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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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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夫 作者:寂寞也要笑

    第33节

    他马上就要到最后的异能大冲关了,虽然是在游戏里,但事关人体精神,必须谨慎对待,由不得现在分心耽误。要知道他顶替的那个倒霉蛋就是上次令游戏暂停维护服务器的源头,那家伙在游戏里出问题,弄得精神残疾,直到现在还躺在特护病房里神志不清。

    还好蒙大志的神经硬如钢筋,强制将情感之事压在脑后,便全神贯注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晚上。

    蒙大志所在的现实小队里,临时队长脸皮死板着走出,片刻后走回来时,若无其事地看了眼蒙大志所在的房间,低头目光隐隐闪动着,步伐连顿也没有顿一下,只自走回自己房间,根本没有过去打搅的念头。

    两个皇子争斗,死的总会是中间被当枪使的小人物。

    虽然蒙大志和蒙湘涛还谈不上“皇子”那么夸张,但是对他这种职权低微、拼了老命才获取冲击异能资格、身后没有丝毫背景的小兵来说,蒙大志和蒙湘涛也与那所谓的皇子没太大差别了,他还没那么傻要去插手帮助一方暗害另一方,尽管只是传递一句话。

    那句话是关于那个牧师的,他想着上次和蒙大志一起出任务,见到的蒙大志在地窖外见到那牧师时笑得让他起鸡皮疙瘩的堪称温柔的表情,彻底坚定了不能传话的决心,不管那句话是真是假,也不管那个牧师是死是活,脑瘤?脑癌?当这是小姑娘看的偶像剧呢?但这都与他无关。

    否则不管真假,要是在这关键时候因为一句话而破坏蒙大志的心境,使蒙大志异能冲击大关卡功亏一篑,不用蒙大志动手,后面那威望无双的老将军就饶不了他。蒙湘涛上次抓住他的家人毛病做把柄,令他传了些消息出去,现在竟想闹大,真将他当成白痴了?

    小队长心念电转,面不改色,回到房间就将那条讯息从自己脑海中删除。

    第三天,李其穆仍旧没有上线。

    蒙大志等来等去等不着,本就棱角分明的面庞越发显得冷硬,偶尔走出房间时,浑身都隐约散发出生人勿进的阴寒气息。虽然心情阴郁,却也更加明白自己对李其穆的心意。

    他本就不是蠢货,以前或许可以说是因为李其穆的炙热痴爱盖过了他的情愫,又或者是他潜意识的大男子主义和桀骜不驯的混脾气以至于自欺欺人,但现在李其穆突然这么冷了他,他也扪心自问过后,心里的不安和蠢蠢欲动的野火就如同黑夜里的北斗星,显而易见。

    “晃晃悠悠,认识快一年多两年了,咋像认识半辈子了似的。”

    蒙大志心里嘀咕。

    下午时候,蒙大志再也忍不住,挤出了个空荡,跑去内部电话亭给李其穆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蒙大志霸占着电话亭,暗骂了句:“草,还说没生气,老子难道发一通脾气就闹大发了?那小子,以后饶不了他……”暗地里嘟嘟囔囔,实际上也自知这只是阿q精神胜利法让自己舒服些,若是李其穆将他那番近似羞辱的浑话轻轻揭过,只怕以后就是打死他,他蒙大志也不会再让类似的语句从嘴里冒出来。

    一次就惊心了,现在严格算起来都是第二次了,难道还要来个第三次彻底闹翻?

    蒙大志在这关键时候溜出来不容易,也没多少时间耽误,但没听到李其穆的声音他总不放心,只能一刻不停地继续打。连续五六次,已经几乎死心了的时候,终于电话接通,蒙大志长长松了口气,接通提示音在他耳中简直像是。

    “还生气呐?哥知错……”

    蒙大志脱口而出,压低声音小心小意地陪着笑脸,要是让他队友看见他这狠辣到极点的阎王脸露出这番姿态,只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再在地上叽里咕噜滚几圈儿。

    电话那头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传来:“呃,是,是狼牙大哥?”

    蒙大志一听,脸皮蓦地一沉,双眉下黑眸泛寒,声音也阴沉下去:“你是谁?其穆呢?”

    “我是刘祯,哦,我在游戏里叫‘胡汉三’来着……”

    刘祯马上回答。

    蒙大志浓眉一皱,一连串地质问出来:“我问你其穆呢?他手机怎么在你手里?刚才他怎么没有接电话?”

    刘祯被他这么一问,心头蓦地有气,有心想替李其穆讨两句类似“你能不能稍微多关心关心他”的公道话,却又想起李其穆的性格,连忙又将心思压下,语气也硬了起来:“我在照顾大哥。他手机昨天在医院里调成了震动,回来后就没有调回去,刚才扔在沙发上,我在卧室没注意到,出来倒水才看到你来电的。”

    蒙大志一听医院,心头就咯噔一下:“医院?怎么去医院了?他怎么了,还需要你照顾?”心头瞬间涌起不祥的预感,宛如受到惊吓。他似乎终于意识到,李其穆不是铁打的身子骨。

    刘祯听他着急,嘴角冷笑一下,抬头望了望卧室方向,终究还是实话实说:“是大哥有些头痛,昨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医院说是神经衰弱,长久疲劳和焦虑造成,需要休息。我在这里照顾他,他刚才吃过药,现在已经睡着了,你有什么事情,先跟我说,我等他醒了再转达给他。”

    蒙大志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却同时又心头一揪,既是疼惜也是愧疚,就算不知道李其穆最近经历了什么,也能明白肯定是与他有关,一时复杂难言,张了张口,头一回觉得有千言万语一起冲到喉咙眼儿,但是现在电话那头却不是李其穆。

    顿了顿,蒙大志握紧了拳头,才平稳地压着嗓子对刘祯说道:“哦,是这样,行了,你小子好好照顾我那口子,老子回去摆酒席好好谢你。”

    刘祯听他名正言顺地称呼李其穆为“我那口子”,简直是羡慕嫉妒恨一起涌来,立马顶了回去:“他是我大哥,我照顾他我乐意,关你屁事!”直接挂断了电话,不再听蒙大志那在他听来极度得瑟的腔调。

    蒙大志没有理会他,只是想着李其穆,缓缓挂上电话,脸上神情铁黑唬人,暗自忧心忡忡,但是现在不能功亏一篑,只等赶紧冲击完这道关卡,不管成不成,都赶紧回去,他必须亲眼看看李其穆是否安然无恙才能真正放心。

    转身溜回去时,终于回过神,忍不住恨恨地嘀咕着:“妈的小王八蛋整天胡思乱想,想出毛病了吧?哥都跟你小子说了,不会找别人,就跟你过了,哥这百十多斤肉都卖给你了,你他娘的摸也摸了,玩也玩了,哥哪次没让你摆活,就差没让你干,你还什么不放心的,草了!”

    心里恼火担忧地骂着,狠狠将路过的一棵小树踹下一层树皮。

    蒙大志溜回去的还算及时,因为仅仅十分钟后,他所在的地方全面封闭,异能大冲击的预备工作开始了,正式的冲击事项要等晚上同一时间在游戏中进行。

    到时候,是鲤鱼跃龙门,还是继续打落凡胎,都是一步之间的事情了。

    蒙大志等着预定时间的到来,同时也忙里偷闲地失神,回想自己自从和李其穆接触之后的种种。认真说起来,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就算有过摩擦,那也多数是他蒙大志自找麻烦所惹的祸。

    可一直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否则这不是玩弄李其穆的感情么,那样太不是个东西。

    再想想之前的思量和一直这样晃着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蒙大志不免有些心虚。一直都是李其穆迁就着他这大老爷们,陪着他暖着他等他表明心意,而他却似懂不懂的德性,暗地里享受着李其穆的照顾和爱意,暧暧昧昧的漫不经心……

    蒙大志越发有了觉悟——难道他们俩之间非得发生些什么天怒人怨、山河倒流的大事儿,他蒙大志才幡然悔悟,痛彻心扉地告白说自己已经不知啥时候对李其穆有爱情了?那才真正是犯贱了。

    刹那间,蒙大志蓦地联想到李其穆最近的生病,连电话也没有放在身边,还是刘祯在照顾。去医院检查了,回来后连他电话也没接过,更没进入游戏等他通讯,似乎不太寻常……

    蒙大志心头咯噔咯噔的不安,面庞也是铁黑僵硬的,浑身都像是扎了刺儿似的别扭起来。

    ……

    生病的人时常会情绪低落,或许是身体的不适导致精神不振,以至于压不住往日里消极的念头,所以平常的些许小事在病人眼中都会挑出不同寻常的消极地方。

    李其穆不是没生过病,上次车祸从鬼门关绕了半圈儿又回来的经历也使他精神状态更加牢靠,但是此时,却莫名地管不住自己的思维,倒没有多么夸张的悲观,只是任凭刘祯怎么逗乐,他都高兴不起来,而且极度容易疲惫,这才刚刚醒过来,没多大会儿,就又困了。

    又过两三天。

    “……没事,大哥我照顾你我乐意。”

    刘祯满打满算照顾李其穆有五天了,吃住都在这里,晚上睡的却是沙发,并不趁人之危占李其穆什么便宜。现在面对李其穆的道谢,有些受宠若惊,只自傻乐着挠头。

    李其穆看着他俊秀真诚的面庞,心底免不了有些感动,却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开口,更知道感情问题绝对不能暧昧不清,绝对不能用同情为缘由而优柔寡断,否则是害人害己。

    他有了蒙大志,心里装不下别人,所以他道谢之后便拍拍刘祯肩膀,如同面对血亲兄弟李其仲一般,笑着说:“我昨天就头痛轻了很多,自己能照顾自己,你不放心也就罢了,现在又过一天,我能跑能跳,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吧。赶紧回去吧。你叫我大哥,我也不跟你客套。”

    刘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万分不舍,脸上就垮了下来,嘟囔:“我请了一周的假……”

    李其穆浓眉一挑,带着笑意和严格的要求:“不行,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上课,就要期末考试、放寒假、过年关了,你平常的科目成绩我也是知道的,不能在过年的时候挂科。还有,今天春节,你爸妈要是没时间回国,你就跟我回家去过年,我妈不是认你做干儿子吗。”

    刘祯心中温暖喜悦,这才扭扭捏捏地准备离开。

    等将刘祯送走,关上房门,顺手倒锁上,李其穆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心里仍旧累得慌,没头没续的累,也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过了一阵,给老妈的手机打电话,和老妈说说笑笑一阵,心里就舒服很多。

    但是再一个人时,越发觉得举目无亲,举世孤独。

    这折腾的,真要命,李其穆着眼现实,自己的身体现在才是最应该研究的。

    “精神衰弱?不至于吧。我异能都出来了,精神至少比普通人强一倍以上,怎么可能会精神衰弱?而且,我这异能也没有消失,施展时甚至比以前还要稳定和轻松……”

    李其穆心里仍旧想不明白,但是他经过几天的试验和猜测,再对比他读书积累所得,大概能够预料,现在这种状态对他而言,应该不仅没有坏处,反而是一种好处的表现。

    他推测着,“或许是精神的一种成长和晋升,不过,我原本就不弱的精神提高到更高的境界,身体就有些承受不住,才会在精神晋升强化的时候头痛欲裂,而现在精神的晋升强化已经过去,虽然精神还没有恢复过来,只看我异能更加稳定和轻松就知道这段时间的晋升强化是成功了的。”

    如果这些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李其穆是精神饱满从而导致量变引起质变,精神更加凝实,但是相对而言却也更加显得“衰弱”——这就好像原本满满的一碗糖水,将水汽蒸发大半,只剩下浓浓的蜜汁,蜜汁只有小半碗不到,就显得整个碗口空虚。

    如果正确,这就“修为”的晋升、强化和升华。

    理智上来说,这种可能性是在李其穆天赋觉醒、努力磨炼、毫无松懈的顺其自然的表现,再结合实际,能够确定七八成,这是喜事,但是李其穆心底淡淡的平静之余,仍是觉察不到多少高兴的情绪,很是莫名其妙对不对?

    李其穆揉揉眉心,忍不住想念蒙大志,孤单单躺在床上乱想一阵,不知第几次地想要进入游戏,却因为精神力空虚而持续的头痛和虚弱,根本不能开启游戏客户端,只能又一次作罢。

    “五天了,始终不能进入游戏,这些天,蒙大志在做什么?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李其穆思绪起伏,太阳穴一股一股的微微胀疼。

    压下心绪,不再相思,李其穆试图像以前一样感应自己的精神力,再按照道家吐纳修炼的基础法门感知自身体脉。但是只过片刻他就被迫停了下来。

    ——哪怕精神力真的晋升升华,李其穆也没有适合的资源去辅佐着恢复,全都靠自己的身体养着和休息着,精神力再怎么凝实,但是量不足够,恢复不过来,仍旧会让人头痛得要死。就好像一个人的血再怎么浓郁,流多了,剩少了,仍旧会虚弱无力。

    “这精神力到底该怎么恢复,除了休息,怎么才能尽快补充啊?”

    李其穆狠狠一锤床铺,疲劳地往后躺倒。

    现在头痛虽然轻了很多,但也有间歇性发作,不知何时又沉沉睡去,睡熟时也皱着眉头。

    睡到傍晚再次头痛得醒来,起来随便吃点东西,热了热粥喝掉,刷牙再上床去,就着昏黄的台灯灯光,看着窗外的路灯灯光,呆呆的平静和空茫。

    ……

    天色彻底黑了。

    异能的冲击准备的漫长,冲击时却是不到一小时的过程。

    一小时后,参与这场冲击的绝大多数满怀憧憬的尖端特种兵都不甘地退出游戏,睁开眼来。

    蒙大志也是其中一员。之前的近一个小时中,他的凶狠和坚毅,并没有让他的天赋受到多少加成,在游戏里那神秘力量的冲击下,他强壮的体魄,悍猛的力量,强如金刚的意志力,都没有丝毫的前进力量,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理智不乱。

    一直到他颓然退出游戏,一直到他身体里所有精神、气力都被游戏客户端抽出、打碎、湮灭一般,什么都没剩下,他也没有体悟到丝毫的异能征兆——哪怕有游戏中那温和到极点的神秘力量辅助,他的精神天赋都始终顽固不化,好像他只是固守的岗山,不是郁郁葱葱的大树。

    九十九分的努力和一分天赋。蒙大志忽然想起这句话。没了那一分天赋,九十九也不是一百。

    失败了。其间多少次将李其穆呼喊来使唤去,还理智不清地冲着李其穆发火,到现在只是换来毫无可能的失败。他好像就是一个蹦来跳去的动物园的猴子,可笑至极。

    还好失败的关键时刻他还留有一丝坚韧的理智,知道当机立断地退出客户端,否则即便在游戏保护措施下不至于成为植物人,至少也要是个精神力受到重创的下场,那可不知多少年才能休养恢复得过来了。

    恐怕现在醒来的人中,不少人都落得这个精神重创的下场吧,不知取舍,在这场异能冲击中,死皮赖脸的挣扎并不是坚毅的代名词,反而是不知死活、不负责任的表现。

    “其穆小子,哥不如你聪明,不如你有天赋,你小子怎么就喜欢哥呢,那一点值得你看上?”

    蒙大志失落至极,却没有死气沉沉,只在心里淡淡叹了口气,嘴角眉梢都不知何时轻松下来,带上几分笑意。又想到李其穆正病着,是精神衰弱?因为他蒙大志才导致的?

    蒙大志皱紧眉头,忧心中简直想要立即起身赶回他和李其穆的小窝,但是身体无力,连坐都没力气,只能仍旧躺着休息恢复。

    他现在是彻底将异能的事情抛掷脑后,也彻底放开了胸怀,不再执着于异能的得舍。他一直都自认是个拿得起方得下的汉子,磨磨唧唧可不是他的性格——当然,在面对李其穆的时候,偶尔可以例外地磨叽两下,情人嘛,可不就得宠着?

    胡思乱想一阵,心底一直压着的对李其穆的担忧和思念便完全填满。

    休息半个多小时,蒙大志有了些力气,便再也躺不住,起床擦了擦汗,摸起储存的口粮塞在嘴里咀嚼咽下,大口大口地消灭了一部分,勉强补充了体力能量,才开门往外走,拿着证件,遇到盘查,却意外地没遇到阻拦。

    溜到内部电话,想给李其穆打电话,发现那里早已被人占了,还是熟人,便走过去,漫不经心地打招呼道:“哦,小队长,你也失败了?电话亭借我用用?我家那口子病了,得跟他说说话。”

    ……

    李其穆这几天睡得足了,现在又正是头疼发作的难受时候,无法入眠,止不住地思念蒙大志,想紧紧拥抱着他,或者被他搂抱着,又突然想,如果当时,如果最初在遇到蒙大志的时候,如果在那是蒙大志看向他的时候,他没有走过去,是不是之后的一切就不会变得这么疲累?

    那天的一幅幅泛黄的古老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双手伤痕累累,最终也只是眼睁睁看着桀骜狂飞的风筝远去,那只风筝受不得约束,天空才是他的归属。

    蒙大志啊,他到底要在外面徘徊到什么时候?到底是要走还是要留?

    李其穆却像是心甘情愿地被蒙大志绕着耍。

    他没有回头路,情不由心,身不由己,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于是乱糟糟如一团乱麻的情感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缠绕上来,冗长得像是裹脚布,让人心累又无法逃脱。

    要是当初真的错过了蒙大志,或许以后会遇到另一个人,与那个人的爱情或许会更洒脱一些,或许……唔,事到如今再想毫无牵绊地抽身离去,已经晚了,离不开,还乱想个什么。

    李其穆靠着床头,盘膝不动的坐姿如同老僧入定,转头注视着窗外路灯的方向,眼眸在漆黑的房中幽暗而平和。事已至此,时光不可倒流,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些微感慨而已,也不算什么,所以他没有动容或生气,也没有伤痛和委屈。

    他只是寂静地坐着,想着刚毅性感的蒙大志,听着自己均匀的呼吸,直到不知不觉中,窗外隐隐显出一分天光的苍白。

    突然敲门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李其穆恍惚着回神,微觉疑惑,谁会来敲他的门?

    他想要起身过去开门,但一夜不动,腿早就彻底坐麻,一丁半点儿都不能动弹。

    他半晌没下得了床,外面敲门之人显然急了,把门敲得轰轰响,与其说是敲,不如说是撞,只是不知顾忌着什么才没有破门而入罢了,与此同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一扫往日散漫,显得低沉而焦灼:“李其穆,能听到吗?是我……”

    李其穆一瞬间怔愣着惊疑不定,是他头痛得幻听了?真的是蒙大志?

    “李其穆,其穆小子!你他妈能听到老子说话吗?在不在里面你吱一声成不?”

    仔细听,蒙大志明显强自平静,实际上是喘着粗气而且略带惊慌般的颤抖,“李其穆!李其穆,你再不吱声,老子要踹门了啊!”

    李其穆眨了下眼睛,一夜无眠的迟缓,和突然听到蒙大志出现在门外的惊疑都在这刹那间消失,立马回过神来,扬声道:“别喊了,不用踹门,这就来。”

    门外一切声音在这瞬间全都消失,黎明重归于寂静。

    李其穆勉强活动着双腿下床,借着拐杖才让发麻的双腿没有软倒。

    打开门,门外蒙大志狼狈不堪。

    蒙大志身上竟只穿着单衣,就这单薄的特种兵制服衬衫也被汗水浸透,湿答答地贴在他健壮的肌肉上,勾勒出明显的精壮男人轮廓,胸前的纽扣不知是被扯的还是怎么开了三颗,两块厚实匀称的平滑胸肌半显露出来,一种扑面而来的阳刚和性感,让开门的李其穆刹那间看得沉沦。

    李其穆刹那反应过来,忙要拉他:“你怎么回来了?快进来,别感冒……”

    蒙大志见他神态的惊讶和自然不似作伪,更没有什么重病绝症的征兆和神情,心头才终于微微松了松,与那个和蒙湘涛有关的猜测不谋而合,身体却灌了铅似的僵硬着一动不动。

    “看我做什么?进来。”

    李其穆摸着他湿漉漉的膀子,皱皱眉,将他强硬性拉近房子,又关上门。

    蒙大志驯服地任他拉着,刀削斧凿的轮廓上残留着不知名的水痕,只自盯着李其穆,双眼又黑又亮,又凶又红,突然伸出双臂狠狠紧紧地将李其穆抱住,像是要把他勒断,低哑的声音在李其穆耳边响起,隐约带着莫名的庆幸和颤抖:“小王八蛋,就知道你没事儿,吓死老子了。”

    李其穆被他抱得太紧,能感觉到他肌肉的刚健和健壮以及异常的僵硬,不禁微微一愣。

    李其穆隐约猜到了什么,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反手环抱住蒙大志劲瘦有力的腰,双手在蒙大志宽厚结实的背部抓紧又放松,深深闻了下蒙大志清新而阳刚汗水味道,嘴角不知不觉带上一丝满足的微笑。

    蒙大志也死死抱着他不动不松,感受着怀中仍旧温暖的身体,一颗惊慌失措的心终于缓缓落了回去。他将下巴搁在李其穆肩头,自言自语般的低沉微哑地说着:“老头子知道我性子烈,知道我一进那秘密部门就会一头扎向异能,知道我哪怕明知自己天赋不可能还会一直冲异能奔过去,要真那样,哥就……但那老杂毛这回终于失算了,老子不是他那白眼狼,老子不会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时才自怨自艾的后悔……哥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就算你小子赶,老子都不走了,反正那浑水越来越浑,哥现在有你了,也得珍惜点儿这条小命,咱不跟他玩了还不成……”

    蒙大志断断续续地说着,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李其穆听,越说声音越稳,先前的害怕颤抖都消失无踪,反而带上与以前相似的漫不经心,只是这漫不经心中透着明悟的温情。

    李其穆听得一怔,好半晌才回过神,傻傻地抱着蒙大志,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不知怎的,思维跳转间突然冒出一句话:“你愿意在下面?”

    如果一个直男心甘情愿为你张开腿躺在下面,那么,这个男人至少对你有了三分之一爱情。

    对李其穆来说,这是“能够证明三分之一爱情”的话。

    蒙大志听得微微一僵,随后浓眉挑了挑,嘴角痞气地翘起,想要调笑两句,但猛然感觉到李其穆的紧张,便又沉默着闭上嘴巴。他忽然明白了李其穆为什么坚持这么要求,以前他是百般不愿的,但现在却隐约觉得,似乎只要是李其穆,那他什么姿势并没什么所谓。

    “不就是丢点面子么,由着你折腾呗,只要你高兴。”

    如果这是情话,蒙大志觉得这也算是自己豁出去了的告白。

    他们不需要眼泪,他们的爱情才刚开始,他们的生活也才开始融合为一,或许平凡,或许免不了小吵小闹,或许没有大起大落、轰轰烈烈的激昂,但这才是真实的、聪明的他们。

    不是所有爱情都希望有大悲大喜来磨砺和证明。人的生命中,大多数都只有小事的来来回回、穿针引线,只有在小事之中窥见真情和真心,再一步步辅佐着自己的言行,才能收获没有迟来的爱情、没有悔恨的人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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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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