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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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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凶猛 作者:莫如归

    第22节

    施嘉一家三口,因为施夫人的提议,就没再等在人家的房门前。毕竟那样多不好,多失礼。就没想过再失礼的都做过了,咳咳,还看见过人家抱在床上的模样呢。

    等了一会儿,看见施宁和印心携手前来,施嘉最先撇开头冷哼了一声。施夫人则是笑吟吟地迎上去,说道:“先坐下来喝口茶压压惊,今儿真是太失礼了,不过事出有因,还望九千岁大人多多包含。”

    施宁拉了拉印心,印心自然不在意地笑道:“那有什么,我贸然做了你家的儿媳妇,也是事出有因,也要请施夫人多多包含才是。”

    施夫人毫无压力地笑道:“好说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儿个就坐下来慢慢说道说道。从前有什么干戈的,一并都说清楚了,以后就再也不要闹了,你们说好不好?”她用略带警告的眼神扫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施嘉那是不鸟她,施安是盲从,施宁是捣蒜似地猛点头,这个好啊。

    “老爷,好不好啊?”施夫人斜着美目道,刚才不是说得好好地吗?

    施嘉被所有人看着,就不好再沉默下去了,可是他又不想说好,一点儿都不想。于是他说道:“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这就是无声的抗议咯。

    “你是一家之主,我们怎么能不管你?除非你不是我们家的老爷了!”施夫人过去把他的老脸掰过来,又哄又威胁道:“老爷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人老了,就图个全家平平安安,您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施嘉怎么会听不出来施夫人的意思,可是他就是这么倔强,越是那权势吓他,他就越牛脾气。这会子也不听他们说什么了,直接甩开施夫人的手,气哼哼地背着手出门去。

    “老爷!老爷!”施夫人急忙地叫住他,可是他就是不回头。嗨!这个倔老头!

    “娘亲,不如我去叫吧。”施宁说道,看着他爹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你去什么去,去挨骂呀!他心里头气着你呢。”施夫人心郁地说道,拉着施宁不许他去。等过些日子就好了,现在去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对不起,娘亲。我让你们都不高兴了。”施宁低着头道,虽然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很开心,可是家里人去因此不开心,他心里能不难受吗。

    “傻儿子,木已成舟,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施夫人拍拍儿子的脸颊,拉着他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可不就是,你娘亲说得是实在话。”印心将他揽到身边来,哄道:“别难过了,这又不是一下子能好的事儿。”

    施夫人亲眼看见,儿子和另一个男人亲热,也是有点不自在起来。她连忙戳戳施安说道:“你弟弟和九千岁还没用早饭呢,快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让人都端一些来。”

    “娘亲,我们还没洗漱呢,被你们追赶得,衣裳都险些穿反了。”施宁闻言就说道,这时候嘴里都还是苦的呢。

    “这样啊,那就赶紧回去洗漱洗漱,反正你爹都走了,不急不急。”施夫人赶紧道,这事儿也不怪她不是,都是那个倔老头给闹得。

    就这样,俩个又回去了一趟。这次是慢悠悠地,享受一下劫后余生的快乐。施宁最是感慨了,还以为这次会被打死呢。今早上他爹那架势,当真是吓死个人了不是。

    平生第二次被人踹门,第一次的心情是紧张,第二次是惊吓。偏生两个踹门的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二人才到前头去准备用饭。期间和施夫人说了会儿话,又交代了一些东西。施夫人听闻,他二人是从去年就在一起了,心里不是不震撼。

    “如此说来,九千岁大人搬到咱家隔壁来,岂非是为了……”

    印心没有什么不好承认地,很爽快地点头道:“是这样没错。”又说道:“施夫人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印心便是。”他和施宁堂都拜了,总不能让施宁的娘亲一口一个九千岁大人地叫唤他,多不好。

    “这怎么行呢……”施夫人笑道,不过推辞了一下就熟门熟路地叫上了:“印心啊,你和宁儿是真感情,我这做娘亲的很放心。宁儿以后可就交给你了,他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不对的,你可要多多包容。”

    “那是自然,我对他是极好的。”印心很乐意施夫人这般说话,便笑吟吟地和施夫人唠嗑上了,二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对儿关系亲密的好婆媳。

    作为陪衬的大哥施安,终于有机会把弟弟拉过来,哥俩儿说说体己话。他瞧瞧和他娘亲说话的印心,又瞧瞧自个身边的弟弟,小声说道:“弟弟,你和九千岁,真的是……那什么。”他比了个手势。

    “是呢,我和印心是一对儿,昨天成的亲,他往后要叫你做大哥,你高兴吗?”施宁眨眨眼问道。

    施安一想,九千岁和自个的弟弟成了亲,理所当然就是自己的弟媳。他……这就成了九千岁的大哥?

    “弟弟,我有些不习惯。”不管弟弟说他上不了台面也好,胆子太怂也好,在锦衣卫里听见太多关于九千岁的传闻,叫他一下子怎么习惯呀?

    “没关系的,慢慢来,你要向咱们娘亲学习学习。”施宁瞧着和印心有说有笑的施夫人道:“她就习惯得挺好的。”

    兄弟俩个,齐齐托腮看着那俩人发呆。

    ……

    一场出人意料的婚礼尘埃落定了,可是该收拾的还没收拾好。首先是尤副将家中,施嘉要去和人家作个交代。事到如今,他儿子也已经和别人拜堂成亲了,他和尤副将这个无缘的亲家是做不成的了。

    只是不成归不成,俩人的情谊还是在的。

    这夜施嘉提着两瓶酒前来,就是道歉加买醉。兄弟俩个,在院子里头你劝我我劝你地。一个说道:“兄弟啊,这事儿不怪你,全怪我那无福气的女儿,合该不是她的缘分。”

    一个说道:“不是这样说的,这件事儿说来说去还是怪我,是我低估了那臭不要脸的,我没想到他敢……敢这样……嗝……”

    尤副将一听这话儿,敢情其中还有许多曲曲折折,他好奇地道:“兄弟,你说的那臭不要脸的,究竟是哪个呀?”他是真的想知道,总不能糊里糊涂地没做成亲家,倒是差点成了冤家,结果连究竟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就是……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跟你说……”施嘉借着酒意,就气愤地一五一十,跟自个的好兄弟一一道来。说到伤心处,竟然呜呜哭起来,“你不知道啊,我那儿子可乖了,以前对我可好了,自从出现了那个臭太监,我儿子就不惦记我了……”尽惦记着那个臭太监去了!

    “还有这等事?”尤副将听得是一愣一愣,恕他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死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不是话本里头的桥段?

    “怎么没有,那臭不要脸的如今就赖在我家呢,和我儿子同进同出,同床共枕,嗨,真把自个当成我家儿媳妇了!”施嘉又一阵气闷地道。

    “你口中说得那个,可真是我认识的九千岁?”尤副将当真不敢相信呐,这也太惊悚了这是。

    “怎么不是,不信我带你去看看?你明儿个就来我家做客,我将他叫出来给你瞧瞧。”施嘉险些就说,我把他拉出来溜溜。

    “这……还是别了吧,如果真是九千岁,兄弟我,还是不去瞧了。”尤副将咽咽口水说道,顿时瞧着施嘉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他那个佩服,不愧是他的好兄弟,有胆色也有本事,居然找了个大人物做儿媳妇。

    “怕什么,他又不会吃人。他要是敢对你怎么样,小心我对他怎么样,哼!”施嘉说道,那怎么说也是他儿子的媳妇,他可是正经的公公。

    “呵呵……”尤副将摆摆手,他可没有这么好的胆子,万一那位怒起来,他这个凑热闹的何其无辜。

    “你瞧瞧,他来了我们家,以后我的好兄弟都不敢来我家喝酒了,这算什么事儿?”施嘉又找到了一条可抱怨的,这都是那个谁谁的错。

    “话到不能这么说,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也是孩子的缘分。咱们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孩子过得好,你家小公子想必也颇为受喜爱,不然那位怎么会眼巴巴地跟着呢。”尤副将想了想道,如果真是这样,九千岁也是好的,最起码他身子都那样了,以后肯定是不能招惹女人,要么就一心一意守着现在的这个过日子。

    “他对我家宁儿倒是好的,可是好有什么用,他又不会生孩子。以后我宁儿老了,谁来养老送终啊?”施嘉随便捡出一条就够他气的了。

    “子嗣倒不是难事儿,你家不是还有大公吗?到时候不行就过继一个,或者外头收养一个,也是可以的。”尤副将劝道,既然惹上了那位,你还能说不吗。那自然不可以了,只有自己想法子解决这些事情。

    “收养和过继的,始终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将来也不会那么尽心尽力。他们要是对我儿子不好?那可怎么办?”施嘉不赞同,京城里这种事太多了,谁谁家的儿子不孝不养老子,到处可闻。

    “这毕竟不同,你瞧瞧吴老太爷,人家也是收了个义子了事,现在不照样过得好。九千岁就是另一个吴老太爷,他将来也不会差。”尤副将说道。

    施嘉呸了一口:“他当然过得好,谁担心他了,我是担心我儿子。万一我儿子老了,他不要我儿子了怎么办?”都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有把的男人靠不住,没把的男人就更加靠不住!

    尤副将张了张嘴,这……还真不好说,不过谁没事往坏处想呢,你就不盼着点好的。

    总之就是些牢骚话,说着喝着就到了天亮去,幸好现在天暖了,夜晚也不冷,不然还真是够拼命的。

    因着儿子成亲,施嘉也休了两天早朝。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他说什么也要去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家中,施夫人一边唠叨一边替他更衣沐浴,洗去一身的酒味儿,免得上早朝的时候熏到了上面的皇帝。

    这边儿,印心还住在施宁的屋里,他也需得去早朝。今儿个施宁醒得早,起来伺候他穿衣洗漱,二个腻歪一阵子才出门。

    “早些回来,我等你吃早饭呢。”施宁捧着他的脸庞交代道。

    “成,你快回去再躺躺,眼下还没睡醒了吧?”印心爱怜地摸摸他的脸儿,瞧他眼皮子拉耸着,一看就是还没睡饱。等他下朝回来的时候,估计就差不多。

    “嗯,亲一个。”施宁嘟起嘴来亲亲他,俩个耳鬓厮磨一番,才真正算是分开了。

    等印心走了以后,施宁倚在门边,打了个哈欠,顿了一下才回房睡觉去。

    印心走到门口,外边儿马车已经在等候。好巧不巧,施嘉也是这时候出来的,他瞧见摆在前头的,不是自个的座驾,正想问是谁的马车挡了他家大门口,就瞧见印心来了。

    哼,少不得又是这人作的怪。

    “施尚书早啊。”印心笑吟吟地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施施然地上了马车,一句话也不和他多说。

    嗨……这是什么态度?

    施嘉就不爽快了,往日见到他,都要和他理论一番的。难道如今是人到手了,态度就拽上了!

    “哼!”施嘉跑过去,一脚踹上尚未启程的马车,这才解气了一些,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自个的马车。

    两辆马车从这里出发,一个是尚书大人的座驾,一个是九千岁的座驾,两个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干同时到达宫门的大人们,只见到这两辆马车你追我赶,险些撞上了宫门前的大柱子。

    来时被人越了一头,施嘉在上朝的时候,已经在计划着,等会儿要怎么样快些,把那人的马车甩在身后。一个严肃正经的早朝,他脑子里就是这样度过的。好容易站到下朝,只见他步伐飞快,一点儿也不逗留。

    当他的马车在路上飞速行驶的时候,印心还在后头慢悠悠地走呢。皇帝听闻他这几日的作为,有心和他逗乐几句,可是见他心不在焉,眉目里都是温柔缱绻,少不了又是在想他的情人。

    没法子呀,恩爱的人,到哪儿都忍不住刺激别人,皇帝只好挥挥手叫他回去。

    等印心的马车回到施家门前,却发现他们进不去。因为施嘉就在门口侯着,印心一下地,他就说道:“咱家不许你进去,你回隔壁去吧。”

    印心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不许我进去?”这又是施嘉想出来的新鲜招数?

    “那当然是因为你自己有家,何必来我家。”施嘉指指隔壁道,这么大一座宅子,难道放着好看吗?哼,有钱了不起,也不怕遭雷劈。

    “施尚书,我记着我和宁儿可是拜过堂成过亲,他住在哪儿我就住在哪儿,是这个道理吧?”印心也不着急,笑道:“假若你不许我住你家,那我只好和宁儿去住我家咯。”那就最好不过了。

    施嘉一噎,脸色不爽道:“那不可能,宁儿只能住在我家!”那是他儿子呀,又不是闺女。

    “嗯,那可由不得你。”印心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就带人回了印府,也不再和施嘉继续纠缠。

    施嘉见他这么干脆就走了,心下揣揣地。他把儿子的媳妇堵在外门,还把人赶走了,要说不心虚也真有那么点点。

    他心道:儿子不会怪他的吧,是那人自己二话不说就走了的。

    施宁在家里左等右等,等到了他爹的身影,可是印心还不见人影。难道是有事忙着了?似乎不太可能,如果有事的话,他会派人来传话的。

    他就向施嘉问道:“爹,你下朝的时候看见印心了吗?他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施嘉态度不爽地说道:“问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负责看着他。”

    施宁被他一噎,心道,还在生气呢,说话这么冲。不过也真是个臭脾气,摆脸色摆了多少天了,也不知道收敛,哼!

    “许是路上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咱们就再等等吧。”施夫人出来打圆场道,眼看着俩个又要吵起来了,真是叫人不省心。

    “嗯,应该是路上耽搁了吧。”施宁笑着道,他娘亲最好了,是唯一一个喜欢印心住进他们家的人。

    “等什么等,等他做什么?咱们吃咱们的,关他什么事儿呀。”施嘉一听要等印心吃饭,就郁闷带着心虚,立即招呼施夫人别等了,这就吃饭吧。

    “老爷,那是咱儿子明媒正娶的媳妇,就是咱们家的人了,怎么能不等呢!”施夫人说道,端了他的饭碗,就是不许他先吃。

    “等等等,要等你们自个等,我不等。”施嘉说道,把饭碗一把抢回来,抓起筷子就埋头吃饭。

    施宁一直仔细地观察他爹,他怎么觉得他爹有些心虚呢?难道是错觉?

    ☆、第83章

    看来看去,施宁终于忍不住了,他敲着桌子说道:“爹,您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是您做了什么好事?”

    满桌的人听见这话,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吃饭的施嘉,他做了什么好事?为什么施宁会这样问?

    “说什么?我交代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做!”施嘉头也不抬地道,端着饭碗继续扒饭。

    “您说您没做什么,那您抬起头来说话呀?我记得您说话的时候,眉毛会抖哦。”施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爹的眉毛,满脸冷笑地说道。

    “咳咳……”施嘉一个不察,就噎着了自己,他捶着心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说谎眉毛会抖了,简直荒谬。”

    “那您告诉我,您的眉毛为什么一直抖啊,平时怎么不见您抖呢?”施宁问道。

    施夫人则是发现了什么重大机密一样,满脸惊讶地看着施嘉,说道:“儿子说的是真的吗?您说谎的时候眉毛会抖?”那可真是好呀,以前都不知说了多少谎话了,她一直没发现这个现象呢!

    “娘亲,爹说谎不止眉毛会抖,耳朵还会红呢,您仔细看就能发现了。”施宁打小报告道。

    “你住嘴,少跟你娘亲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施嘉有些恼羞成怒地对施宁说道。

    “那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见到了印心对不对?”施宁盯着他的眉毛问道。

    被人一直盯着眉毛看,这样也太奇怪了些,施嘉觉得心里有压力得很。他终于还是支支吾吾地道:“好像是见了那么一小面……”

    “一小面……在哪儿见的!”施宁立即凶巴巴道,哼,还说不是在说谎!

    “在,在门口咯,他走了。”施嘉撇开头,他说完了啊,可跟他没关系了的。

    “怎么走了?我不信,他都回到门口了,怎么还会走掉呢!”施宁阴森森地望着他爹,准是他爹做了什么好事吧。

    “脚长在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走掉,哼哼,真是好笑!”施嘉嘟嘟囔囔地道,仿佛真的完全和他没关系的样子。

    “哼,您就嘴硬吧,我不相信了。”施宁气哼哼地道,转头对他娘亲说:“我出去找找看,您几位先吃着,要是我不回来就不必等我了,我直接回国子监去。”这是有些恼他爹了,明明事情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爹却还是如此固执。

    “不行!”施嘉拍着桌子吼道,他不许施宁出去!也不许施宁就这样去国子监!

    “您太霸道了,这不行那不行,究竟什么行呀!”施宁不听他的,说完就一溜烟地跑出了门口。

    “你站住!给我回来!”施嘉丢下碗筷就追上去道。

    施宁还没跑到门口,就拉扯着嗓子喊道:“快开门——我要出去——”他爹虎视眈眈地在后面等着抓他回去,他再不跑快点就玩完啦!

    门房的,看见小公子玩命地冲过来了,赶紧去开门,又听到老爷的声音再喊:“别开门——给我抓住他!”

    可是门已经开了一条缝,施宁身材纤细,正好一个闪身溜了出去。他赶紧跑到隔壁的印府,使劲儿地拍门叫囔道:“印心印心印心——快来救我呀,我要死啦!”

    隔壁小公子的声音,门房是熟透了。突然听见这震天动地的喊叫,连忙出来给他开门。这时候施嘉也出来了,看见施宁去了印府,就气势冲冲地扑上去,想把施宁给抓回来。

    施宁一拧头看见他爹,那是放声大叫呀:“啊——啊——印心啊——”叫得跟杀猪似地,十里八村都听见了。

    施嘉几步上前来,一手抓住施宁的肩膀,也顾不上儿子杀猪似地尖叫声了,提起人来转身就走。只是没走两步,一只有力的手掌一掌打向他的肩膀,令他不得不放开施宁,往后退了数步。

    印心把施宁接在怀里,仔细地查看着,急忙问道:“怎么了?哪儿疼呀?可伤着了没有?”突然听见这人杀猪似地的尖叫声,把他吓得不轻,什么都不管就冲出来了。

    “呜呜,嗓子眼疼……”施宁终于挨到了那熟悉的怀抱,让人一心疼就委屈上了。

    “呵呵呵,谁叫你喊这么大声,我又不是听不见。”印心无奈地笑骂道,然后才看向施嘉,他又怎么了这是。

    “喂!你快放开我儿子!”施嘉站稳了身子,叉腰看着那俩伤风败俗的混账道。

    印心翻了翻白眼,做人家爹做成这样也是够了,把儿子气的往他怀里哭,他摸着怀里的施宁道:“人给你弄成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他回去?要不你问问他,是肯跟我,还是跟你回家?”

    施嘉讪讪地哼了哼,他儿子现在跟他置气呢,又怎么会肯跟他回家。不过就算不肯,也不要紧,他抢过来就是了。

    印心见他二话不说就冲过来,连忙把施宁护在身后,然后空出一只手来和他交手。施宁躲在印心后面,心惊胆战地躲开他爹的毒手,这就像老鹰抓小鸡,印心就是他的母鸡,他要紧紧地跟着母鸡。

    “宁儿,你快出来,跟你爹我回家去!”施嘉一边和印心交手,一边冲着施宁喊道。企图让施宁自己想通,乖乖地出来跟他回家。可是这似乎太难了!

    “我不,您太过分了,我不回去!”施宁高声喊道。

    “你这是要气死你爹吗?你不回家你能去哪里?”施嘉气急,儿子是越来越和他离心了,这还咋整!

    “我跟印心一起住,他家就是我家。”施宁说道,紧紧地捉住印心的衣裳。

    “那你就是不要爹这个家了?”施嘉闻言气道:“我再说一次,你快出来跟我回家,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不要你回家了!”他这也是气话,可是气极了还管得了呢!

    施宁喉咙一梗,虽然不想说气话,可是他爹这样威胁人,真是太过分了!

    “爹,我暂时不会跟您回去的!”他这样说道。

    可是施嘉说道:“好!你现在不跟我回去,以后你也别回去了!我看你以后被人欺负了上哪儿哭去!”他说罢,就停下了和印心打斗,满脸气冲冲地看着他们二个。这时候的他,还是希望施宁能被他吓住,然后出来跟他回家。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有我在,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他!”印心把施宁紧紧地护着道,他知道施宁听见施嘉的话很难过,可是必须不能跟着施嘉回去,这是他的人。

    “宁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施嘉不理印心,只看着施宁说道。

    “您在逼我,只会这样逼我。”施宁委屈地道,满脸难过地伏在印心的背上,“那您就回去吧,我以后就是哭瞎了眼睛,您也别理我就是了!”说罢,他就扯着印心的手臂,叫他带他离开。

    印心一点儿都舍不得他难过,可是眼下却见他难过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当即就抱起他,匆匆地进了印府。

    施嘉想去把人拦下来,可是一想到儿子刚才的那些话,他就不是滋味地愣在那儿。最后他懊恼地踢了一下印府门口的石狮子,狠狠地咒骂了几声才离开。

    回到家中,施夫人正在等待他呢,看见他一个回来,就问道:“儿子呢?”

    施嘉装死道:“什么儿子,他不是说去国子监么……”

    “可你不是去追了么?”施夫人眯眼睇着他,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追,追不上,走了。”施嘉望着别处道,可不敢说,他好像把儿子给气得以后都不回家了。

    “……”施夫人吸了一口气,回去好好儿吃饭去,跟这个不着调的东西说话,太费劲儿了。

    “夫人,咱儿子以后要是不回家了怎么办?”施嘉想来想去,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施夫人瞥了他一眼,说道:“没这个要是,咱儿子凭什么不回家,不回家他能上哪儿去?”

    施嘉就竖起眉毛道:“是啊,他凭什么不回家呢,你说他凭什么呢!”

    “是不是你把儿子给气到了,他扬言以后都不回家了?现在人跟着印心回了隔壁了,是不是?”

    施嘉挺佩服地看着他夫人,然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你怎么全知道了。”

    施夫人心里一凉,好家伙,还真是这样。她老爷真把儿子给气得离家出走了这是,幸好人就在隔壁,还不算太差,不然她这做娘亲的怎么活。

    “夫人……”

    “暂时没心情和你说话,你自便吧。”

    施嘉张了张嘴,挺委屈地呆在一边儿。

    却说隔壁的,印心把施宁带回屋里,就担心他太难过了,情绪失控什么的。可是回到屋里放下来一瞧,面色好像没什么不对。

    “宁儿,你还难过吗?”

    施宁抬头看着他,摇摇头道:“我不难过,我肚子饿了。”他还没吃早饭就过来了呢。想起这茬儿,他就嘟着嘴开始抱怨上了:“你这个大骗子,还说回来陪我吃饭呢,我等你等得快饿死了。”

    印心还能说什么,赶紧叫人摆饭来呀。他搂着人哄道:“我没骗你,一心想赶回来陪你吃饭呢,可是你爹不许我进门,我就知道会这里来了。”

    施宁也是相信这话的,估摸着这是他爹做的亏心事儿。

    “好啊,刚才那么难过,敢情都是骗我的是不是?让我刚才好担心你!”印心刮了刮他的鼻子道。

    “没有啊,刚才是难过嘛。”施宁躲了躲道,刚才哪里是骗人的,是真难过好不好。只是冷静下来一想,其实没什么好难过的,他爹又不是真的不疼他了,那只是威胁人的气话罢了。

    “现在就不难过了,嗯?”印心抱着他,坐到自己的大腿上来。

    “是啊,现在不难过了。”施宁抱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道:“反正我爹是不可能不爱我的,等以后他消气了,不就成了吗。不过在此之前,我俩就住在别处先吧,你觉得住在哪里好?”

    印心想了想道:“你要去国子监学习,当然是住在千岁府好一些。”

    “嗯,可就是麻烦了些,要你每天晚上来接我,大早上地又折腾回去。”施宁不太满意地道。

    “谁说还要那样。”印心笑道,以前那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他和施宁都这样了,哪里还需要掩人耳目。“你就放心吧,往后我每日下午去接你下学,早上送你上学。这样可好呀?”

    施宁睁大眼睛惊讶道:“这样行吗?”

    印心点头道:“有什么不行,难道你害怕我们的关系被人所知?”

    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已经不怕别人知道了,施宁只在乎自己的家人知不知道,他摇摇头道:“我不害怕。”

    印心亲亲他的小嘴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这般说定了。我是你的媳妇不是,自然要尽心伺候你,让你安心学习才对。”

    施宁咯咯地笑起来,娇羞道:“你是我媳妇……嘻嘻……那咱们来亲个嘴儿呗。”说着就把印心的脑袋掰过来,对着他的嘴唇盖下去。

    印心翻个身,将他放倒在榻上,二人在上面嬉闹一番。

    早饭总算是摆上来了,因为之前在施家门口闹了一出,因也没有心情吃饭。这会子施宁突然来到了跟前,他就又有心情了。想到以后施宁都在他身边,不会再分开,他就止不住眉开眼笑,打从心里透着喜悦之情。

    现在连看着施宁嘴边的饭粒,都觉得它那么可爱,那呢雪白丰满,就是跟平常的要不一样些。可能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瞧着施宁,觉得这人哪儿都好,连打个呵欠的样子也可爱极了,顶着一脑袋的呆毛晃啊晃,晃得他心里痒痒儿地。

    施宁看见有人瞧他,似乎光瞧他就能饱了似地,就笑道:“吃呀,看我做什么,我又不能下饭。”

    印心瞧他一眼,吃一口饭,认真道:“能下饭,看着你吃比较香。”平常若是他一个人吃饭,他压根儿就不会关注桌面上有什么菜,吃饱了就完事儿。可是和施宁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要了解全部的菜肴,定时定量地给施宁布菜。往往是喂着喂着,连自己也多吃了不少。

    “真的还是假的……”施宁咬着筷子道,也瞧着印心那张脸来就饭,他觉得好像真的比较下饭。

    “呵呵呵呵呵……”印心笑吟吟地瞧着他,笑得很灿烂,险些晃瞎了施宁的眼睛。他早就知道印心长得好看,可是从来不知道笑着的印心可以这么好看,跟个小太阳似地。

    施宁忍不住凑过脸去亲亲他,等他满意地走了以后,印心抬手摸到自己一嘴的饭粒。

    “送给你了。”施宁娇羞地低下头道。

    “……”

    俩个磨磨蹭蹭地吃了这顿饭,坐在一块儿喝茶嗑瓜子,均是印心磕出来,送进施宁的嘴里去。倒是成了印心的面前一堆瓜子壳,施宁的跟前干净溜溜地。

    他嚼着嘴里的瓜子肉道:“饭后一杯茶,再来个人伺候我吃瓜子儿,真是快乐似神仙呐……”背靠在后面的软垫上,脚缩在跟前,一手扶着膝盖,这个姿势刚刚好,舒服。

    印心笑睇着他,任劳任怨地道:“只要你一直跟着我,还不天天都是神仙吗?”

    瞧这话说得,施宁笑道:“我不跟着你还能跟着谁,天底下除了你,可就没别的男人了。”就是有,也没有对他这么好的,能这么招人喜欢的。

    “谁说得准,你心里主意大着呢。”印心咯哒一声咬开一个瓜子儿,说道:“全京城里,也找不出一个比你还大胆的。”一声不吭,就背着家里人找了个男人,身份就不说了,绝不是什么一般人会去招惹的。反正印心就是觉得,施宁是个让人瞧不清摸不透的人。

    “胡说呢,我胆子最小了。”施宁垂眼喝着茶道,他那胆子都是练出来的,要是没经历过那么多,他也找只是个普通的少年。不敢做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也不敢去招惹人人都害怕的九千岁大人。

    “胆子小,那你还敢这么拼命,把什么都压在我身上了,你就不怕我不要你?”印心挑眉睇着他道,想听听他的回答。

    “那有什么,你当真不要我了,我就哭咯。看能不能把你哭回来,要是哭不会来,我就不哭了。”施宁托着腮说道。

    “不哭了?然后呢?”印心好奇地道,怎么尽说一半儿,吊人胃口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施宁摊摊手道,哭也哭不回来,那怎么办呢,当然是抹干眼泪过日子咯,人生还那么长。

    “没有然后是什么意思?”印心黑着脸,难道他就不能挽回一下,为了他们俩这段感情做点什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君若无情,我便休。你无情,我就休了你。”施宁用手比划着一个大叉叉道。

    把印心给划得,心里一跳一跳地,就赶紧打住这个话头。他不想说这个事了还不行,光是假设就够让人不爽地。他不敢想象他和施宁真的走到了这个地步的时候,是什么光景,那一定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好了,咱们不谈这个,那都是没影的事儿。”他迅速剥了几个又大又香的瓜子肉,喂进施宁的嘴里边。好盼着他吃香了,就把这话茬儿给忘了。

    “嗯,不谈就不谈。”施宁瞄他一眼道:“你今天没差事做吗?尽陪着我喝茶聊天嗑瓜子儿,你就不怕皇帝革了你的职位?”

    “革了倒好,往后就天天陪着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我哪有时间让你天天陪着,我也是很忙的。”施宁说道。

    “去你的,这就得意上了。”印心笑骂着拿瓜子壳扔他。

    二人一整个上午,就是这么闲聊唠嗑着过了。中午吃了午饭,印心把人带到床上睡了一会儿,下午起来时,施宁缠着人,不让走。印心受不住他的撩拨,就二话不说把人按到了。这样那样地,又在床上厮混了一下午。

    再起来天就快黑了,吃了些好克化的东西,被搬去泡池子。

    施宁让人陪的目的倒是达到了,可是自个儿也不好受。印心把他压了一下午,到现在两条腿儿还是合不拢的,一动就酸痛难忍。他不由咒骂道,可真是个禽兽,禽兽中的禽兽。

    “我明儿要回国子监。”他浑身火热地被捞出池子,让人给弄到了床上,就像一滩泥一样躺在床上道。

    “回去就回去呗,我下朝回来再和你一道走。”印心说道,把他的里衣和裤子从衣橱里找出来,可是发现,这都是冬天穿的。春夏的还没做呢,做了的又不在这儿。

    施宁抬头瞄着衣橱前面在找衣服的男人,身上就穿了条裤子,上半截是光着的。身材高挑,身形又好看。肌肉是均称的,一点儿都不显得五大三粗。从侧面看过去,真是俊得没天理。

    “找这么久,还没找到呢?”他撑着头轻轻问道,看过去的眼神里充满了满足的味道。这就是他男人呐,俊得没天理也是应该的。

    印心把冬天的拿出来,懊恼道:“先穿着这件厚的,明天到了国子监再换下来。”他觉得挺失望的,这些细小的东西都没做好,也怨不得施宁老是跟他闹别扭。

    “没关系,反正我怕冷呢,现在也不是很热。”施宁不在意道,这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他在这里留下来换洗的。拿在鼻子下闻了闻,还是去年冬天的味道呢。

    “闻什么呢,快点穿上。”印心夺了过来,亲自给他穿进去,系带子的时候说道,“你感觉是不是有些紧?我瞧着你是长大了。”他丈量着施宁的身高和肩宽,有些惊喜。

    “当然长大了,我又不是石头,光吃饭不长个儿。”施宁在床上站起来,比比自己和印心的高度嘻嘻笑道,这会儿他比印心高。

    “傻样。”印心笑着把他拉下来,好好地抱在怀里稀罕着。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长大了一点,长高了一点,心里就满足得不行。虽然是去年深秋的时候才第一次相逢,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就像认识了一辈子那么长。

    不知不觉间,这人就已经深深地渗入了他的血骨里,成为他最重要的存在。那是一天不见就想得慌,一天摸不着就不踏实,只有亲着抱着才觉得安心如意。

    ☆、第84章

    今儿一早,印心去上早朝了,施宁窝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等人家早晨回来,他正才睡足了一觉。也不起来,就侯着别人来伺候他。

    印心瞧着他般模样,就笑骂道:“你这个懒东西,还要不要学你的画了?”这般懒惰,倒不如别去了,天天在家里呆着,他一回来就能看见。

    “要学啊,你快来伺候我起床。”施宁在床上撒娇道。

    “成,这就来。”印心解下披风来,放到一旁,然后走到床前,一把将被窝里的懒虫捞起来。

    施宁抱着他的肩膀,又在他身上懒洋洋地打起盹儿来。

    “乖乖,还没睡够呢?”印心抚摸着他的背,在屋里走来走去,倒不知是叫他起床多一些,还是哄他睡觉多一些。

    “本来是够了,你这般哄我,我就又想困了。”施宁嘟着嘴道,终于推开他,下地来洗漱穿衣。

    印心拿来衣裳,一件件给他穿上。

    二人用过早饭,乘坐马车离开印府。施宁坐上马车的时候,有些犹豫道:“我这一去就要月余才能回家,可要和我娘亲道个别呀?”可是他害怕,他回去了就出不来了,也不知道他爹在家不在。

    “这有什么,改日你爹不在的时候,我和你一道回来看望施夫人。”印心说道。

    “那敢情好。”施宁闻言就笑了,安心地前往国子监。

    国子监里头,世家子弟众多,每天门前来往的马车络绎不绝。今儿个九千岁的马车也成了其中一员,众人瞧着这辆无数人让路的马车,均好奇极了。这里可是国子监,九千岁一个太监,来国子监做什么呢?

    只见马车上下来的,果真是九千岁,他手里还牵着个人。那般小心翼翼地护下马车,跟什么宝贝儿似地,生怕他磕着碰着了。

    “到这儿就成,我自个进去。”施宁走下马车来,对印心说道。眼角无意中瞧见,有那么多人瞧着他们,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怕什么,咱们走咱们的。”印心牵着他的手,一路进了国子监,朝着无芳小苑走去。而无芳小苑算是国子监的偏远地方,这路还远着呢。

    今儿早上的国子监,就因为他们二个弄得人心浮动起来。众人瞧见他们二个,均是在看热闹,这可是一个大男人牵着一个小男人,看那神情举动,不难瞧出是对小情人。

    可是这人物就有点子令人惊讶过头了,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大男人可不就是鼎鼎大名的九千岁,一个大内太监呀。小的那个倒不是很多人认识,不过也总有知情的,告知众人那是谁谁的儿子,跟着谁学画的。

    这么一说,就一目了然了。

    其中还有人记得,去年传过的一些谣言。可不就是这俩个,如今看来,那些应该不是谣言,而是真的了。

    耳边不时听见别人的窃窃私语,以及一些惊讶得眼光。施宁一路是低着头,手掌紧紧握在印心的手里,俩人挨得紧紧地。直到了无芳小苑,施宁才敢抬头见人。

    “怎么着,害羞了?”印心好笑地睇着他道,将他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端详。

    “怎么会。”施宁不承认道,推着他的手,“时辰不早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印心点点头,将他拉进怀里抱了抱,这才放开他,叮嘱道:“下学了,就在门口等着我,可别到处乱跑。嗯?”

    “我知道了。”施宁捏了一下二人紧握的双手,就放开他。

    “那我走了。”印心说道。

    “走吧。”施宁用眼神催催他。

    “可记得等我。”

    “没完了是不?”施宁笑出了一侧酒窝窝,用眼梢瞟瞟他。还走不走了呀?

    “不成,我还没亲亲你。”印心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一把将人抱紧,低头亲了再说。

    施宁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仰起头来,享受着他如火般炽热的亲吻。在这时候,他总能感受到,印心对他的那种紧张和爱意。

    在无芳小苑的门口,吻得肆无忌惮的二个,并不知道他们的风流韵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子监。只因今早上亲眼所见的人太多,一传十十传百,不用多久就全部都知道了。

    这要是换成别个男人和他的男情人公然出入,众人看热闹归看热闹,但是绝不会这么激动。比如说李珣这样的,大家都淡定了。可是九千岁和某尚书的儿子出双入对,那就不一样了。

    也许这就叫做名人效应吧。

    于是施宁一来到画坊和二位师兄会面,就遭到了接二连三的询问。首先自然是徐惟的,他很是激动地道:“阿宁,听说你和九千岁公然在接头热吻?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施宁还未曾回答,严奕又问道:“听说你娶了尤副将的女儿,结果对人家始乱终弃,在新婚夜和男人私奔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徐惟惊讶地看着严奕道:“这是哪来的劲爆消息,我怎么不知道?”还以为他听见的是当下最热门的,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我只知道阿宁秘密成亲,其他的都是听来的。”严奕抱着胳膊道,看着施宁,看他怎么说的。

    施宁头皮发麻地坐下来,他没想到连成亲的事儿也传出来了,他首先回到严奕的问题道:“大师兄的情报错误,我秘密成亲没错,可是娶的不是尤副将家的女儿,因为中间出了差错,新娘子没有到我家,和我拜堂成亲的也不是她。至于始乱终弃,那就更不是了,我压根就没见她,连她叫什么名儿我都不知道。”

    徐惟听得一愣一愣,问道:“那我的呢?怎么说?”

    “这是谣言,我和印心没有在街头热吻。”施宁死不承认地道,国子监内,应该不算是接头吧。

    “那你和九千岁公然出双入对呢?听说他今儿个亲自送你来国子监,这是真的吧?”

    “这倒是真的。”施宁捧着脸道。

    严奕和徐惟一同看着他,问道:“你现在是被摆上台面了,决定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在一块儿?”他们挺惊讶挺惊讶,原来这种事儿还能摆在光天化日之下,甚至更高调。

    “应该是吧,反正家里已经知道了。”施宁眨眨眼,不确定地说道。

    “经过这一回,你家里应该不会再给你娶媳妇了,你现在高兴吗?”徐惟眼巴巴地问道,总之呢,他觉得施宁是他的榜样,太励志了有木有。

    “还成吧,感觉也就那样。”施宁翘着嘴角说道,不过甜丝丝的笑容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那是相当不错的。

    “切!高兴就直说,装什么不在意啊。”徐惟拍着他肩膀,囔囔着说:“你俩现在是好了,我们师兄俩一直默默支持你,你如今有什么表示没有?”

    施宁眯眼瞧着他,这是要他大出血的意思。

    “请咱们去一趟芙蓉阁就算了,怎么样?”徐惟贱兮兮地提议道。

    施宁不知道芙蓉阁是什么东西,就望向严奕。要是平时,严奕一定会把徐惟教训一顿,可是最近他有些事情挺闹心的,就没有直接否了这个提议。

    “芙蓉阁,就是比较高雅一点的窑子。”严奕用词犀利地道。

    “啊?”施宁有些为难地抓抓手臂,他……对窑子没什么兴趣。

    “这样好了,你出银子,陪我们两个去坐一会儿就行了。”徐惟动动身边的严奕,挤眉弄眼道:“是吧,咱们也不是真的要干些什么,就是欣赏欣赏美人儿们的风采。”

    施宁迟疑道:“大师兄你说呢?”他看向严奕,怎么觉得严奕好像也有点意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那就去吧,瞧瞧就好了。”严奕拍板道。

    “嘿嘿!那行,就这么说定了!”徐惟高兴地道,这还是第一次严奕没有阻止他逛窑子哩!虽然只是去看看,不过也好啊,整天呆在阳盛阴衰的国子监,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向小师弟看齐。

    “嗯,既然大师兄都这么说了,那就随你们吧。到时候我出银子,你们尽管玩就是了。”施宁点点头道,想想大师兄也十六七岁的人了,男人嘛,他理解的。

    “那,咱什么时候去呀?今晚?”

    被徐惟这么一问,施宁就愁了,他家九千岁说好下午来接他回去的。可是回了千岁府,他还能出来和师兄们一起去逛窑子吗?那明显是不可能,施宁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快,因为他实现不了。

    要是被印心知道他逛窑子,只怕会不好。

    “师弟,说话呀,今晚怎么样?”徐惟再次问道。

    “嗯,还是再看看吧,让我想想。”施宁装死地说道。

    徐惟不明所以,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他看看严奕,只见严奕好笑了一下,说道:“你这趟青楼可能去不成了,师弟有九千岁看着,可不敢踏足那种地方。”

    这么一说,徐惟恍然大悟,他失望地瞧着施宁,这是真的吗?他好不容易盼来的窑子之行,又要泡汤了吗?

    施宁却挺不好意思,连这个都满足不了自个的师兄们。不过他没有内疚多久,因为印心在午后派人送口信来了,说他下午有急事要处理,不能亲自来接他。

    施宁听见这么说,眼睛一转,对那个锦衣卫说道:“那你便转告他,不必派人来接我,我与师兄们一道去吃饭。”他觉得这个消息来得真是太好了呀,这不就可以偷偷地去逛窑子了吗?

    打发走了锦衣卫,施宁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徐惟。徐惟这回可高兴了,原以为要泡汤的计划,没想到峰回路转,呵呵,合该是他走运的时候。

    “成,下了学咱们就去澡堂里洗洗干净,然后再打扮打扮,精精神神地去见姑娘们。”

    下学以后,各自回去收拾一番,然后就齐齐出了国子监的门。严奕叫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这辆马车在入夜之后就停在了芙蓉阁的后门。

    “三位官人,里面请呀。”原来后门也有人招呼的,因着有些人不想被人知道自己逛窑子,就专走后门。

    施宁跟在二位师兄的后头,不敢到处乱看,只敢垂着眼睛,让师兄们带着他前行。

    “找个雅间,泡壶好茶来,再叫几个会弹唱的姑娘,来唱唱小曲,就够了。”徐惟熟门熟路地吩咐道。

    三人被带上三楼的雅间,一路穿行的时候,少不得被阁里的姑娘们搭讪。众姑娘瞧见三个模样俊俏的公子哥儿,都蠢蠢欲动着,这可比伺候那些肥头大耳的中年汉子好多了,就是不要钱也愿意哩。

    可惜这三位都太羞涩了,光看不摸,连露个酥胸出来,人家都不敢多瞧。不过就是这样的才好呀,一看就是个雏儿,最是纯情天真。

    “师兄啊,这里的姑娘都是这样吗?”施宁脸红耳赤地瞧着那些露胳膊露腿的小姐们,有些受不住地道,刚才还有个姑娘在拉扯他,叫他摸呢。

    “大堂里的,是比较热情些。二楼往上就不同了,里面赏得不是颜色,而是情调。”严奕将施宁护在中间,免得他被姑娘们勾了去。

    前面的徐惟就不同了,他很是享受被众姑娘们拉扯的感觉,太美妙了好不好。

    三楼也有一个大堂,他们的房间就在旁边,有一处半露天的露台连着大堂。带他们上来的老鸨告诉他们,这里一会儿有热闹看,叫大家千万别错过了。

    师兄弟几个坐下来,喝了杯茶,耳边听着姑娘们弹唱的小曲,那叫一个身心放松。徐惟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叹道:“这才叫人生呀……”要是再来几个美人儿替他松松骨头就更好了。

    只是弹了两首曲子,姑娘们就不弹了,原来是大堂中突然来了一群舞娘,在那儿跳起舞来。丝竹声阵阵悦耳,引得三楼的客人均走出露台,观看舞娘们翩翩起舞。

    施宁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看了,原是那些舞娘,身上穿得实在是太少。

    严奕眼神平静,倒是瞧不出不自在来,倒是徐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点评哪个舞娘的身段好,哪个舞娘的脸蛋好,可是个个都瞧清楚了。

    “你们看吧,我回去呆着。”施宁就想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陪我们一起看嘛!”徐惟却拉住他,不许他回去。他一边抓住施宁,一边兴致勃勃地在施宁耳边点评各个舞娘,说得是眉飞色舞。

    施宁没办法,只好继续陪着他看,所幸一首曲子很快就跳完了。大堂中暗下来,众人皆期待等一下会有什么样的美人儿出来,可是没想到,这次出来的竟然是位男美人。

    徐惟虽然被那男美人的脸蛋惹得直流口水,可是男人就是男人,他只要一看到扁平的胸部,就可惜了。这张脸要是生在女人身上,那该多好呀。

    男美人仗着一张绝美的脸蛋,把各个房间里的客人都引出了露台。等他跳完了一段舞,就见到老鸨笑盈盈地走出来,拉这男美人的手说道:“各位官人,这是咱们的韵公子,今儿个可是头一次出来见过各位。”

    众人一听,这是个雏儿咯。有些有心思的,就注意上了。接下来老鸨果然说道:“方才各位也瞧见了,咱们韵公子是爱跳舞的人,这身段最是风流不过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哪位官人……想成为咱们韵公子的入幕之宾呢?”

    男美人闻言,神情温婉地向各个露台的客人见礼,轮到施宁这间房的时候,竟然额外多抛了个媚眼。

    第2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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