一进洗手间他就听见从其中一个隔间里传出了某种暧昧的声音。
不是吧？
就这么急？到隔壁开个房都等不及？
杨杰叫的声儿挺大的，又特别有辨识度，一兴奋起来中文英文都在说。他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俩人，就听徐欢哑着嗓子喊：“宝贝儿，屁股撅高点儿！”
韩洲连着骂了两句脏话，抬脚踹了一下隔间的门。
徐欢吓了一跳：“谁？”
韩洲淡定地开口：“你爹。”
徐欢一听是他，立刻放了心：“你他妈吓得老子差点萎了！”说完这话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怂，随后问他：“怎么？有没有兴趣参一个？这地方还挺刺激的。”他压低了声音问：“你觉得如何？”
韩洲听到杨杰用他那蹩脚的普通话说：“我都ok啊，来吧。”
“妈的。”韩洲冲着那道门比了个中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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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的缘故，等车子开进自己熟悉的那个小区，韩洲突然觉得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待会儿进门见到父亲该说什么。
韩父是他们这儿一所中专学校的教师，他们就住在学校分配的房子里，整个小区里住的都是这所学校的教职工和家属。韩洲在上大学以前一直都是住在这里，最开始是只有两三层楼的过渡房，后来条件好了，单位上又有了分房指标，他们便搬进了现在父母住着的这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里。记忆里当时住的房子到他离开的时候还挺新的，这会儿再远远看见那栋楼，不免觉得实在是有些年头了。
父母早就退休了，韩母告诉他，这个点他爸应该是在外头跟人下棋。
韩洲点点头，将车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分两次拎上了楼。
韩母本想帮忙的，韩洲不准，硬是让她打着空手上去了。她知道儿子是怕她刚养好的腿又给伤着，这份孝心让她心里很是安慰。
开门的时候响声惊动了对面的邻居，她打开门看见韩洲后很是惊讶。
“刘姐，回来啦？这个是小洲吧？好多年都没见着了，这看着都是大小伙子了！”
韩母拽了拽韩洲的胳膊：“快，叫陈阿姨。”
韩洲礼貌地点头：“陈阿姨您好。”
韩家遇到的变故整个小区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一些，邻居陈阿姨更是清楚这件事的原委。她以前就劝过韩母，让她放宽了心别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儿，毕竟她还有个儿子，总得多看看将来。这次韩母被带到那边的医院去检查，走之前就跟她聊过几句，说要去看儿子，陈阿姨很替她高兴，忙说要是小洲有空的话就带他回来看看，其实老韩心里也很记挂这个儿子。
邻居都能看出来，韩母又哪里不知道丈夫的心思？他只是嘴硬，心里其实早就不怪韩洲了。
韩母特地将从那边带过来特产分了一些给陈阿姨，两人站在门口聊了一会儿，韩洲也将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你先坐吧，无聊的话就看会儿电视，我去看看有什么菜，你爸待会儿下完棋回来肯定要肚子饿。”
韩洲应了，坐下之后看到那台电视却突然眼眶一热。
他知道父母的生活水平比起同龄人来说不算低了，他们是双职工，退休的时候各自都有退休金，学校有时候还会给退休教职工一些福利待遇。可父母一直就很节约，那时候为了供养两个孩子上学，韩母至少有两年都没替自己买过新衣服。现在他们的生活好起来了，客厅里放着的却还是老式的电视机。
这年头液晶电视早就普及了，两三千就能买到一台不错的。
韩洲心里有了主意，便没再继续坐着，转身四处看了看家里还有哪些需要更换的电器，打算明天出门去电器城一趟。
这一看，需要更换的还真不少。
他有了个大概的数，明天这一趟两万块钱估计是跑不掉的。除了电视、冰箱，家里甚至没有安装空调，微波炉和豆浆机这些现在不少家庭常备的小家电也得各买一份。他的房贷已经还清了，现在手头上还有一些钱，他要是直接给钱的话父母肯定不会收，倒不如一次性多买些东西，就算被韩母念叨着说他浪费也行，该浪费的地方还是得浪费。他看那台旧冰箱实在不顺眼，连电线都是被什么东西缠了两圈，这要是不小心漏了点，该是多大的安全隐患？
韩母看完冰箱之后拿了几样东西就进了厨房，韩洲看她忙着给父亲做饭，没去打扰她，转身打开了最里面那间卧室的门。
家里一定有三间卧室，父母住在主卧，现在另两间卧室一间拿来当了客房，另一间则是成了杂物间。
韩洲进的那间就是杂物间。
他在外学习工作这么多年，这里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他留下的东西了，杂物间里几乎都是韩清的东西。韩清出事之后大部分的遗物都被他打包送回了这里，他那边留着的只是一小部分，后来搬家的时候又清理了一次，没带走的都用快递寄回来了。
他随手拿了一本相册出来，一翻开就看到了小时候的兄弟俩。
以前他还在这里的时候，韩清总是像个跟屁虫一样，他走到哪儿韩洲就跟到哪儿。兄弟俩年龄差距有点大，韩清学会走路的时候他已经小学毕业了，刚开始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弟弟相处，可韩清总爱跟着他，从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开始，每天“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相册应该是母亲专门重新整理过的，翻到后面，有一些照片连他都没看见过。
他读大学的时候离开了这里，后来韩清要参加中考，父母希望他能上好一点的学校，便让他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让他好好儿照顾韩清，辅导他的功课。
再后来，韩清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往下翻了几页，看到了几张合照。
韩清和李易年的合照。
照片里的韩清笑得特别开朗，而李易年却像是不喜欢照相，很少有正面看镜头的时候。只有一张不知道是谁给他们拍的照片，看背景应该是学校组织的春游或秋游，李易年站在韩清的旁边，两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仔细看就会发现，李易年的变化其实还是很大的，怪不得他的脸在电视和网络上出现了那么多次，自己却没能认出来。
那时候的李易年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整个人没有长开，即使这样，他也依然是个漂亮的孩子，整个人身上都带着光芒。对比以前的照片，韩洲总算确定他的确是割过双眼皮了。他的记忆没有错，李易年以前是内双，那眼皮儿双得实在不明显，现在就不一样了，眼睛整个被放大了一圈，看起来更有精神了。
韩洲其实是不喜欢别人在自己脸上动刀子的，尤其还是男孩子。
他以前认识过几个整过容的男孩，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有一次在酒吧遇到了一个挺热情的，一见面就缠着他不放，他和那男的接完吻就发现对方的鼻子好像有点歪，不知道是不是接吻的时候压到了他鼻子里的假体，他当时就觉得兴致全无。
不是歧视，也不是瞧不起，仅仅只是不喜欢罢了。
可李易年实在太坦然了，他说自己割双眼皮的时候就像说刚吃了一个冰淇淋一样自然，而且他一点都不觉得反感。
人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割个双眼皮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还真是区别对待，别人做这事他接受不了，换作是李易年，好像又不觉得奇怪了。他想，如果哪天李易年告诉他，其实他的鼻子也动过，下巴也动过，恐怕他也只会皱一下眉头，然后说：“还挺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韩洲你完啦，你没发现你都爱死沐沐了吗
☆、第十四章
14
“韩洲？”
韩母下厨做了简单的饭菜，菜没出锅的时候她特地拿了个新杯子倒了水端出来，出来之后却没见到韩洲的身影，客厅里的电视也没开过，她四处找了找，叫着他的名字。
“妈，我在这儿。”韩洲叫了她一声。
韩母进了杂物间，将水杯递给他，看了一眼他手上摊开的相册。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你弟弟的东西，他的课本作业本这些我和你爸都没舍得卖。”她如今已经能够平和地说出这些话了：“有时候我也会来翻翻照片。你看你弟弟，小时候那么调皮，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懂事。”
“嗯，他一直就很懂事。”
除了那一次，韩清从没让他操过什么心。
母子俩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声响，韩母拍拍他的肩：“你爸好像回来了，我先去看看厨房里的菜，你也赶紧出来。”
韩母出去以后，韩洲又看了几眼相册上的照片，最后将那张合影时两人都笑得开心的照片从相册里抽了出来，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钱包，将照片塞在了中间，放回包里。
照片需要修剪才能放得进钱包的照片层，他打算晚点的时候找把剪刀，以后就把这张照片随身带着了。
照片上的两个人是对他最重要的两个，既代表着他那些不想忘记的过去，也代表未知的将来。
他终于有了和李易年一直走下去的念头。
他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才真的肯定过去的八年时间里他从没忘记过李沐这个人，对方的样子就那么深刻地刻在他的脑海里。八年的时间他还能记得那么细节的东西，记得李易年以前是内双，这难道还不能代表他从没忘记过吗？
他将相册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重新走回客厅。
韩母肯定事先往家里打过电话，可韩父还是像平常一样在这个时间点出去跟人下棋，明知道韩洲今天回来，却没在家里等他。早几年的时候韩洲大概会觉得韩父并不想他，也不想见他，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的性子他还是摸透了不少，知道他一向是个内敛的人，喜怒不形于色，越是想念他，越是不愿意表露出来。如果他一反常态地守在家里等他回来，反而不像他了。
韩洲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电视里正播着重播了无数次的宫斗剧，韩洲知道他从来都不喜欢看这些。
“爸。”
韩父没理他。
韩洲稍微提高了音量：“爸，我回来了。”
韩父终于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韩母将刚做好的醋溜白菜端上桌，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两头隔得老远的父子俩，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声说：“我这儿还有个汤没弄好，再过十几分钟就开饭！老韩，你要觉得无聊就让韩洲陪你下盘棋，棋盘我给你放在茶几下头了，你看见没？”
韩洲明白母亲这是在帮他们父子俩化解尴尬，赶紧弯腰去将茶几下放着的棋盘拿出来。
韩父看了他一眼：“不用了，他下得差，我歇会儿吃饭。”
“行行行！那你就等着呗！”
韩母拿他没办法，只能先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去了。
这样的尴尬其实在韩洲的意料之中，他将棋盘又放回了原处，坐回沙发上安静地陪着父亲看电视。
虽然电视里播的宫斗剧父子俩谁都看不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韩父才开口问他：“你现在工作怎么样？顺利吗？”问这话的时候他连脸都没转一下，就像是在对着电视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他主动开口，韩洲赶紧回答：“挺好，挺顺利的。”他想了想又说：“上个月科长说年底的时候有几个名额，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能往上走一走，到时候情况会更好，工资也会往上提。”
韩父闻言点了点头，终于有了点满意的模样：“好好儿努力，不要自满。”
“我知道。”
这是他最爱说的话，韩洲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他的成绩一直就名列前茅，但韩父几乎从来不夸奖他，每次考试成绩下来，看到他的成绩不错，就淡淡地说一句“好好努力不要骄傲”。他也有过考差的时候，当时拿着成绩单不敢进家门，一直到天快黑了才磨磨蹭蹭地走到家，父亲看了他的成绩单也没露出生气的表情，依然是简单地说了句“不要气馁下次努力”。好像父亲一直就是这样，没有太多高兴的表情，生气的时候也看不出他生气了。唯独只有那一次，他彻骨地感受到了父亲的悲伤和苍凉。
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残忍，他当时已经痛不欲生，回想起来，父亲肯定是悲痛至极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才会顾不上在他面前擦掉眼泪。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一直自责至今。
饭菜终于都上桌了，韩洲如释重负地起身去帮母亲摆碗筷。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但在韩洲看来已经很难得了。
他有多久没在这张桌上吃过饭，他自己都想不起来。
“韩洲，多吃点儿啊，妈也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有，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韩母不停地给他夹菜。
他大口吃着，用实际行动告诉母亲他吃得惯，他很爱吃。
韩父大概是觉得他这样有点傻，忍不住说了句：“慢点，没人跟你抢。”
他朝母亲笑了笑，吃饭的速度逐渐放慢。
韩父问他：“回来有什么打算？在这儿要待几天？”
“一个星期吧，等星期天的时候我再开车回去。”韩洲想起了自己回来前已经想好的计划，“我在家住两天，然后去看看奶奶，在奶奶那儿住两天，回来再待两天，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这比韩父预计的时间要短，他原本没想到韩洲还要去一趟乡下，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暗了几分。
韩母一眼就看出丈夫心里在想什么，笑着对韩洲说：“是该去看看你奶奶，她老是念叨你，你姑姑也说想你了，回头我买点东西你一起带过去。上个月我和你爸过去住了半个月，这次就不陪你去了，你奶奶那儿地方小，还有你姑姑在，人多了住着不方便。”
“嗯，要买什么我开车陪你去。”
“成。”韩母很是高兴。
第二天韩父下棋回来的时候安装工人正在外墙上安空调外机，他一看这情景就愣了，赶紧三两步跑回来，开门就问：“这是在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韩母将他拉住，生怕他说出什么让韩洲听了不高兴的话来。
“孩子的孝心，咱们收着就是了。”她拉着丈夫去看刚送来的冰箱，“你看，这还是三层的，以后咱们从乡下拿来的那些腊肉可以和其他东西分开放了，免得蹿了味道。你看看那电视，四十多寸呢！大不大？”
韩父眉头皱得老紧：“这花了多少钱？”
韩洲刚把洗衣机装好，拍着手从洗手间里出来：“没花多少钱。爸，你看家里冰箱都要漏电了，早该换了，昨天我看那电视老觉得不清不楚的，你们这样容易的老花眼。”他转头冲着韩母说：“妈，都弄好了，待会儿你去试试，我教你怎么用。”
韩母笑弯了眼：“好好好，妈把菜摘了就去试！妈其实早就想买一台全自动的洗衣机了，你爸不让。他又不洗衣服，每次脱下来就不管了，当然不知道我洗衣服有多恼火，这下好了，有了这个可以替妈省不少事儿！”
听见洗衣机也买了新的，韩父急得话都说不上来，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晚上睡觉前韩洲将这件事告诉了李易年，李易年听了也觉得好笑：“叔叔肯定快被你气死了，一下子就花那么多钱，以后都不敢让你回去了。”
韩洲自个儿也一直在笑：“他就是省惯了。”
李易年这天去拍了个什么官方日历，据他所说是公司明年要拿来卖给粉丝的，在室外拍了一整天，他一抱怨起这事儿就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芸姐怎么找到那么个地儿，鸟不拉屎的。你都不知道那里有多少蚊子，我回来数了一下，腿上起码就有二十几个包！那些蚊子肯定是被饿疯了，简直不要命啊！我都洗了两次澡了，还是觉得痒得很，有两个地方都抠破皮了。”
“你别老去抠，涂点软膏什么的，下次要是再去那种地方，记得带点花露水。”
韩洲一说这些关心的话，李易年就觉得特别受用。
韩洲想着他浑身都是蚊子包的模样，觉得有点可怜：“你是o型血吗？我听说o型血的特别招蚊子。”
李易年恍然大悟：“怪不得啊！我就说怎么芸姐他们几个就没事，蚊子专门指着我咬，原来是因为这个！”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易年一直舍不得挂电话，他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被郑芸接去《血色蔷薇》剧组开始正式的拍摄，韩洲再三叮嘱他早点睡，实在拗不过了，又怕韩洲生气，他才答应挂了电话就去睡觉。
电话挂断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第二天一大早韩洲就要开车去乡下小镇，这会儿他刚和李易年聊完天并不觉得困，反倒是说了太多话有些口渴，他翻身起床打算去厨房里倒杯水喝。
喝完水出来，他看见韩母正冲着他招手。
“妈？你还没睡？”
“年纪大了，瞌睡少。”韩母将他拉到沙发边坐下，“刚才妈从你门口过的时候听到你在打电话，隔了好久妈想去看你睡了没有，你还在打电话。不是不是和你那小男朋友聊天啊？都这么大一晚上了，还有那么多话说不完啊？”
韩洲看着她打趣的表情，无奈地摇头：“他工作到刚才才结束，我们就是睡之前通个电话而已。”
韩母闻言立刻皱起眉：“他这是做什么工作啊？怎么这么晚了才下班？”
韩洲知道这时候或许是个开口的时机，尽管比他预计的要早。
“妈，你还记得李沐吗？”
韩母摇摇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既然已经开了口，韩洲不打算继续瞒着：“就是以前韩清的那个同学，最后答应出来做证人的那个。”
韩母这才想起他说的是谁：“哦，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你替他做什么？”
她一直对这个人没什么好的印象，即使最后他出来作证，让纪程鹏被绳之以法，但整个事情毕竟还是因他而起，在韩母的记忆里这就是害死她小儿子的人。尽管已经过去了八年的时间，很多怨啊恨啊什么的都渐渐淡了，但有的事情在她心里始终还是有道坎儿没过去，她怎么也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儿子。
韩洲闭了闭眼，握住母亲的手：“我现在的男朋友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哎，其实这才是他们俩最大的阻碍啊。
如果家人接受不了，他们俩就没有出路。
☆、第十五章
15
乡下的路不好找，手机信号到了这里连个3g网络都没有，要想靠着导航找到目的地不太现实，韩洲只能一边开一边问，每到一个路口就找人问一下应该往哪儿走。好在镇子本身不大，兜兜转转的他正好赶上了午饭的点，一进门就被姑姑招呼着一起吃饭。
奶奶虽然身体不好，但精神状态倒是挺不错的，韩洲耐心地跟她讲了些这几年自己一个人在外头的情况，当然还是报喜不报忧，奶奶一边笑一边说“好”。
早上的时候他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韩母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
他知道李易年的事情一旦说出口就是个麻烦事儿，韩母看起来温和宽容，可有些时候还是挺轴的，李易年的事情一旦牵扯上韩清，就不是简单几句话可以搪塞过去的。他正好在乡下住两天，也给韩母一点时间好好儿捋一捋，等他回去的时候要是韩母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他可以再慢慢思考对策。
他姑姑是个开朗豁达的人，否则不会因为丈夫的那点臭脾气就离了婚。他把这件事说给姑姑，想让他姑姑帮忙出出主意。
“哎……你这是在让你妈妈为难啊。”姑姑摇头叹气道，“你说你找谁不好，非要找那个孩子吗？”
“他是个好人。”
“我当然知道他是好人，你妈妈也知道他是好人，他那时候不是还帮了你的忙吗？但他到底还是跟韩清的事情有很大的关系，你让你妈妈怎么接受他？”
连姑姑都这么说，看来这件事还真不太好办。
他没把这件事告诉李易年，以李易年的性格一旦知道他的母亲反对他们在一块儿，肯定会想办法过来道歉，请求母亲同意。他妈哪能给李易年什么好脸色看，到时候弄得不欢而散，两边都不高兴。
他要和李易年在一起，这是他的家事，理应由他自己来解决。
李易年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和他通电话的时候还总调侃他在老家乐不思蜀了，肯定都没怎么想他，也不知道主动打个电话。
“我知道你忙，我反正一直都有时间，你什么时候打过来我都能接到。”
“好吧，那我准备去拍戏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再晚我都要过去见你一面。”
几天没见，李易年特别想他。
“好。”
其实他也有些想念李易年，只是他不太爱说这些，他猜李易年应该是能够感觉到的。
李易年有他自己的心思，他没察觉到韩洲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因为他自己也有事情瞒着韩洲。
回到曾经就读过的学校，尽管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教学楼重新装修了外墙，原先的阶梯教室也变成了三层楼的多功能大厅，他们上体育课的操场更是扩大了两三倍，但仍然有很多让他觉得熟悉的地方，他从进校门起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开拍之前他们被赶来围观的学生们围堵得寸步难行，校方的安保明显不到位，演员们虽然都有自己的助理保镖，但这些毕竟还都是些孩子，不好强硬地将他们隔开，最后还是校方的人出来拉了警戒线，秩序才稍微好了点。
陈方头疼得很，他的助理忙着和校方沟通，他坐在一旁等事情什么时候解决好，什么时候再开始进行拍摄。
“我最烦的就是这个，要不是想尽量真实，我还真不愿意这时候来学校拍，直接找个假期得了。”
游园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是因为围观人群太多的缘故。
李易年担心开拍之后他会放不开，主动提出和他对台词。
简单的台词被游园说得磕磕巴巴，陈方在一旁瞧见了，心情变得更差。
“你别紧张，别想着自己是在拍戏。”待会儿两人要对戏，游园要是像这样一直进入不了状态，肯定会连累他，他不想简单的一场戏拍个无数次，只能想办法诱导游园放松。“你就当自己就是这儿的学生，他们都是你的同学，把自己代入进来。”
游园这是第一次拍戏，他也怕会影响到李易年的发挥，好在他是科班出身，一点就透，再和李易年对台词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不少。
导演助理那头总算是和校方沟通完毕，可以准备开拍了。
其实刚开始在决定来这里拍摄的时候陈方的团队就已经来和校方沟通过，当时对拍摄时的秩序问题和情场问题已经达成了一致。但校方领导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安排的时候难免会出现漏洞，这都是情理之中的情况。校方派出了教导处的几个老师挨个登记现场旷课的学生分别是来自哪个班级，什么姓名，那些学生一看这阵仗就知道肯定要挨处分，三三两两地开始往回跑，很快围观的学生就没剩下几个了，差不多都是一些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
这么几个人不会影响到现场的拍摄，陈方大手一挥，开拍。
不得不说陈方看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和游园搭档了两场下来，李易年发现这个小新人已经逐渐掌握了要领，开始显露自己在戏剧学院学到的那些专长。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们停止了拍摄，李易年和游园一起坐在旁边听导演讲下一场戏，听完之后就坐在旁边休息。
因为他们的到来，学校取消了这几天的课间操，学生们全都留在教室里上自习，偶尔能看到几个结伴去小卖部买零食的学生。
李易年不禁回想起当年他在学校里的时候，韩清也喜欢趁着课间的时间拉着他去小卖部买吃的。
他家里不富裕，零用钱一直都是省着用。但韩清的哥哥韩洲总是很大方，韩清从来没缺过零花钱，时常都说要请客。“我哥让我向你学习，说你每次都考得比我好，现在跟你老在一块儿，我的成绩都变好了，他让我没事儿的时候就请你吃东西。”韩清那时候就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即使他觉得总是蹭吃蹭喝的很不好意思，但这是来自韩洲的好意，他不想拒绝。
课间操的时间有半个小时，大概是因为时间长，有几个老师也过来看热闹。
李易年一眼就看到了他曾经的班主任周燕。
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打个招呼。
“周老师，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吗？”
当年周燕给他们当班主任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如今看着她两鬓斑白的模样，估计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要退休了。她看到李易年朝她走过去冲她打招呼，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来学校拍戏的明星会和自己有些瓜葛。
李易年又把刚才那句话说了一遍，她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你是……”
“我是李沐啊，您还记得我吗？”
“李沐？”
这个名字她当然不会忘记。
她从师范毕业以后就被分到了这所学校任教，教了三十年的语文课，也当了三十年班主任。她可能不会对每一届的学生都有太深刻的印象，但李沐和韩清却是她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两个。
当年李沐在她的班级里成绩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又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有一次她还捡到过其他班级的女生递到他们班里来的情书，那情书就是写给李沐的。这样一个好孩子，只在她的班里待了一年多的时间就转学了，她当时其实很舍不得，也很心疼，但是李沐要是一直留在这里便会受到那些流言的影响，她知道换一所学校才是对他而言更好的选择。
现在学校里偶尔还会有人议论当年发生的那件事，一个学生在学校附近被人捅伤，最后不治身亡，韩清这个名字让很多老师都忘不掉，反倒很少有人提起李易年，知道事情原委的人不多，她就是其中一个。
“你这是……”她想了很久，才终于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李沐，你当明星了？”
李易年笑着点头：“是啊，周老师，您还没退休吗？”
“还剩一年，现在是最后一届了。”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眼看着上课时间快到了，周燕和他道别之后就匆匆地朝着教学楼走去。李易年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忍不住回忆起她当年雷厉风行的模样，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当年对他关照有加的班主任如今也老了。
他突然有些伤感。
陈方早就注意到他专门到警戒线周围和一位老教师说话，等他回来之后立马就问他：“怎么？看到熟人了？”
“嗯，是我以前的班主任。”
陈方立刻来了兴致：“你以前在这里上学？”
“在这里待了一年多就转学了，周老师以前对我特别好，没想到她马上就要退休了。”
见他不太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陈方没再打扰他，让他再休息一会儿准备拍下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人看啊t0t
☆、第十六章
16
韩洲在乡下多待了一天，因为姑姑跟他说了奶奶有风湿病的事，他特地和姑姑一起带着奶奶去镇上的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老年人要是有个风湿骨痛的毛病会很麻烦，痛起来的时候跟要命似的。可这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也没办法根治，他只能让医生开了些好一点的药，又带着奶奶去做了针灸。
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周六晚上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得开车往回赶，韩母本想再和他谈一谈，看他实在是累坏了，便什么也没说，叮嘱他早些休息。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韩父悄悄一个人起了床，骑着自行车去两公里外的一家老店拿自己头一天订好的卤鸭，韩洲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将几只卤鸭用几个袋子分装好，装在一个大的无纺布袋里。
“你买那么多做什么？儿子一个人又吃不完，搁几天就会坏！”韩母无奈得很。
韩父不以为然，他叮嘱韩洲道：“这个是你小时候吃的那家，别的地方都没有这么好的味道，你拿回去冻到冰箱里，也可以分一点给邻居吃。”
“我知道了，谢谢爸。”
一大早就骑那么远的路去买卤鸭回来，韩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让韩洲感到很意外了。
夫妻俩将他要带回去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到车子后备箱里，韩洲特地将那一大包卤鸭放到了后座上，说是后备箱里温度高不透气，担心卤鸭放在里头会馊，反正车上也没别人，打开袋子敞开放在后座比较不容易坏。
邻居陈阿姨正好要出门买菜，也跟着一起把韩洲送上了车。
“以后有空再回来啊！”陈阿姨很是热情。
“好，陈阿姨再见。”韩洲坐在驾驶座上抬头望向父母：“爸妈，我先走了。”
等他将车开开出去老远，韩父韩母依旧站在原地没走。
陈阿姨笑着说：“你看你们家小洲多懂事，回来就这么几天时间，把整个家都给变了个样儿。我那儿子儿媳妇儿每个星期都回来，什么时候注意过这些？小洲心里肯定也是记着你们的，这孩子孝顺，我看着都替你们高兴。”
听了她这话，韩父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韩母却笑不出来。
她还记着韩洲给她说的那件事。
韩洲孝顺，这点她当然知道，只是她还是觉得很难接受他恋爱对象是李沐的事实。她想，如果不是李沐，不管对象是谁，比韩洲小多少岁数，她都能够坦然面对，她不是一个苛刻的母亲。可她现在简直矛盾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清楚韩洲要遇到一个合适的对象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她完全可以强制性地反对他们，但那样的话若是韩洲再难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她某一天仍旧会感到后悔。
接受很难，反对也不容易，韩洲给她出了一道太难解开的题。
韩洲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在下赌注。
一直到他离开，韩母也没有强硬地要求他必须和李易年断绝关系，这在他看来已经是个很好地现象了，这代表事情还有峰回路转的可能，他需要耐心地处理这件事，不能急在这一时半刻。
出发后不久他就给李易年打了电话，说已经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了。电话是郑芸接的，她将李易年大概的收工时间告诉了韩洲，让韩洲在公寓附近等着，注意千万别被狗仔拍到。
李易年知道之后很不高兴，他并不觉得韩洲去他的公寓有什么不妥，就算附近有狗仔，应该不会猜到他们的关系。
“我这是替你着想，多留个心眼儿总是好的，你要是等事情真的到了不好挽回的地步才想起亡羊补牢，到时候就来不及了。”郑芸对他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李易年走红的时间不算短了，入行这么久，从来没跟谁传过绯闻，网上早就有人在质疑他的性向。这年头就是这样，你要不跟哪个女人走得近一点，就搞得你非得是同性恋似的。虽说李易年的确是同性恋，但粉丝对这件事情的接受度可不高，虽然有时候会开开类似的玩笑，但真能接受的只怕不多。他就算再怎么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得靠粉丝的支持才能吃饭，否则以后在这条路上可怎么走？
郑芸有时候愁得焦头烂额，偏偏李易年本人还不当回事。
李易年快到家的时候给韩洲打了个电话，韩洲正在家里收拾从老家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接了他的电话后拿了点专门给他带的特产，开车去了他的公寓。
门一开，李易年就整个扑到了他的身上。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手上还有东西。”韩洲将一大包东西放到桌上，“这是我外婆用家里种的草莓做的草莓酱，纯天然的，你以后早餐的时候可以配着面包一起吃，这些是我姑姑买的，饿了也可以拿出来吃。这个是我爸一大早专门去买的卤鸭，搁不了多长时间，找个盘子热一热，你应该肚子饿了吧？”
“我不饿！”李易年抱着他的腰不放。
韩洲很无奈：“你不饿我可饿了，回来之后还没顾得上吃饭。”
李易年一听他还没吃饭，赶紧放开了手，拎着那袋卤鸭就往厨房走：“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吃啊？”
“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饭点了，收拾一下东西你就打电话来了。”
李易年洗了个盘子，将卤鸭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盘子里，然后再上面盖了一层保鲜膜，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他虽然不怎么会做饭，可对这种熟食的加工还是挺擅长的，毕竟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吃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卤鸭热好以后他还切了一小碟泡菜放在旁边，担心鸭子吃多了会腻。他家里那一小罐子泡菜是前几天刘阳青捎给他的，在片场吃盒饭的时候他吃了两片刘阳青带到片场佐餐的泡菜，觉得特别好吃，刘阳青说那泡菜是自家做的，没过两天就专门给他带了一罐。
这东西虽然不值钱，可坐起来还是挺麻烦的，他还因此对刘阳青亲近了不少。
韩洲洗了个手出来，坐到沙发上吃热好的卤鸭，李易年就坐在他旁边看他吃。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吃得太香，李易年看着也觉得有些饿了，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这鸭子真香啊，是土鸭子吧？”
韩洲点点头：“应该是，我从小就爱吃这家的卤鸭，这么多年味道还是没变。”
李易年越吃越觉得香，没忍住嘴，一个人就吃了小半只鸭子。
“有点撑。”
韩洲替他倒了杯水：“这东西用油炸过，吃多了容易不消化。”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李易年揉着肚皮。
李易年觉得有点痒，又不想让他把手收回去，索性就靠在他身上吃他的豆腐，一会儿亲亲他的下巴，一会儿啃一口他的喉结，最后干脆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缠得韩洲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又不是什么柳下惠，李易年这么动来动去简直是在考验他。
“你心跳好快啊……”李易年笑着抬头看他，发现他正低头看着自己，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脸立刻就红了。
他其实早就想到了，上次要不是什么也没准备，他们应该已经发生关系了。这次两人有一个多星期没见面，才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个人肯定会跟小别胜新婚似的，就算韩洲能忍着继续和他盖上棉被纯睡觉，他也不愿意那样。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那就没什么顾虑了，他不知道韩洲怎么想，总之他是有了今晚一定要做到最后一步的打算。
“我准备了东西。”
他伸手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韩洲一眼就看见了里头放着的东西。
“这种东西怎么放在客厅里？怎么不放到卧室里去？”韩洲伸手轻轻摸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他其实早就有感觉了。
李易年红着脸没看他，许久才说：“卧室里也有。”说完就用手把脸挡住了。
韩洲将他的手拉下来，凑到他面前，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那你是想在这里，还是卧室？”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李易年根本躲不开他的目光，他大着胆子也看进韩洲的眼睛里，他看到了里头深不可测的东西，他明白那是什么，那里头的东西让他觉得兴奋，浑身都热了起来。
“都……都可以。”
韩洲一个翻身就压住了他。
李易年整个人都感觉快要疯掉了，他没法动弹，浑身都使不上劲，只能靠着本能大口喘着气。
他想，他再也没办法直视自家的沙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沙发上的抱枕都被扔到了地上，李易年一只手垂了下去，找不到着力点，只能无助地撑在地上。韩洲似乎发现了他的无助，大手一伸就将他的手臂拉了回来，他将两手放到韩洲的肩膀上，整个人像要窒息了一样，仰起头拼命抢夺着空气里的氧气，两条腿颤抖着绷到最直，浑身战栗。
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想，这简直是太折磨人了。
韩洲突然将他打横抱起，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扔到了松软的床铺上。
等等……
这是两个地方都要吗？
他看到韩洲伸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他拉住韩洲的手想说“你误会了”，结果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韩洲再次误会了他的意思。
“别急。”
他听到了韩洲的声音。
然后他便什么也顾不上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程度没问题吧？
☆、第十七章
17
李易年早上七点就醒了，被调好的闹钟吵醒。他按掉闹钟，想翻个身继续睡个回笼觉，结果这一动，浑身都难受起来。他脑子里渐渐清醒，伸手摸了摸身旁，很快就被另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了一把，整个人都陷进身旁人的怀抱里。
他听见韩洲充满磁性的声音就在耳边：“再睡十分钟，我待会儿叫你。”
“嗯。”
他妥协了，因为实在太困，完全不想动。
两人凌晨两点过的时候才睡，算起来一共才睡了不到五个钟头。李易年一大早就要到片场去拍戏，韩洲不免觉得心疼，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反正郑芸要开车来接他，稍微晚一点应该没多大问题。
醒了之后李易年就很难再睡着了，这是他的职业病，韩洲本打算让他再多睡十分钟，十分钟还没到他就已经清醒了，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有些困难。韩洲先坐了起来，伸手把他扶起来，然后去衣柜里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把手地替他穿上。李易年乐得被人照顾，傻呆呆地看着韩洲，等他替自己扣好了衬衫扣子，他又伸长手把韩洲给抱住了。
韩洲知道他身体不舒服，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李易年嗓子有些哑，他低声问：“你感觉好吗？”
韩洲知道他是在问昨晚的感觉。
“特别好。”他侧头亲了亲李易年变得通红的耳朵。
“我也觉得特别好。”
除了有点疼。
但这些以后都是可以克服的，李易年已经觉得很满意了。万事开头难，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和谐。况且他也不是完全没尝到甜头，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韩洲这个人做起来还挺疯的，完全不像平常看起来那么温柔和善，刚开始还顾着他的感受，到后来完全就是放开了做。
可那样的韩洲也挺迷人的，特别性感。
任何一个男人，在听到恋人对自己的评价“特别好”之后都会觉得分外满足，韩洲也不例外。昨夜他简直爱死了李易年的听话和顺从，他从没有过这么尽兴的时候，大概和喜欢的人做更能激发他的能力。
李易年走之前特地拿了把钥匙给他，让他以后过来的时候可以直接进门。郑芸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两次，李易年还念念不舍地抱着韩洲不肯放。
韩洲第一次遇到这么粘人的恋人，但他并不觉得厌烦。
“要我抱你下去吗？”他问李易年。
“不用啦！我又不是女人！”
被他这么一问，李易年终于舍得放手了，磨磨蹭蹭地讨了个吻，随后拎上包包乐呵呵地下楼去了，进电梯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一步三回头。
“快去。”韩洲催促道。
电梯门终于关上了。
不知是不是已经做到最后一步的缘故，韩洲这一天上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李易年，频率比以往高了好几倍。这也导致他的工作效率直接下降，连同个办公室的同事也在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并没有不舒服，他很很想说，他简直舒服得不行。
有人说性是维系两个有情人之间的关键点，这个说法他特别赞同。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无可厚非，性总是能带给人美好得体验，如果给予他这一体验的是他一直都有好感的对象，这一体验便会提升到极致。
李易年也是一样，他清楚地感觉到昨晚之后李易年对他的依赖更强了，这才分别了不到三个小时，信息已经收了一大堆。
昨晚他感觉到李易年的确没什么经验，这一点认知让他更加兴奋。
尝过其中的美好之后李易年只会越来越爱他，李易年比他年轻那么多，尝到甜头之后需求不会比他少，他以后大概很难觉得寂寞了。这没什么不好，他其实并不是个热爱纵欲的人，一旦有了固定的对象，他肯定会好好地收心，而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李易年可爱的模样，眼里哪里还能看得见别的什么人。
徐欢知道他从老家回来了，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喝酒。正好李易年今天要在剧组待到很晚，他便让李易年就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休息，别再折腾着回家一趟了。李易年原本还不答应，可仔细一想回去之后也确实睡不了多长时间，最后还是同意去酒店住。
韩洲人逢喜事心情爽，高兴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徐欢他们几个看了连忙问他是不是有对象了，他这次没有隐瞒，爽快地承认了。
杨杰这次也来了，但他没主动找韩洲说话，知道韩洲已经有了恋人，心里免不了一阵失落。
徐欢本来就对杨杰有意思，赶紧趁着这个机会约了杨杰，杨杰这次没有拒绝，喝了几杯酒就和徐欢亲上了。
韩洲总觉得这个杨杰不是什么好的恋爱对象，徐欢好像是真对他动了心思，但杨杰显然只是寂寞了找个伴而已。可这些事情他管不着，也不该管，人家两个是你情我愿的，谁也没骗谁，以后有什么事会发生那也是以后了，跟他没关系。
李易年收工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之后他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虽然今天说好是徐欢请客，可看徐欢刚才被杨杰迷得昏了头的样子，估计这会儿已经想不起这茬了。韩洲到前台去结了账，打了个电话给里头的另一个哥们儿知会了一声。喝了酒，车是没法开了，这家餐厅他们常来，老板跟他们几个都很熟，答应他让他把车子放这儿停一晚，他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就打个车回家。
一进洗手间他就听见从其中一个隔间里传出了某种暧昧的声音。
不是吧？
就这么急？到隔壁开个房都等不及？
杨杰叫的声儿挺大的，又特别有辨识度，一兴奋起来中文英文都在说。他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俩人，就听徐欢哑着嗓子喊：“宝贝儿，屁股撅高点儿！”
韩洲连着骂了两句脏话，抬脚踹了一下隔间的门。
徐欢吓了一跳：“谁？”
韩洲淡定地开口：“你爹。”
徐欢一听是他，立刻放了心：“你他妈吓得老子差点萎了！”说完这话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怂，随后问他：“怎么？有没有兴趣参一个？这地方还挺刺激的。”他压低了声音问：“你觉得如何？”
韩洲听到杨杰用他那蹩脚的普通话说：“我都ok啊，来吧。”
“妈的。”韩洲冲着那道门比了个中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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