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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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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包影帝 作者:北辰庆之

    第5节

    所以方正逸在剧组里得像祖宗一样供着,可不能怠慢了。

    方正逸一屁股坐在折椅上,说:“导演,我觉得宋家这个角色处理可以再修改修改。”

    折椅只有一把,方正逸坐了张导就没位子可坐,张导只好好脾气的曲着腰,说:“正逸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这样处理太单薄了,要烘托一下当时的气氛。”

    “怎么烘托?”

    “嗯……”方正逸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可以换个天气,宋家告白失败的时候刚好天降大雨,然后他站在大雨中哭,再加背景音乐,这样更好看了。”

    张导一听方正逸的话心里全明白了。

    这剧组里每天发生什么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清楚得跟个明镜似的。

    男主和男二闹矛盾也是常有的事,方正逸看周锦不顺眼这明眼人都知道。

    张导微忖,开口道:“正逸这想法还真不错,但这场戏马上就要拍了,下雨的水车又没有……”

    “这个没关系,”方正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烤瓷牙,上挑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隔壁剧组就有,我昨天就看见了。”

    张导没有马上回话,他觉得方正逸虽然是故意想害周锦淋雨,但如果这场戏加了大雨这样的效果可能真的会更好,让观众更有共鸣,这样的话对周锦来说也未必就是个坏事。

    这么一想张导还是同意了方正逸的提议,到隔壁剧组借来了泼水车,这场戏的时间也从早上改到了半夜。

    不知道是不是方正逸算好了的,这天晚上温度一下子降了十度,一夜之间从夏天进入到了秋天。

    一直背台词的周锦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从化妆间出来被秋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披着外套的张导面带歉意的对周锦笑笑,说:“没想到天气变得这么快,这条争取能一次过。”

    女主吴月前几天刚发现有了三个月的生孕,不能淋雨,所以雨就从吴月拒绝宋家之后开始。

    在上戏前,周锦按照编剧小辉的指示,将风油精抹在了眼眶周围。

    周锦是第一次用这儿玩意,掌握不了分量,以为这东西就跟普通精油一样用,便一抹就抹了一大坨。

    然后痛得他泪流满面,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个时候张导那头又开始叫人,周锦只能忍着痛赶过去,瞪着红彤彤的眼睛跟女主对戏。

    女主吴月一看周锦,马上被周锦的演技给震撼到了。

    这含泪而隐忍的眼神,实在是太到位了。

    吴月当年也是一步步爬到女主的位子的,演技了得,她一开口台词功底完全可以现场收音:“对不起,”

    吴月向周锦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我不可以接受你的感情。”

    待吴月抬起头的时候,她的那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

    “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

    “为什么……”周锦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眼皮子上的风油精实在是太辣了,周锦觉得自己随时可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在感情里,是没有为什么的。”吴月对道,“感情从来都不是什么化学方程式,要配平然后左右相等。我爱他,我没有理由的爱他……我对我自己的这份感情,无能为力。”

    “好,”周锦对道:“我接受你的拒绝。”

    然后周锦转过身去,吴月对着他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这时周锦转过身来,开始看着吴月的背影。

    “卡,”张导放下耳麦,“演的很好,非常好啊!”

    吴月哈哈一笑,礼貌地跟张导表示感谢。

    吴月也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好几年混出头来的,待人接物都是滴水不漏。

    跟张导套路完,吴月还跟周锦客套了几句,说:“下一场戏加油。”

    吴月走后,周锦准备再往眼皮上涂满风油精,编剧小辉说:“别涂了,没用了。”

    “为什么?”

    编剧小辉指了指那轰轰直响的大型泼水机,说:“一会儿就冲没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

    周锦有些泄气的将风油精揣进裤兜里,焦虑了起来。

    “你就想想伤心事儿。”编剧小辉开始给周锦支招,“嗯……你就想象,我是说想象,你的妈妈不在了……”

    周锦抿了抿唇,说:“她……早就不在了。”

    在周锦的记忆里没有母亲的影子,他只是从宫女们的闲谈里偷听来些只言片语。

    说他的母亲长得不漂亮,但出生显赫,嫁到宫里皇上只临幸了一次,结果就这一次便有了李蹊,这让皇上怀疑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不管李蹊是不是皇上亲生的,但他的亲生母亲在生他的时候走了。

    宫女们说得神乎其神,说她母亲连生都不愿生他,李蹊的脑袋只出来了一半就走了,是产婆把李蹊拽出来的。

    周锦回过神来,说:“想不出来伤心事。”

    “那你就想自己一个人来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奇怪世界,被地球给抛弃了。”

    周锦还不知道什么是地球,但他的确来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奇怪世界里,但这并不让他感到绝望,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他认识了曹元,让他一点也不孤独。

    “没用,哭不出来……”周锦摇摇头。

    编剧小辉长叹一声,要是嘴边叼着烟头的话,那下一个动作就应该是把烟头踩灭,他理了理头发,说:“这个办法我一般人是不交的,我是看在元哥的面子上才教你的。”

    编剧小辉对周锦做了一个过来点的手势,周锦将耳朵靠了过去,听见编剧小辉说:“用,你,的,裤,子,拉,链,夹,j,j。”

    “……”

    张导这边开始催了,周锦一咬牙,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就姑且听一次,默默转身跑到厕所里。

    泼水机旁方正逸正在跟工作人员唠嗑,说什么一定要把水压开到最大,开到最大才有效果。

    是个人都能听到方正逸的腹诽:“淋死那小兔崽子。”

    周锦泪流满面的从厕所出来,把张导给吓了一跳。

    张导以为周锦的情绪已经酝酿好了,忙喊各就各位,开始拍摄。

    泼水机开始洒水,在倾盆大雨里,周锦站在桥面上痛哭流涕。

    这场景实在是见着伤心,闻着落泪,片场的女生有的都开始偷偷抹泪,就连方正逸都被周锦的演技爆发震撼到了,他觉得自己这次是又玩脱了。

    周锦在大雨里至少淋了五分钟,各个镜头都拍到后,张导终于喊了cut

    大雨慢慢变小,周锦打着哆嗦慢慢走到监视器旁。

    张导还有一群工作人员把周锦围住,猛夸道:“演的真好,演的太好了!”

    周锦被这么多人一气夸有些害羞,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

    这时一面温暖而柔软的毛毯将周锦整个人团团抱住,周锦打了个哆嗦,一回头见曹元黑着脸站在身后,手里拿着毛毯一个劲的往周锦湿漉漉地身上裹,“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把这个喝了。”

    一只保温杯塞进了周锦的手里,周锦呆在原地,捧着保温杯愣愣地看着曹元。

    “你是傻了吗?给我到里面来。”

    曹元正要拉着周锦到屋里暖和暖和,周锦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曹元,两手紧紧地环在曹元的脖子上,说:“元哥,你来看我了!”

    曹元没有将周锦推开,仍他这么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转身推着周锦往暖和的屋里走。

    到了屋里,周锦松开手,兴奋地仰着头看着曹元,说:“元哥,你看我刚刚演得了吗?”

    “看了,演的不错。”曹元的大手揉乱了周锦头顶的发丝。

    周锦乐陶陶地仰起头,只恨不能把曹元抱着亲一口。阿嚏一声,晶莹剔透的鼻涕顿时糊了他自己一脸。

    作者有话要说:  周锦表白倒计时!~

    ☆、第 18 章

    大雨之后周锦光荣的发烧发到三十八度五,只能叼着温度计在床上躺尸,这可让曹元气坏了。

    他黑着脸把退烧贴贴在周锦地脑门上,拧着眉头说:“真是被你蠢死了,”

    “元哥我不蠢。”周锦含着温度计含含糊糊地说。

    “蠢货才会生病。”曹元剜了周锦一眼,大手一挥,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从周锦嘴里拽出温度计,“三十八度,再这么烧下去脑子都要坏了,给我起来。”

    周锦两手紧紧抓着被褥,说:“起来干嘛?”

    “去医院。”

    “我真没事,饿一顿就好了。”

    周锦往被子里缩了缩,说:“我以前都是这样的,生病了饿一顿就好了。”

    “你少放屁了,”曹元说:“你以前生病哪一次不是敲锣打鼓地满世界闹腾。”

    听了曹元的话,周锦整个人微怔,刚刚他竟然一时忘记了自己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这个念头让周锦打了个寒颤,他心虚地缩了缩头,小声说:“现在不想闹腾了。”

    曹元没说话,一骨碌从周锦的床畔边上爬起来,一手捋了捋周锦身上的棉被,说:“把眼睛给我闭着,睡觉。”说完穿上风衣出去了。

    周锦听话的将眼睛闭上,他侧着耳朵偷听着曹元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周锦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被花瓶砸死的那天。

    那天的天气非常好,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着洁白的云朵,这是在这个世界永远看不见的美景。

    他看见自己从床上起来,宫女帮他将衣服穿好,然后看见自己从寝宫步出,往宫外走去。

    周锦跟在这个梦境中的自己身后,看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人一步一步地往那家饼店走去。

    周锦想开口唤住自己:“不要再往前面走了,你会被砸死的。”

    但当他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钳在他的喉咙上,让他发不出声音。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巨大无比的鸟从天而降,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下一个瞬间,周锦的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如同溺水的人,周锦的身体陡然一颤,从这个怪异的梦境里惊醒,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窗外的天已经黑了,而他正好端端的坐在用沙发临时拼成的小床上。

    周锦呼了口气,抹了把额间渗出的冷汗,慢慢从床上下来。

    他看见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只保温杯,周锦揭开杯盖,闻到一阵鸡汤的香味。

    金黄的鸡汤上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脂,翠绿的葱花点缀在炖的酥软的鸡腿肉上。周锦知道,这鸡汤是曹元刚刚风风火火跑出去买的。

    捧着鸡汤,周锦埋在心底小小的爱恋又开始膨胀起来,像一个气球一样一会儿便将他的心房填得严严实实。

    周锦将杯盖盖牢,慢慢往屋外走去。

    门外的走廊里有一个人在轻声说话,周锦不觉放慢了脚步,耳朵也跟着变长,“我知道的,”这是曹元的声音。

    “我知道的,不会的,”

    门外的走廊空旷而安静,让曹元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周锦地耳里。

    “我只是把他当我的朋友而已,”曹元对着话筒说道:“你是没瞧见他那样子,跟个流浪狗似的。姐,你就别瞎操心了。”

    “真的,我对他没那个意思,我就是看他怪可怜的……”

    嘭。

    周锦心房那个气球破裂了,空气的激流弹在他的体内让他的心搅着痛了。

    他也有过不好的心思,比如他非常嫉妒这个身体的主人,因为曹元对他的一切好,归根到底出发点是因为曹元以为他是周锦。

    而现在他的邪念马上有了现世报,曹元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原来这所有的关心和爱护都不过是同情,就像对街上湿答答脏兮兮的流浪狗那样的同情。

    同情这种感情是最伤人的,这是居高临下的施舍,两个人之间有一条施舍者亲手画出来的鸿沟将两人的身份和地位划了开来。

    周锦将背脊抵在门上,他能听见门外曹元的声音:“烧还没退,现在在睡觉,明天要是还这样就送去医院。”

    周锦突然想到刚刚拍戏的时候吴月对他说的台词:“在感情里从来都不是化学方程式,两边配平左右相等。”

    这句话他起初并不懂,但现在他全明白了。

    感情的确不是化学方程式,感情其实是熵,热量总是从高温物体传到低温物体,不可能作相反的传递而不引起其他的变化。

    他的感情就这么流向曹元,而曹元却永远不会回应。

    周锦身后靠着的门被拉开,他整个人往后一倒,摔进了曹元的怀里。

    曹元低头瞧着周锦,两条长眉拧成了疙瘩,说:“你干嘛呢?哭成这个样子。”

    周锦伸手一摸,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腮上竟然挂着几点水珠。

    他不觉自嘲地笑了,原来失恋真的能让人要死要活的。

    “没什么,入戏太深。”

    周锦编了一个荒唐至极的理由。

    曹元相信了这个荒唐的理由,没再多问,大手提溜起周锦的衣服后领,将周锦提到桌子前,揭开保温杯,说:“把汤喝了。”

    周锦看着手里那一碗黄澄澄的汤水,用勺子舀了一勺塞进嘴里,不冷不热的汤汁顺着他舌尖的蓓蕾流进胃里,他觉得,这鸡汤有点苦。

    曹元瞧着周锦这皱着鼻子的模样,一下来气了,他两手环在胸前,不乐意地哼了一声,说:“给你吃的还拿乔啊,这可是我亲手熬的。”

    周锦微愣,亲手熬的?他狐疑地又舀了一勺喝了,抬头说:“盐放多了。”

    曹元绷着脸一把将周锦手里的汤勺抢了过来,舀了一大勺咕噜咕噜地喝了,喝完一张脸一下子皱成了核桃,说:“这是什么玩意儿,”

    看着曹元皱巴巴的脸,周锦笑了一声,说:“元哥真是厨神在世。”

    周锦起身给曹元倒了杯水,看着曹元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地将水喝了下去。这一刻,周锦决定,不管曹元对他的到底是什么感情,同情也好,友情也罢,他认了。

    过了一两天,周锦的身体大概好了起来,只是嗓子还有些沙哑,一开口就跟鸭子叫似的。

    一到片场,方正逸就破天荒的跑来慰问他。

    “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周锦点点头,用破嗓子费力的答道。

    方正逸贴心地给周锦递上矿泉水,还帮周锦将瓶盖也给拧开了,那殷勤的模样让周锦开始怀疑他在矿泉水里下了毒。

    周锦接过矿泉水,谢过了方正逸。

    方正逸还没要走的意思,在周锦身边磨蹭了半天,然后故作随意地问道:“小周哥跟元哥很熟啊?”

    “怎么了?”

    听到曹元的名字,周锦开始警觉起来,他侧眼看了看方正逸,在心里琢磨方正逸这么问到底是又想搞什么鬼。

    方正逸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杂乱,似乎是被抓来抓去,最后抓成了一个鸡窝。

    方正逸抿了抿嘴唇,讨好地笑了笑,说:“我就随便问问,前天看见元哥特意跑来探班。”

    “哦,他是我的经纪人。”周锦答道。

    “是么?可是我听说元哥现在带的是两个新人。”

    周锦微愣,这他还真不知道。这几天他自作聪明地以为张总已经忘了这茬,让曹元继续带他。

    “没有的事。”

    周锦淡淡地说,然后从座位上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周锦一转身,方正逸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哼了一声,撇着嘴巴说:“过气了还这么装。”

    周锦找到曹元的时候,曹元正在跟张导套近乎,客客气气地说着要照顾我家锦宝啊别剪我家锦宝的戏份啊,巴拉巴拉。

    周锦顾不上什么礼貌,一把抓住曹元的手臂,把他拽到一边,问:“张总不让你带我了吗?”

    曹元的脸上闪过一丝措手不及的慌乱,这让周锦的心一沉,原来是真的。

    曹元的喉结微动,顿了半晌,似乎在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

    “是吗?”这一次的询问软弱了许多,周锦的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但他却不死心的默默期望着,期望曹元会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是的,”曹元答道:“我昨天就准备来告诉你的。”

    “张总给我安排了两个新艺人让我带带,你和我的合约早就到期了,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想继续拍戏就可以接戏,不想演了就转行做幕后……”

    周锦没说话,他抿着唇,将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头。这件事情本该如此的,但为什么他的心里就这么的难受呢?曹元以后不当他经纪人了,不管他了,他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了,这种想法让周锦难受得心都碎了。

    他猛地抬起头,“元哥,”

    “嗯?”

    “我喜欢你。”

    曹元愣了半晌,咧嘴笑了笑,伸手揉乱了周锦头顶柔软的发丝,说:“我也喜欢你,有什么事儿要我帮的你尽管说。”

    “是那种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喜欢。”周锦说。

    曹元没有说话,周锦看进曹元的黑眸,他的眼里有惊讶,有错愕,甚至还有一点点迷茫,唯独没有的,是欣喜。

    周锦默默地转过身去,他越走越快,他听见片场有人在喊他,让他快点过去。

    他的脚下似乎生了风,要将他带离这片土地。周锦开始奔跑起来,风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穿过他摆动手臂间的空隙。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大鸟,就要腾空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章太甜了

    嘿嘿

    ☆、第 19 章

    其实失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过是在深夜拼命敲一扇没有人的门,永远不会有回应。

    但敲门的人却抱着侥幸的心理,总是暗暗揣测,觉得是这扇门扉后面有一个人,当他听见的时候就会为你将门打开。

    于是盘踞的希望越来越高,最后陡然落下,像多多米诺骨牌一样散成一地碎片。

    周锦盘着腿一个人坐在片场外的草地上,他闭着眼睛,头顶上是秋天特有的高远蓝天。

    这几天他挺没种的躲着曹元,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告完白就跑,这算什么男人?

    但他知道曹元其实也在躲他,不然他是不可能整整一个星期都没看见曹元的影子的。

    周锦有时候会想,自己到底为什么对曹元有这么深的执念,这一份感情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曹元是这个世界与他唯一的联系,因为是唯一,所以分外沉重。

    因果轮回,有因就有果,周锦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究竟缘起何处。

    这些乱糟糟的思绪在周锦的脑子里成了一团麻绳,找不到头找不到尾,就这么将他小小的脑袋添得满满当当的,没有空隙让他去想别的事情。

    周锦低头看着自己手里一行都没看进去的剧本,今天这场是周锦最后一场戏,和方正逸演的对手戏。周锦的台词不多,就是一些和解祝福的话,要男主以后好好照顾女主。

    看着剧本里的台词,周锦读着读着,眼睛发酸。

    “她,很好,很好。请你记住今天给我的承诺,爱她一辈子,如果我知道她受了一点委屈,我一定会亲手掐断你的脖子。”

    周锦一边默默念着台词,一边想象自己是宋家,这个对女主掏心掏肺最后发了好人卡的可怜备胎。

    如果他是宋家,他会怎么做呢?

    他肯定不会这么释然,他甚至不会这么坚持,他会后退,会用退出的姿态在竞争开始前便投降,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懦夫。

    在皇宫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知道自己的父皇不喜欢自己,便不去争不去抢,一个人躲在自己小小的宫殿里写些乱七八糟的诗词。他笔下的那些诗词在那个时候是不入流的,没想到在若干年后的现代竟然变成了千古佳作。

    周锦干脆往身后的草地上一躺,手里的剧本卷成一个圆筒,透过小小的圆孔望着头顶上的蓝天。

    天渐渐灰了下来,月亮和太阳一同挂在天边,透过圆孔,周锦觉得那轮月亮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知道这是个错觉,一个很让人迷茫的错觉,以为近水楼台能得了这轮明月,到伸出手来才发现一切都是猴子捞月,一场空欢。

    耳边传来五个人慌乱的脚步声,五个助理一个个大声喘着气,蹲在周锦身侧呼哧呼哧哼了半晌才缓过气来,开口道:“老大,我们可算找着你了。”

    程夏的脸跑得通红,额前的发丝湿答答地黏在脸颊上,她一边喘气一边说:“老大这是怎么了?”

    周锦将望远镜放在一边,身体一动不动,就这么平仰在草地上,说:“我失恋了。”

    “……”

    程夏压根没把周锦地话当真,她咳了一声,说:“张导到处找你了,已经要拍了。”

    周锦从草地上坐起来,初秋单薄的衬衣上滚了一地的草屑,他站起身,伸手扶了扶身上沾着的杂草,说:“我知道了。”

    程夏拾起周锦扔在一边的剧本,说:“老大,你的剧本。”

    周锦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说:“不用了,都背下来了。”

    所有幸福的爱情故事里的台词都是雷同的。

    “我对她的感情永远不会变,但是我不会让她知道,我会用让她心安的方式守护在她的身边。因为她很好,很好。”

    方正逸对周锦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他总是用试探的眼神在周锦的身上转悠,然后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但现在周锦已经无所谓了,这是他的最后一场戏,也可能是他人生里的最后一场戏。

    曹元跟他说,这部戏拍完后他想干嘛去就干嘛去,而他却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周锦面无表情的在标记好的座椅上坐下,对面的方正逸瞪着一双因长时间带美瞳而发红的眼睛怯怯地看了周锦一眼。

    “小周哥。”方正逸开口道。

    “怎么了?”

    “呃……以前的事情还请小周哥多包涵,这部戏拍完以后大家都还是朋友,好吗?”

    周锦抬眼看向方正逸,竟然瞧见方正逸的脸上带着讨好地微笑,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当然,大家都是朋友。”

    是朋友吗?根本不是,这不过是以后谁也不在背后害谁的暗语罢了。

    方正逸笑了笑,点点头,又说:“小周哥解约后准备去卫华吗?”

    “卫华?”

    “我就是随便问问。”方正逸眼神闪烁地躲开周锦的目光。

    “不准备。”周锦答道。

    “哦。”那就好。方正逸紧绷的表情松懈了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张导做了个手势,说自己已经酝酿好感情可以开拍了。

    方正逸清了清嗓子,一秒进入状态,正色道:“我觉得我们要谈一谈。”

    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祖师爷赏饭吃,他们做什么都要比别人轻松很多倍,比如方正逸。

    只要他稍微用了一点心,他就可以很好的诠释人物形象,表演到位而又不浮夸。

    这一场戏他的确用了一点心,连台词都背了下来。

    “我也准备找你谈谈的。”周锦对道,然后伸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

    “她,很好。”

    “我知道,”方正逸说,“这个不用你告诉我。”

    “我对她的感情永远不会变,但是我不会让她知道,我会用让她心安的方式守护在她的身边。因为她很好,很好。”

    “请你记住今天给我的承诺,爱她一辈子,如果我知道她受了一点委屈,我一定会亲手掐断你的脖子。”

    周锦此时虽然表演的人物是宋家,但这每一句台词都是他自己想说的。

    他不懂什么演技,不懂什么微表情,小动作,他只知道感同身受。

    此时的他,完全懂得宋家的痛苦,那种释然后面的沉重。

    这场戏演得非常的好,没有任何表演的痕迹,让人觉得他就是宋家,宋家的故事就是他的故事。

    张导喊了cut,又换了一个角度,补拍了几个镜头,这一场压轴戏只拍了一个小时就完美的落幕了。

    周锦下来的时候,程夏蹲在一边抹眼泪,说:“老大,你演得太好了。”

    周锦扯着嘴角,冲程夏笑了笑:“哪里哪里。”

    “真的,”程夏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上挂着的水珠,说:“我差点都以为老大失恋了呢。”

    周锦没有说话,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程夏头顶的发丝。

    他的动作陡然顿住,曹元也喜欢对他做这个动作。

    又厚又大的手将他头顶细软的发丝弄乱,然后耷在眼睛上。

    原来这个动作背后是这样的感情,对后辈的勉励,对朋友的亲近,无关半点暧昧。

    周锦和程夏往他的房间走,周锦开口问道:“其他人呢?怎么没见着小甲小乙他们?”

    “哦,他们呀。”程夏拖长最后一个声音,玩味儿的说:“他们在房间里呢。”

    周锦点点头,现在应该开始准备打包行李然后打道回府了,他走上楼梯,这一层的走道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有些奇怪。

    周锦压下心中的疑惑,拧开房间门,门一打开,里面爆发出一声巨响:“色谱瑞斯!”

    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声。

    周锦被下了好大一跳,而这一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程夏突然跳起来在他耳边吼了一句:“色谱瑞斯。”把他半个耳朵给震了个失聪。

    房间的中间是一面长方形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糕点,糕点被白色的胶乳覆盖,点缀着黑色的花边。

    糕点上面插着两根蜡烛一个是数字“2”一个是数字“5”。

    糕点后面站着一排人,他们的脸被燃着的蜡烛映衬得火红,周锦眨眨眼睛,看清这排人里有小甲小乙,女主吴月还有曹元。

    曹元的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就是以前老按在周锦的头上给他躲狗仔的。这顶帽子很适合曹元,把他整个人显得阳光俊朗。

    火红的烛光照在曹元的左半边脸上,他直挺的鼻梁在明亮的右脸投下一个小小的阴影,嘴角和他的长眉一样往上扬着,藏在阴影里的眼窝中噙着淡淡的笑意,直直的看着周瑾。

    “生日快乐!”

    大家齐声喊道,两边的气球嗖的一声往房顶上飞去,有一个飞到一半炸了开来,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周锦呆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谢大家。”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呀,是他李蹊的,也是他周锦的。

    程夏推着周锦站在蛋糕旁边,怂恿道:“老大,快许个愿。”

    周锦在蛋糕旁站定,身体微微僵着,半点不敢动弹,曹元高大的身躯就站在他的身侧。

    “许愿,许愿!”

    大家一同喊着。

    周锦呆呆地说:“大家,大家一起许。”

    听了周锦地话,大家笑了,真的一同闭上眼睛,双手做祈祷状,开始许愿。

    周锦偷偷眯开一只眼睛,默默学习大家的动作,也两手五指相交,放在下巴处,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下一个心愿。

    他的心愿很简单很简单,那就是让一切都保持现状吧,这样很好,很好。

    大家闹过之后,也都回去了,留房里一片狼藉,和桌上只动了几口的大蛋糕。

    周锦准备将蛋糕放进冰箱里,曹元走了过来,低声对他说:“跟我来。”

    曹元的声音对周锦而言就是最好的催眠术,周锦马上将蛋糕放下,鬼使神差地跟着曹元走到阳台上。

    漆黑的夜空里悬着几颗星星,周锦默默地站在曹元的身边,仰着脑袋看着天,他觉得,对他而言,曹元就是这天边的星星。这时,夜空中一条明亮的线划开天际,在周锦的头顶绽放出明亮的色彩,是烟花。

    烟花映红了曹元的脸,曹元低下头,看向周锦的眼睛,说:“告白这种事儿,还是我来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球评论啊,有评论就开车~!

    嘿嘿嘿

    ☆、第 20 章

    曹元的脸在烟花下面映得火红,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一个人,手足无措的紧绷着身子站在周锦旁边。

    周锦仰起头,认真地看着曹元,他知道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就像他一样,曹元也有。他不知道曹元的故事是什么样的,但在这一刻,周锦觉得,自己成为了曹元故事的一部分。

    曹元被周锦看得红了脸,他的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个“你啊你啊”的浅浅笑意。

    他伸手揉乱周锦头顶细软的发丝,将周锦的脑袋摆正,然后说:“看烟花,一发300块呢。”

    “这么贵!”

    “所以要好好看,给我目不转睛的看。”

    周锦笑了,他学着曹元故作正经的样子,仰头看了起来,漫天的烟花把这个不夜城照得跟白昼一般,其实烟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无论是他们那儿元宵节玩得火戏,还是此刻在头顶上绽放的烟花,它们的主要成分都是硝酸和碳。在高温下这些化学元素剧烈燃烧,释放出最明亮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夺去了夜空中的繁星和月辉,只不过是一瞬,却胜过一世的籍籍无名。

    感情也是一样,无论身处何地,两个人之间暗暗生长的情愫,就像是一颗无心洒在田野里的种子,春雨一淋,秋风一吹,便破土而生。

    周锦觉得这个世界里谈恋爱要比他们那儿有趣的多,他们那儿的风花雪月听上去不错,看上去很美,但实战起来很是无聊。

    而曹元会带着他在大街上闲逛,吃吃喝喝,到处找乐子耍。周锦最喜欢的还是和曹元一起看电影。

    看电影的时候,曹元温暖而厚重的大手,搁在座位把手上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周锦能感觉到那带着薄茧的指尖与他手心相触碰时产生的颗粒感。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一片羽毛在他的心底挠来挠去,弄得他打起寒颤。

    曹元倒没他这么大的反应,他一手握着周锦的手,另一只手大把大把的从爆米花桶里抓着爆米花吃,最后一大桶的爆米花全部曹元一个人吃了个精光。

    昏暗的电影院里大家都以为别人不会看到自己,藏在心底的那小小的龌龊想法,在黑夜的笼罩下蠢蠢欲动。

    周锦一边看着宽大银幕上的五光十色,一边偷偷地看着曹元的侧脸,看着他的眼角边一笑便飞起来的细长纹路。

    而周锦心不在焉的行径也没逃过曹元的眼睛,曹元这时大手一挥,将周锦的脑袋摆正,然后说:“好好看看,学习学习,你知道做演员的最高追求是什么吗?”

    周锦摇摇头。

    曹元斜了他一眼,说:“我教了你这么久,还没学明白?当然是当影帝啊,知道影帝是什么吗?”

    “知道,知道。”周锦慌忙点头,这么一着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曹元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周锦的头顶细软的发丝,说:“对,要以此为人生目标。”

    周锦又点点头,他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了一个人生目标,这个目标是曹元给他定的,那就是当影帝。

    他们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让前排的观众皱着眉头转过头来看他们,这一看可好,那一脸不悦的观众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然后用手肘拱了拱他身侧的朋友,小声说:“后面那个是周锦吗?”

    这人的声音也不小,他这么一说,坐在他们前面那排的观众也听着了,于是两排观众一同回头打量起周锦和曹元来。

    这两排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第三排第四排,紧跟着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半个电影院的观众都扭着脑袋看他俩,还有剩下的一半还没醒过来。

    曹元一看这下就不妙了,于是从裤兜里掏出一面帽子,一把罩在周锦的头上,用调侃地语气不大不小地说:“咳,瞧你这大众脸长得。”

    曹元一说,看热闹的观众狐疑地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半信半疑地转过身去,看了不一会儿电影,又扭过头来打量他俩,而此时,这俩人已经不知道偷偷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曹元的手臂挂在周锦的肩膀上,但他没有使劲,让周锦将身体重量往后靠在他的手臂上,两个人就这么哥俩好的走在s市人最多的大街上。

    周锦惴惴不安地看着s市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还有那永远不会停息的人来人往。

    这个世界说到底与他之间还是有着这么一层的隔阂,他的内心深处对未知的恐惧,此刻又翻涌了起来,这个城市钢筋作骨,霓虹画皮,形形色|色地妖魔鬼被金钱和利益吸附在这一块金子做的土地上。

    曹元感觉到了臂弯里的人微微一僵,有些好笑的在周锦的耳边吹了吹,说:“你怕个屁啊,都过气这么久了,谁认得出你。”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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