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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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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心一点朱砂痣 作者:一月初九月末

    第15节

    其实也好,自己在麟夕的时候,自从与凤倾开了战,自己就进了冷宫,想那佛寺总归是比冷宫要好。

    都是一个人,夜里都只有一盏青灯。

    她以颜妃自居,只可惜这颜妃的封号早就被那人夺去!她心中有一丝不甘,却不知如何是好……

    ☆、第七十四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莲江庵,玉颜公主削发为尼,等到连城邪赶去的时候,只留一个盘坐在佛前身着青衣,敲着木鱼、苦读经书的尼姑。

    连城邪靠在门边上,有些绝望的看着跪在那里玉颜,轻声叫了一句:“玉颜?”

    盘坐佛前的人置若罔闻,没有回头……

    千袂在庵门外看着连城邪,终归是喜欢过的,终归连城邪的那二十年没有自己,终归连城邪找上自己是因为他挚爱的玉颜公主。

    所以不要嫉妒,不要下狠手,不要猜疑,他还是会与自己走的……

    就这样连城邪在那门前站了多久,千袂也在门外站了多久,他们都在等,等着自己所爱的回头,就像连不到一起的线,只要一人回头,就必有一人孤独……

    到最后,玉颜终归是没有回头。很多人很多事都没有回头路,回头是岸?只可惜,前头,后头,都是苦海。

    连城邪还是慢慢的下了台阶,千袂微微的笑,只是嘴角边的苦涩却从喉咙浓进了心里。

    连城邪走到千袂面前,摸摸他的脑袋:“我们走吧,我已经向陛下递了辞呈。”

    千袂握住连城邪的手,轻轻的点头,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玉颜,她还在那里,默念《心经》。连城邪却是没有回头,上了马,飞快的离开,不知道是真的放下,不必回头,还是因为放不下,所以不能回头?

    麟夕不断传来捷报,文帝大喜过望,对连城邪的辞呈他还是有一些犹豫,到最后还是批了。

    连城邪和千袂是越重璇的主要助力,不到两年,千袂辞官,连城邪也是辞官,朝中局面有些变得微妙。

    四月桃李争艳,杨柳苍翠,莲江上碧波荡漾,画舫中时时传来轻微的琴声、鼓乐声。

    越重隐将手中的柳枝递给千袂,千袂双手接住,“谢殿下!”

    越重隐看着站在一起的千袂与连城邪,拱手:“一路顺风”

    千袂回礼:“殿下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麟夕快被彻底攻下了,等安定以后,天下重分州府,我便去故麟夕做个知府,离这里远远的。”沉吟了一会才继续说:“那坟地委实太过凄冷孤寂,看着那坟头时时刻刻心痛……”

    千袂其实也明白,那小小的坟地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越重隐沈存之已死的事实,时时痛苦,时时孤单,那样可真的难活着。

    “那祝你早日达成宏愿”

    越重隐苦笑一声,抬起眼看着连城邪:“同样是戏子,为什么最后是你们走在了一起,存之却去了,难不成真是朱砂痣可以带来好运?”

    连城邪看了一眼有些落魄的越重隐,拉着千袂上了车,他能说什么,怪只怪越重隐不早早珍惜,等人死了,千般怀念,万般痛苦,做给谁看?

    千袂也是微微黯然,他与沈存之,红丝错千重,路同归不同。

    车马缓缓的上了路,出了昪京以后,千袂便将帘子撩开,看着外面,面对着外面的山山水水,背对着连城邪,千袂才敢露出脸上的一丝恐慌与不安。他握着连城邪的手,手心微微的出汗,交握的手有多温暖,就有多不想失去。

    叶慧文是唯一知道自己是连城邪兄弟的事的人,只要她不说,连城邪就不会知道,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让母亲不开口,接受他们呢?千袂突然不敢回家了。

    “你在想什么?”

    千袂回过头,换上一副笑脸:“听说锦州姮阳的牡丹开的正好,我们要不去看看?”

    “也好”

    千袂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笑,能拖一时就拖一时,能与连城邪多在一刻就多待一刻,千袂轻倚在连城邪肩膀上,闻着他淡淡的发香。愿弃人间事,与你共游到华发。

    姮阳牡丹雍容华贵,引得蜜蜂嗡嗡飞,白的洁白无瑕,红的娇艳欲滴,更有白粉相间的更别有风味,满城的牡丹,眼中便再看不到其他的颜色。世人盛爱牡丹,牡丹自然是美的,只是美虽美矣,却输了几段风骨。

    等到那牡丹看到了尽头,千袂便动身离开了锦州,去了满山茶香的燕州,谷雨已过,立夏未至,已经过了最好的采茶时期,不过温暖湿润的燕州,还是冲淡了千袂心中的那份不安。

    千袂站在山上,看着那些带着帽子,十指尖尖,手脚利落的采茶女。山川间时不时回档着姑娘们的笑声,那砍柴的阿郎在山头,唱起了山歌,就有胆大的姑娘跟着唱,到了后来姑娘们越唱越起劲,竟然斗起了歌,只是手上的动作不慢,隐隐与歌曲合为一体。

    千袂听了才笑了起来:“我们那里也有种地方戏,也很有趣”

    “说起来你好像很久没有开口唱过了”

    千袂嘴里轻轻的哼了起来:“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荻,十月陨箨。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

    “这调子我不曾听过”

    “本来就是榆阳自己的乡土调子,出了榆阳,自然没听过。”

    下了茶山,别了燕州,就去了,号称人间仙境的徐州,当年凤倾开国皇帝昭高祖就在那里黄袍加身,出了徐州,一举平定了凤倾,只是那里如今没有了一丝政治色彩的意思,有的只有秀丽山川,潺潺流水。

    自入了徐州边界,水就清澈可爱了起来,据说徐州的山川里有很多隐居的道人,只是不知是真是假。也许是真的,这山川丽景,待在这里心旷神怡,岂不自在?

    等天气热了起来,二人便去凉爽怡人的青州,那里避暑胜地,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又等天气转凉的时候到了十方兰香的兰州,兰花已落,独留风骨。

    一叶落,褰珠箔,此时景物正萧索。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往事思量着。

    千袂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窗外,脸上隐忍几次又露出了忧虑的神情,入冬了,就要到偃州了,过了偃州便是惠州……

    绕了这么一圈,终究还是要去,明年开春就是父亲的十年纸,他必须回去,而且他本来还想为父亲迁坟呢,竟拖了这么久。又想起自己在亲生父亲坟前更是一炷香也没烧过,就更加的不是滋味。

    偃州,白雪满城,车辙压在白雪上咯吱咯吱的响,车厢里生者炉子很暖和,撩开的帘子吹进了冷风,千袂又将帘子放了下来。

    连城邪握住千袂的手:“九月,你为什么不开心?”

    千袂惊讶的看向连城邪:“我没有不开心”

    连城邪摸摸千袂的眉心:“那你为什么蹙眉?”

    千袂低下头复又抬起头:“因为我怕日后自己独自一人,再游一遍这凤倾的山山水水。”

    连城邪听着他的这话却笑了起来,“怎么会让你一个人”

    只可惜,世间事,总是一语成谶,一梦南柯。

    ☆、第七十五章 告归常局促,苦道来不易

    终究在乍暖还寒的时候,到了薄凉无雨的惠州。

    千袂先到的惠州府,见了已是惠州府知府的易言卿,他已经膝下有了三子,易言卿见到千袂自然是开心。

    “听说几年前你辞了官,就失去了你的消息,去年我到昪京述职,也不见你,你可去哪里了?”

    “你那时与我说官场不适合我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我辞了官,这几年我去凤倾的山山水水看了看。”

    易言卿有些唏嘘的叹了一口,才看见了千袂身后的人,有些吃惊:“这位是?”

    千袂冲着儿时的伙伴笑:“你不认识他啊?”

    易言卿才反应过来,对着连城邪施礼:“参见侯爷,恕卑职眼拙,没有认出侯爷。”

    连城邪知道他是千袂的朋友:“不必多礼,我也辞了官,现在也不过一个空名爵位,你不必见外。你是九月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话虽这么说,易言卿还是有些拘束,带着千袂进了府,为他们接风洗尘。

    “侯爷,九月,请坐!”

    二人也不客气,坐了下来,易言卿立刻亲自为连城邪斟酒,言语句句恭敬。千袂看的直蹙眉头,几年不见易言卿倒是变了一个性格。三言两语不出为连城邪歌功颂德,句句不离官场,更是笑不达眼底,词不及原意,句句虚套。

    一顿宴席下来,千袂便知道易言卿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想要弃笔从戎的易言卿了。这知府府他也待不住了,打算第二日就走。

    易言卿听说千袂要走,苦苦挽留,千袂面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压着怒火,易言卿想留的不是他,而是连城邪,还有他的锦绣前途!

    最后千袂只好说回家为父亲迁坟,易言卿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千袂,上了车,千袂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连城邪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是人都会变得,他这个样子在官场上才能更吃的开,活的更久,你应该替他高兴。”

    千袂斜着看了连城邪一眼:“高兴?”

    “难道要他像以前一样,横冲直撞,意气风发,碰个头破血流,你就觉得高兴了?”

    千袂轻轻哼了一句,不再说话。

    车轱辘嘎嘎的碾压在干巴巴的路上,嘎嘎作响,要到榆阳了……

    在榆阳城外,千袂却叫停了,马车停了下来,千袂走了下去,走进了城边的林子里,连城邪奇怪的跟着他。

    千袂站住了,转过身看着连城邪,咬紧嘴巴,捏紧拳头,心几乎在滴血,只是他心里还是暗暗的存着一份奢望,他与连城邪外出游玩这么久,就是希望让连城邪对自己的感情再深一些,再浓一些,浓到和他一样,罔顾人伦,罔顾纲常。

    连城邪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自己心里也难受了起来,他知道千袂有话对自己说,突然他有些不想听,因为让千袂如此为难的事,一定很严重,严重到把他们分开。

    “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我娘不是我生身母”

    连城邪轻轻的点头。

    千袂更是捏紧手指:“我的生母名字叫叶慧秀,是你父亲曾经的小妾!”

    连城邪听着这话,仿佛耳际被人炸开一样,愣愣的张开嘴:“你什么意思?”

    千袂也几乎被压抑的要疯了,尖叫了起来:“意思是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连城邪惊的后退了两步,脑子里却想起的是与千袂拥吻缠绵的画面,“你在说什么?”

    千袂抬起胳膊遮住眼睛,衣袖吸走了渗出的眼泪,千袂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但是他怎么也做不到。

    “我是过了满月才离开连城侯府的,你可以问问府里的老人当年你爹的小妾有没有一个叫叶慧秀的,就住在扶水园,以前是个戏子,她生了一个儿子,眉心有颗朱砂痣。”

    连城邪又后退了两步,然后跑向马车,抽出腰间的佩剑,斩断马身上的绳子,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千袂看着连城邪疾驰而却的背影,一如既往,风华绝代,英姿凛凛,只是这一次去了,可还会来?

    自己可要追去?

    千袂站在原地踟蹰良久,也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罢了,就算现在千袂追去,也不过是给连城邪多添一些困惑,就让他自己想一想。

    父亲的坟地该迁了,自己还是回家吧……

    千袂一步步走进榆阳城,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什么表情,只觉得心情闷到了极点,千袂还是一步一步的走,等到了自家门前的时候,千袂看着在那里为菜浇水的初云姬,慢慢笑了起来。突然只觉得心口气血翻涌,没等千袂扶稳门沿,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初云姬抬头就看见千袂在那里吐血,下的手里浇菜的瓢掉在了地上。

    千袂笑着跪在了门边上,何曾相似的场景,只是连城邪这次还回不回头?受尽千般苦,他不回头,受尽万般苦,他还不肯回头,那可怎么办?

    初云姬慌忙的走了过去,扶住千袂:“千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千袂擦干净嘴角的血:“我没事,别大声说话,小心让娘给听见,过几天我自己去看大夫。”

    初云姬点点头,才放开千袂,千袂看着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神采的初云姬才放下了一些心。

    千袂走进屋子,就看见叶慧文又在那里做纸币,父亲的十年纸就要到了。

    叶慧文抬起头看见千袂来了,高兴的笑了起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袂儿,你回来了”

    千袂走过去,拉着叶慧文坐下:“娘,身体还好?”

    “就是老样子,过了冬日就好多了,倒是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千袂笑了一下:“可能是风吹的,娘,我这次回来时有事与娘商议”他还不想让叶慧文知道自己辞官的事。

    ☆、第七十六章 游子久不至,衣锦还乡

    千袂笑了一下:“可能是风吹的,娘,我这次回来时有事与娘商议”他还不想让叶慧文知道自己辞官的事。

    “什么事?”

    “我想为父亲迁坟”

    叶慧文轻轻的点头:“这个麻烦了,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我明日就去请一位先生来,去看一块风水好的地方”

    叶慧文叹了一口气:“能埋人的地就那么多,要不要和你大伯,三爷爷、五爷爷他们商量一下。”

    千袂点点头:“我先去看地方,等看好地方了就通知他们”

    叶慧文微微笑了起来,当初千求平去了以后,千袂还小,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千求平的丧事就是千世平做了掌柜,那夫妻二人小气又刻薄,磕碜千求平,找了一个地草草埋了,也没有个老人出来提点一下。现在好了,自己儿子做了官,还不是想选那里就那里。

    千袂没有休息与母亲商量完就去庙里找一位阴阳先生来。他们这边庙里的神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传言以前衢州惠州两州曾被百炁人占去,因为百炁人少,所以每一个郡能分配的人数有限,百炁王就想了一个办法,派一个人过去做郡守,每天晚上收了百姓的工具,铁器,白日里再将铁器领走,这样每一个郡的郡守晚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只是那样将百姓压榨的很苦。有压迫的地方就会有反抗。

    终于那些百姓受不了了,几个胆子大的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打算买通晚上看铁器的人,拿出工具,杀了郡守。

    郡守毫无防备,自然就被人了结了性命,单单惠州就有两三百个郡,加上郡守身边的护卫、家人,一时间死了不下千人。无辜者枉死,百炁人想问罪,但是涉事人太多,要问罪几乎衢州、惠州的大半百姓都逃不了干系,法不责众。但是事情也不能就那样了结,最后才做出了决定,为了安抚那些死了的人,便让每一个郡的人都为自己死去的郡守立一个神位,自此世世代代香火供奉,名为家神。

    所以榆阳庙宇里供奉的神非佛非道,而是那时候死了的郡守,只是这样有个问题,毕竟是凡人成神,有时候也会出来祸害人,要香火供奉。

    千袂走进家神庙,主殿里的就是家神,千袂多年没来上香,便跪下上了一束香,持香作揖,跪,插香,跪拜,起身作揖,恭恭敬敬。

    千袂出了主殿门又走进副殿,是土地与山神殿,同样上了柱香。

    主殿、副殿里都有一个功德箱,是前来募捐的人塞铜钱的地方,那旁边坐了一个人,主要记录一下何人募捐。

    千袂走到那中年人旁边:“三叔,李老师傅在哪里,我找他有事请教。”

    千家庄的人大多沾亲带故,那位被千袂称为三叔的人,与千家只有些非常淡薄的血缘关系。那人看见千袂一时没认出来,毕竟千袂少小离家,每次回来也待不了多久,那次高中之后更是没回来过几次,现在的千袂没有当年少年气息,已经长成了大人,也许肩膀不够宽,但是千家庄的无一人再敢小觑他,毕竟千袂可是官,他们只不过一个平头百姓。只是也不好意思,舔着脸上去,毕竟曾经千秋平死了以后,他们都要以为千家这一支要没落了,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是不闻不问,只等他们娘俩自生自灭。不过他们也有难处,每年都要交税,谁还能顾得了别人。

    那人搓着手站了起来:“千……千大人”

    千袂扶住那人:“三叔,这我可当不起”

    “李师傅是去看那死去的老四的儿子去了”

    千袂并不关心什么老四的儿子,只是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把头看向副殿外:“应该快回来”

    正说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拉着一个五六岁小孩子。千袂与那人连忙走出副殿迎了上去。

    “李师傅”

    那位李师傅看了千袂许久,才开口:“这是千袂啊”

    千袂恭敬的点头。

    “先进屋吧”

    千袂跟着李师傅进了屋,那个小孩子一脸好奇的看着千袂,那孩子脸上很是稚嫩,但是看着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只是年岁尚小,一团稚嫩。千袂一直因为连城邪膝下无子,所以隐隐不甘,看见小孩子便分外喜欢,对以前的越君澜那份喜爱大部分也是这个原因。

    李师傅招呼着上了茶“千……千大人找我不知有何事?”

    千袂笑了一句:“的确是有事麻烦李师傅呢,只是李师傅还是像以前叫我千袂就好,我没做两天的官,那当得起一声大人。”

    那孩子也是个不怕生的,走到千袂身边,千袂看着那孩子粉嘟嘟的脸,伸手捏了捏,触感柔软滑腻,千袂索性抱起了那孩子,那孩子也不反抗,乖乖的用两只胳膊反抱住千袂的脖子,软软小小的身子,让千袂叹息了一口气。

    他总算明白了一些为人父的心情,明白了也就更怅然若失了。

    李师傅有些怪异的看着千袂:“这孩子平时不喜欢别人抱他的,倒是对你不认生,看来你与这孩子有缘呢”

    千袂摸摸那孩子的头发:“他叫什么名字?我听三叔说他父亲……”

    “他叫千万”

    听着这名字千袂蹙起了眉头。

    李师傅放下茶杯:“我之所以没有给他改名字,就是希望他以后遇见一个能为他取名字的人”

    千袂看着李师傅的眼睛,便知道这人大有把这孩子托付给自己的意思,只是他现在琐事缠身,哪有功夫养孩子。

    李师傅看着千袂不为所动,微微叹了一口:“这孩子的父亲以前是个疯子,生前就念叨自己怎么还不死,说什么好人坏人都死了,他怎么不死。”

    千袂察觉怀中的孩子的身体僵硬了起来,想开口打断李师傅继续说下去,这么大的孩子,别人以为他什么也不懂,其实这么大的孩子最是敏感。

    ☆、第七十七章 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

    李师傅自顾自的继续说:“哎!也许前世业障太多,后来竟然就突然去了,去了也就去了,却留下这么个遗腹子。前年春日的时候,朝廷正在打仗,税负也重,那孩子的母亲染上恶疾也去了。”

    千袂突然想起这孩子的母亲去的时候自己还在麟夕吧,那是他觉得麟夕人苦,岂不知享王四处筹集军饷,到最后还不是全部都转嫁到了百姓身上。千袂突然觉得有些抱不住眼前的这孩子,这小儿的辛苦,有多少是他造成的?

    那孩子却将脑袋抬了起来,又靠在了千袂另一边肩头,那软软的头发让他的心彻底软了下来,罢了,就收养了这孩子吧,好歹日后连城邪真的不要自己的时候好歹有个伴。

    千袂双手托着那孩子,那孩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千袂,千袂看着这孩子的脸庞,倒是个清秀的孩子:“这孩子的名字不如就叫流月”

    “有何深意?”

    “并无深意,只觉得这孩子虽小,眉目却是如天边弦月,丰益俊朗,流月二字可配此人。”

    李师傅轻轻笑了:“‘流’字不好,身如浮萍,流动之物最是不稳定,正好,这孩子是六月生的,流与六同音,不如叫六月。”

    六月……这孩子果真与自己有缘。

    千袂在六月背后轻扶了两下,“李师傅,今日我找你来另有他事。”

    “什么事?”

    “我想为父亲迁坟,我虽才疏学浅,也不精于此道,但我也知道我父亲的那地方,不是什么大凶之地,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父亲去世也十年了,你家里也没出个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迁坟呢?”

    “也许父亲知道我们孤儿寡母为难,所以只管保佑我们,不说自己的苦楚,以前我是没办法,现在我又能力了,自然要让父亲在地下舒心些。”

    “据我所知你千家能葬人的地方就那么几块,再迁估计要和你祖辈的坟茔的地里去了,你父亲在千家辈分不高,是后辈,怎么能和自己的父辈们葬一处,这可是忌讳。”

    千袂微微一笑:“李师傅只管帮我看好地方就是了,活人的事我去摆平”

    “那死人的事呢?”

    “那些可是你的祖辈,你把你父亲和他们埋在一块”

    “我活人都不怕,怕什么死人?”千袂一挑眉,他可以对着横死的十万大军不动声色,又怎么会在乎那些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祖辈?

    ”你不怕你父亲福薄命浅受不起?”

    “我父亲生了我就说明他是有福之人”

    李师傅看着千袂一脸的桀骜不驯,也不再说什么,他能感觉出来千袂很不喜欢千家庄的人,甚至是有些恨那些人。

    “你恨你的族里人?”

    千袂轻轻一笑:“哪里有那么多恨,只是他们没对我好过,我对他们无须客气而已。”

    李师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这个月端午倒是个好日子,只是时间太紧,不行,就只能是下月十五了。”

    “也好,正够我做幅寿材,我爹下葬已经十年了,也该换一换。”

    那位三叔是个管不住嘴的,看见千袂与李师傅进了门谈事情,出了庙门就将千袂回家的事传扬了开来,千家的族长现在是千秋平父亲那一支人的大哥,如今已经七十,与千袂血缘不深,只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千袂在这位族长面前还是不好摆官架子,毕竟自己现在一官半职也没有,瞒着那些人,怎么说都有些心虚。

    所以说族长要让全体千家人迎接千袂的时候,千袂推辞了两句,见实在推辞不过就答应了,看着那些人又是布置祠堂又是杀猪宰羊的,让千袂都有些不能开口了。

    千袂努力让自己忙起来,否则一想起连城邪,心口就疼的不能自已,自己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只怕自己也搞不清楚。

    端午是吉日,卯时为良辰,祭祖日。千家浩浩荡荡的祭祀开始了,千袂第一次参加族里祭祀,千秋平死时,他未满十六,不能参加祭祀,叶慧文又是女流之辈,更是没有资格。

    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千秋平这一支长年不祭祀,只怕有人已经不把他们当族人了。

    先是庙里祭祀神灵,后又由族长拿着香烛走回祠堂,那族长老态龙钟的,走一步喘三回,只能由自己儿子主持着大典。

    祠堂里已经摆好了猪牛羊祭品,千家人丁旺盛,祠堂里不够跪,那些小辈便跪到了外面。

    千袂自然是不用,顾忌辈分他不能跪在前面,但他又是皇家帝婿,身份尊贵,哪有跪后面的道理,到了最后还是老族长出面拉着千袂到了前面,族里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千袂跪在老的需要人搀扶的族长身边,听着长篇累牍的祭文,突然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只是身旁缺了一个人,否则这一切就该圆满了。

    身旁那个空位就算是玉容公主也好,哎!这些人怕是还不知道玉容公主已经离开了。不过已经开了对自己特殊的这先河,以后迁坟的事就好说多了。

    千袂一日比一日心凉,他不知道连城邪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祭祀过后,就开始了宴饮,千袂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对别人敬上来的酒来者不拒,但是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他还有话要说呢,千袂正想着突然觉得周围安静了,千袂抬起头,原来千世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看起来是被推过来的,他拿着酒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千袂站了起来,嘴上客气的说到:“怎么能劳伯伯亲自过来”

    说着自顾自的碰了一下千世平的杯子,一口喝了下去,千世平看千袂没有给他难堪,也松了一口气,将酒喝了下去。

    刚要走千袂叫住了他:“伯伯还请留步”

    “还有何事?”

    千袂放下酒杯:“当年我爹去了以后,全靠伯伯支撑场面才将父亲下葬,只是我去了父亲的坟上看了一圈,觉得那地方风水并不怎么好,想问问伯伯怎么回事?”

    ☆、第七十八章 寻龙点穴,看风水

    千世平的手有些抖了起来,这千袂是要与他算旧账吗,“我怎么知道,是先生看的,人家说埋那就埋那。”

    千袂点点头,“先生说埋那就埋那,这样啊,我觉得那地方不好,我想迁坟,不知道伯伯觉得如何”

    “你要往那里迁?”

    千袂微微一笑:“自然是先生说往哪迁我就往哪,前几日我去问过李师傅,李师傅觉得大象山山腰我千家的那块地很是适合埋人,那里也有我们千家的人。”

    说到这里整个千家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千秋平按辈分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埋到那里去的,那可不是平字辈的人能去的地方,千袂的祖父还没有去,那里就轮的到千秋平。

    族长最后还是发话了:“袂儿啊,穷不改门,富不迁坟,”

    “哎,族长有所不知,前几年麟夕打仗的时候,本来我一文官没什么性命之忧,却没想到差点横死沙场,回来又发现母亲病了,玉容公主腹中的胎儿也没了,我痛心疾首,请先生替我算了一卦,说是我爹的坟有问题,我才想着迁坟。”

    千袂看着族长,夭折绝嗣,不知道这个理由够不够?

    族长对着千袂这个理由也无话可说,但是只能开口:“那地方不适合,要不换一处?”

    千袂假装不知似得:“可是李师傅说那地方最是好,据说还是一处小龙脉。”

    族长被千袂气的有些吹胡子瞪眼,那地方自然好,只是你父亲受不起。

    千袂不看族长的脸色继续说:“既然叔叔伯伯们都不反对,那我就着手准备了,到时候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帮衬帮衬。”

    一些人站了起来,看来是借酒装疯大声说着不同意。

    千袂脸色沉了下来,自己本来就心急如焚的想回昪京,现在他可没多余的心思去劝他们:“各位!要不要我去请一道圣旨下来?”

    那些人突然有安静了下来。

    “我夫人是玉容公主,我父亲自然就是皇亲国戚,今日我能与族长大人同跪一处,那坟地我父亲如何去不得?”

    那些人再生气也只能不吭气,那些老人更是气,能埋人的地不多,更何况那地还是一块小龙脉,想着茵及子孙的人都被千袂气的不清,要知道土地就那么大,多了一个千求平必然少了一位老人,其实那些坟地是早就划分好的,怪只能怪千求平命浅,死的时候年纪太轻根本没有他的地方,千求平也没有撑得起门面的兄弟子嗣,自然没有好地方给他。

    没等宴席结束,千袂就带着醉意回了家,一边扶着墙一边清唱,他可是许久不开口了,就唱《柜中缘》中的一段:“我好羞惭也,许翠莲来好羞惭,悔不该门外做针线,相公进门人瞧见,难免得背后说闲言,说奴长来道奴短,谁人替我辨屈冤,这才是手不逗红红红自染……”

    突然胸口一闷一口血又喷了出来,千袂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踉跄了一下跪在了地上,千袂捂住胸口,等那阵钝痛过去,才伸手擦了擦嘴边,不知道自己身体是出了什么事。千袂扶着墙站了起来,也没了再开口的兴致,慢慢的走回了家。

    叶慧文看千袂脸色有些不对,千袂敷衍说是夜风吹的,不自觉的捂住胸口,看来非得去看看不可了。

    “娘,明日我们就要开始准备迁坟”

    叶慧文点点头。

    第二日,千袂便去了寿材铺,那寿材铺老板一看千袂来了,立马笑脸堆了上来。

    “二叔”千袂还是礼貌的行礼。

    那人听见千袂那样叫他,又想起千袂昨日的先礼后兵,脖子缩了缩,还是将千袂迎了进去。

    千袂摸了一把那人正在做的一副棺椁,手感细腻,是个细致活,倒是个细致人。那人笑着走了过来:“棺椁讲究的除了木材,就是样子,扇底扇盖最是好的。”

    “那什么木材最好?”

    “顶级的自然是那阴沉木,金丝楠木,不怕水,不怕阴,只是那时人家皇家专用,我们一辈子也没见过。”

    “那你这里有什么?”

    “松木,还有一截上好的红松。”

    “价钱?”

    那人笑了起来,脸上皱纹横生,看的千袂直蹙眉,这人怎么笑的这么阴险,是不是和棺椁待多了?那人冲着千袂伸出五根手指头,竟然是要五两的意思。

    千袂眉头蹙的越发深,他当官本来就没多少银子,多的还是玉容当年嫁过来的嫁妆,那些银钱他还想着为叶慧文养老,这人好不贪心,一口气就要五两。

    “二叔,这红松木好是好,不过还不值五两吧?”

    那人凑近千袂:“那就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四两,四两,这红松木我拉来的不容易,实在不能少了。”

    千袂点点头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了那棺椁上:“下月十四之前做出来,这是定金”

    那人欢天喜地的拿着银子秤了起来,其实他们这些百姓一般流通的不是银子而是铜钱,很少看见货真价实的白银。

    那人得了银子,话也开始多了“大人,我保证做的一手摸过去连根倒刺也不带的。”

    六月十三日,千袂便同李师傅上了大象山,李师傅一路上对着大象山的风水赞不绝口。

    千袂谦虚的请教“李师傅,为什么说这大象山好呢?”

    “这大象山,地势开阔,树木稠密苍翠,水色清秀宏大,四野无喧斗之声,八方有瑞霭之气,山体自然发贵绵延,自然是一处好地方。”

    到了千家的坟地,李师傅的眉头蹙了起来:“材之大头以乾、震、坎、艮为上,东为上位,西为下位,东北为上位,西南为下位,北为上位,南为下位,西北为上位,东南为下位。你父亲的确辈分不够,只能埋在东南位。”

    ☆、第七十九章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千袂挑起眉头:“我看北位空缺,那地方怎么不行了?”

    李师傅摇起了头:“坟地这里面是有大忌讳的,你父亲借你的福气能到这里已是不宜,若是再得寸进尺,可是不行的,毕竟你父亲还是千家的人,与长辈埋在一起,可是要出大事的。”

    “会出什么大事?”

    李师傅却是闭口不言。

    千袂低头思俯两下,最终还是听了李师傅的话,李师傅在那里细细的琢磨,最后在一个地方站定:“这地方最是合适”

    千袂走过去看了一下,这地方就是他这外行看着都不错,与山泉不冲,无硬石,在千袂祖父的东南位,是为下位,也不怕唐突了祖辈。

    千袂一招手,千袂带上山的那几个年轻的后生就拉起了线丈量了起来,横三六比纵四八,李师傅调整着方位,那些人就挖了起来,平民百姓,也不能挖太深,约余五尺八寸。

    等那挖好以后天也已经黑,李师傅看了一眼长宽,觉得还行,就与千袂下了山。

    千袂站在山上,虽然那地方风不大,但还是有风的,吹得他胸口越发的闷,千袂突然记起自己以前寒冬腊月,在寒山顶上吹风等玉容公主,回来以后就病得不轻,看来是留下了病根了。

    等到下山的时候千袂已经脸色煞白煞白的,李师傅看着千袂脸色不好:“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千袂也不逞强,点点头:“我胸口痛得厉害”

    “那你明日?”

    千袂又摇摇头:“这病也挺久了的,应该是病根子,本来好了的,不知怎么的又复发了。”

    千袂捂住胸口,突然想起连城邪那一日绝尘而去的样子,一下子忍不住,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跪到在了地上,将旁边的李师傅与那些后生都吓了一跳。

    千袂拉住一个人的胳膊,支撑着自己,那人扶住千袂,等千袂忍过那一阵钝痛。

    过了好一会,千袂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才站了起来:“谢谢,我没事了”

    “你这样可不行,如何撑得过明日?”

    “我能撑住的,过了明日我就去郡上,还请不要声张”千袂看向那几人,眼神带了一丝恳求:“我不想让我娘担心”

    李师傅与那几人叹一口气,也是理解了千袂的一片孝心,李师傅之所以答应千袂,就是看中了这孩子的孝心,无论是为千求平迁坟,还是对叶慧文隐瞒,都能看出千袂的孝心。

    他岂不知,千袂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辞别叶慧文……

    第二日一大早,千袂与李师傅抬了早就做好的棺椁向千求平的坟上走去。

    先是祭祖,摆了瓜果香烛,没想到千袂刚到坟地,那里已经有了许多人,千家庄的年轻一辈的人倒是都来了,自己的大伯也来了,千袂一个一个的问候过去。他本来是请了这些人的,只是没想到他们都来,在自己得罪了他们以后。不过来了也好,看着才有场面。

    李师傅也不管那些人,对着墓碑念了一阵,手中的铃铛响了一下,才站了起来。李师傅一点头。

    那几个后生就挖了起来,这里土质不如那里的好,挖起来也费力,那些千家人便义不容辞的帮忙挖了起来,有时候铁锹有时候还会碰到石头。

    千袂的脸沉了几分,他这个外行也知道,坟地忌讳的就是硬块石头,他们曾经埋自己父亲的时候到底有多仓促?

    千世平看了一眼千袂的脸色,突然觉得自己今日不应该来。

    等起了棺之后,千袂也没空理千世平,只好过去帮忙。千袂走到自己父亲的棺木前,看见棺木已经腐烂不少,连底子都要不稳了。

    李师傅拉开千袂,轻声说了一句:“开棺”

    那几个后生又撬起了棺材,几个人一起用力,棺材扇盖便开了一丝缝隙。推开了盖子,一股味道铺了出来,等过了一会,散了气味,李师傅才重新又走了过去。

    他蹲在了早就准备好的白布旁边,打开酒盖子,一股酒香铺了出来,稍稍冲散了那气味。

    “骨头颜色是白色的,还好。你们把骨头拿出来,记得摆好。”

    千袂点点头,千世平也上前帮起忙,千袂也不管他,其实自己看着这白生生的骨头还是有些发憷的,更别提摸了,既然有人帮他,那更好。

    不一会那骨头就全部被拿出来放到了白布上,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呼吸也都很轻微,李师傅拿着高粱酒洗着骨头,突然蹙起了眉头。

    千袂轻声问:“怎么了?”

    李师傅摇摇头,继续洗。

    千袂看了一眼李师傅手里的骨头便明白了,千袂看了一眼千世平,再也忍不住怒气,轻声骂了一句:“真是个混账,活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要把左手骨与右手骨分开的吗?”

    千世平脸上一阵挂不住。

    李师傅制止了千袂:“没事,我已经分开了。”

    千袂还是有些生气,只是不再说什么,要是碰见道行浅的师傅,分不清,放反了那可是大忌讳。

    等洗好了骨,千袂打开新棺木,棺木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黄稠。又将骨头一截一截的放好,盖上了黄稠合了棺,事情才算好了。

    那些小伙子已经搭起了灵堂,明日就要下葬了,今晚得有人守在这里,千袂让人送了李师傅下山,便走进了灵堂,香烛已经点好,千袂在棺木前坐了下来。不一会那些人全都告辞了,只留下千求平的几个本家的儿子,与千袂差不多岁数,他们一副惠州人的长相,普遍长身大才,一看就是乡野汉子,与千袂就从形貌上看格格不入,千袂今日有些累,坐在那里昏昏欲睡。

    千世平也留了下来,坐在远处。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着,只剩下香火缭绕,烛影绰绰。

    千袂听着外面的风呼呼的吹,一下子就没了睡意。暗自叹了一口气,他自从进了榆阳,唯一的念想就是快快迁了坟,安顿好母亲与初云姬,然后就去昪京。

    只是现在却有了一丝迷茫与恐惧,他害怕连城邪的憎恨,更害怕连城邪的冷淡,他会怎么想?是不是恨自己恨的要死?

    ☆、第八十章 入我佛门,方知我佛

    连城邪那一日在榆阳城外听千袂那么说,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他日夜兼程赶回了昪京,只为求证。

    到了连城府门前,连城邪跳下了马,将马缰扔给已经跑过来的小厮。大步往里走:“福管家呢,叫他来见我,马上!”

    那小厮看见连城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缩脖子,连声称是,跑去找那本来很安逸的福管家。

    福管家是从小跟着老侯爷的,连城邪父亲去世以后也就继续待在连城府中做管家,平时连城邪对他也是尊敬,毕竟曾经是父亲身边的人,只是他现在心急如焚,顾不了尊敬什么的。

    他依稀记得自己的确有过一个弟弟,只是后来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提起过,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千袂的身份,千袂现在那么说,其实他不想相信,但是在心里却又相信了大半。

    没过多久,福管家就顶着大太阳跑进了连城邪的房间,看见连城邪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在心里慢慢揣测。

    “关门!”

    福管家看了一眼连城邪关上了门,突然他想起一句话,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福管家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是不是连城邪出去这一年,自己克扣下人月例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可是这也并非什么大事,为什么一副会审的样子?

    福管家听话的跪了下去。

    连城邪抽出手中的宝剑架在了福管家的脖子上,这下子把福管家吓坏了,“侯爷,侯爷,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闭嘴!”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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