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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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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久见人心 作者:嘉祥辉显

    第34节

    当然,这种事一旦承认了,自己也很糗啊。

    暗戳戳地偷拍了他两、三年,现在却因为自己一时嘴贱被当事人发现了,那感觉就像做了坏事被抓包还当堂说秃噜了嘴供认不讳似的。

    欧隽坤笑着转脸问他:“都拍了什么呀?给我瞅瞅。”

    “不给。”孟维抱紧了笔记本,一脸严阵以待,光是想想那些照片就鼻血不止,哪能被当事人看到呢!看了一定说他闷骚装正经。

    好吧,他其实是有点点闷骚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小东西。”欧隽坤试图捉住他胳膊说:“看来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占了我不少便宜。”

    孟维扭了扭身子要躲开他,调皮道:“你是我男友,我拍你也是我应得的福利。”

    联想起刚刚死里逃生,欧隽坤这回打算纵容他的小任性,只笑着捏了捏他被烟熏得黑黝黝的脸,可算放过他:“不过你可别传网上去,连网盘备份也不行,我的私照只能给你一个人看。”

    孟维得了蜜糖,自然开心,嘿嘿笑说:“知道啦,我都给文件夹加密的。”

    “就你那点水平,加密也是可以被破译的,信不信我现在就破了密码?”

    孟维惊道:“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很不安全?”

    “你别忘了我是搞软件出身的。”欧隽坤说道:“最好呢,上我那儿用相片纸打印出来,装订成书,收在家里,做世间孤本。”

    孟维刚听着,觉得是好主意,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那你不就都知道我拍了些什么吗?不行!”

    欧隽坤被他这一愣一愣的模样逗笑了,说:“我保证不看。”

    “才不信呢……”

    欧隽坤笑着眯眼看他,接着说:“鉴于你瞒着我干了这么一桩坏事,从今天起这电脑就被视为绝密电脑由我代为保管,需要用电脑时需向我打申请。”

    好吧,他还是有点意外的,没想到某自恋狂说到底却是个注重隐私,十分谨慎的人,“我以为你那么臭美,巴不得大家都来看你的照片。”

    “我是实力派偶像,无需靠艳照门上位。”

    “……”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战,三楼住户家的明火总算被扑灭,火警继续给房子冲水降温。

    欧隽坤先前见到孟维时就发现他身上汗唧唧的不说还蹭了烟熏的炭灰,再看围观在侧的邻居们,几乎都穿戴完好,没见着像他这么狼狈的。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货下楼迟了被困在了着了火的楼道里,恰巧这时候楼上也下来两个和他情况类似的住户,于是孟维招呼他们去自己家用大桶、脸盆来接水灭火。

    “楼道里的火主要是四楼三楼之间,我们用几桶水浇下去就灭了大半,但是那烟实在太呛人了,我就又跑回去弄了些湿毛巾,一人发一团,捂着口鼻往楼下逃,幸好火警来得快,跑到一半遇到他们保驾护航,这才算安全撤离。”

    欧隽坤听他徐徐说来之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只忍不住说他:“下次遇到这种事可别再犯傻了,第一时间逃命要紧。不知道火灾现场遇难的人多数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先中毒窒息的么?你这次是命大,遇上楼道火势能控制,要是没那么幸运,逞能灭火的时候就已经被浓烟熏死过去。”

    孟维听他这么一说,登时也后怕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从t恤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红线坠子,亮给欧隽坤说:“这次多亏了这条红线保佑我,当时求的是‘健康平安’,你还记得吗?就是在浮玉山的时候。”

    欧隽坤伸手摸了摸那个红线坠子,又瞅了眼他说:“或许我们的红线真是弄混了,你戴的这条八成是我求的那条。”

    “又瞎说。”孟维睨了他一眼,说:“我明明记得你这土豪财迷,当时求的不是‘招财进宝’就是‘恭喜发财’之类的,还是你亲手用毛笔写下的。”

    欧隽坤挑眉道:“如果我说我求的那条在当时不便写下来呢?至少当时不想被你看到。”

    “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

    “我求的是……”说到此处,欧隽坤含笑神秘地附在他耳边说:“我爱的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孟维的脖子被他喷出的热气惹得发痒,下意识地笑着躲了躲,努力淡定了一会儿说:“其实我那条也不是只为自己求的,当时想着‘保佑我的家人平安健康’。所以……现在……这个家人自然也包含你啦。”

    两人互看了彼此一眼,含笑紧紧挨着肩膀靠坐在一起。

    后来火灭了,孟维回屋时听到聚在一起还未离开的左邻右舍说306里有个邻居在大火中遇难了,也有人说当时屋子里并没有人。

    孟维听大妈大爷们各个描述得仿佛直播还原的现场,可他自己回想了一下,306的老住户已经搬走,现在住的是临时的租客,平时很少在白天碰面,自己对306现在住户的情况知道得很少。

    回到满地是水的楼道里,处处还能闻到火灾后现场的古怪气味,惊魂才定,欧隽坤也看出他有些顾虑的样子,便说:“要不今晚就去我那儿吧。”

    孟维捂着口鼻点点头,上楼把自家天然气总闸关闭又将门窗关好。

    下楼的时候他看到306里有若干个警察和两个法医在工作中,孟维呆瞪了眼杵在楼道里,欧隽坤站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催促下楼,孟维哦了一声,抱着他的电子产品家当木木地坐上欧隽坤的车。

    车开出小区,拐上大马路,孟维看着夜幕下的路灯忧虑道:“我刚才看到法医了,不会真的死人了吧?”

    欧隽坤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说:“毕竟火势那么凶猛又是天然气爆炸引发的,若真有人不幸遇难,我们就为他和他的家人祈祷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

    到了欧隽坤的公寓,孟维认真地洗了把澡,而后站在落地窗边和老妈闲聊,提到晚上突发火灾的事,毫不意外地,老妈也把他骂了一顿,直叹:“你爸你妈都是聪明人,怎么偏偏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

    孟维撇撇嘴不服气,说:“这种事我从来没遇到过,哪里知道这火灾会蔓延到楼道里……”接着又东扯西扯了些爸妈旅游的琐事。

    老妈倒是对他的胆小很是清楚,琢磨了一会儿岔开话题说道:“发生这种事,估计你也不敢睡老房子了吧?今晚去我们房子里睡?”

    “没……我在欧隽坤这里。”

    “唉,你这孩子真是没羞没臊的。”老妈在电话那头忍不住说他,“你要是个女孩,动不动住男方家里,我早就不认你了。”

    “妈!你小声点,被我爸听到不好……”孟维捏着手机紧张道。

    孟妈说:“你爸出门会老朋友去了。”

    孟维转身坐回床上,心里只觉得暖,“谢谢妈。”

    孟妈倒不领他这句,犹豫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小声说:“你暂时住他那里可以,但是……年轻人虽然血气方刚,可也要懂得节制。”

    听到老妈这么来一句,孟维瞪圆了眼睛,尴尬地咽了口口水,说:“妈,你……你想什么呀……”

    “总之,你要管好自己,我可不想再听你问起补肾补腰的菜怎么做了。”老妈这种严肃正经的语气是要怎样啦!!!

    救命啊qaq

    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为什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会的!”孟维深吸一口气,努力淡定道:“我们那方面是很科学合理的!”一周一到两次的频率应该不算荒淫无度……吧?虽然偶尔、时不时、情非得已(咦?)、身不由己(你确定?)地……“加班”,也是在双方平等、自愿、互利互惠、合作共赢的基础上实现的,嗯。

    孟妈聊着聊着也睁不动眼睛了,说:“反正该说的都说到了,我要睡觉去了,儿子你也赶紧去睡吧。”

    “嗯,晚安!”孟维总算松了口气,丢开手机,手心里出了层汗。

    欧隽坤从书房下来,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拉上,接着十分轻松随意地把自己扒了个干净。

    完美身材在眼前晃悠,孟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口干舌燥,险些把持不住。

    熟悉流程的他当然知道这妖孽接下来要干啥了,想起老妈刚才的一通教育,总觉得无形之中,老妈在千里之外装了个监控探头,监督起他们的卧室运动。

    想想就……好心虚啊……

    孟维像往常一样脱了居家t恤,只着一条平角内裤上了床,商量说:“亲一亲就好,今晚不做好不好?我刚被太后批评教育了,兴致不是很高……”

    欧隽坤笑着拉着他的手往身下挪去,“可是我的小兄弟现在‘性致’正好,亲一亲就会立正站好。”

    那小兄弟处在半硬不硬的状态,孟维忍不住拨弄了一下,对着他的分身吹了个口哨说:“同志们稍息!原地解散!”

    欧隽坤被他逗笑了,反握住他调皮的手,翻身将他压住,亲了亲他的唇说:“我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要你。”

    和他眯成好看弧线的眼睛对视着,孟维只觉得小心脏都要扑通一下蹦出来了,欧隽坤这副模样真真是要命啊……可是他必须把持住!这次也要铁血纯爷们儿一回!

    于是他狠狠心,坚定不移地闭上眼睛,歪过脑袋装睡。

    意外的是,欧隽坤倒也不恼,似是识趣地从他身上下来,关灯睡觉。

    黑暗中,他听到欧隽坤摆弄中央空调的动静。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五分钟后,他感到了充满恶意的寒冷。

    “欧隽坤,空调打太冷了吧?”

    “我快热死了。”

    “但是,真的很冷啊……”

    “冷了就盖被子。”

    于是孟维摸黑从橱柜里搬来一床被子给自己盖好。

    欧隽坤不满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不打算分一半给我么?”

    孟维冷哼道:“你又不怕冷咯。”

    “给我搭着肚子总行吧?”

    “好吧……喏,给你。”

    十分钟后……

    特么感觉更冷了啊,一床被子也不够御寒了!!!!

    于是孟维默默地又多分了些被子给欧隽坤,盖住他的上半身。

    然后噔噔噔又跑下床去拖另一床被子过来盖好。

    又过了五分钟,他冻得睡不着觉,索性在被子里紧紧抱住欧隽坤,贴在他身上取暖。

    欧隽坤耐心地看着猎物一点一点自觉进网,见时机成熟便一把收网将他纳入怀中,一面不加商量地将手滑入他的内裤中,一面翻身罩在被子里将他压在身下可劲儿地亲,“宝贝儿,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大灰狼吃大餐了。”

    孟维这才明白他的坏心思,只苦笑不迭。

    而身下也脱离理智,早已可耻地硬了……

    “那你这次温柔一点好不?”

    “我哪次不温柔了?嗯?”

    “还有脸说……”o(︶︿︶)o

    忙活了半宿,可算能睡觉了,然而周末的懒觉还未达到饱和,孟维就被手机吵醒了。

    欧隽坤听他恭恭敬敬地回了电话愁眉不展,便问他怎么了?

    “警察叔叔找我喝茶。”

    第六卷 第五十六章

    大家原以为楼下的天然气爆炸失火只是个意外事故,而在结合尸检结果和刑警的探访、调查,最终出人意料地被定性为了“案件”。

    这回警察问的问题也更有针对性,最特别的问题是问孟维最近一次见到306的住户是什么时候。一听这问题孟维就觉得奇怪,火灾是昨晚发生的,既然306的住户死在火灾中,那说明他当天肯定在屋子里啦。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有什么好问的……

    不过在警察面前他还是不敢随便吐槽的,于是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我平时就很少和那个租客碰面,一两个月才会看到一次,最近的话大概是两、三天前的样子吧?看到她傍晚买菜回家。”

    侦查人员希望他能再给出具体时间,究竟是三天前还是两天前。孟维有些苦恼,过去几天除了上班、打游戏就是和欧隽坤在一起,其他路人甲乙丙丁的日常情况他真的不是十分过心的,因为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

    可是这三天前还是两天前的信息似乎很关键的样子。他记不清细节也不敢乱讲。好在调查人员没再追问他,向他道谢后就去询问其他邻居了。

    最后邻居们凑到一起八卦时,都赫然发现一个新情况,凡是最近看到过这个306租客的,都是两天前的事了。306对门的邻居更是十分确信地说,这两天都没怎么听到306开门关门的动静。

    孟维听到大爷大妈绘声绘色地讨论后,登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情况。

    而一周后,孟维在当地报纸上一则简讯中看到的警方情况通报也验证了这一猜想。

    案情很快告破,306的租客是在火灾事发前两天在激烈争执中被人扼死在家中。两天后,犯罪嫌疑人再次潜入306中,想伪造被害人因天然气爆炸而意外遇害的假象。三楼与四楼通道间着火也并非巧合,因为犯罪嫌疑人正是住孟维对门405的外地租客,试图一把火烧了他作案当天上下楼间行动的蛛丝马迹。案子细节没有更多披露,不过光是已经公开的部分就让孟维觉得后怕不已。

    居然自己楼下也曾发生过命案?这个邻居遇害两天无人察觉?更可怕的是凶手就住自己对门?

    恐怕要不是这个在他看来愚蠢的凶手多此一举地弄出天然气爆炸来,本案或许还要再过个把天等腐臭味散出来才东窗事发。

    呃……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是打算过几天现场打扫差不多了再回去住,可一周之间,原本寻常的火灾事故现场却变成了复杂的人命案发地,他是说什么也不敢再回去住了。何况这栋楼的老邻居们在这两年里也搬出去了大半,现在住那里的都是背景不清的外地租客。

    欧隽坤出于对他个人安全的考虑,也强烈建议他搬去自己那里长住。可是爸妈旅游回来知道这起案件后,坚定地要求他搬回来和他们住,老妈先前是知道他住欧隽坤那里的,老爸虽然还不知他搬去欧隽坤那儿,可态度却是不容商议的:“孟维你这就搬回来住,老房子过两个月再租出去。”

    作为一家之主,老爸的话他自然是不敢有异议的,说搬回来就搬回来吧,反正现在工作时间也规律,倒不比前几年给cg做艺人助理那样时常夜里着家打扰爸妈休息。

    可这么一来,他就别想时常和欧隽坤腻在一起了,和爸妈住就意味着晚上有门禁,没特殊情况,他是不可能在欧隽坤那里过夜。

    所谓,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从前在老妈的默许和自己有独立住处的便利下,早就习惯了天天和欧隽坤在一起的生活,现在每天见面时中间必须过爸妈这两尊门神,真是各种不方便。

    晚饭更是没理由天天都不在家吃,欧隽坤作为sensato的老板虽然上班时间自由,可是孟维这个替人打工的上下班时间固定,五六点钟下班后的约会时间如果不能一起吃饭的话,还能干什么呢?饿着肚子散步、逛街?

    欧隽坤原本就黏他黏得紧,是那种睡到半夜伸手摸不到他就会立即惊醒的人,现在被勒令分开来住,只有周末的白天能相聚相亲,刚开始的几天尚能一切正常能忍则忍,一两周后,不说欧隽坤了,就是孟维自己也十分渴求更多独处的机会。

    他被欧隽坤几次提到找父亲出柜的事,可当真每天和老爸起居吃饭时,他开不了口。

    更不敢想象把欧隽坤带回家里专程谈这件事的后果,潜意识里总觉得出柜这件事对老爸来说冲击很大。

    理想中的构思总是轻而易举,然而现实中的执行却多有顾虑。

    老爸又定期去医院开那些治疗心血管方面的药了,吃早饭的时候,他赫然看到老爸端着白米粥的手上越发清晰的老人斑,心里登时就不是个滋味。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幸福和老爸的健康长寿比,完全是次要的。父亲,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是在他成长过程中默默坚强用脊背承载了很多苦恼和压力的男人,是和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现实来说,乐观地估计,爸妈或许还能再活三十来年,可他和欧隽坤能一起走更长更久么?

    假如到时候老爸执意要他去结婚……一想到这样一个假设,他就在深夜时分躺在床上难受得想哭。

    这时候欧隽坤却给他发了条手机短信:“睡了没?”

    是心有灵犀么?就在他想起欧隽坤的时候,这个人就立刻找他了。

    “还没,睡不着。”他在屏幕上触下回复。

    很快欧隽坤回复道:“我也睡不着,就是想你。”

    “我也想你啊 哥。”

    这条短信才发出去没多久,欧隽坤就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好在他最近手机设置的是震动模式,倒不会吵着爸妈休息。

    “宝贝儿,咱聊会儿吧。”

    可是,在这虫鸣四起的夏夜里,当欧隽坤低沉的嗓音自电话那头传来时,不知道哪个脆弱的神经被瞬间触到,他眼眶一下就湿了,怕爸妈听到,只好死死捂着嘴巴很没用地哭了起来。

    欧隽坤听他不说话只是闷着声音呜呜地哭,便柔声问他:“怎么了?嗯?”

    伤心的人往往在落泪的时候最经不得这样的温柔关心,欧隽坤不说倒还好,只这一句他就更难过了。

    他没办法答话,只是继续哭,后来终于能接上气了,便带着哭腔低声说:“我怕……我怕我对不起你,我就是个没用的胆小鬼。”说着这番话时,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欧隽坤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大晚上的,人容易感伤,多想想哥平时待你的好就不难过了。”

    孟维拿身上的老头儿衫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越是想着你对我的好,我就越觉得亏欠。”

    “别犯傻,都是心甘情愿做的事,你我之间没有亏欠。”

    好像类似的话,他从前也对欧隽坤说过。两人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间,连说的话都有了类似的味道。

    或许欧隽坤对他说的话起了魔力,聊着聊着,心情又重新平复下来,他也不再想那些令人忧虑的话题,未来的事还未到来,何必想那么远呢?

    临挂断电话时,欧隽坤问他能不能再给他唱一遍《海岛冰轮初转腾》,他要录下来,失眠的时候听。

    这曲子他倒是曾唱过一遍给欧隽坤听,那是在大约两年前的浮玉山,那晚他们晚归未能搭上回市里的渡轮,只好在寺庙里借宿一宿。

    那一晚也是欧隽坤第一次同他讲起自己记忆深处最痛的往事。

    也是第一次,他发觉欧隽坤并非别人口中、眼中不可一世无所挂怀的“欧总”,他明明有他的脆弱和不安,只是都被他闭口不提,刻意深埋罢了。

    想到这里,孟维轻轻说:“让我唱可以啊,不过你也没必要录下来吧,等以后又能住一起了,你想什么时候听,我都现场给你哼一哼。”

    欧隽坤轻轻笑了,耍赖说:“你刚哭过一场,再开嗓子必然有不同寻常的湿润韵味。”

    “乱讲!”孟维骂归骂,到底是乖乖遂他心愿,轻轻柔柔地唱完整曲。

    欧隽坤满意得了录音,便同他互道晚安。

    孟维先头哭过,又陪他聊了许多话,挂了电话便很快入睡了。

    而欧隽坤反复听着他唱的曲子,直到天亮也未曾入眠。

    第六卷 第五十七章

    隔天快下班的时候,孟维给欧隽坤打了通电话问他今晚能否准时下班,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和老爸讲出柜的事了,老妈那边也打好招呼,不好说一定能帮上多大忙吧,起码关键时刻能稳住局面。

    欧隽坤自是爽快答应了,而这次他再没失约。

    两人前后到达孟家小区里,孟维被欧隽坤一通电话叫到他车上副驾位置上,之前早已对着镜子理过发型,整过皮带和白色短袖衬衫的领口,不过他到底不放心,还是盯着孟维问:“唉,你觉得怎么样?”

    孟维望着他,学着电视上的烂俗广告语笑说:“你本来就很美~”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帅了,我是想让你看看这打扮是不是特有诚意?”

    孟维笑说:“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别是紧张了吧?”

    结果欧隽坤倒是把话推回给他:“你不紧张,我就不紧张。”

    孟维则说:“有你在,我就不紧张。”

    欧隽坤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只是这次揉得有些久,过了一会儿才说:“上楼吧。”

    “嗯!”

    一顿家常晚饭吃得如寻常一样,就着电视新闻,一家子边吃边聊几句。

    饭后,孟维和欧隽坤主动请缨,洗碗的洗碗,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

    孟妈见他们忙完了,便把切好的饭后水果端上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孟爸正在准时准点地收看养生节目,坐在沙发上随手用牙签戳了一片苹果吃起来,按平时的起居规律。养生节目放完,他就该下楼散步去了。

    “老孟,俩孩子今天和你有事要说。”孟妈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开口说。

    “嗯?”孟爸咽下苹果,转脸看他们,说:“讲事情干嘛都站着,又不是学生见校长。”因为心脏不好的缘故,气虚,孟爸说话总是轻轻的,嗓门没见大过。

    孟维转脸和欧隽坤对视了一眼,便默默牵起他的手往老爸对面的沙发走去,胳膊挨着胳膊地坐下,孟妈此时也转到老爸身侧坐好。

    孟爸的视线在落到他俩紧扣的十指时,温和的笑容渐渐放平缓地松弛下来。

    孟维把他们交握的手往大腿上挪了挪,又将另一边手覆在上面,定定地看着老爸说:“爸,我今天想和你说两件事。”

    孟爸用遥控器将电视机音量调小,说:“嗯,你说吧。”

    于是孟维便壮了胆子继续说道:“第一件事,是这几年你们给我安排了相亲,我都没怎么去,去了也没下文,是因为现在,比起女人,我更喜欢男人。”

    老爸的反应没有他想象中的激烈,低头沉默了许久,而后说:“第二件事呢?”

    孟维的心跳渐渐加速起来,而与欧隽坤交握的手也彼此捏紧了些,“第二件事,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和欧隽坤在一起了。”说道这里,他咬了下唇,忐忑说:“在一起快两年了,我们不是故意瞒你这么久,其实从一开始就想和你说,但是总觉得各方面条件都不是很适合说。”

    孟爸喝茶的手微微发抖,可好在稳妥地把茶杯放回了茶几,声音依旧是轻轻的,“以前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有些奇怪,不过既然你今天都把话说清楚了,我也就明白了。孟维,你要讲的都讲完了,那我也有话要说。”

    “嗯。”孟维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爸,只听后者接着说道:“我的儿子我清楚,不可能是同性恋。孟维,你自己可以回屋看看,你墙上挂的那些海报,贴的贴纸除了足球明星就都是漂亮小姑娘的卡通画,你以前也谈过两年女朋友,突然间因为小欧就喜欢男的了,这说不通;我虽然不歧视同性恋,但也不提倡搞同性恋。小欧,如果你是的,我不干预也不反对,你可以正常找对象谈朋友,甚至带回来给我看,你爸妈都不在了,我和你阿姨可以帮你把把关。谁都可以,但对象就不能是孟维。人都有私心,我毕竟养他二十几年,他更是我唯一的儿子,所以在这件事上只好我对不住你了。”

    孟维不甘心似地说:“我不是遇到欧隽坤才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的,小学的时候我就——”

    “小学生能懂什么?”孟爸突然厉声打断道,顿了顿,微微喘了口气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的原则就是这样。孟维,你先回你自己屋待着。”

    孟维不肯撒手回屋,而是用眼神看着欧隽坤: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欧隽坤松开他的手,对他轻轻说:“乖,听你爸的话,先回屋。”

    孟妈见状则皱起眉头,用眼神对儿子施压:“孟、维。”

    孟维没办法,只好和欧隽坤松开手,耷拉着脑袋回房了。

    欧隽坤也没有再留下的意思,而是微笑和孟维父母告辞,才转身换鞋,只听闷且沉的“唝咚——”一声,毫无征兆地,前一秒还挥手送别的孟爸此时此刻却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在医院抢救室外等待的过程是无比煎熬的。

    虽然在送上120急救车前,孟妈已经找到了硝酸甘油给孟爸舌下含服,可是到了医院后看着进进出出匆匆忙忙的医护人员身影,孟维只觉得天昏地暗,万分愧疚。

    老妈自是个坚强的女人,没有孟维想象中的悲痛欲绝,而是一直握紧拳头等在外面,来回踱步。

    抢救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传出什么乐观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生还的沙漏眼看着就要流失殆尽。孟维隐约间觉得这场景和去年春节时欧隽坤丧父有几分想象,想到这里便更觉恐惧和懊恼。

    他蜷缩着坐在医院的塑料排凳上,即使不信教,此时此刻也病急乱投医地、无比虔诚地祷告,内心默念着:求仁慈的上帝保佑我爸爸平安度过这次劫难,我要他活着,哪怕折我十年寿辰也好,如果十年不够,二十年也好,尽管拿去,我妈不能没有我爸,我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让我爸离开我。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我爸最重要!我一定要我爸活过来!活下来!

    一遍一遍在心中重复着念想,眼泪不自禁地流得满脸都是。

    一直严肃沉默的欧隽坤见他这样,缓缓将他抱住,紧紧地抱住:“你爸不会有事的,你是个有福的人,你忘了你求的红线了吗?你的家人都会平安健康的。”

    孟维止不住想起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的各种关怀慈爱。

    那个在他调皮拆掉妈妈织的毛线后依然笑嘻嘻给他拍照片纪念的父亲。

    那个在欧隽坤病重期间,亲自将充满生机的薄荷草交到他手上的父亲。

    那个在他加班到很迟很迟饿得胃疼时亲自为他下热汤面条的父亲。

    那个总是京剧昆曲咿咿呀呀哼不离口的父亲。

    那个养育了他二十九年的父亲。

    以前念书的时候,他记得妈总说:“你爸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天塌下来他也不能倒。”

    可是从来的一家之主,却在有朝一日说不行就不行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抱着欧隽坤,痛苦地抓着他背上的衬衫,含泪啜泣说:“我不能没有爸,这辈子我是他儿子,下辈子我还要做他儿子,这辈子除了你,他就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男人。”

    欧隽坤被他用力抓得背上生疼,然而终究比不过心疼,只揉着他的头发,柔声说:“我懂,我都明白,你是个好儿子,我们都要做好儿子,咱爸吉人自有天相,再等等就会有好消息。”

    第六卷 第五十八章

    这席话才说出没多久,抢救室里便传来了吉报——孟爸被抢救过来了,目下已脱离生命危险,即刻转入内科病房看护。

    说来还是那枚硝酸甘油片为与死神赛跑赢得了筹码。

    孟爸在病房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握着孟维的手,虚弱地看着他,半晌才说:“你一直都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我就是舍不得你。”

    只这一句,孟维才擦干的脸瞬间又湿了,紧紧握住爸爸的手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听你的,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欧隽坤抓在病床钢管上的手,颓然松开,如同槁木一般,垂死于身侧。

    孟爸绵长地叹了口气,隐隐含泪,闭目休养。

    孟妈见此情景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将欧隽坤带出病房外,找了个无人安静的角落说:“我们家就是个普通人家,经不起大风大浪,要的只是个平淡生活不求大富大贵。我知道我儿子一心向着你,你也对我们家一直很好。但有些事,心理上能接受是一回事,行动上能做是另一回事。我和孟维他爸对同性恋的事看得开,但不代表就能接受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你这样优秀,以后总能遇到个合适的对象。我从前一直没认你做干儿子,也是觉得你只是想打我儿子主意,认识你久了,也越发清楚你的为人,你确实是个好孩子,你如果不嫌我说这事迟,我以后就是你干妈,我们家也还是你的家,但只求你把孟维当个弟弟看待,不要再去想别的。”

    欧隽坤却展开他惯有的迷人微笑,说:“阿姨,我明白的,您放心。”

    “对不住了,真是对不住了。”孟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抱歉说。

    目送着孟妈离开,返回看护病房,欧隽坤也决定乘坐电梯离开医院。

    在停车场取车,刚开出十几米远便接到孟维的电话。

    他像从前那样接起来,孟维在那头焦急问他,许是之前一直在哭,鼻音很重,“你人呢?现在在哪里?”

    “在停车场,正往医院大门口开。”

    “停下等我行吗?我有话对你说。”

    “好。”欧隽坤答应着把车停下,等了大约5分钟,孟维气喘吁吁地跑上他的车,将车门关好。

    上车后,他除了慢慢停下喘气,却磨蹭着迟迟没有说话。

    欧隽坤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将水递给他。

    孟维无声地接过来,连喝了好几口,最终将瓶子紧紧旋好,捏在手里。

    沉默了许久,直到他把瓶子捏得劈啪作响,他终于十分艰难地开口说话,音色沉沉的,闷闷的:“欧隽坤……对不起。”

    欧隽坤却笑了,说:“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长记性?你这次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没有亏欠我什么,不要再对我说sorry了。”

    孟维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我答应我爸了,所以……”说到这里,他忽然低下头,一滴滚烫的泪珠啪地砸了下来,“请你忘了我吧……我是个孬种……我不配你对我的好。”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爱的人,我爱的这个人是个孝顺孩子。我也一直认为做人的第一桩要事就是孝顺,而后才能做自己。可惜我父母缘薄,子欲养而亲不待。所以当你爸在抢救室里被抢救的时候,我非常懂你当时的心情,因为当初我家老子撒手人寰的时候,我也恨不得把我这条命都赔给他,我当初那样恨他尚且如此,更不必说你父亲一直待你这样好了。”

    “我今天很少说话,是因为我从我们刚开始决定在一起时我就有预感,早晚会有这一天。我总是表现得对你出柜的事很有把握,可是我怎么会有十足的把握?我终究不是上帝。因为我很清楚,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到今天为止,我一共偷了六百八十二天。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倒计时,我讨厌和你吵架虽然我又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最坏处想,可是吵架只会浪费原本就有限的日子。”

    听到这里,孟维已经看不清欧隽坤的脸了,他只知道自己哭到胃疼。

    “但是我不后悔这两年来我们一起做出的努力。”欧隽坤接着说:“我感谢你为我变得勇敢,这让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这两年,或者说这三年,我赚到了,值了。孟维,我请你不要再自责了,更不要怨恨你爸妈,我们没能在一起,没能走到最后,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事实上我们已经‘尽人事’了,只是因为我欧隽坤福薄,没那个命。”

    孟维很是担心地看向他:“你不要想不开,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而再有什么好歹,我一定不会饶了我自己。”

    欧隽坤依旧轻松笑说,可眼圈明明已经红了:“你放心,孟维,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以后我只会更加珍惜地活着,我有多爱你,我就会有多顾惜这条命。”

    他们终究都不愿说出残酷的两个字。

    仿佛那两个字一旦说出口,就像被彻底判了死刑一样,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虽然,现在也没有。

    待到平静的时候,也是该道别的时候。

    欧隽坤问他:“你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几句意大利语吗?”

    孟维含泪点点头,沙哑道:“都没忘。”

    喉结上下翻动了一下,却听欧隽坤笑说了句:“ore!”

    孟维回首看他,站在空荡荡的停车上,十分努力挤出了一个笑脸:“ore!”

    那笑脸真挚且动人,却也令人瞬间心碎不已。

    你好,我的爱情。

    再见,我的爱情。

    长空雁雁儿飞

    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那是他第一次哄着自己在失眠夜里入睡时唱的曲调。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录给自己的曲调。

    往后的日子明明那样长,却仿佛只剩下黑夜值得期待。

    月色照入床头,枕巾已然湿了一半。

    第六卷 第五十九章

    自从那晚道别后,他们再没联系过。

    白天照旧上班,和同事照旧说笑,下班后,孟维会去医院和老妈换班,夜里在医院病房陪着老爸。医院陪床条件一般,同病房的病人睡眠习惯不好,吵得人整宿难安,睡不着便只有背着老爸偷偷翻看手机里存着的那些和欧隽坤往昔的甜蜜对话,直到看得眼睛困涩了,发疼了,他才肯睡。

    往往是才闭眼一、两个小时,天就大亮了。

    不过夏天么,天亮得早也是自然啊。

    如此几天下来,他竟然憔悴清减了不少,瘦到连体重机都不敢上。

    老妈看着心疼,说:“刚给你爸煮了鸡汤,你也跟着多喝些吧。”

    他怕老妈忧心,便扯了个笑脸安慰说:“等爸病好了,我这边生活起居一恢复正常,自然就会胖回去啦。”

    孟爸坐在床上听儿子这样说着,望着医院花园里开得正好的荷花,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孟爸住在医院里稳定病情的这几天,欧隽坤只要没被工作绊住,几乎天天都会抽空来探望,来之前必和孟妈对好时间,有意和孟维错开,且和孟家父母简单闲聊几句,每次只停留20分钟。

    那晚巨变过后,孟家父母倒是一如之前和他说话中透露的态度,还是把他当个干儿子,甚至孟妈对他还格外亲近几分。

    可欧隽坤也清楚,这只是变相补偿,自己终究不是孟家的儿子,等到孟维父亲病情稳定康复回家,他这个不相干的外人以后也再没理由和孟家继续往来了。

    两人就这样错开了几天后,或许是谁有意或许仅仅是天意,在孟维生日这天,欧隽坤离开病房的时候恰巧和他在走廊里打了个照面。

    孟维总是假想着会在医院里再次遇到欧隽坤,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每天都来探望自己的父亲。

    可是真到了不期而遇,他还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在他狼狈不堪的时候,欧隽坤永远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他和欧隽坤比起来,原本就不帅,如今分开了,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过得有多不如意?

    只是这样隔着远远的距离对视着,他都没由来地觉得心痛,好像从胸腔里长出了什么利器,一直、一直戳着他的心窝。

    欧隽坤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永远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有派头、有风度,任何时候都能引人回眸。

    孟维为他感到高兴,这说明他现在一切都好,没有因为他们的分开而陷入消极。

    他忍不住想起欧隽坤答应他的话:“我有多爱你,我就有多在乎这条命。”

    爱自己,爱生活,爱这条命。

    眼底泛起热潮,“所以他是爱我的。”孟维这样想。

    “分开后的第四天,他心里依然有我。”

    这样想着,他总算感到了放心。

    即将擦肩而过的刹那,欧隽坤的脚步停顿下来,对他说:“生日快乐。”

    没有礼物,没有触碰,没有亲吻。

    仅仅是沉沉的、听不出太多情绪起伏的四个字,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

    听进耳朵里,他发现,这是前所未有的珍贵。

    这注定会是他一生中最为难忘的一次生日。

    他抬起头,对上欧隽坤好看的眸子,说:“谢谢,你也要快乐。”

    “嗯。”

    欧隽坤抬脚离开的一霎,孟维眼底的沸腾还是涌了上来。

    站在原地,他硬生生地把那股子酸涩憋了回去,可他忍不住告诉自己。

    这很可能真的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对话了。

    明天,爸就会出院,那个人也将不会再出现。

    没过几天,孟维下班回家时在楼下看到了张凡的车。

    从后备箱里取出了整理得井井有条的箱包。

    无需赘言,他已经想起来,自己之前在欧隽坤那里还有一些衣服和物件。如今分开了,欧隽坤都帮他亲手收拾好了还回来,也是必要步骤。

    他不是没抱什么希望,可是当他回去把这些箱包都打开时,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惊喜。

    欧隽坤从来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他们的分开是一个既定事实,这个男人不可能再为他做多余煽情的事情,更不可能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男人是这样的理性,明明最受伤害的是他,可他连分开都是这样冷静。

    他的冷静和理性像一面严丝合缝的高墙,让人找不到任何钻入的空挡,除非他愿意为你留一扇门。

    孟维知道自己做不到他那样的理性和冷静,但起码可以伪装一段时间。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连伪装都是那样勉强到随时都会被自己撕开。

    老板沈元的生日趴上,他喝高了,大晚上地稀里糊涂地跑去欧隽坤家。

    可是第一道门上的密码锁被换了,原本是欧隽坤母亲的生日,如今他从自己的生日试到欧隽坤的生日,再乱七八糟地输入两人有关的数字,都没能进去。

    他忍不住笑了,原来一切真的结束了。

    第3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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