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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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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心一点朱砂痣 作者:一月初九月末

    第6节

    茹写意说了一声是,躬身退下。

    千袂在烊铜城门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麟夕俘虏,旁边凤倾国的将士正一丝不苟的站在旁边,手上的枪戟在烈日下闪着刺眼光。

    “抽出一万人给他们工具,要他们挖坑,就说是掩埋那些死去将士的尸骨。”

    茹写意站在城门上运着内力开口了,“麟夕国的将士你们听好了!我们元帅仁慈,特让你们掩埋死去将士的尸骨,给他们一个去处,现在给你们工具,要是谁乘混作乱,杀无赦!”

    那些麟夕的将士脚和别人的绑在一块,行动特别不方便,但是凤倾国将士的明晃晃的枪尖在后,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

    千袂看着衢州这八百里河山,分配着人手,最后十万都被派了出去,天地之大,纵使十万之众进了那山也不见了踪迹。

    千袂又开口了,“把那些死尸埋了以后,收了工具,你们把那些活着的也推下去吧,要爬上来就杀了,你们负责最后的掩埋。”

    茹写意看了千袂一眼又说了一声:“是!”

    千袂慢慢向城下走去,茹写意跟着他,千袂又开口了“你们把林晨曦的尸骨给我运来,只要是没有烧成灰烬就运来,臭了也没关系。”

    茹写意看着千袂慢慢的向城下走去,停住了步子,眼前这个人年纪不过十八,怎么会让他遍体生寒,难道是他所行所言太过冷静残忍之故?茹写意收回神,继续向下走去。

    千袂前面慢慢的走着,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连城邪会不会讨厌这样的自己,连城邪对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思,连城邪,你可莫要欺我、负我,否则我必要你如这十万俘虏一般,做自己的掘墓人!

    第三日就传来了连城邪的捷报,麟夕振宏帝下令撤军,堪堪保住了驻守在玉门、潼关的几万大军,连城邪到时玉门与潼关已经是一座空城。

    振宏帝为了报那八十万将士身死之仇,在撤军时下令杀了城中全部百姓,火烧城池。虽说那里剩下的百姓不多,但是还是有些不愿离开的,连城邪进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荒夷,哀鸿遍野,自己在衢州放了一把火,振宏帝在玉门与潼关放了一把火。

    连城邪将剑收进剑鞘,看着那路边还在燃烧的树木,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们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玉门,玉门,为什么不是金门,铁门,那样就可以取代烊铜,做那十八层地狱,活在地狱的人也不至于枉死,现在真真是做了人间炼狱,连城邪继续往潼关赶去,潼关亦是如此……

    只是枉死之人,地府收不收?要是不收从那这潼关直到衢州那八百里河山,两座城池中的几万百姓再加上那八十万大军,岂不是孤魂野鬼漫山遍野,比那阴曹地府也不承多让?

    连城邪一瞬间痛恨起了战争,三军将士何辜?黎明百姓何辜?要替那上位者的野心付出代价,至死方休?

    ☆、第二十六章 为君一日恩,误我百年身

    几日以后连城邪回了烊铜,那十万麟夕俘虏,还有六十万之众的尸体早已化为乌有,全都埋在了那已化为灰烬的山河。

    连城邪看了一眼千袂,“你说这路我们走着会不会腿软?”

    千袂平静的看着前方,“软不软走走不就知道了,我们应该班师回朝了。”

    “你说我若是现在去攻打麟夕,应该会容易很多吧?”

    “你不是嫌自己杀生太多,现在还想徒增战事?”

    “九月,你就说一说,容易吗?”

    千袂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八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可以说让麟夕大伤元气,打起来客观上会容易一些。”

    “什么叫客观上?”

    “那八十万大军,让麟夕国的妻子失去丈夫,老人失去儿子,孩子失去父亲,到时候国仇家恨,人人皆兵,带着仇恨生死不计的人,难克。”

    “妇孺皆兵……”

    “而且他们对元帅更是恨之入骨”千袂看向连城邪,“你为什么想去攻打麟夕,为了皇帝,还是喜欢战争?”

    连城邪也看向千袂“都不是,但是我想要麟夕覆灭,以前不可能,但是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你不能去”

    “为什么?因为我打败了林晨曦,杀了麟夕八十万大军,麟夕国人人恨我入骨?!”

    千袂看着有些激动的连城邪,心中疑惑了起来,他为什么这么急的想灭了麟夕。

    千袂握住连城邪的手,“玄睿,你听我说,这次打退麟夕,你立功不小,可是要是灭了麟夕,到时候你可就是功高震主了!所以灭了麟夕的那个人不能是你。”

    连城邪转过头看着窗外:“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只是麟夕我必须灭,我现在就去请旨。”

    千袂握住连城邪的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呢?”

    连城邪看向千袂神色复杂的千袂看不懂,玄睿,你为何不开口,你为何要我自己乱猜?

    连城邪摸摸千袂的脸,暗中叹气,千袂啊千袂,你可知慧极必伤,到了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我们今日就班师回朝吧”

    千袂坐在车里,撩起帘子,入眼的就是树木烧成灰烬的残木,那来时青青绿绿的山川树木,化为灰烬,连这路上都是黑灰,风中还存留这几丝枯焦味道,车辙所过之处扬起一阵灰尘。

    千袂放下帘子,不愿再看,外面却响起连城邪的声音,车子也停了下来。

    “来时说好教你骑马,来,上来。”连城邪向千袂伸出手。

    千袂抓住连城邪的手翻身上马,坐在连城邪身前,连城邪将身子向后移了移,将脚从马蹬里抽了出来,抱着千袂让他抓好缰绳。

    “你勒一勒马缰,轻一点,让马慢慢走”

    大军继续向前走着,连城邪带着千袂慢慢的向前走,连城邪感觉千袂骑得顺了,“你现在可以骑快一些”

    千袂用力勒一勒马缰,马快速的跑了出去,千袂身子猛的向后仰,连城邪笑着抱住他,逆着风对他说:“别用那么多力,抓好马缰”

    千袂有些紧张,越紧张缰绳抓的越紧,马越跑越快,直接冲到了三军前面,连城邪笑着环住千袂,用手抓住千袂的手轻勒马缰。

    “青菱,跑慢些”

    那匹马仿佛听懂了慢慢放慢了步子,千袂回过头看向连城邪。

    “它叫青菱?”

    “它毛色发青,故得此名。”

    “好是好,就是……”

    “就是什么?”

    千袂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笑了起来“我猜它是一匹母马”

    连城邪奇怪的问他“为什么?”

    “青菱一听就是女人的名字,配我们霸气的大元帅实在是……”

    连城邪收紧怀中人,“竟敢笑话的我的马,笑话我的马就是笑话我,该当何罪?”

    千袂继续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看元帅治我一个什么罪?”

    连城邪却敛起了笑意。

    千袂感觉身后的人安静了下来向后看去,只看到了连城邪面无表情的脸,千袂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你怎么了?”

    “九月,你说这次麟夕肯定是重创元气了,没有十几年肯定恢复不过来,凤倾攻打麟夕肯定很有胜算吧”

    千袂细细的看着连城邪,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想灭了麟夕?

    “你是不是和麟夕有仇?”

    连城邪别开眼,“你就说说吧”

    “容易肯定是容易了,除去我说的那些原由,麟夕周围的国家,凤倾的周围的国家也都是变数。”

    “容易就好”

    千袂回过身:“你是不是在隐瞒我什么?”

    “九月,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至今都喜欢……”

    千袂听得这话怔怔的望着连城邪,不敢猜他下一句说什么。

    “她……前几年她被送到麟夕联姻去了……”

    千袂张张嘴“至今都喜欢……玄睿,我……我?”

    连城邪看向千袂:“你让我很意外,你对我有恩,我以后一定会还。”

    你不要我说所谓的恩情,你现在又来同我说。

    在千袂付出真心的时候,连城邪怀疑起了他,分开是必然的,哪怕没有玉颜。

    “那当初……王妃?”

    “你的眉眼很像玉颜”

    千袂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像……?”

    千袂怔怔的看着连城邪,最后他闭上眼,手攥的死紧,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绞痛,切肤之痛不过如此。

    等千袂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一片清明。

    “我明白了,那就祝元帅早日攻克麟夕,我们就此别过。”

    “你要走?”

    千袂下了马,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向连城邪,“路长,天热,惠州路途遥远,请元帅将马赠给我做脚力吧。”

    连城邪下了马牵着马走到千袂身边,将马缰递给千袂,千袂也不客气,接过马缰翻身上马。

    千袂骑上马加快速度向前飞奔而去,千袂并不怎么会骑马,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只是觉得胸口闷的厉害。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

    忆昔抚州为女时,远目青衣近殊姿。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蛾眉远山色。笑随戏伴后园中,此时与君未相识。人倚栏杆回首望,君与白衣傍合欢。合欢栏杆两厢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明月我指心。感君恩情化为心,暗合双鬓逐君去。

    岂无父母在高堂,岂无壮志在胸中?

    悔不该将身轻许人,为君一日恩,误我百年身。

    ☆、第二十七章 新愁旧恨真无奈,须就邻家瓮底眠

    月上中天,千袂不由得想起多日前的那一夜旖旎,连城邪看着他动情的样子。

    其实也不是没有预兆,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自己与他的故人相似,只是自己没有放在心上而已。手臂轻轻的盖住了眼睑,终究是不由的落泪。

    他似乎有些后悔了,自己原本想着,就那么跟着连城邪,一辈子也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只是现在事情变成这样,该怎么办呢。

    玄睿,玄睿……

    我可真是恨死你了!过河拆桥也不是你这样的啊?以前那个女人回不来,所以你把我当影子,现在那女人有机会回来了,你就对我弃之如鄙履?

    我可真是恨死你了!

    他慢慢捂住胸口,胸口闷得不行,他呼吸了两下,突然觉得自己嗓子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他一下子掉到了马下,路边全是树烧成的灰烬,他一下子掉进了灰里,扬起一阵灰尘。

    千袂觉得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了起来,一口血又喷了出来,千袂生出袖子擦干嘴角的血,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他蜷起身子忍着那一阵疼痛。

    天气又热又闷,千袂就那么骑着马一直走,青菱停下他就停下,等青菱休息够了就继续走,三日之后,千袂终于到了家门口,可是他三日水米未进,已经是强弩之末,‘啪’的一声掉下来马。

    叶慧文正在院子里熬药,就看到掉下马的千袂,她紧张的走到外面,千袂看见自己日日操劳的母亲,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叶慧文抱住千袂。

    “孩子,这是怎么了?”

    “娘……”

    千世平听见千袂的哭声,也跑了出来。

    “千袂娘,这孩子怎么了?”

    叶慧文看了一眼千世平,不答话只是扶起千袂向里面走,千袂全身无力,叶慧文一个妇道人家扶不起来,千世平搭了一把手,叶慧文看了一眼千世平,没有出言拒绝。

    两人将千袂扶到床上,叫大夫看过了,只说是饿过头了,没什么大碍。叶慧文才放下心来,急忙到厨房为千袂熬粥,千世平坐在那里想跟千袂说话,千袂不答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房顶,千世平里外不是人,只好出了门。叶慧文从窗口看见了,也不开口挽留,她恨死这个人了,不和他拼命就是仁至义尽了!

    千袂顺从的喝了一碗粥,才觉得肠胃温暖的起来。

    “娘,仗打胜了,今年的科考恢复了没有?”

    叶慧文摇摇头,“还没有发放榜文”

    千袂又躺了下去,“外面那匹马,娘你拴好了吗?”

    叶慧文站了起来去栓马,哎!这孩子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事,现在也不好问。

    千袂看着自己的母亲,自己从小到大最依赖的母亲,不由又哭了,不是为连城邪,是为了自己的母亲,他发誓,一定要为叶慧文颐养天年!

    叶慧文进来看见千袂又哭了,叶慧文擦擦千袂的眼泪,“怎么又哭了?”

    “娘,我做了禽兽不如的事……”

    叶慧文惊讶的看向千袂,“你……?!”

    “我喜欢上了连城邪,这次从军我就是跟着他,可是他不喜欢我。”

    叶慧文激动地扇了千袂一耳光,‘啪!’

    “你胡说什么!”

    “娘……”

    “别叫我娘!”

    “娘,你别生气,我发誓以后……”

    叶慧文却跪在了千求平的牌位前,“苍天!真是造孽,姐姐,你在天上看看,看看你生的好儿子,在这里胡说什么!你睁开眼看看呐!”

    千袂听到叶慧文这样说,一个激灵反起身,他大声喊:“娘!”

    叶慧文红着眼看向千袂:“你只知你是连城侯府之子,岂不知给连城府唱过戏,被连城珩甫看上的不是我,你亲生母亲是我的姐姐,所以死了的也不是我。”

    千袂走下床,跪在叶慧文面前,抓住叶慧文的手,“娘!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你娘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被连城珩甫的正室逼下了山崖,尸骨无存!”

    千袂觉得饿过头的脑袋有些眩晕,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娘,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当初我怕你满心仇恨,只想着报仇,所以我瞒着你,但是早知今日你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倒不如满心仇恨,也比这背德乱伦来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千袂怔怔的摇摇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抬头看自己的母亲,“娘,原谅我原先的那糊涂的话,只当是乱风过耳,我以后定不会再如此糊涂。”

    叶慧文也平静了下来,脸上表情也不再愤恨。

    “娘,你与我细细的说说”

    “那时候我跟了你父亲以后,我们在京城开了一间绸缎铺,那一年十月初一寒衣节的时候,我与你父亲去昪京那里的寒山寺上香,忽然听见有人说连城侯府的人也来上香了。连城府我平时也进不去,你母亲也难出来,我一听这么好的机会,就去找你母亲。我们两就在那里的亭子里见了面,我们聊得欢喜,不知觉就日落了。你母亲察觉时间已晚,吓了一跳,侯府到底不比我们寻常人家,她是与连城夫人一起出来的,万万没有叫正房等她的事,正着急着走。

    可是突然,就杀出一些人来,我与你母亲以为是强盗,被他们逼得顺着山路跑,到了半路,你母亲想到那些人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就把襁褓中的你交给了我,自己引开了那些人,最后被那些人逼得跳下来山崖!”

    叶慧文缓了缓继续说:“后来在山崖边,那个侯府夫人却出现了,我这才知道是那个女人起的歹心!我抱着你下了山,跟你父亲说了这事,我们怕遭到报复,只好关了绸缎铺回了惠州。”

    千袂坐在地上,安静的坐着,许久他说了一句:“娘,我知道了。”

    叶慧文将手搭在千袂的头上慢慢的抚摸,只希望这番话可以让千袂醒过来。

    突然外面一阵马嘶,千袂回过神,叶慧文擦擦眼角,向外走去。

    等叶慧文回转,“娘,怎么了?”

    “没事,可能马饿了”

    千袂向外走,走到院子里青菱的旁边,千袂摸摸青菱的毛,留着这匹马简直就像是在证明自己以前有多糊涂一样,千袂攥紧手,他走进屋拿了匕首,又走回青菱旁边。

    “娘,我们有马肉吃了”

    叶慧文听到千袂这么说,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第二十八章 玉簪欲成中央折,畜生何辜

    千袂摸着青菱马脖子里的毛发,青菱抖抖毛,安静的受着抚摸,没有感觉出人类的恶意。千袂右手握住匕首一刀扎进了马的腹部,青菱感觉到疼痛,一下子后蹄子飞奔了起来,千袂被马踢中肩膀,被踢翻在地,青菱马疼痛的不断长嘶。千袂抱住左肩,连忙向后滚,血像水一样从马肚子里流出来,青菱疼痛难当,不断长嘶,声音凄厉,直刺人耳,直到最后青菱血流干净,浑然倒地。

    千袂倒在满园的血水里,直勾勾的看着青菱,只觉得自己胸口的闷气荡然无存。

    千袂哈哈大笑了起来!现在的他,面目几近狰狞,却因着眉间的朱砂痣多了几分妖艳,满身是血,像极了从地狱爬出来复仇的艳鬼,嗜血,疯狂,狰狞,残酷,却更加妖冶!

    叶慧文看着千袂疯癫的样子,被院中的血水下了一大跳,一声一声的叫着:“作孽啊!作孽啊!”

    千家的邻居听到了马嘶声都出来看,大家看着千袂坐在血水里哈哈大笑,一旁倒下的马尸,都不由的色变。

    终于一位千家的老辈站了出来:“千袂他娘,还不快把千袂扶起来!”

    叶慧文走到千袂身边将千袂扶了起来,千袂看向那些人:“大伯,三爷,你们都看啥呢,就是杀一头畜生而已,你们有谁要马肉的,我给你们?”

    “千袂,你这是做啥,就算是杀马,怎么能让血流的满地都是!”

    千袂努力直起腰向屋里走,“娘,叫一叫张屠夫,让他把这马收拾了。”

    …………………………………………………………………………

    入秋,各地的考生都赶向昪京,参加今年的秋试,昪京的热闹上加了几分热闹,千袂坐在驿馆的凳子上看着手里的书。

    自己最喜欢也最熟悉的就是四书五经中的《易经》,觉得易经是最好,后人所著的易传虽然详尽,也清楚,但是只要是人,写东西难免会带些主观情绪,有了情绪那就不怎么好了,还是原汁原味的好,虽然有些生硬,但是多读多看也就清楚许多了。

    明日就要进入考场了,自己可不能失误,定要拔得那头筹!

    忽然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千袂觉得还是有些吵,起身去关窗户。

    突然看见一群人围着再看什么,这时店小二走进来换茶水,千袂关上窗户,顺口问:“外面在吵什么?”

    “大家都讨论皇榜呢!皇帝下旨说要把玉容公主下嫁给此次的金科状元,嘿嘿,这金榜题名,状元及第,洞房花烛,不知到谁能有幸直接做那皇亲国戚,小的现在这里恭祝先生,愿先生做那第一人!”

    千袂笑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小二笑着向外走,易言卿就走了进来,“千袂!”

    “言卿,怎么了?”

    “我听说皇帝下旨要把玉容公主下嫁给头名状元呢!”

    “我刚刚也听说了”

    “不过要我说啊,公主难娶,驸马难做”

    “那自然,状元可不是容易的,莫非你也想娶那玉容公主?”

    易言卿哈哈的笑了起来:“那我倒是没想,只是我昨日遇见一奇女子,等考完了我给你认识认识。”

    “奇女子?”

    “我在一花楼里遇见的,她可不是一般的风尘女子,那女子性子烈着呢”

    千袂轻轻一笑“难不成你想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佳丽,我自然喜欢。”

    千袂坐了下来“你就不怕把你父亲给气死了?”

    易言卿闻此蹙起了眉头。

    千袂拍拍他的肩膀,“你可要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你父亲,也莫要辜负了那女子。”

    易言卿:“等考完之后,在做打算吧”

    千袂点点头,“不过,我倒是也想见见那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担得起你的一个‘奇’字。”

    三日的会试,终于主考官打了铃,千袂有些疲累的走了出来,同一驿站的秀才聚在了一起。

    一个说要好好洗洗,一个说要好好睡一觉。

    “这真倒是应了一句,尘满面,鬓如霜了!”

    几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千袂也跟着笑,他回头看易言卿,人早已不知去向,千袂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等待发榜的这段时间让他们都有些焦急,每天都跑去看,恨不得日夜守在吏部大堂门前,千袂也是每日一趟,不过还是陪着易言卿去了一次一花楼。

    千袂第一次去这种地方,到了有些尴尬,一花楼是昪京第一楼,一进去不会有一堆姑娘涌上来,或是未见其人,脂粉味却是冲天的情况。

    先迎上来的自然是老鸨儿,易言卿熟络的与鸨儿打招呼。

    徐娘看见千袂不说话:“呦~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千袂点点头。

    徐娘拉住千袂的胳膊:“没事!一回生二回熟,来来我领你们见芷兰去吧,芷兰今天还问我,易公子怎么没来呢。”

    徐娘领着他们进了芷兰的房,一阵香风铺面,呛得的千袂打了一个喷嚏。

    易言卿扶着千袂笑话他,这时一个女子打开了门,对着易言卿行礼,“易公子”她看向千袂:“这位是?”

    “这是我的好友,千袂。”

    “千公子”

    芷兰侧侧身,伸出手:“请进”

    等两人坐下,芷兰又打开桌子上的盘子:“这是今日新来的厨子做的糕点两位尝一尝。”

    易言卿无所谓的拿起糕点开始吃:“恩,不错,可有名字?”

    “琬良”

    “琬良,这名字可真讲究,不知是那里的小吃?”

    千袂也拿起一块,尝了尝,轻声说:“抚州”

    “千袂你知道?”

    千袂点点头:“我以前到过抚州,尝过,这里做的还不错。”

    芷兰接过话“那公子可知这名字的来历”

    千袂摇摇头。

    “抚州以前有户赵氏人家,家中有个女儿年字十八,名叫琬良,这糕点就是她做出来的。”

    “这背后可有什么故事?”

    芷兰轻轻笑:“不过是那赵琬良擅长厨艺,做了这糕点,哪来那么多故事。”

    千袂却笑着摇摇头:“此言差矣,糕点会做的人多了,这赵家小姐做的偏偏这么有名肯定有原因。”

    ☆、第二十九章 婵娟两鬓秋蝉翼,宛转双蛾远山色

    芷兰更是笑了起来:“因为那赵家人啊是个开茶铺的,茶铺里糕点好吃了,就买的快,模仿的人也就多了,就有名了。”

    千袂也笑了起来,易言卿看着千袂与芷兰相谈甚欢,不由蹙蹙眉,千袂是个敏感人一下子就发现了,沉默了下来,那芷兰历经风尘,也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站了起来,走到窗前。

    “其实这背后倒还真有个故事,不过与定北侯府有关,我也不敢随便乱说。”

    千袂也蹙起了眉头:“定北侯府?”

    “定北侯府的郡主萧妍的事,难道你们没有听说”

    易言卿摇头。

    芷兰似是向往的看向易言卿:“别人都说那萧郡主是个易数,我倒是钦佩她,她才是巾帼不让须眉!”

    易言卿似是有了兴趣:“你倒是详细说说”

    “那赵家小姐因着这琬良糕出了名,便有人上门求亲,抚州知府王大人之子王文龙也不例外,只是赵家小姐抵死不从,王文龙求了几次亲都被赵家小姐拒绝。但是赵老爹可是愿意,逼着女儿嫁,赵琬良也是个烈性子,就想着自杀,被萧郡主所救。在这昪京的时候,萧郡主那人喜欢着男装,也喜欢来这一花楼,是个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后来啊,她们两个就纠缠在一起了,定北侯听闻就把郡主抓了回来,郡主逃了出来,可赶到抚州的时候,那赵家小姐都已经嫁到王家了!那郡主一气之下要杀了王文龙,被人拦住,回来后就自杀了!据说年纪不过二十。”

    千袂怔怔,竟然自杀了!那次自己还去过王府唱戏,那个坐在看台上抱着孩子温婉的妇人,想不到她背后有这样的故事。

    只是再悲切的故事,于他人而言,不过两句唏嘘而已,转身谁还会记得。

    易言卿也是一阵唏嘘,“也真是可悲可叹!想不到女子竟也有……”

    芷兰回过头又坐了下来,“你看看我,吃个糕点,就说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

    她冲外面喊:“小夏上酒来”

    易言卿回过神接过芷兰递给他的酒,芷兰又给千袂敬酒。

    千袂却是还没有回过神,芷兰叫了两下“千公子,千公子?”

    千袂猛地回过神,“对不住,刚刚走神了”

    接过芷兰敬的酒,轻轻抿了一口,“这是什么酒?”

    “这是高粱酿的酒,你们觉得可还入口”

    易言卿有些奇怪,自己并非没有喝过高粱酒,只是这味道不对,“高粱酒?味道不像,高粱酒粗鄙,味道与这大不相同”

    “想不到易公子文雅之人还喝过高粱酒,原本我打算准本几坛子状元红,只是有了这琬良糕,不配这琬良酒,那就不如两样都不要。这琬良酒的确是高粱酒,不过这酿造方法不同,据说里面还配了桃花,以及抚州城中的合欢花。”

    易言卿:“抚州果真是人杰地灵的地方”

    千袂点点头,“抚州最美不过三月,只可惜我去的时候不是三月,已入了秋,见不到美景,只看到美色褪尽的残妆。”

    千袂站起身:“你们二位慢慢聊,千某告辞。”

    “怎么就要走?”易言卿出口挽留,只是诚意似乎不足。

    千袂对着易言卿轻轻一笑,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易言卿耐不住,老脸一红。

    “言卿你口中的‘奇女子’已经见到了,我自然该走了。”

    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发榜日,千袂他们早早的就到了吏部衙门前等着,终于一个人拿着榜文走出了衙门,一队官兵站做两列站在墙边,千袂他们只好远远的等着,那个人不急不缓在墙上又刷又沾,弄了好久。

    已经入了秋,只是这九月天还是热的不行,千袂擦擦头上的汗,看着那个人慢的像蜗牛的动作,那个人终于贴好了又走进了吏部衙门里,一堆人涌了过去,没了斯文人的样子。千袂站在后面也看不清,只希望自己可以金榜题名。

    有人欢喜有人忧。

    过了几个时辰人终于少了,千袂才到前面看了一眼。

    天下分九州,锦、偃、抚、兰、徐、惠、燕、衮、衢,每次发榜时的榜文都会把考生按照籍贯分开,所以他直接到惠州那块去找,就看见自己与易言卿的名字一前一后写在上面,千袂摸着他们两的名字笑了起来,他挤出人群,终于中了!

    他赶回驿站,高兴的对易言卿说:“我们中了!”

    易言卿也站了起来:“当真?”

    “自然当真”

    易言卿高兴的抱住千袂:“太好了!”

    “只等三日后的殿试!”

    当天下午就有人送来了进宫殿试的衣服,均是青色。

    三日后,千袂他们早早的起来,今日是入宫殿试的大日子,千袂几乎一夜难眠,第二天起来看见易言卿也在打哈欠,千袂知道他一夜也没睡好,他们早早的到了吏部衙门,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到了时辰,一名官员领着他们进宫,这是千袂第二次进宫,相比第一次的诚惶诚恐,这一次却是光明正大的进去!

    这次是皇帝当殿出题,自己做主考官,殿试会选出头名状元、探花,经过殿试,才是真的一步登天,自此平步青云,飞上枝头。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一群穿着青衣的进士跪了下去。

    “平身!”

    “谢陛下!”

    皇帝身边的太监喊了一声:“请各位入座!”

    “此次殿试,为一个时辰,不得自行准备笔墨,不得抄袭,不得携带假抄,违着终身不得参加会试!”

    大家做好后,笔墨已备好,墨已磨匀,千袂拿起笔沾了沾墨,润润笔,似是胸有成竹,提笔开始写。

    写到最后,千袂开始做结尾,但是他的笔尖一顿,并非他自夸,只是万一自己中了状元,那公主自己愿意娶吗?任她倾国艳色,芙蓉身姿,难动自己这颗被连城邪冰封了的心。只是娶了公主,自己的身份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千袂愣愣的想着一滴墨掉在了纸上,千袂救之不急,看着宣纸上的墨滴,痛心疾首。

    ☆、第三十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孝文帝看着底下的人,皆是青衫黑发,也分不清谁是谁来。突然一个人似是惊了一般,捧着宣纸似是痛心疾首、又是扼腕叹息,孝文帝看向身边的太监,那太监聪明,立刻俯身过去。

    “你去查查第四列第九行是什么人?”

    “是”

    一个时辰后,殿外的钟响了两下,太监将每个人的卷宗的收了起来,孝文帝命人收了,宣布殿试结束,率先走了下去。

    到了太极殿上书房的时候,孝文帝粗略的翻了一遍,孝文帝翻到千袂的卷宗,才发现在正中心有一个豌豆大的墨滴,孝文帝蹙蹙眉,怪不得那人看起来那么痛心疾首,这个墨滴毁了一副好字。孝文帝粗略的看了一眼,顿时被文章内容吸引住了,孝文帝细细的看完,然后用手猛地一拍书案。

    下面站在那里的上书房大臣都吓了一跳。

    孝文帝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刚刚看了一篇好文,令人拍案叫绝!各位也看看。”

    那些大臣看了一个个都觉得好,孝文帝拿起朱批,继续细细的看其他人的卷宗,直到熄灯十分,才停了下来。

    几日以后,千袂正在屋子里看易言卿与其他人下棋,不时地给易言卿说说,易言卿推推他,叫他闭嘴,“你别说话,我自己下。”

    “我看的着急啊”

    “那我还是要自己下,你不许说话!”

    千袂不管继续瞎指挥,正在这时外面热热闹闹的一阵吵闹。

    一阵锣鼓声,然后一个人在外面喊“春风东去,马蹄西归,祝千袂千大人高中状元啦!”

    千袂一听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千袂看向易言卿,高兴的抱住他,“言卿,你听见了什么没有!”

    易言卿拍拍他的肩膀:“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你成状元了,还不快出去接。”

    千袂点点头,向外跑去,易言卿看着他冒冒失失的就向外跑,简直成了半个范进,霎然失笑,拿起千袂的外套也跟着跑了出去。

    千袂看见驿站外面围了一堆人,一队人拿着锣鼓,一个人走到千袂面前,“可是惠州府榆阳郡千川庄千袂千大人?”

    “正是”

    “小的恭喜千大人高中状元,当今皇帝御笔钦赐。还请千大人尽快去吏部报道。”

    “我知道了”

    易言卿走了出来,将衣服交给千袂,走过来,往那报信的人手里塞了一些银两。

    “麻烦各位了,不如留在这里吃些酒菜。”

    那人捏捏手里的银子笑了起来:“状元郎出手果然大方,酒菜就不吃了,我们还要去下一家报喜呢。”

    一阵人闹哄哄的走了,千袂还在兴奋头上,冲着易言卿一阵傻笑,易言卿怕他下一秒真就变成范进,拉着他回了房间。

    易言卿拍拍千袂的脑袋,“嘿,状元郎回神了。”

    千袂看向易言卿:“我那有走神,我只是高兴,等会你的喜报也来了我们一起去。”

    易言卿走了过去关上门,“千袂,你先别高兴,你想过没有,做了状元郎可就是凤头,倒时候昪京里的大笑官员,各门各派都来拉拢你,到时候你可是风口浪尖。而且,做了状元就要娶公主,这皇帝家的女儿可不好娶。”

    千袂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听着易言卿一点一点的为自己分析,看着易言卿“言卿,我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不枉此生。”

    易言卿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只是我不愿留在这昪京”

    “你想去地方”

    易言卿点点头,“留在昪京不容易,出去倒是容易。”

    “只是你爹……”

    “我爹早就知道我志不在读书,我勉强读书考取功名,也算是圆了我父亲的望子成龙的梦,只是我爹他不能再逼我了,这昪京,这官场又多黑暗,我不想参与,我也无心应付。”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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