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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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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凶猛 作者:莫如归

    第4节

    施宁苦着脸笑了笑,虽然不想喝,但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之后,还是张嘴慢慢地喝了。很士顺利,没有咳嗽也没有呛到,这让印心很满意。他没有错怪那些奴仆,果然真是他们不尽心。

    “既然醒了,你的病是不是好了?”印心问道。

    “我不知……”施宁说道,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

    印心却以为,他这样就算好了。心里那点若有似无的愧疚,也随着消散不见。他今天又是守着又是喂药,自认为做得够多,所以也不必愧疚。

    这一夜,众人都是这么想的,以为施宁很快就会好。然后一夜过后,第二日的早晨,进来给施宁送药送饭的奴仆却惊慌之极,因为床上的小公子,哪里是好转的迹象,根本就是离死不远。

    连忙出去禀告主人,以及住在隔壁的印心大人,同时则是分头去请黄大夫。总之这一天早晨是个混乱的早晨,吴宅上下都乱了。

    吴老太爷年事已高,受不住这三番两次的惊吓,一听黄大夫说施宁要去了,当即头晕眼花地坐回椅子上。久久才说道:“老常……快去给施尚书传话,让他……让他……”下一句,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他的心,已难受得快要停歇啦。

    “老太爷,这……”老常心疼他的主人,临老了还要来一出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爷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好容易才遇到个投缘的孩子。

    “是我们对不住那孩子,对不住施尚书,快去吧……不能让人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吴老太爷抹着老泪说道。

    老常有什么法子,这不好的消息,他是愿意去传,也得传,不愿意去传,也得传啊。他老人家也不能接受,前几日都还笑笑闹闹的孩子,转眼就这么没了。

    “慢着!”印心突然叫住老常的脚步,不让他去传消息,他说道:“传什么传,又不是现在就没了!”人还好好地,就让人去报丧不成么?没得把人诅咒死了!

    老常向来不想和印心对上,但这一次,他却指责印心的不是:“印心大人,这是人家的亲儿子,在咱们府上不好了,难道还不行赶快去通知。要是宁小公子这一时半会儿地去了,让人家怎么得了!”他也是有儿子孙子的人,试问要是他的子孙遭遇不测,他的心里又会怎么地痛!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就是哭瞎了也换不回啊!

    印心闻言,也是望着老常久久没话说,然他不是想别的,而是在想,这京上还有哪个大夫厉害,他就不信人就这样没了。

    “印心,你干什么?”吴老太爷看见,印心突然抱起床上的那孩子。

    “我带他去治病!”印心寒着一张脸说道,京上这么大,他就不信没人治得好!

    “胡闹!你还能带他去哪里?连何太医都治不了!你指望谁能治好他啊?”吴老太爷说道,外面天寒地冻,眼见着施宁就要一命呜呼了,再这样折腾下去,只怕不会没在半路上!那叫他情何以堪!

    “你莫要管!”印心只管抱着人离去,头也不回地吼道。他全身有着一股急切的冲劲儿,就是要去把京上最好的大夫给找来,替怀里的人治病。

    “老太爷!”老常说道:“不若就让印心大人去试一试吧,兴许宁小公子命不该绝,生机就在外头呢?”不管是不是这样,都要祈祷老天保佑啊。要是施宁真的去了,老太爷经此一遭,估计也不会好了。

    “你莫要安慰我了……”吴老太爷疲惫地道,他扶着额头,一声声地叹气。

    临老了,想贪心一些,得个乖巧的孩子陪伴。可是他作孽太多,连老天爷也不想他好。但是这报应,要报就报在他吴福身上,不该报在孩子身上啊。

    吴福吴福,他姓吴的当真一生无福。

    印心抱着施宁出来,王兴带着一干锦衣卫还在门口等候他。这时候王兴见了主子,连忙上前请安。再一看印心怀里躺着个人,王兴就明了,印心今天这么晚才出来,想必就是因为他怀中的少年。

    “千岁爷,这是要去哪儿?”王兴问道。

    “先上车再说。”印心抱着施宁上了马车,王兴想了想,也跟上去。他是印心的心腹,在印心跟前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而且王兴这人惯会察言观色,一看印心这番表现就是有话要问。

    印心见王兴上来了,果然没怪罪,而是问道:“你可知,京中有哪个会治病的大夫?”

    王兴想道,京中会治病的大夫多了去了,印心要问的应该不是这个,他反而问道:“这位小公子是什么病症?”不必问他怎么知道印心是为这小公子找大夫,要是连这都不会想,他这心腹也不必做了。

    “是风寒之症。”印心垂眸道:“还有发热,并且他先天不足,很难治。”别的大夫都说治不好,黄大夫那个庸医更是叫他准备后事,呸。

    “风寒?”王兴想道,这不算什么很难治的病症,但严重起来也是要得了人命的。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属下认为,有一人能救治,只不过这人不好说话。”

    “谁?”印心可会管别人好不好说话,只要他想。

    王兴犹豫道:“千岁爷可还记得薛放之,被您赶回家养老的那位前太医?”当年薛放之不知怎么得罪了印心,就被印心夺了太医职位,本来是要见血的,但是皇帝替薛放之说话,印心就作罢,改而放回家养老去了。

    “是他?他能治好?”印心怀疑道。

    “嗯,此人于医术上有大能,除了他,属下也想不出别个了。”王兴点头道,不是他胆敢托大,而是那姓薛的确实有本事,以前在宫中可是医术第一人。

    “既然如今,那还等什么,这就走着!”印心说道,连忙催促王兴去驾车。

    王兴莫敢不从,今儿就担任一回车夫。

    他们的马车疾驰在道上,一路往薛放之家中奔去。也是王兴本事大,这京中稍微有点能耐的人家,他都熟知得七七八八,更别说薛放之这样从宫中放出来的人物。

    薛放之的家也不远,但凡他还在京中,王兴就能快快寻到他家去。因为马车里头的主子心急,几乎是催着他玩命地跑。

    等一到了门口,印心就抱着人下了马车,差人道:“快去敲门,叫他们着紧些,莫要叫我发怒!”

    ☆、第16章

    锦衣卫连忙领命去敲门,把薛放之的家门敲得震天响。门房是个糟老头,老眼昏花,说了半天才闹明白,来人要找他们老爷看病。只是这些人忒凶了些,直接推门进来了,还把糟老头推倒一边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进去!”印心可不管这许多,叫人去把薛放之找出来。

    薛放之一家自从薛放之离宫之后,一直就过得平平静静。这天早上是离宫之后的这么几年中,最令他们担惊受怕的一天。

    当然,这是指薛放之的家人,而他薛放之本人是不怕的。

    “你这太监,一大清早来扰我家安宁,你亏心不亏心?”再次看见印心,薛放之依然是愤怒的,他从来就讨厌印心。

    “老家伙,废话莫要多说,快替我治个人,你若把他治好了,我许你荣华富贵!”印心开门见山地道,他却没时间个薛放之翻旧账。

    “笑话!你还敢来求老夫治病,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薛放之听闻印心是来求医的,当即就哈哈大笑,痛快啊,没想到印心也有求他的一天。

    “你治是不治?”印心凶狠着模样,如若薛放之敢说一句不治,他就血洗了薛家!

    “老夫不治!”薛放之一甩袖子说道,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豁达:“人生在世,性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精神。老夫今天若是对你屈服,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若非清高至此,当年又怎么会得罪印心。当年他已经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如今多活了这几年,也尽够了。

    “好!你很好!”印心怒道:“你不怕死,难道你的子孙也不怕死?”他马上对锦衣卫吩咐:“去将薛放之的子孙抓来,给我杀!”

    薛放之闻之□□,他知道如果他不肯治的话,印心是不会放过他的,但是他没想道,印心连他的子孙都不放过。然而看见锦衣卫果真去抓他那才三岁不满的小孙孙,他当即就怒骂道:“你这个畜生!没人性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眼下看来,究竟是谁不得好死?”印心阴沉地道:“我叫你治病救人,你不治,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你的子孙死了,也是你害死的。”

    薛放之骂道:“放屁!若不是你逼迫我至此,我何必害了我的孙儿!”

    “我如何逼迫你?革了你太医的职位?你怎么不自问,你有没有做到一个太医该尽得责任?”太医太医,自然就是治病救人,如果一个太医因为自命清高,就选择哪些人救,哪些人不救,那么位高权重的人,又为何留着他碍眼?

    世事本是如此,弱肉强食罢了,又能说是谁的错?

    薛放之久久无言,但是他不承认那是他的错。他不畏强权,怎么就错了!

    “我再问你一句,你治还是不治?”印心问道,眼下他没有时间和薛放之罗嗦,因为他怀中的人还等着救命。

    “老夫……不治!”薛放之想了良久,还是决定不治!也许他错了,但是他的脾性如此,就算错了又如何,不妨一错再错。

    “好……”印心沉下眼眸,对锦衣卫挥了挥手。

    等他们走出薛放之的家门,天色已经很亮很晴,阳光似昨日般灿烂,又是一个好天。

    薛放之在院子里,抱着哭嚎不止的孙儿颤颤发抖。方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的孙儿要被自己害死了,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

    只是没想到,印心会一言不发地待人离开。

    “王兴,除了薛放之,京里……还有谁?”印心抱着施宁,站在阳光下,觉得怀中的人越来越冷,好似不会暖了似地。

    “千岁爷……属下只知薛放之,其他的……”王兴也是没想到,薛放之竟然不肯治,而千岁爷竟然也放过他。只是治病一事,到底落了空,只怕千岁爷正不知怎么难受呢。

    印心闻言,也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竟然难受起来,难道就没办法了。他从不觉得一条人命有什么可稀罕的,但是眼下却觉得人命千斤重,轻易不能放弃。

    “小子,你也莫要埋怨我,我不是没替你奔波……”他低头望着那张雪白的脸庞,只见那人被太阳照得越发惨白了,胸膛也没一丝起伏,就跟随时都会去了似地:“我带你回家,你要走也该好好地走。”

    他们又上了马车,就在这时,薛放之的家门打开,一个老头走出来,对着印心一行人说道:“几位留步,我家老爷有话要交代几位。”

    印心回头,沉着嗓音道:“什么话?”

    那老头道:“老爷不能帮他治病,但是青木胡同有户人家,门口书天下第一豆腐五个字,几位可去看看。”

    王兴闻言道:“天下第一豆腐,那不是买豆腐的吗?我们要找的可是大夫,你莫要弄错了。”明知他们千岁爷着急,还尽胡闹,小心不要命了罢?

    “没错弄,你只管去吧。”老头说道,然后就进去了。

    “这……千岁爷您说呢?”王兴看着印心,不敢擅自下决定。

    “既然他这么说,且去看看罢。”印心道,虽然没抱多大希望,但是仍然不甘心。他情愿相信是施宁命不该绝,也不想相信是施宁命短,注定过不了今天。

    “那好,千岁爷请上马车,咱们事不宜迟。”王兴说道,赶忙驾车前往青木胡同。

    要说这青木胡同也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有王兴他在,就没有去不了的道理。只不过他还真没注意到,青木胡同有家叫做天下第一豆腐的店铺。

    也是的,谁会把豆腐铺子开在家里呢,还不都摆到街上去的,不然生意从哪儿来呀?除非这家天下第一豆腐,有独门秘方,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豆腐好吃了,生意自然就来了。

    这还真被王兴猜对了,她家的豆腐就是好吃,所以才不怕巷子深。

    豆腐娘瞧着那架华丽气派的大马车,心道,这主人也够格调的,竟然驾着马车来买豆腐。不过她喜欢,这证明她家的豆腐够有吸引力。

    “几位,买豆腐吗?”她热情地招呼道,很是满意这条巷子够大啊,不然人家的马车还进不来。

    王兴看见是个女老板,又想到自己的来意,顿时有些不好开口。他能说他不买豆腐,而是来看病的吗?

    “不买豆腐,你这里看病不?”印心抱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念头,直径问道。

    “看病?”豆腐娘瞧着印心,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她道:“客人搞错了吧,我这里是卖豆腐的,不是开医馆的。”

    印心闻言,说失望也不是,只是觉得浑身没劲透了。

    “是这样的,我们是受了薛放之的提点,才找到这儿来的。”王兴不死心,说道。既然那薛放之说了,就应该有他的道理,他没必要耍他们。

    “薛放之?原来是那老头儿。”豆腐娘看了看他们,开始收拾东西道:“行,你们跟我进来吧。”

    王兴没想到,还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有点门道。这边印心也是,黯然的眼神又亮了。他们迫不及待地跟着豆腐娘进屋,王兴还手脚麻利地帮忙拿东西,只把豆腐娘当成了救命恩人。

    ☆、第17章

    豆腐娘见他殷勤,也就随他去了,说道:“我只是一介女流,本来不该学医的。不过二位既然相信我,又找到我家来了,那我就治一治。”她当初学医,只是因为兴趣,没想到天赋好,好些男弟子都不如她。但是女人就是女人,不该入这一行,所以她最后还不是做了个豆腐娘。

    “老板别这么说,有能耐者居上,不拘什么男女之分。”王兴道,这却是王兴的真心话,你瞧,他主子还是个太监呢,不照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谁敢说半句不是。

    “好,待我去洗洗手,你们先将病人安置在此处。”豆腐娘带他们来到一间屋子,屋里有股药味儿,想必就是她平常看病的地方。

    印心将施宁放到榻上,替他上下打理了一番。今晨出来得急,又折腾了这许久,施宁还有气息真是老天保佑。

    “千岁爷……”王兴凑过来也看着施宁,他紧张兮兮地道:“这究竟是谁啊,属下能知道吗?

    印心道:“问这许多干什么,等他好了自会告诉你。他要是好不了……你也莫要知道。”

    “是是,属下瞧着这位不像无福的,想必很快就会好了。”王兴说道,既然印心这么看重,自然是个有福的了。如果这次他好了,王兴的功劳也不小。

    “你放心,他要是好了,本大人少不了你的赏钱。”印心爱听王兴这话,他也觉得施宁不像个没福气的。能让他印心前后奔波,试问世上有几人?

    “嘿嘿,千岁爷说得哪里话,谈钱做什么呀,替千岁爷您分忧,这都是分内事儿。”王兴笑道。

    “好了,去看看人来没有。”印心催促道。

    王兴再不敢多说,连忙出去找人。豆腐娘刚巧也来了,竟然是换了一身衣服。她看着王兴惊讶得目光笑道:“方才那身衣服不干净,我怕唐突了病人。”

    印心没有说什么,只让开位置,让她感觉瞧瞧。

    豆腐娘也不多讲闲话,直接坐下就切脉。她的结论和之前的大夫一样,但是印心问她能不能治时,她确实斩钉截铁地说:“能!”

    就是这个掷地有声是我字眼儿,让印心分外受用,他说道:“好,你尽管治,要用什么药尽管说来,我去给你找,要是药铺没有,我就去宫里给你找!要是宫里都没有,我就命人去天涯海角,也要找来。”

    豆腐娘被他这一番狂妄地语气闹得哭笑不得,说道:“治理此症,并不需要什么贵重药材。不过他天生体弱,以后少不了要用珍贵的药材常年调理。”

    印心闻言道:“那算什么,再珍贵的药材也不难弄到。”说句大不敬的,宫里的库房,皇帝的私库,只要他想要,没有他要不到。

    “那自然最好,眼下还是先治好他这伤风吧,再晚一些就不妥了。”豆腐娘说道,摆出一排银针,娴熟地替施宁下针。

    豆腐娘治病不似何太医,她并不介意有旁人再看,甚至还叫印心帮忙反身脱衣之类的。一来她力气小,二来她是个女人,始终不方便。

    印心在旁看着,自然也放心些。

    扎完针之后,豆腐娘迅速开了药方子,交给印心,印心叫王兴去抓药。

    “这一条方子是内服,这一条是外用。内服就是平常煎药一样煎来喝就好了,外用的,回去熬成浴汤,浸泡。这样寒气才去得快。”豆腐娘好奇地问道:“他究竟是怎么受寒的,这也太急化了,据你所说也才两天时间。”

    她看着印心,印心却不看她。

    是怎么受寒的,印心撇嘴想道,自然是因为他嘴贱,活该。

    豆腐娘瞧着,自己的一个寻常问题,就把印心给问别扭了,也不好在追问。这时,豆腐娘的丈夫回来了,知晓豆腐娘有病人,就不过来打扰,而是叫孩子来叫人。

    孩子才五岁上下,正是天真活泼的时候。

    印心见了就闻道:“这是你的孩子?”他没想到豆腐娘已经嫁人生子,那他丈夫也算这样了,竟然允许她给人看病。要知道,病人是部分男女老少的,有时候遇到男病人,还是一样要治。

    豆腐娘笑答道:“是啊,五岁了。”孩子来叫她,她就跟印心说了一声,带着孩子一起出去了。

    她的丈夫是个衙门的捕快,刚和人换班回来。见了妻子还没说话就先换上一个慌张的表情,一面抱起孩子道:“我瞧见咱们家门口有辆马车,还有好些骑着马的锦衣卫守着,是你的病人?”他们家又没犯事,除了这个他就想不出别的来了。

    “嗯,刚刚瞧完。”豆腐娘道:“你累不累,回去歇着吧,我去给你端碗豆花来。”

    “不累,你别忙,我去端吧!”她丈夫说道,然后还是很紧张:“他们没怎么样吧?治什么病,你能治吗?”他担心妻子治不好,惹怒了人就不好了。

    “别担心,能治好的。人家只是来治病,你紧张什么。”豆腐娘笑道,觉得丈夫太紧张了。

    “不是这样说的,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她丈夫小声地道:“可是锦衣卫!”他虽是个小小的衙门捕快,但也知道锦衣卫的厉害。

    “锦衣卫又怎么样,咱们又没犯事,何况求医的是他们。”豆腐娘说道,当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她丈夫是个天生憨厚的男人,虽然胆小了些,但也没别的,只好道:“你不要不听我的,总之你要小心些,别惹怒了……”

    “成,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别杵着了。”豆腐娘说道。

    她丈夫没奈何,只好抱着孩子远远儿地躲开去。至于他们门外的这一席话,印心早就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但是没有不快,只是嗤笑一声,暗道那汉子胆小,连个卖豆腐的老板娘也不如。

    印心却真的欣赏老板娘的大气,作为女人来说,真是没得说的了。

    王兴去抓药来,很快就回来了。当即就在豆腐娘家里煎了一帖药,给施宁喝下去。豆腐娘给施宁拔了针,就说可以带回家养着了。但是要记得喝药,泡药汤,一帖也不能落下。

    万一有个什么反复,就一定要尽快来找她。

    印心听在心里,临走时留下一笔不菲的诊金。他们在门口,遇到了豆腐娘的丈夫,只见他抱着孩子,在哪里探头探脑地,看着妻子和印心等人交谈,想过来又不敢。

    “那是你的丈夫?”印心看着那身穿捕快服的男人问道。

    “是的。”豆腐娘回头看了一眼,笑道。

    “做捕快的?”印心低头瞧了一眼施宁,突然对豆腐娘开口道:“你问问他,想不想跟着本大人,要是想的话,我让他做锦衣卫。”

    豆腐娘先是吃惊,然后迟疑道:“这不妥吧,我丈夫虽然有些功夫,但是离锦衣卫还差远了。”

    印心道:“不需他上阵杀敌,我自有职务安排。”要武功了得的锦衣卫,他还少吗。之所以拉拢那汉子,也不过是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

    “那好吧,我去问问他。”豆腐娘想起丈夫对锦衣卫的敬畏,又有些心动道。

    “嗯,尽快答复我。”印心点头道,然后抱着施宁上了马车。

    “驾!”王兴赶着马车,头也不回地奔出青木胡同。这时天色已不早,眼看就将要日落西山了,他们竟然在外头奔波了一天。

    这边印心带着施宁出去了一天,吴老太爷也在家中担心了一天。每次门口有人来,他都害怕是来报丧的。索性等了这么许久,也没有人带来坏消息。可是并不代表他就能放心了,他依然不放心。

    老常看着一整日吃不好睡不安的吴老太爷,安慰道:“老太爷莫要太担心,正所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宁小公子眼下还是好的。”

    吴老太爷附和道:“说的有道理,他眼下还是好的。”可是他又怎么能不担心:“你说……到底最后会如何呢,他真的……还能好吗?”

    老常也不知道,但是他相信印心的能耐,既然他敢抱人出去,就应该有些把握:“结果最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只不过,老常相信印心大人。”

    吴老太爷闻言,也就沉默了。他知道印心有能耐,敢冲也敢做,可是生死有命这种事,印心又怎么奈何得了啊。

    ☆、第18章

    天都黑了,人却还不回来。他们正在堂屋里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喊道:“回来啦,印心大人回来啦!”

    原是老常叫去守门的人,一看见印心的马车回来,就急急忙忙地回来禀报。这句话把吴老太爷和老常给激得,一个个站起来,赶紧问道:“回来啦?那人怎么样啊?救回来了没有啊?”

    那人被问得无言以对,因为他一看到马车就进来了,尚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你真真是!快去快去!赶紧去看看去!马上回来禀报!”老常挥手道,真是被这么笨的人给气死了,都不好好看个清楚就回来瞎咧咧。

    吴老太爷也是的,一颗心可谓几番起落,把他老人家折腾得不轻。他坐下叹着气道:“唉,生死有命,我也看开了,就是可怜那施尚书……唉……”

    “我的老太爷,快别叹气,这人还没怎么样呢。”老常觉得,这次回来的,定然是个好消息。说话间,他竖起耳朵在门口听了听,好似听见了笑声。老常心中一动,忙回来老太爷身边道:“老太爷,老常方才听见菩萨显灵,说是吉兆啊!”

    吴老太爷被唬得一愣,问道:“菩萨显灵,老常你什么时候改信菩萨了?”

    “嘿嘿,也就刚才的事儿,您等着吧,准是个好消息。”老常说道,竟然一脸酌定,把吴老太爷的心肝儿说得噗噗直跳,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正疑惑着,就听门口传来动静,原是印心抱着施宁进来了。他并没有久待,只是告诉吴老太爷一声,施宁安好,然后就穿过堂屋,直径回梅香园去。从他进来到离开,就像一阵风似地。

    老常咧着嘴灿笑,把愣神儿的吴老太爷叫醒,“我的老太爷啊,回神咯。”

    吴老太爷握着拐杖,久久才道:“老常啊,印心回来啦?”

    “哎,回来了。”老常说道:“宁小公子也回来了,安好——”

    吴老太爷终于笑了,一边笑一边流着老泪道:“好,好啊,回来就好!没事就好!”他终于不必惦记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松快了!

    “是啊,这是好事儿。”老常感叹道:“还是印心大人有法子,要不是印心大人,宁小公子只怕……”也是他们当时魔怔了,只信了那大夫的话,说是救不回来了。

    “幸好,幸好!真是菩萨保佑啊!老常你可要好好谢谢菩萨……”吴老太爷索性道:“以后咱们府上就供奉一尊菩萨吧!”

    老常傻了眼,还真信了菩萨的邪?

    且不说老常要去哪里找尊菩萨来供奉,印心把施宁抱回梅香园,安置在床上,并快快让人去熬药汤来,他要把施宁泡药汤。

    这些东西,都是王兴跟进来一手打理的,因为他同去看病,比较清楚该如何做。印心不信任吴宅那些笨手笨脚的奴仆,所以就逮了王兴进来伺候。

    王兴也是冤枉,只是为了在主子面前卖乖,提了那么一句,然后就被他主子惦记上了。这不,堂堂的锦衣卫总瓢把子,竟然猫在厨下熬药汤,说出去都没人信。

    “这小公子到底是谁呢?”他心里就只剩下一个疑问。

    “王兴大人,药汤熬好了吗?”梅香园临时拨来的小管事来问道,八成是印心叫他来催的。

    王兴道:“这就好,你去回禀主子,药汤马上就到!”然后他倒出两大桶的药汤,一手一个,力大如牛地提起来就走。

    这边药汤已经倒进浴桶了,印心还记得豆腐娘的嘱咐,要如何将人泡进去,又要泡多长时间。只见施宁被他剥出来,青白白的一条小身条,浸泡在漆黑的药汤里分外醒目。

    印心一摸施宁的肋骨,只觉得根根分明,也太硌人了些。十四岁的年纪,身条还没抽长开来,个头不高,身上总共也没几两肉。全身上下最有肉的,只怕只有那两瓣屁股肉,还算有点看头。

    这副常年吃不饱的样子,着实刺瞎了印心的眼,他忍不住就要念叨施宁的老子,说道:“你老子是怎么养的你,你是不是他亲儿子?”

    堂堂一个兵部尚书,难道连儿子的口粮也挣不到?至于吗,这要不是施宁没被养好,身子骨这么弱,也不会落个水就差点出人命。说来说去,印心就是替自己的狡辩,他不认为责任全是他的,这至少有施嘉的一部分。

    但不管他怎么狡辩,事情都发生了,事到如今,他的本分就是老老实实将施宁治好来。再者就是,既然施宁的小命是他千辛万苦捡回来的,以后就容不得别人糟蹋。

    正洗着,施宁细细动弹了一下,印心马上就察觉了,忙看着施宁的眼睛,看他醒得来没。

    施宁确实醒来了,因为一股浓浓的药味儿,一股热热的热气,一起熏着他,让他头昏脑胀,好不难受。

    “怎么了?”印心问道,怎么光睁眼,两眼又无神,还不吭气儿。

    “什么……”施宁只是还没清醒罢了,脑子迷糊得很,嗓子眼又干,他拉扯着喉咙道:“嘴干,我要喝水……”

    印心闻言,想去给他端水来,但是又怕自己走了施宁淹死在浴桶里,他不放心地道:“你自己成么?”

    施宁愁眉苦脸地点点头,太难受了也。

    “那你等着。”印心起身出去,给他端水来。一会儿水到了,就着茶壶嘴就往施宁嘴里边喂,方便又顺手。喂了一些,问道:“还要吗?”

    “不了。”施宁摇摇头,抬手抹了一把嘴巴,说道:“我怎么了?”从晕倒那天起,直到今天这时,他中间没有一点记忆。

    “生病了呗。”印心道,将茶壶随手放着,坐在桶旁看着他。

    “哦,这是……”施宁低头看着黑漆漆的药汤,马上皱着鼻子扁嘴,他怎么整个人泡在这么恶心的水里头。

    “药汤。这是救命用的,你再嫌弃也得泡着。”印心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嫌弃,所以特意有些讽刺地说道:“不过是汤药而已,你连这个都怕?”

    “我最不喜欢喝药了。”施宁大方地说道。

    “那不成,你还有十几二十帖的药,不喝可怎么办?”印心幸灾乐祸地笑道,他之前喂药的时候,为了试试水温曾轻轻咪了一口,那是很苦的。

    “啊?”施宁又晕又怕,软绵绵地道:“怎会有这么多药,我这回又是什么病啊?”他记得,刚回来的那天他就病过一回,听他娘亲说是发热了。

    “伤寒发热。”印心颇有些不是滋味地回道,眼睛瞄了瞄施宁的脸,颜色好像好了不少。

    “哦,我小时候也生过这种病。”施宁静静呆在水里道,因为大病中,他整个人有些反应迟钝的感觉,说话都是呆呆的。

    印心觉得他这种样子有些意思,就越发逗他说话,“可这次是不同的,你几乎要死掉了……”他特意去看施宁的反应,想知道他有没有埋怨发怒。

    “嗯……”施宁却对死字一般反应,就是没甚反应。

    “你不怨我?”印心好奇道。

    “怨……”施宁皱着鼻子道:“我讨厌你。”

    印心撇开脸,不去看他。

    “你都不疼我呢……”施宁就要哭了道。

    印心马上就回过头来,心惊道,他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对他撒起娇来了。

    “姓施名宁的,我跟你很熟悉吗?你怎么好意思?嗯?”掰着手指头一数,他们二人也不过相识数日,况且还不算愉快。但这人怎么就……明明他对他一点都不好。

    印心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同时还有些别扭的感觉。

    ☆、第19章

    要问印心为什么别扭,他也说不上来,总之施宁这样对他撒娇,他就是不自在。总感觉施宁弄错了人,那人好像不是他似地。他别扭的是,既不相信施宁没弄错人,又希望他果真没弄错。

    要是真没弄错的话,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儿上……

    “你把我扔水里,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施宁嘀咕道,然后就靠着浴桶,呼呼大睡去了。

    印心的小心肝儿一跳,想再问个清楚,但是回头发现施宁已经睡着了。他感觉有些没着没落的,因为想知道的东西在抓心挠肺……

    “嗤!这就睡了去,也不怕淹死在里头。”最终他只能骂骂人,然后将人捞起来洗干净,塞进被窝里去。

    因着紧张施宁的病情,又怕他半夜反复,所以印心有些纠结。他该是留下来守着他,还是叫别人来守着他。吴宅里德笨奴仆他信任,没得把人照顾死了,这可是他好容易救回来的。

    自己守着,又太小题大做了些,他堂堂……

    “哼……”印心转到了门口,又再次转进来,站来床前停住。一停就是一刻钟,然后又转到门口处,脚还不曾踏出门槛,背后传来一声咳嗽……

    成,改咳嗽了这回。

    “我要喝水。”施宁模糊地叫道,声音跟刚出生的小猫似地,若非印心耳力好还听不清。

    但是他不曾理会,只是没往外继续走罢了,直到施宁又叫了一声:“印心,我要喝水。”

    印心的脚步就走不了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倒了回去。他负手冲进来,在桌上找到茶壶,那还是之前喝剩的,仅有两杯左右。

    “还有两杯,喏,喝完你就赶紧睡觉去。”他说道,扶起施宁的肩膀,干净利索地喂了他两杯水。心道这回可以走了罢?

    “印心……”施宁喝完水,就抓住印心的袖子不放了,再次躺着他的袖子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早晨嫩嫩的阳光照进施宁的床铺,他因受不了刺眼就往里躲了几下,把脸埋入一个宽厚的胸膛里。他甚至埋怨,是谁昨晚伺候的,居然没帮他放下帐子来。

    这可冤枉了印心,他又没上床睡觉,甚至连回去洗个澡的空挡都没有,就坐在施宁的床沿上睡了。而施宁则是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上,越睡得熟就越贴得近,到天亮就成这般模样了。

    到底印心是练武的人,施宁一动他就惊醒。从不习惯身边有人,他险些把施宁扔出去。但是强大的自制力和冷静,使他没有出手。不过等到看清楚他和施宁的模样,印心就恼了。

    他昨晚明明没有和别人贴得这么近,都是施宁自己贴上来的。他推开施宁,急忙离开施宁的床,然后看到施宁没醒,就头也不回地出了这间屋子。

    一大清早,他差人去送热水来,洗了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就进了宫中。临走前,倒是没忘记叮嘱厨房煎药,还敲打了几个伺候的奴仆,手脚给他放利索些,要是再伺候不好,就不用待在吴宅了。

    几个奴仆被他吓得连连答应,每个到了施宁跟前伺候,都分外小心,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惊坏了尚在静养中的施宁。

    施宁自是不知道,印心在他床边将就了一晚,也不记得自己昨晚胡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一早醒来,身子好像轻快了不少,精神也好转了。

    吴老太爷来看他的时候,他正在吃清淡的粳米粥,还有素包子。这几样都是他自己点的,因为他本来就不爱吃肉,甚至连素菜都要挑。吃完这些,还有一大碗发黑的药汁等着他。只要想到这个,施宁就不由地放慢了进食速度。

    “印心又进宫了?”

    “哎,一大早就走了。”

    吴老太爷和老常在旁边陪着施宁吃用饭,眼见着施宁精神好了,也不发热昏迷了,这才真正相信,施宁的病情确实在好转之中。

    老常笑道:“无怪宁小公子这么惦记着印心大人,原来两位早就惺惺相惜了。”如果不是的话,施宁也不会每次都问上一嘴。而施宁生病时,印心也不会那么着急。

    “呵呵,这话说得不错。”吴老太爷想起来一个有趣的事,就跟施宁说了起来,“宁小子啊,你可知道你生病的时候,都拉着印心说了些什么吗?”

    施宁闻言愣道:“我拉着印心说了些什么?”他怎么不记得,他有拉着印心说了些什么?

    “你都不记得啦?”吴老太爷笑了笑,就把施宁生病时的一些事说给他听,说到印心为了不让他哭,就把袖子割掉时,别说施宁,就连老常都忍不住笑了。

    心道这宁小公子也真是够有趣的,不过也真够本事,因为只有他才能让印心大人这么无奈过。

    但是施宁听完这些之后,却不觉得有趣,他简直想哭啊。瞅瞅他都做了些什么,太丢人了不是。那印心也就罢了,虽则之前闹了别扭,还记恨着,但是始终还是会在一块儿的。

    可是让大家都看了他的笑话,就不美了,他还要不要活了。

    “这种事你们可不要到处说,我要生气的。”施宁气鼓鼓地道,希望他们守口如瓶。但是老人家一般多八卦,没得哪天和别人聚在一起,就把这事当乐子说了。

    “好好,我们不说,不说就是。”吴老太爷哈哈笑道,笑他的脸皮子薄,“宁小子啊,你脸皮这么薄可不行,以后怎么娶媳妇呀?”

    施宁正羞恼着,闻言就道:“那我不娶媳妇了还不成!”

    吴老太爷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娶媳妇怎么行呀?”

    “为什么不行?”他不想娶就不娶,有什么不行的。施宁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过媳妇这个词儿。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不会有。

    “因为你是男人啊,男人就要传宗接代。”吴老太爷说道。

    “不,谁说男人就要传宗接代,我们家不是有我大哥呢吗?”施宁说道,突然想起来,他大嫂都快生了。不知道是侄子还是侄女呢?上辈子没等到,这辈子等侄儿落地了,他要好好地稀罕稀罕才成。

    “哦?”吴老太爷被他这个论调给弄得哭笑不得,问道:“那你呢?你不传宗接代,你爹生你来做什么呀?”

    “这,女人也不传宗接代,那女儿又生来做什么?”施宁狡辩道,难道生下来就为了个传宗接代,他不服。

    “呵呵,女儿生下来替别人传宗接代啊,要不你是哪儿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吴老太爷笑呵呵地道。

    “我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施宁没话可说了,就道:“我不想娶媳妇,媳妇不好。”

    吴老太爷问道:“媳妇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我要养她照顾她,将来还要养小娃娃,多累啊。”施宁说道:“我才是被人养被人照顾的那个,所以我不该娶媳妇。”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这番说话,可把吴老太爷被震住了,好半天才笑道:“哈哈哈哈!你听听,老常啊,你听听!这小子哟……”他老人家没话可说,哈哈哈!

    “宁小公子果然妙人妙语,这话说得有道理,太有道理了!”老常很是赞同地道,太对了,就是这样!端看这阵子施宁的生活起居,老常确实有种,施宁更适合被人养着,而不是他养别人的感觉。

    “呵呵呵!”吴老太爷又笑了,根本停不下来:“老常啊,你就莫要附和他了,这小子都不想娶媳妇了,你再说他就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儿!”

    施宁却不同意这话,“不对啊,谁说不娶媳妇就要打光棍儿!”

    ☆、第20章

    吴老太爷就奇了怪了,不娶媳妇不是打光棍儿,那又是什么?他道:“你都说了不娶了,那就是没媳妇。只要没有明媒正娶的正房娘子,你就算光棍儿!”他只道小孩子不懂事,还闹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些莺莺燕燕什么的啊,可以收房伺候,但是任凭你收一百个,也不算是真正地成家。

    “成了亲才不算光棍儿是吧?成亲可以啊,但我不要女人,我找个男人不成吗?”施宁一语惊煞在座。

    “你说什么?找个男人?”吴老太爷再次哭笑不得,掩着嘴笑道:“宁小子哟,你以为找个男人就那么容易,你不成亲,难道对方也不成亲?天底下有几个这般坚持的,你年纪还太小,不明白。”听了刚才施宁那番他只适合被别人照顾的话,吴老太爷只以为施宁找个男人只是为了不用照顾妻儿,还能被别人照顾着。倒也没去想,施宁是否当真喜欢男人。

    “他不会成亲的。”施宁心道,一个太监成什么亲,根本无稽之谈。

    “你又怎知不会?”吴老太爷感到不对劲儿,这话说得好像已经有那个男人了似地,他问道:“宁小子,你说的他,是谁呀?”

    施宁却嘻嘻一笑,不愿意回答:“我现在不告诉您,等以后再说吧。”

    吴老太爷唬着脸,教训道:“宁小子啊,你现在还小,身子又差,可千万别过早行房事,那可是会要你的命的。”瞧着施宁那副小身板,吴老太爷也不认为施宁有能耐做上面的那个。

    “太爷爷,您胡说什么呀?”施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还早着呢,八字还没一撇。

    “怎么胡说了?你们年纪轻不懂事,要是纵坏了身子怎么办?”吴老太爷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话都敢说,还说道:“我也不拘你找男人还是找女人,但是一定要找个干净的。”他也是年轻过的,看得多了,什么没见过。

    说到底,等施宁年纪够了,懂事了,这些年轻时的风花雪月都会过去的。以后娶媳妇生孩子才是正道,他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太爷爷,您怎么这么好啊?您都不骂我吗?”施宁惊奇道,他不是没听说过,谁家的公子喜好男色就被老子打断了腿,总之说男人喜欢男人就是不对的多了去了。

    “这有什么,你太爷爷听的看的还少么?”吴老太爷摆摆手笑道,不就是断袖之癖嘛……

    嗯……断袖?

    他道:“宁小子,你说的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印心吧?”说这话的时候,吴老太爷的脸色不可谓不精彩,如果是对象是印心……那可有趣了……

    “不是啊,您怎么会这么想?”施宁老神在在道,“他有什么好,又不体贴,又不温柔,我要他何用?”

    吴老太爷闻言,眼珠子一转,是了,施宁还不知道印心是个假太监,肯定不是印心。就像施宁说的,为什么要找个没把的男人,要他何用啊?

    “呵呵呵……”吴老太爷越想越可乐,笑得脸上的皱褶子都在抖动。

    “太爷爷,您笑得这么阴险,该不会是在计算我了吧?”施宁一边皱着脸喝药,一边嫌弃道。

    “没有没有,怎么会计算你呢。”吴老太爷摸了摸拐杖上的龙头,心中有个主意,既然施宁想要个男人,何不如他老人家出马,替施宁寻个家世人品都出众的。让小年轻俩谈场风花雪月,以后做不成眷侣,也能做对知己良朋。

    施宁家世不差,但是施家人丁单薄,子息不旺。以后施安作为嫡长,又比施宁底子好些,自然不必筹谋出路。但是施宁这副性子,走仕途是不能的了,只能施安扶持,或者广结世家子弟,在京中混个一席之地。

    吴老太爷不想施嘉混得太差,只想把好的都塞给他。先头一个就是印心了,这会儿施宁和印心关系渐好,他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那就来一个有钱有权,人品贵重的世家子吧,老人家这样想。等以后施宁再长几岁,他再帮他寻一个娘家得力贤淑端庄的好媳妇。这样一来,就不怕施宁混不下去了。

    “老常啊,离我的寿辰,还有多久啊?”

    老常不必想,马上就回道:“老太爷,还有二十多日呢。您不必着急,老常已经在着人准备了。”

    “好。”吴老太爷点头道:“今年不同往年,你不必再拘着发帖了,你瞅着哪些不错的人家,家里有公子的,人品样貌好的,就给递个帖子。”还特地交代道:“一定要写上那公子的名字,千万不能漏了。”

    老常应道:“好好,就照您的意思办。”只是不知道,老套也突然邀请那么许多小年轻的,干嘛呀?

    施宁在一旁听着,也是奇怪,就问道:“太爷爷,您不是养孩子养上瘾了,还想多来几个吧?”他撅着嘴道:“那可不行啊,再多来几个,我就没处待了。”

    吴老太爷明知他是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笑骂道:“这话说得,你太爷爷这座宅子这般大,你自己住得过来吗?还担心没处待?你真是……”

    “我不管,就不许来。”施宁说道,终于捏着鼻子,把最后一口药汁喝下肚。然后就使劲儿地吐舌头,直囔囔苦死了。

    老常赶紧给他喂了一颗蜜饯,让他好生去去苦味。

    “别胡思乱想了,你一个就让我操够了心,我可不敢再要一个像你这样的。”无老套也真心感叹道。

    “我这样,我这样的怎么了呀?”施宁就不高兴了,他不好吗?

    “没怎么样,好了,药业喝完了。你身子乏不乏,还要不要躺下歇着?”吴老太爷问道。

    “不歇了,我想出去走走。”施宁看见窗外阳光这么好,就垂涎了。任谁在床上躺了几天,也想出去走动走动。

    “那行,咱们俩一同出去走走去。”

    印心今儿也是天还没黑,就赶了回来。倒是没有前一天那么风尘仆仆的感觉,甚至有些优哉游哉。

    回到府里就直接进了梅香园,但是轻轻踢开施宁的房门,又看不见人影。他退出来,随手抓了个奴仆问道:“屋里的人呢?”

    那奴仆惶恐道:“去去去……去花园散步了。”

    印心得到答案,连忙丢开他就走了。疾步走向花园,直到看见那爷俩在湖边的柳树下坐着,才放慢脚步行去。

    “好像是印心来了。”施宁眼尖,很快就看到了印心。

    “哦?”吴老太爷眼睛不好,闻言也没瞧个真切,只是奇怪印心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他好像不高兴。”

    印心果然不高兴,还没走到俩人跟前就骂开了:“你在这里干什么?活腻了怎么地?还不快回屋里去!”他却是冲着施宁说的。

    吴老太爷解释道:“宁小子想出来活动活动,我就带他出来溜溜。”印心这么怒气冲冲地,他怕印心吓坏了施宁。这孩子也真是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偏偏要这么吼人。

    “溜?人都快死了还出来溜,你给溜死了怎么办?”印心责怪了一眼吴老太爷,然后一边提起施宁一边说道:“花园这么大,没地方给你溜吗?偏生要来这里吹冷风。”说罢就抱起来,回屋里去了。

    留下吴老太爷和老常俩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常说道:“这是什么事儿?”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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