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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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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汝不识丁 作者:酥油饼

    第39节

    顾射道:“她还是会很喜欢你。”

    陶墨疑惑地看着他。

    顾射道:“因为我喜欢。”

    陶墨双颊比花更红。

    上完香离开,路上,陶墨说起遇到的失意人,又说起两人谈话,顾射一言不发。

    到了茶棚附近,陶墨却发现茶棚不见了。

    “啊?明明刚刚还在的。”他指着茶棚原先所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顾射负手往上走。

    陶墨追上去,“真的,我之前真的是在这里遇到……”

    “我知道。”顾射道。

    陶墨想起来时,茶棚就在路旁,顾射理当看到,心里舒了口气,道:“那人气度不凡,不愧是在京城做官的。”

    顾射道:“你喜欢他?”

    陶墨吓了一跳,差点跌倒,“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若我在他这年纪有他一半的气度,也不枉此生了。”

    顾射淡淡道:“你是你,他是他。”

    陶墨瞄了眼顾射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才笑道:“也是。”

    时近正午,两人从山上下来。

    郝果子与顾小甲在路口张望,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去。

    顾小甲将顾射拉到一边,小声道:“我刚刚看到……”

    “嗯。”顾射截断他。

    顾小甲道:“公子遇到了?那公子有没有想过……回心转意?”

    顾射道:“既非同道中人,何苦牵累彼此。”

    “可是……”

    顾射道:“他很好,我也很好,如此便好了。”说罢,他转身上马车。

    郝果子见顾小甲还傻乎乎地留在原地,不由撞了撞他的胳膊道:“想什么呢?”

    顾小甲惋叹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郝果子吓了一跳道:“顾公子与我家少爷要分开?”

    顾小甲没好气道:“不是!公子与夫人新婚燕尔,怎么会分开?”

    郝果子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念诗不行吗?”顾小甲瞪他一眼,转身上车辕。

    郝果子皱眉道:“明明是词。”

    四人早起至今还不曾进食,正是饥饿难耐。幸好客栈离此不远,不消一个时辰便到了。

    郝果子去停车,顾小甲蹦跳着想进客栈,却被守在客栈门口的两名劲装客拦下了。

    顾小甲怒道:“你们是何人?”

    劲装客看着紧随其后的顾射和陶墨道:“你们谁是顾弦之顾公子?”

    顾小甲警戒地挡在顾射身前,“你又是何人?”

    顾射上下打量他一眼,道:“大内侍卫?”

    117、安居乐业(九)

    “你是顾公子?”劲装客语气稍缓。

    细碎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出来一个面色净白的中年人,他的腰好像天生伛偻,看人的时候喜欢由下往上打量,“顾公子,我家主人正在客栈等候。”

    两个劲装客立刻让开路。

    顾射对陶墨道:“你在外头等我。”

    陶墨担忧地看着他。

    中年人道:“外面日头晒,主人请陶公子一道入内。”

    顾射见他喊出陶墨的姓,知道对方必然有备而来,只好与陶墨一同入内。

    顾小甲从“大内侍卫”四个字就知道中年人口中的主人非富即贵,而且他看那中年人的行止极似宫中太监,因而不敢放肆,默默跟进客栈,呆在顾射身后。

    客栈被重新收拾了一遍。老旧的桌椅统统被搬到一边,只剩下中间两张桌子,一张铺着明黄色的桌布,一张铺着暗红色的桌布,泾渭分明。

    明黄色桌布后面坐着一个美须中年,双眼如钩,直盯盯地打量着顾射与陶墨。

    陶墨心头怦怦跳起来,只觉在他眼中,自己无所遁形。

    “草民顾射偕同陶墨叩见皇上。”顾射施施然下跪。

    陶墨怔了怔,下意识地一同跪下。

    皇帝微笑道:“弦之请起。”

    顾射未动。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很快又笑道:“你身后这个应当就是谈阳县的县令吧?”

    “是。”顾射沉声道。

    皇帝道:“一道起来让我瞧瞧。”

    顾射这才站起身。

    陶墨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九五至尊,腿不禁有些发软,起了两次才站起来。

    皇帝看着陶墨,笑了笑道:“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

    陶墨看顾射回头,心底突然有了底气,抱拳道:“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龙颜大悦,“朕听说你目不识丁,如今看来,传言有误。”

    陶墨道:“草民,哦,不,下官,哦不,臣,微臣虽然目不识丁,但忠君爱国四个字一直铭记于心。”

    皇帝点头道:“这便能做个好官了。你们从外面回来,想必还未用膳,不如坐下再谈。”

    “多谢皇上。”顾射也不推辞,带着陶墨入席。

    看着顾射,皇帝不由感慨道:“想当年,你外公带着你进宫赴宴,你才这么丁点大,不想一转眼,竟已长大成人,还成了名满天下的才子,连朕的书房里收藏着你的两幅字画。”

    顾射起身抱拳道:“多谢皇上垂青。”

    皇帝摆摆手道:“坐。坐着说话。”

    顾射重新坐下。

    皇帝望着手中酒杯,微笑道:“如何?可有意入朝为官?”

    顾射道:“草民生性散漫,怕是不宜入朝。”

    皇帝放下杯子,嘿嘿笑道:“当年朕让顾相劝你入朝,他也是这样说的。果然是父子啊。不过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收收心了。朕听说你在谈阳县做了讼师?这很好,讼师大都熟知我朝律法,你日后为官也能得心应手。”

    顾射不卑不亢道:“草民心胸狭窄,装不下家国天下。”

    “胡说!”皇帝薄怒,“何谓装不下家国天下?难道你胸中只能装下儿女情长?”

    顾射道:“正是。草民只会舞文弄墨,风花雪月,于国于民的大事却是一窍不通。”

    皇帝猛吸了口气,放缓语速道:“你莫不是怕父子同朝,会惹来闲言碎语吧?”

    顾射道:“皇上英明,朝中上下一心,怎会有闲言碎语?只是草民心游于野,经不起繁文缛节,理不了天下祸福。”

    皇帝道:“你真要将一腔才华付流水?”

    顾射道:“我心如止水,请皇上成全。”

    皇帝目光毒辣,盯住陶墨道:“我听说你与陶墨交情匪浅。”

    顾射泰然道:“我与陶墨已结为连理。”

    皇帝不想他如此坦率,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坦荡!”

    顾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发生的事又如何瞒得了皇上的眼睛?”

    皇帝道:“当然。朕不但知道你与陶墨成亲,还知道陶墨生平之志乃是当个好官!你身为他的夫婿,难道不曾想过要成全他吗?”

    顾射道:“他若有需,我自当鼎力。”

    皇帝道:“既然如此,你便该为国效力,与他同心协力才是。”

    顾射道:“我与陶墨既已成连理,他日荣辱与共,自然是同心协力。”

    皇帝说得口舌发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朕应承你,若是你愿意入朝为官,朕一定大力提携他,或有一天能入阁拜相!”

    饶是镇定如顾射,也略吃了一惊。

    天下为官者,天下汲汲名利者,谁不想入阁拜相?

    他没有回头,因为怕一回头看到陶墨渴望的眼神。这个诱惑,怕是这天下一万个人中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是无法抗拒的。

    “皇上。”陶墨怯生生地开口了。

    皇帝看着他,带着稳操胜券的笑容,鼓励道:“陶卿有话但说无妨。”

    陶墨道:“皇上,我当官并不是为了当大官。”

    皇帝笑容稍敛。

    陶墨道:“我只是想当个好官。”

    皇帝道:“当大官也能当好官。”

    陶墨道:“可是我力所不逮。当谈阳县县令,我已是心惊胆战,唯恐一个不慎,有负皇恩,有负百姓。若非有金师爷从旁相助,只怕我早就闯出祸事来了。皇上对我寄予厚望,我更不能欺瞒皇上。我有自知之名,当个谈阳县县令,我或许有朝一日还能胜任,但是再高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皇帝沉下脸道:“你难道不知当大官的好处吗?朕记得你的父亲就死于黄广德的冤案之中吧?”

    陶墨肩膀一颤,惊讶地抬眸。

    “不必问朕是如何得知的,若是朕想要知道,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是瞒得过朕的。”他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顾射一眼,“你可曾想过,若是你的官位比黄广德大,他就无法再害你了?你以为监察御史为何能查办黄广德?那是朕赋予他的权力!只要朕愿意,朕随时可以让一个人功成名就,大权在握。”

    陶墨道:“其实微臣想过,若是监察御史能够早一年出现,或许我爹就不会含冤而死。只是人生如戏,命中注定,微臣不敢存有其他奢望。”

    皇帝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难道你真的不想自己手握大权?”

    陶墨道:“我只想为皇上守出一方乐土。”

    皇帝突然笑出来。他转头看着之前的中年人,道:“你听听,这是一个目不识丁之人会说的话吗?”

    中年人笑道:“我看这位大人心中明白得很。”

    皇帝颔首道:“是,是明白。与顾射一样,油盐不进。”

    顾射忙起身揖礼道:“皇上恕罪。”

    “你让朕不痛快,朕如何能恕你的罪?”皇帝刁难道。

    顾射道:“皇上是明主,又如何会与草民计较?”

    皇帝道:“哼。说得好听。坐下吧。”

    顾射落座。

    皇帝对陶墨道:“你既然对谈阳县如此恋恋不舍,便给朕管好它!朕不要听你的花言巧语,朕要看政绩,三年不出政绩,就休怪朕翻脸无情。”

    “是!”陶墨激动地站起来,桌子被撞得摇晃了下。

    皇帝挥手让他坐下,又道:“关于黄广德的案子,今儿个老将军与我说了。此事朕心中有数,不会让你爹白白枉死,也不会叫他逍遥法外。”

    “谢皇上!”陶墨又激动地站起来,桌子又晃了晃。

    中年人忍不住走过去将桌子往旁边移了移。

    皇帝干脆自己站起身,道:“罢。朕现在对着你们吃不下去,你们对着朕用膳想必也用不尽兴,既然想看两厌,不如不见。不过朕说的话你们最好牢牢记住,朕是皇帝,君无戏言!”

    “是。”

    “恭送皇上!”

    顾射拉着陶墨跪下。

    皇帝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上马车。

    大内侍卫们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将马车护卫得水泄不通。

    “黄德禄。”

    皇帝突然唤道。

    中年人利索地钻进马车,恭敬地跪下道:“皇上。”

    皇帝道:“此事你如何看?”

    中年人道:“顾射心不在朝,只怕劝也无用。”

    “只怕他不愿意入朝为官,是因为顾相。”皇帝叹口气道:“当年朕将连小将军交由顾相处置,是想试探他是否会与连将军连成一气,毕竟,文官武将勾结,素来是大忌。不想他为表清白,竟大义灭请至此。事后朕想了想,确实是逼他太甚了。”

    中年人道:“此事乃顾相一厢情愿,与皇上何干?”

    皇帝道:“朕真正决定启用他,也是因为这桩事。说起来,顾弦之与他倒真是父子,一般的狠绝,难得见上一面,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只可惜了,朕正需要一个棋子在顾相与史太师之间周旋。他是顾相之子,却与顾相心怀嫌隙,正是上上人选。”说到此,他似想起了什么,怒道,“若非薛灵璧背叛朕,朕也不必捉襟见肘至斯!”

    中年人不敢接话。

    “哼哼,他以为与凌阳王联手就能高枕无忧吗?做梦!”皇帝怒叱道,“朕不是先皇,绝不会留下广西和云南这两个烂摊子给自己的儿子!在朕有生之年,定要平定凌阳雪衣之祸!”

    中年人道:“皇上天纵英明,对付他们自然手到擒来。”

    皇帝平了平气道:“朕让你去办的事,可有眉目了?”

    中年人道:“皇上放心,他们已经展开行动了。”

    皇帝冷笑道:“薛灵璧既然借用魔教势力,那朕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直到外头挡住光的影子撤得一干二净,顾射才拉着陶墨站起来。

    但陶墨只是动了动脚,便坐下了。他尴尬道:“腿软。”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竟然能在有生之年面见圣颜,而且皇上竟然还对他寄予厚望,一想到皇上对他说的字字句句,他心情就忍不住一阵激动。

    反观顾射,脸上不但毫无喜色,反而紧蹙双眉,对顾小甲道:“让厨房准备饭菜和干粮,我们吃完即刻启程。”

    陶墨一怔道:“为何这么急?”

    顾射道:“伴君如伴虎。皇上前一刻放弃不等于下一刻放弃。指不定什么时候他想不开了,又会回来纠缠,与其如此,倒不如远走高飞来得清静。”

    陶墨委实没想到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皇上在他口中竟是这般不值钱,讷讷道:“可是我们还不曾与外公道别。”

    顾射道:“朱红自然会带信。”他见陶墨恋恋不舍,又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

    陶墨在地上坐了会儿,终于恢复了力气,站起身来。

    朱红将皇帝留下的饭菜统统收拾干净,为他们重新准备了一桌简单的热菜。顾射与陶墨吃完,郝果子与顾小甲等人也准备完行李了。

    陶墨突然想起老陶,讶异道:“老陶呢?”

    郝果子道:“他说去见老朋友,过几天就回来。”

    陶墨看顾射道:“要不要等他。”

    顾射道:“我们留信给他便是。”

    陶墨见顾射去意已决,也不再说,只是叮嘱朱红定要将口信带到。

    朱红一一应承。

    陶墨与顾射上了马车,掀帘看着窗外繁景倒掠,只觉好似一场梦。

    “弦之,若这是一场梦,我只愿永坠梦中睡不醒。”

    “永坠梦中睡不醒?”顾射忽而笑道,“梦如人生,人生如梦,何谓梦,何谓人生?‘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确实是‘我’自知。”

    陶墨似懂非懂。

    顾射道:“你何时梦醒过?”

    陶墨呆住。他当然从梦里醒过,但是这种醒却不是他想说的醒。

    顾射道:“你若想不通……”

    陶墨眼巴巴地看着他。

    “便将子欲养而亲不待再抄写十遍吧。”

    “……”陶墨小声道,“那十遍还欠着。”

    顾射睨他一眼,“那就是一百遍了。”

    陶墨瞪大眼睛道:“为何不是二十遍?”

    顾射道:“因为这是梦。”

    陶墨茫然。

    “梦里十遍加十遍,便是一百遍。”

    “……”

    顾射道:“你现在想要醒也晚了。”

    陶墨突然转身,认真地看着顾射道:“别说一百遍,便是抄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愿意醒的。”

    顾射平静道:“那就一千遍吧。”

    “啊?”

    “一万遍。”

    “……”这梦为何越做越累呢?

    作者有话要说:(o)/~正文完成。

    118、番外之争嫁妆(一)

    总算赶在日落时分回到谈阳县。

    顾射的马车将陶墨在衙门门口放下,说好戌时来接人,便径自回顾府去了。

    看到久违的县衙,陶墨心里一阵阵暖意涌过。

    但县衙门口的差役见到陶墨,却立刻一甩头往里头跑,剩下另一个激动地看着陶墨,“大人!”

    陶墨道:“县衙一切都好吧?”

    “这……”差役欲言又止。

    陶墨生出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何事?”

    “东家!”金师爷在那差役的引领下,匆匆出来,揖礼道:“东家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陶墨忙道:“不辛苦。倒是金师爷为县衙诸事日夜操劳,更是辛苦。”

    金师爷苦笑道:“有负东家所托。”

    陶墨不好的预感成真,“发生何事?”

    金师爷朝门两旁看了看,道:“我们入内再详说。”

    陶墨怀着满肚子的好奇跟他一路来到书房,却看到崔炯竟然也在书房内。看到陶墨进来,崔炯忙起身行礼。

    “究竟发生何事?”陶墨按捺不住问道。

    金师爷道:“此事说来话长。半月前,也就是四月十二那日,杨柳氏与其女邹琼其女婿刘保一道状告其夫杨天远克扣其女邹琼的嫁妆不归。”

    陶墨听得糊涂,“这杨柳氏的夫婿姓杨不错,为何女儿姓邹?”

    崔炯解释道:“杨柳氏先前的夫婿姓邹,后夫婿亡故,她拖着女儿,独立难养,便带着前夫遗留的财产一道嫁给杨天远。出嫁时,她与杨天远约法三章,说好这些钱财乃是邹琼的嫁妆,暂由杨天远保管。待邹琼成亲归还。”

    陶墨道:“原来如此。这案子好判得很,等我明日升堂,让那杨天远将嫁妆交还便是。”

    金师爷与崔炯互望一眼。

    金师爷干咳道:“此事还有下文。”

    陶墨道:“师爷请讲。”

    金师爷道:“按我朝律法,四月一日至七月三十日乃是农忙时期,衙门不受理户婚、田地等细故,只受理重情大案。”

    陶墨皱了皱眉。

    金师爷道:“何况当时东家并不在衙门,于是我自作主张,以这一条将他们的状纸驳了回去。”

    陶墨见他神情略带不安,问道:“那又出了何事?”

    崔炯道:“那杨柳氏见衙门不受理细故,把心一横,竟投了井!”

    陶墨“啊”得一声惊叫起来。

    金师爷忙道:“幸好旁人发现救起,只是伤了脑袋,并无大碍。”

    陶墨这才放下心来,“何苦如此?等过了七月三十日再告也不迟啊。”

    金师爷道:“只因那杨天远看中一户人家的闺女,用邹琼的嫁妆许诺为聘礼,定的婚期正是七月初三。而邹琼的夫婿刘保又屡次逼迫她们母女出面,索要嫁妆,甚至扬言若是杨天远不交出嫁妆,他便要索还聘礼。”

    陶墨听得直摇头,“杨天远与刘保都很可恶。杨柳氏母女却很可怜。”

    金师爷道:“东家意欲如何?”

    陶墨道:“我想我朝律法之所以不在农忙时节接过细故案子,乃是怕百姓不能专心于农忙。但是如杨柳氏母女这般遭遇,又如何能专心他事?杨柳氏投井能救一次,却不能救一世。若要救她,还需早日将案子理清。我既然答应皇上要好好治理谈阳县,便一定要做到!”

    “皇上?”

    金师爷与崔炯齐声惊呼。

    陶墨挠头道:“此事说完话长,我们还是先说说杨柳氏吧。”

    金师爷道:“东家若是决定受理此案,我建议东家宜快不宜慢,宜早不宜迟,宜静不宜闹。”

    崔炯一言概括道:“师爷是说偷偷地审?”

    金师爷道:“正是。东家虽然出于一片好心,但难保不会有人拿着我朝律法大做文章,因此,我们便要赶在他们做出文章之前,将此案摆平。”

    崔炯感到金师爷说完之后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己一眼,心里立即敞亮,知道他口中的那个“有人”正包括了自己。他忙道:“金师爷所言甚是。虽说谈阳县如今风调雨顺,县衙上下一心,但难保不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意外发生,所以大人还是速战速决为上。”

    陶墨见两人都如此说,当下便将此事定了下来。他心中记着顾射说过戌时来接他,因此简略地问了几句公务,便匆匆告辞出来。

    桑小土果然驾着马车等在门口。

    上马车回顾府,发现顾射竟在等饭。

    陶墨又是心疼又是过意不去,道:“天色不早,何必空腹等我?”

    顾射懒洋洋道:“谁说我是空腹?”

    陶墨这才瞄到他面前有一盘少了一块的点心,“其实,你若是饿了,先吃便是。”

    顾射夹了一块红烧肉在他的碗里,道:“我成亲不是为了一个人用膳。”

    陶墨闻着肉香,心里头甜滋滋的,连一回县衙就遇到棘手案子的纠结也被抛诸脑后。

    用完膳,两人之间摆上棋盘。

    陶墨不由自主地说起那桩案子来,然后眼巴巴地等着顾射的意见。

    顾射全神贯注地看着棋盘,似乎对旁事全然不理。

    陶墨见他不语,略感不安,问道:“这样做是否不妥?”

    “哪里不妥?”顾射问道。

    陶墨说不上来,好半晌才道:“朝廷原本定下农忙时节不得接细故之类的案子,我这样做与朝廷律法不符。”

    顾射道:“那又如何?”

    “这……”陶墨语塞。他若是知道那又如何,便不会做如此决定。

    顾射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心中有何想法但说无妨,不必顾忌。反正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有写休书的打算。”

    陶墨脸上一红,轻声道:“我只是见你适才不曾开口,以为有所不当。”

    顾射淡然道:“你又不曾闯祸,也不曾遇到难关,我何必开口?”

    陶墨举着黑子的手顿时顿在半空中。

    顾射见他直盯盯地望着自己,一动不动,便抓着他的手抖了抖。

    陶墨手指一松,黑子啪得落在棋盘上。

    顾射自顾自地继续下棋。

    “我之所以想当个好官,除了完成父亲遗愿之外,也为了自己。我不想这世上再有人遇到我这般的不幸事。但是我现在想清楚了,其实真正不幸的是我父亲。他一生积善无数,却偏偏有我这样的儿子。”陶墨顿了顿,双眼紧紧地盯着顾射道,“我是幸运的。因为有他这样的父亲,还有你为终身伴侣!”

    顾射扬眉,“难道你现在才发现?”

    “呃。”陶墨向来不太灵光的脑袋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道,“我只是,认识得更深刻了。”

    顾射道:“逢迎拍马。”

    陶墨道:“肺腑之言。”

    “纵然如此,”顾射手指指着棋盘道,“我也不会放水的。”

    “这是自然。”陶墨笑呵呵地拿起一颗黑子,正要下,就发现棋盘上的局势已经风云变幻,不是他之前看到的局面了,“这,这颗棋我几时下的?”

    顾射道:“刚刚。”

    陶墨想起自己丢下的那颗子,冷汗顿时淌下来了。

    顾射波澜不惊地戏谑道:“自毁一眼,这种下法是否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陶墨努力想了很久,投子认输道:“这种下法大约是有的,但我却不会。”

    顾射嘴角隐约噙着一丝笑意,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敲了敲,“再来一盘。”

    “好。”陶墨兴致勃勃地收拾棋盘。

    顾射慢悠悠地喝茶。

    119、番外之争嫁妆(二)

    金师爷说过,此案宜快不宜慢,宜早不宜迟,宜静不宜闹。因此,陶墨特地选了个清早,派人将杨柳氏母女女婿,连带那个杨天远一同传至衙门。

    看着下面四个人跪成一排,陶墨突然感慨万千。他用惊堂木轻轻一拍道:“既然有缘成为一家人,何以竟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反目成仇,对簿公堂?”

    杨柳氏哭诉道:“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陶墨对低着头默不吭声的杨天远道:“杨天远,杨柳氏告你克扣邹琼嫁妆不归,你作何解释?”

    杨天远直起身,拜了拜,慢条斯理道:“大人明鉴。小人并非克扣她的嫁妆,小人只是拿回自己应得之物。”

    杨柳氏怒道:“如何是你应得之物?这明明是先夫留与琼儿的嫁妆。”

    杨天远道:“不错。他的确是留了嫁妆,但他并未留钱财抚养他的女儿。当年你改嫁与我时,邹琼不过八岁。是谁辛苦挣钱给她衣服穿?是谁辛苦挣钱给她饭吃?又是谁给了她遮头的瓦片?”

    杨柳氏哭叫道:“当年你明明应承会抚养她长大成人,我方才改嫁与你,你竟出尔反尔!”

    杨天远道:“我是应承抚养她成人,但我没有应承会分文不收啊?辛辛苦苦拉扯别人家的孩子长大还分文不收,你真当我是冤大头?”

    邹琼突然在旁呸了一声。

    杨天远转头瞪她。

    邹琼昂头道:“自古买卖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既没说过分文不收,却也没说要吞没我的嫁妆!”

    邹琼的夫婿刘保冷笑道:“不问自取,就是偷!”

    杨天远面上挂不住了,道:“养不熟的狼崽子。好歹你是我养大的,如今不过要一点点的回报,就将我告上公堂。我果然是瞎了眼,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邹琼道:“你养我?这么多年来,家里的米都是我娘替人洗衣缝制挣回来的,你出过什么力?一年能拿回来一贯钱算是谢天谢地了!”

    杨天远气得发抖,连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陶墨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晕头转向,忍不住去看金师爷。

    金师爷搁下笔,走到他身边道:“我看杨天远的谈吐,像是背后有人指点。若非熟知我朝律法,那杨天远又如何敢这样明目张胆?”

    陶墨道:“谈阳县讼师云集,纵是有人指点也不足为奇。”

    金师爷道:“但是此人为何不肯亲自出面呢?”

    陶墨道:“这,莫非是杨天远给的银钱不够?”

    金师爷倒没有想到这一层,愣了愣道:“倒也有此可能。”

    陶墨道:“你看此案如何审下去?”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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