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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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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着不走 作者:牛山客

    第4节

    课上完已经十一点了,李辞按了按肚子,好饿……得回去做饭,下午还要去会摊买东西。

    李辞走在路上,却感觉一步比一步沉重,他实在是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昨天的尴尬,可又实在是饿得要命。

    “回来了。”乐文泽老样子摊在凳子上跟他打招呼,只是今天没雨,路也干了,便没跟昨天似得起身去接。

    “嗯。”李辞应了一声进屋放东西,一切一如往常,这样其实也……挺好,他决定了,暂时忘掉昨天,“我吃完饭就要跟王叔去买东西了,你不要我带什么吗?”

    “没想到有什么要带的。”乐文泽又想了想说。

    “哦……我要饿死了,中午吃面啊,很快就好了。”李辞洗了手去做饭。

    面做好了,简单的汤面。

    乐文泽尝了一口,送了李辞个拇指,“好吃!”

    李辞笑了笑接受夸赞,看来他喜欢清淡又鲜的东西,这倒是不难,周六去添些野货保证新鲜清淡,他也有些想念那味道了。

    李辞拿了袋子装裤子口袋里,交代了一声,“我走了啊。”

    “知道了。”乐文泽放下碗,在厨房探出头应了声。

    “王叔。”李辞在门口叫了一声。

    “诶。”王叔从屋里出来招呼他坐下,“吃饭了没?”

    “吃过了。”李辞在石凳上坐下。

    “行,等下我去牵驴,咱们就走。”

    李辞坐在那儿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王叔回来,正犹豫是不是要去看一下。

    “啊——嗯——啊——呃——”一阵驴叫声传过来。

    他赶到后院一瞧,好么,这驴犟在栅栏里跟饿了几辈子似得,头埋在石槽吃麦秸杆不肯走。

    “诶,小辞,你等会儿,这犟驴又犯懒了,给它喂吃的还不肯走,不肯走就罢了还不停地吃,丫早晚给它宰了。”王叔死命把它往外拽,边拽边骂。

    李辞笑了笑抓起那驴嘴里的一把麦秸,那驴一看有人抢食不乐意,喘了几口粗气跟上去抢,王叔又猛拽了两下,可算是让它挪动了。

    这一挪动它便再也够不到石槽了,只能盯着李辞收里的一把。

    总算是上路了。

    ☆、集会

    “它不会记恨我吧。”李辞走在驴前面,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又看。

    “它敢!”王叔瞪了它一眼。

    它仰头瞪了王叔一眼,嚎叫了两声不服气地扭脸。

    王叔一家也算拿它当他们家老二养的,蹬鼻子上脸玩儿的很是熟练。

    “嘿,你想干嘛,就知道吃,还不干活,美得你!”王叔把它头给掰正了吼它。

    “你放心,它也就顶多会后腿踢个人,你走前面没事儿。”王叔又对李辞说,“他敢碰你,看我不教训它丫的。”

    “哦。”李辞又不放心的看了驴一眼,往前快赶了两步离它远点。

    到了山缝处,就是俩山之间留出的一道路缝,很窄但还算平坦,坡也缓。

    王叔打前拽着驴,李辞跟在后面,一直保持和驴隔着跟后腿的距离上了山路。

    李辞一直盯着驴的后腿,啪嗒又啪嗒……以防它抽风踹过来。

    他们拐过几个弯,上过几个坡,终于出了山,也出了村。

    乐文泽躺在床上正睡得舒坦,猛地起身。

    李辞是跟他说过要去买东西,但没说要出村啊。这跟在蔡奶奶家买馒头,莫莫家买鸡蛋都不一样!他没说他要出村啊!

    哪哪都感觉不到李辞,哪怕他知道李辞去买东西了,去会摊了,但还是止不住的心慌。

    迅速披了衣服赶去他离开山路的尽头,速度太快又心太乱,没能刹住闸,往前冲了几步才停下,乐文泽猛地倒抽一口气捂住嘴。

    腿软且抖得厉害,好想瘫在地上,他只能弯下腰用胳膊也撑一部分,感觉身体要被抽空了,力气流失的越来越快。

    他急忙提力后撤,回到山路扶住了路口的大树,大喘两口气,抽走力气的那股力才撤去,李辞已经快走到了拐角处,乐文泽张了张嘴还是没喊,他身边还有人,就这么一直看着他拐过路口。

    他缩回伸着的头踩着树往山上跳了跳,窜到半山腰的树上把自己藏起来,盘起腿运气。

    总算进了村,虽然天不热,但在太阳下赶路还是渗出了汗,王叔在阴凉地找了块儿石头,把外套解开拍拍石头说:“坐这儿歇会儿吧。”

    李辞走过去坐下翻开手机看了下,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突然眼角余光瞄到,有网了!流量符号动了!

    连忙解了锁点开网页,盯着进度条,嗖……又停下……慢爬两秒……嗖!噢耶!进去了!后台又蹦过几条提示框,李辞翻开看了看,软件更新提示和新闻提醒,没什么有用的直接给关了。

    又开了企鹅等着它刷新完毕,没什么私信,只有班里的、宿舍里的群消息破天荒上了九十九加。

    他翻了翻,也没什么他关注的内容……其实他也没什么要关注的,他现在的生活太简单了。

    就是互相问候了他们的工作、工资、老板,又发泄了下早起、晚又没得睡的怨念,恭喜了下要转正的同学,不过也有些人跟他一样,一毕业就消失了。

    他漫不经心地翻着。

    “喝水不?”王叔递过来一水壶。

    “喝。”李辞接过水壶把手机揣兜里,灌了几口递回去,“还要多长时间?”

    “快了,过了那几个房子就到了。”王叔接过水壶,指了指远处路边的几个房子,“歇好没,咱们走吧。”

    进了集会人就多了起来,驴挤在人群里倒是安分了下来,往哪拉就往哪走一点儿商量都不用打。

    集会上多是用布或是塑料袋子铺在地上,一人占块地在那儿叫卖。很少有商店,也没有超市什么的。

    不知道有没有取钱的地方,他来这儿是带了一些现金,但来这儿一次不容易还是取点的好,以防万一。

    李辞翻出手机对着路边一样样找。

    “这是啥?”王叔隔着驴问。

    各种声音嘈杂的很,李辞没听清,“什么?”

    “我问,这写的啥?”王叔又凑近了喊。

    “噢,我写的清单,今儿要买的东西。”李辞也对着喊。

    “哎,这儿卖胶鞋,你过来试试。”王叔朝李辞招了招手。

    “诶。”李辞喊着应了一声,绕过驴过来。

    他等前边儿的人走了,坐在小板凳上试了几双,挑了其中一双。王叔拿过去翻来翻去看了看,又折了两下,“质量还行,买吧。”

    “那肯定的!东边儿那几家可都没我的好!一年内坏了你过来找我!”小贩接过又嘚瑟地折了两下给李辞看,才装进袋子。

    “行。”李辞笑了笑掏钱。

    “诶,您慢走嘞。”小贩接过钱笑眯眯朝他们摆摆手。

    小地方卖东西总是受季节影响很大,该是这个季节有的就有,不该的有的打着夜明珠你也找不着。

    春天也就野菜多点,正二八经集会上卖的菜倒是不多,李辞就跟着王叔买了点儿佐料,土豆,洋白菜,干香菇……

    “还有啥要买的?”王叔翻了翻驴的背篓问。

    “洗衣粉。”李辞翻了翻手机,“这儿有没有能取钱的?”

    “你要哪个取钱的?”王叔问。

    “有啥?建行,农行,邮政储蓄都行。”李辞想了想说。

    “再往东走有农行,待会儿带你去。先带你买洗衣粉,钱不够了我这儿还有。”王叔带他进了一个小生活商店。

    李辞想了想,还是一次性多买点存着吧。拿了两条毛巾,两个鞋刷,三四盒牙膏,顺着货架一样拿几个,牙刷、洗衣粉、香皂、洗发水……装了一大袋出门。

    “这驴背的动么?”李辞看着背篓有些不放心,拿着袋子不敢放。

    “能!吃那么多肯定背的动,给我。”王叔拿过袋子把两边的背篓整理了下放了进去,拽着驴往前走,“走,去取钱。”

    驴喘了口粗气,往地上磕了两下蹄子,瞪了王叔一眼,犟了一下才不乐意的跟着走了。

    李辞笑了笑跟在后面往前溜达。

    中途路过一个文具店,李辞停下想了想,“王叔,你等下,我去看下。”

    “去吧。”王叔招招手让他去。

    李辞进去很快就拎着袋子出来了。

    银行很小,没有自动取款机,也只有三个人在窗口接待。人也不多,不需要挂号,哪个窗口没人了直接去就行。

    等李辞取了钱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该回去了。

    “走吧,回去就不早了。”王叔起身去拉驴。

    “嗯。”李辞跟在后面。

    回去的路不知为什么感觉短了很多,也许是没了太阳的暴晒,也许是走过的路心里有了底。

    山就在眼前,已经有凉气从山缝里吹过来,王叔扣上了外套。

    像来时一样,李辞跟在后面进了山,突然感觉自己背被什么砸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跟小木棍,估计是从哪棵树上掉下来的。

    他往上望了望,猛地看见乐文泽蹲在树杈上笑着朝他招手。

    顿在那儿,对着乐文泽做了个口型,“你怎么来了?”上课也是一走走半天,也没见他要跟着,他记得乐文泽没那么粘人啊。

    “等你。”乐文泽倒挂在树上凑近了,也做了个口型。

    “怎么了?”王叔见李辞停下望着上面没了动静,疑惑的朝着那方向瞅了瞅,什么都没有。

    乐文泽在王叔看过来的时候没影了,李辞没再细问,连忙前赶两步,有些心虚地乱扯:“没事儿……不知道什么鸟飞过去了,看看。”

    王叔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你们年轻人就是什么都新鲜,等祭祀完了,南飞的鸟就该回来了,什么鸟都有。”

    李辞在后面跟着,看着半山腰上突然又出现的乐文泽,攀着树枝往前挪。

    “你先回去呗。”李辞实在是看不下去,对着乐文泽做口型。

    乐文泽停下想了想,点了点头就不见了。

    李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王叔身上,接王叔的话顺了很多,俩人唠着便唠到了王叔家。

    王婶儿已经上了课回来了,出门招呼李辞,“小辞,今晚别走了吧,在家吃饭。”

    “不了,我得回去了。”李辞拿了东西准备走。

    “诶,别拿,要回去也是我送你回去。”王叔急忙拦着。

    “我一大老爷们还能提不动么。”李辞笑了笑拒绝了,送他回去不得让王叔进屋坐坐,家里还有人……神,不能见人嘞。

    又让着过了阵儿招,王叔见李辞实在坚持,才放他走。

    李辞一手提了两个大袋子往回走,路过几家向他们打了招呼,再往前就不会再有人了。

    乐文泽从后面突然跳了出来,要去抓李辞手里的袋子。

    吓得李辞一愣还以为遭劫了,猛的攥紧袋子向后踹过去。踹空了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乐文泽,“哎,你怎么老吓人。”

    “噢……我忘了,下次记住。”乐文泽笑着抓了抓头,又去接袋子。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照着的缘故,李辞感觉乐文泽脸特别白,比之前还白,松手让他接过继续往回走,“你下午怎么在那儿?”

    “你没说你要出村啊。”乐文泽跟在李辞后面反问。

    李辞听出来这话还带着委屈,挑了挑眉,出个村还不行了?

    “村里没会摊,我以为你知道。”李辞解释道。

    “哦,我没注意过。”乐文泽想想说。

    李辞被噎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对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出村了?”

    “你只要在村子里,我就能感觉到大致位置,但在中午,突然哪都感觉不到了。”乐文泽解释。

    李辞突然感觉汗毛炸了起来,搓了搓胳膊,“然后……你就追了过去?”

    乐文泽点了点头,发现自己在李辞后面,又应了一声:“嗯。”

    “除了位置,你还能感觉到什么?”李辞继续问。

    “气息强弱也能。”乐文泽老实回答。

    李辞叹了口气,算了,也没那么不能接受,就刚听到有点儿心里毛毛的,不就是定了个安全定位锁么!定……就定了吧,哎,定吧……

    一回去,李辞连屋都没进去就瘫在了椅子上,把袋子撂在地上不想动弹,床再近也走不过去了,感觉要死了……

    乐文泽拎起袋子给分了类,吃的放到了厨房,用的放进了屋,还顺手给李辞倒了一杯水。

    李辞灌了几口,感慨了一下,自己这是成客人了啊。喝完把杯子放地上把自己在椅子上摊开了,不想动弹啊不想动弹……

    一直到太阳下了山,李辞才不得不爬起来,饿死了,又饿又累……不想做饭……

    但是没办法还是添了锅,洗了菜,刮了土豆……

    乐文泽去哪了?李辞突然反应过来,从厨房探出头瞅了瞅外面,没有?进屋看了看,在床上盘着腿闭着眼坐得端正不知在干嘛,就像……周一那天似得,他猜……是在修炼吧,电视上都这么演。

    李辞没吭声出了

    ☆、画画

    李辞做好了饭端进了屋,靠在里屋门口纠结要不要叫他,走火入魔了怎么办……不知道神仙会不会走火入魔,万一呢……

    乐文泽倒是自己睁开了眼吐了口气,把腿从床上放下来问:“饭好了?”

    “嗯。”李辞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客厅准备开饭,“过来吧,纯天然无污染有机蔬菜醋溜土豆儿。”

    要饿死了,开了饭后李辞就不再说话,一个劲儿的扒饭。

    可以看得出来,乐文泽不怎么和人交流过,或者说不怎么交流过,不只是人。

    没人理就基本不说话,有人问话也答得磕磕绊绊,找不着重点……尤其是他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有什么事儿想做就做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时不时地老吓他。

    所以,这饭吃的安静极了,像是跳进了西方农场在吃西餐,一点没有中国人吃饭的热闹气氛。

    但是李辞太累了,累的没力气去开话匣子。

    吃过了饭,李辞躺在床上拿过旁边的书翻两页,估计是今天电压不行灯不怎么亮,越看越瞌睡,直到书直接砸在脸上,他把书放回去翻身起床准备烧水洗澡。

    出门正好碰见乐文泽进门,“你等会儿,有东西给你。”

    “嗯。”乐文泽咧开嘴点头,也不进屋了,跟在李辞后面进了厨房。

    “你跟过来干嘛,我就烧个水。”李辞看了眼乐文泽,感觉要不是他嘴皮子紧实,早咧的裂开,血肉模糊了,“你回去等着就行。”

    “没事儿,我在这儿等。”乐文泽靠在门边儿上不见动弹。

    李辞叹了口气,“行吧。”

    把水烧上带着乐文泽进屋,翻出一个袋子,“我看你老在那儿发呆,就是给你打发时间用的,那儿东西也不全,我随便买的,你先用着试试。”

    乐文泽打开袋子,一件件掏出来,“纸和笔么?”

    “嗯,我找了,就这本子没格子,摸着纸质还行,”李辞又把铅笔拿过来,看了看,一根一根递给他说,“这是2b,hb,4b,2h。这些黑的程度,质地软硬都不同,我懂得也不多,你先试着用,有什么问题你再跟我说。”

    “嗯,那这是什么?”乐文泽翻了翻袋子底的一些零碎,拿出其中一个问他。

    “自动削铅笔刀,”李辞看了眼拿过来边说边给他做示范,“这刀是削铅笔用的,把铅笔放里面转两下就削好了,小刀和橡皮你都认识么?。”

    “嗯,这俩见过,”乐文泽认真的看他削铅笔,见李辞削好了拿过来看了看,笑着对李辞说:“谢谢。”

    李辞愣了一下,起身进里屋躺回床上,“没事儿,不用谢。待会儿水烧好了叫我,知道怎么看不?”

    “知道,冒烟了就好了。”乐文泽盯着一袋子东西回他。

    “嗯。”李辞笑了笑眯上眼。

    乐文泽搬着凳子坐在门口,拿着纸笔一个个试,涂涂画画,时不时地瞄眼厨房。

    见水开了,起身进屋拍拍李辞,“水好了。”

    李辞抖了一下醒过来,有点儿迷糊,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洗澡水,撑着身子起来,“哦……好。”

    乐文泽重新坐回去拿起本子,李辞出门的时候顺着瞄了一眼,还没有画多少东西,只有一幅占了少半页月挂枝头。

    他端着水进屋关门,放好水躺进了浴桶里,叹了口气,哎!舒服!

    等他出门倒水时,又顺着瞟了一眼,整张纸已经快被树填满了。等他倒了水回来继续瞄了眼,可算不是画树了在画河,觉得有些眼熟,停下盯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门前那片树林。

    乐文泽画的树林满满都是叶子,但现在的树林叶子大多没长全,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树叶这么多?”李辞问。

    乐文泽愣了下停下笔,没听清,“啊?什么?”

    “为什么树叶这么多,现在树不大多还秃着么?”李辞笑着又问一遍,“这么认真啊。”

    “啊?有吗?那次叶子长满了树,就……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乐文泽说。

    “……两年前啊。”李辞愣了一下,上次来确实是夏天,又想想他的话笑笑说:“树长满了叶子……叶子长满了树,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准备写剥壳诗呢?”

    “嗯?什么是剥壳诗?”乐文泽疑惑。

    “就……你知道什么是诗么?”李辞有点纠结,不会还要解释诗。

    “知道。”乐文泽点头。

    “就一种诗,我高中时候挺火的一首诗,世界颠倒才会你想我,上面有一句‘螃蟹在剥我的壳’,火了之后都叫它剥壳诗。”李辞松了口气解释道。

    “哦,”乐文泽继续画河。

    李辞观察了下画的视角,“你是在河对面看见我的么?”

    “嗯。”乐文泽抬头对着他笑了笑。

    李辞顿了一下,觉得这气氛实在是怪异,李辞经常觉得乐文泽对他笑的时候有些怪异,“那个……我去睡了啊。”

    “嗯。”乐文泽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画。

    李辞钻进被窝没一会就睡着了。

    画已经接近尾声了,河边的树下围着一群人,有一人拿着手电筒照着树干,只有一人画的最鲜活,也是唯一一个露脸的——李辞,两腿盘在树上去抓刚脱了壳的知了,一张笑脸冲散了整张画的冷清。

    乐文泽合上画,轻手轻脚的进里屋关上门,停下看了李辞一会儿,走过去帮他把掉地上的被子掖好,转身上床继续修炼。

    两个多小时后,终于感觉恢复了过来,灵气充盈,全身顺畅。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李辞还在睡,乐文泽起身穿了衣服把本子拿出来,用小刀把画顺着本边儿割下来放到李辞的书上。

    李辞又成功睡过了早饭,在离开学校之后就感觉自己年纪越来越大,随时可能受到啤酒肚的侵袭,他在想,是不是要开始锻炼了,早起跑个步?打个太极……太极还是算了,高中学了半年打的跟狗吃屎似得,要不就跑个步?

    李辞决定好就准备起身做个早午饭,看见对面床,乐文泽已经起身了,真是好说话好养活。他做饭就吃也不挑,不做也不吵着吃,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吃。

    李辞穿好衣服出门,看见乐文泽坐在屋檐下画画。

    还真是买对了。

    他踏出门外伸了个懒腰,今天是个好天气。

    “画鸟呢?”李辞凑过去看了看,两只麻雀凑在屋檐下啄碎馒头,已经画好了背景和其中一只。

    “嗯,”乐文泽小声回答,“我用了点馒头。”

    “用就用呗,我去做饭,早午饭。”李辞也小声说,慢挪着绕过两只麻雀。

    山里的麻雀就是胆儿大,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李辞,全心投入在它们的早午饭。

    李辞做好饭拿进屋,叫乐文泽,“吃饭不?”

    “你先吃,我马上。”乐文泽回他,麻雀已经吃完毫不留情的飞走了,画也基本结束,只剩些个点缀。

    李辞笑了笑没再等他,眼都要饿花了。

    “怎么样?”乐文泽拿着画坐过来递给李辞。

    李辞把面条吸进嘴里嚼了咽下去,看了一眼夸赞道,“不错,这小脑袋可爱极了。”

    乐文泽笑了笑没说话收了本子,把碗挪近了开吃。

    吃完饭李辞去收拾东西,下午还有这周的最后两节课。

    看到书上面的画,拿起来看了看乐了,画上的他笑的实在是忒傻。

    “这画送我的么?”李辞问乐文泽。

    “送你的,”乐文泽在厨房回他。

    “谢了,”李辞笑着把它收进了抽屉。

    时间还早,李辞把从王叔家借的书翻出来。

    以前看灵异故事,不过是图个刺激。但自从知道自建党以来动物是偷偷成精的,山上是有山神的。

    很多事儿都是细思极恐,他现在看的汗毛炸起,估计眉毛都炸起来了。

    李辞急忙把书合上,翻了翻其他书,拿得竟然都是灵异类的,搓了搓胳膊脸翻开课本备课。

    乐文泽刷完碗进屋,见他已经把画收了,“我画的怎么样?”

    “昨晚那副?”李辞抬起头看他,“我当时笑的有那么傻么?”

    “……不傻啊。”乐文泽想了想,“我看看。”

    李辞把画拿出来给他。

    乐文泽看了看,“不傻啊……笑的……月亮都成太阳了。”

    “……月亮?太阳?”李辞想了想笑了,“你是想说笑的阳光,朝气蓬勃呗。”

    “……大概是吧。”乐文泽把画递回去,“反正不傻。”

    “哦。”李辞又看了两眼……还是觉得很傻,重新放回抽屉里,估计是自己看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

    下午李辞去上课顺手把王叔的书也带上,去了学校让王婶儿帮忙转交。真的是没法看,不是他胆儿小,就是……

    原来‘人不能知道太多’这句话是这么个理。

    刚开学学生们本来就还没静下心,又逢星期,一个个心思都不知道被吸进了哪个黑洞,不论怎么拉都只感觉越来越远。

    到了第二节课心思是飞回来了,但实在是闹腾,连班长都带头喊着口号,“留作业!留作业!留……”

    李辞给吵的没办法,就打了个商量,好不容易赶着把计划的内容给讲完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进去。

    还剩些时间,把作业先留了,让他们先做着。

    等到下课铃一响,一阵合书收笔声,都没人顾得上李辞有没有宣布下课,他还是不放心,最后赶在他们走之前,扯着嗓子嚷嚷了一句,“要是谁有什么问题,周日去找我啊!我周六不在。”

    一个个百忙之中可算抽空应了一声,跟他说了再见便又跑了,他等人都走了才无奈地收拾东西回去。

    ☆、上山

    李辞回去时,大老远乐文泽还在画,坐在屋前树下对着屋子,“画屋子呢?”

    “嗯。”乐文泽回头对着他笑了笑,“回来了。”

    “回来了,我进个景啊。”李辞扬了扬手上的书。

    “嗯。”乐文泽点头,继续画。

    李辞进屋放好书搬了个凳子出门,坐他旁边看他画画,屋子画成黑白的总会有种沧桑感,独立在这片丘壑且没有人影,尤其是门口被太阳拉长了影子的无人光顾的椅子,看起来可怜……且寂寞极了。

    幸而门开着的屋子干净且整洁,看起来倒像是有人住只是出了门而已,没有更甚的萧瑟感。

    李辞看着感觉不舒服,觉得该把椅子上添上个晒太阳的老人,把这所有负面的感觉全部销去了,添上闲散慵懒的气息才好,可惜没有模特。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带着悲情色彩的东西,会有种被吞噬要窒息的感觉。

    还是有机会买彩铅吧。

    他没再看乐文泽画画,转头盯着树林,初春的新叶的颜色很是漂亮。

    “放个歌吧。”乐文泽突然说。

    “什么歌?幽灵公主?”李辞把手机掏出来,想了想问。

    “好。”乐文泽笔没停,持续地忙碌着。

    李辞放了歌把手机搁在腿上看天,他发现现在需要戴眼镜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可能是遗传的好,他眼睛本来和同龄人比度数低的不少,上学的时候一般只有远距离看黑板时才会戴,用眼多了也会累。现在他几乎是不用戴的,偶尔还能感觉到视力越来越好,也没再有会累的感觉。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来这儿的选择是对的,几乎所有的事儿都让他感觉到舒心……除了乐文泽这个变数……也不是说不舒心……他也摸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惊讶,迷茫,疑惑……安……心,是了,有时候会很安心。

    但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安心却是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如果他是个人……也许会不一样,也许在他说出“我喜欢你”时,李辞可能会紧追着问一句,“什么样的喜欢?”

    喜欢是个太空泛的词,可能是这种喜欢……也可能是那种喜欢……李辞不敢自己去下定义,何况,他是神……所以,他连问都……没敢问就搁下了这个话题。

    而乐文泽也再没说过任何容易产生误会的词……哪怕李辞决定忘掉那天那句话,但还是免不了偶尔想起……比如,现在,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出了错,搞混了现实……听岔了话……

    唉……怎么又想起来了,他定了定神努力把那四个字重新甩出了脑海。

    临近太阳落山,阴影拉得越来越长,变化的越来越快,乐文泽加快了手速。

    李辞收了心思看了看已经缩进山头大半个身子的太阳,把手机放在了凳子上起身。

    “你要去哪?”乐文泽突然扭头问他。

    “做饭。”李辞边回他边进了厨房。

    缸里面的水总是满的,乐文泽每次刷完了碗都会顺手添满水,帮李辞解决来这儿后最费力地一项活。

    李辞摸了摸肚子,觉得临吃饭了还这么鼓,是胖了吧可惜没有称,就算现在没胖,那也是早晚的事,于是更是下定决心!跑步!

    ……不过,明天要去上山,从后天开始吧……

    乐文泽已经结束了画画,把他俩的凳子都搬回去摆好了,手机放到了客厅桌子上,过来找李辞,“饭好了么?”

    “马上,你先把饭端进屋。”李辞一手翻着菜一手给他指了指饭。

    乐文泽听着指挥端饭拿碗筷,一趟趟的往屋里拿。

    李辞最后关火盛了菜,拿着盘子进了屋,“西红柿炒鸡蛋,清炒卷心菜,开吃吧。”

    “我明天打算上山,挖点野菜改善伙食,你要去么?”李辞问他。

    “哪座?”乐文泽喝了口粥问。

    “东边那座,就……柜山隔壁的隔壁,有山泉的那座。”李辞搅了搅粥,热气一团团往上冒,他怎么就开喝了,“你不嫌热么?”

    “还好,不热。”乐文泽咂吧了下嘴说,“我也去。”

    “行,那明早八点出发,”李辞想了想说:“中午可能回不来,到时候要带点干粮。”

    一阵“哈哈哈……”声,李辞惊醒翻了个身手伸枕头下摸了摸,闭着眼在屏幕上一滑关了闹钟,叹了口气爬起来把眼睁开一条缝,没怎么睡够,见乐文泽也要跟着起床,“你先不用起,还早,我得先去做饭。”

    “哦。”乐文泽又重新趴下来。

    李辞眯着眼出门先添了一大锅水烧上,才拿着盆去洗漱,把头浸进了凉水,打了个冷战才清醒过来。

    乐文泽在屋里趴了会儿觉得睡不着,穿好衣服起床。

    “怎么起来了?”李辞刚好去放盆,问他。

    “睡不着了。”乐文泽伸了个懒腰坐到了门外的椅子上,眼前树林里杂乱的灌木丛发了新绿,看起来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真是奢侈,我是有觉没的睡。”李辞拿着昨晚翻出来的水壶进了厨房,已经晾干了,昨晚翻出来怕长时间没用还用沸水煮了一下消个毒。

    水烧开了。

    “过来帮个忙。”李辞在厨房喊乐文泽。

    “唉。”乐文泽应了一声进了厨房,“什么忙?”

    “扶着水壶。”李辞把锅端了下来,用眼神示意了下案板上的水壶,“哎,斜一点,手别碰下面,我怕倒外面烧到你手。”

    乐文泽按着李辞说的做了,李辞倒是在那儿比比划划了半天不敢倒,“哎,算了,你先放下吧,壶嘴太小,没法倒。”

    “哦。”乐文泽说:“我来吧。”

    “你能倒进去?”李辞把锅放地上甩了甩胳膊,侧过身要给乐文泽让进来,过道也就够一人横着走。

    “我不用进去,能引进去。”乐文泽用两个手指往上一挑把水从锅里引起来,一只手拿起水壶接着水柱,“两个都装?”

    “啊?嗯。”李辞已经不再会受到惊吓,乐得把这当魔术看,还在纠结要不要拍手叫个好,就听见乐文泽问。

    乐文泽装满了递给李辞,他接过拧紧放桌子上,“好了,没事儿了。”

    乐文泽转身出了门,这厨房实在是小。

    李辞拿剩下的水煮了粥,俩人吃了早饭已经七点半了,乐文泽去刷碗,他去找了个包,把干粮水壶袋子小铲子一样样装了进去。

    从家里出发到山脚下已经能稀稀疏疏的看见一些野菊花苗,但由于太稀了,李辞也没忍心残害,俩人一路走到山脚也没停,但李辞掏出手机也已经快十点了。

    山上有条小路,李辞之前上过一次,但过去的时间有些长了他也记不清路在哪,俩人沿着山脚走了一会儿才找着路。

    正走着,乐文泽把包从李辞肩上取下来。

    “你饿了?”李辞疑惑。

    “我背会儿。”乐文泽解释着便把包甩在了肩上,里面叮叮咚咚一阵声。

    “不疼么?里面可还装了个铲子,铁的。”李辞听的一阵牙疼也没跟他多让。

    “……还好。”乐文泽面无表情。

    李辞笑了笑在前面引路,乐文泽跟在后面趁李辞在找菜耸了耸包,咧咧嘴揉了揉肩胛骨。

    一上了山,路边上到处都是一块连着一块密密麻麻的野菊花苗和黄蒿苗。

    李辞把铲子掏出来在这块挖会儿,那块儿挖会儿,给每块都还留点。

    “这都是什么?”乐文泽在后面问。

    “黄蒿苗。”李辞扬了扬手里的,又指指边儿上的,“野菊花苗,都是好东西。”

    “都能吃么?”乐文泽把包放下取出袋子。

    “那必须滴!”李辞笑笑说。

    乐文泽跟在后面往袋子里拾,问他:“这儿不还有么?怎么就去那儿了。”

    “这叫可持续发展,留点来年那儿还会长,不然明年吃什么。”李辞手不停歇在这块儿留一大坑,“装了多少了?”

    “俩袋子了。”乐文泽拎起来给他看。

    “这么快,不挖了,先吃饭。”李辞看了一眼停下,抱着刚挖的走过去放进袋子里,看看一手的泥,想了想说:“这附近应该有水,拿上东西先去找水。”

    乐文泽把袋子绑好,李辞收拾好包在前面凭印象瞎摸着路。

    运气还真不错,走了一会儿就听见了水声,李辞顺着水声离开小路,走进灌木丛,大多是上一年的干草,倒是不扎人,脚抬高踩下去自己开条路就行。

    到了水边儿,水还真不小,李辞把包放下蹲边上洗手,忙活了半天,哪怕天不热也出了一层薄汗,泉水冰凉,李辞一激灵,“爽!你要不要也来洗一下。”

    “来了。”乐文泽也放下袋子过去拨了两下水。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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