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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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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4节

    想到这里,袁誓已经走了大半路又折了回去:刚刚张校长去给俞然拿被子了,也许该告诉他要拿厚一点的。

    俞然忙活了大半天,才总算把那张积灰很久的床架子擦干净。六月初的气温本来就有点高,他忙活这半天,出了不少汗,随手蹭在手背上,一手的灰也因此抹在了脸上。

    因为张校长去忙其他事了,所以只有袁誓抱着棉被和箱子过来。他一进屋就看见俞然正背对着门口,撅着屁股擦床柱子,姿势比较扭曲。俞然听见响动,回头看了眼,看到袁誓抱着一堆东西,找不到放的地方。俞然这才想起桌子还没擦,忙道:“等会儿等会儿!麻烦你再抱一会儿,我先把桌子擦干净!”

    手忙脚乱地把桌面大致处理了下,多年的尘埃都被他拂开,一时间屋里有点呛人。袁誓看着他这毛手毛脚的样子,有些无奈:“擦擦脸吧。”

    俞然听他这话说得突然,有点不明白:“怎么了?”

    袁誓手上不得空,没办法给他指出来,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你脸上沾了灰。”

    俞然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拿另一只手背蹭了蹭,结果还是没蹭干净。袁誓这次没再出言提醒,只是眼神还忍不住偶尔往他脸上脏的地方瞥一眼。

    俞然脸上一红,心里偷乐:嘿嘿嘿,小爷的颜值果然还是蛮高的。

    袁誓不知道是自己感觉出了问题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俞然突然变得怪怪的。比如:他说话不再对着自己,像是故意回避自己眼神;擦桌子擦地的动作也有点别扭……

    要是俞然听到了袁誓的心里话,估计要吐血冷静一下:exce ?哪里奇怪啦!我这不是为了给你留下好印象吗!

    袁誓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心想自己站在那儿闲着,光看俞然收拾也不是那么回事。便干脆去了楼下把厨房里的水缸收拾干净了,又重新挑了几挑水回来,把水缸灌满。

    俞然收拾完屋子,拎着脏水桶到楼下,正好看到袁誓把水往水缸倒的一幕,对方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跟平时干干爽爽的样子有点不一样。

    就算是普通朋友,这么帮自己忙都会让他有点触动;尤其自己还对这人有想法,这光环和滤镜一加上,简直不得了,艾玛要感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919一修

    ☆、第十六章 少见多怪(一修)

    袁誓出于责任心,下午特意留了下来,帮俞然处理一些住宿相关的问题。

    不过时间这只小妖精,从来都是不遂人愿的:你想它快的时候,它比散步的蜗牛还慢三分,让你发疯;你想它慢的时候,它跟火箭上天似的,一下子就窜得看不见了……俞然这会儿就觉得时间过得真他妈快:感觉两人相处还没多长时间,天就要黑了。

    袁誓当然是不可能留下来的。所幸俞然心里的那辆小火车还没开到这段路,所以对于袁誓的离开也并没有特别遗憾——只是有点可惜,还没来得及在对方面前多多展现自己的帅气身姿。

    张校长倒是留了袁誓吃饭,不过袁誓推辞说天黑了返程的路不好走,便只好放他离开了。

    等袁誓走了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俞然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虽然下午有袁誓的帮忙,但是俞然作为一个弱鸡,除了工作,倒是从来没这么累过,因此当他搁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酸爽:腰酸背痛脖子僵,这些症状全都齐了。

    俞然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赶紧又弯下腰,让背后这条生锈锁链似的脊椎缓上一缓。等他缓得差不多,能自如地站起身的时候,就听到楼下张校长在叫他:“小俞啊!下来吃饭了!”

    俞然走到阳台,看见底下张校长正仰着头等他回应,忙答应了一声,接着噔噔跑下楼,去屋后拿水瓢舀了点水冲了冲手,才锁了门跟着去吃饭。

    张校长已经跟俞然介绍过学校的情况,说学校里还有两个男老师,一个姓韩,四十来岁;一个姓高,五十来岁。因为今天不上课,所以那两个老师都没来学校,俞然也没真正见到这二人。不过这会儿张校长带他走了十来分钟,到了一个有点年份的两层小楼,倒是看到了。

    屋里有三个中年男人,一个瘦高个,带了副样式土气的眼镜,板着脸,法令纹很深;一个矮点,秃顶,笑得和善;另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件没版没型的白衬衣,扎到腰里磨损得有些严重的皮带里。

    张校长挨个给俞然介绍,说分别是高老师、韩老师和李书记,最后特意提到这顿饭也是李书记张罗的。俞然一边听张校长介绍,一边跟这几位挨个握手打招呼,过后又对李书记道了谢。

    李书记作为主人,招呼几人落座之后,自己起身去屋里端菜。他刚走进里屋,就出来了个五十来岁的妇女,扎着蓝布围裙,端了两盘小菜出来,笑呵呵地招呼几人吃饭。她看到俞然,问了一句:“年轻娃,是来我们这儿当老师的噶?”

    俞然听她说的方言,花了几秒钟时间才理解,笑着点头:“对,我来这里当老师。”

    李书记这会儿从屋里走出来了,看到妻子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他们介绍,忙补救道:“俞老师,这是我屋里人,姓王,你喊‘王嬢’(王姨)嘛……这是小俞,来我们这儿当志愿者的。”

    俞然试着学了学,用不太标准的y省方言喊了一声“王嬢”,他这怪模怪样的腔调把其他几个本地人都招笑了,俞然不太好意思地也跟着干笑。李书记也看出来他的窘迫,笑罢忙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招呼他吃菜。

    几位老师和村里的书记对俞然的态度都相当好,一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好客,二呢俞然是来这里当志愿者的,怎么说也不能亏待了。俞然本身没对饮食报多大期待,不过这顿饭实际上真的不错,菜色也是悉心准备的:几道肉菜,扎扎实实装了好几盆,用的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原材料。加上王姨手艺也不错,所以俞然吃得相当满足。只是农家养的猪肉太肥,他猛地一下吃了好几大片肥肉,最后竟然有点腻了。

    一群中年男人为主的饭桌,酒和闲聊是少不了的,俞然推辞不过,也喝了不少。这种散装白酒度数其实蛮高的,俞然喝完就有点晕晕乎乎的。他实在很想找个床铺躺倒就睡,不过那群老师喝得有点高了就开始天南海北地闲侃,时不时还问问他的看法,俞然只好勉强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回话。

    王姨早就吃好了,也就没再陪这群酒鬼吃饭,下了桌,去厨房烧洗澡水。她心细,早看出来那年轻老师已经累得不行了。又听张校长说他现在自己住在老房子那边,估计烧水也不太方便,就自作主张去烧了锅水,看那几个人还在“发酒疯”,就走到俞然身边对他说:“俞老师,你等下在我们家洗澡哈!我水都烧好了!”

    俞然没想到王姨会这么热情。说是邀请,实际上用的是陈述语气,让人无法拒绝。不过他本来收拾屋子收了一下午,一身灰,确实很想洗个热水澡;之前还在愁回去怎么自己烧火热水,现在王姨给他递来了机会,抛开那些客套和礼节,他于情于理都不该推辞!人家那么淳朴热情地邀请,自己怎么能端着礼节呢!

    不过他还是客套道:“这样是不是太麻烦您了……”

    王姨人也耿直,没看出来俞然那点弯弯绕的心思,道:“哪有这回事呢,烧锅水哪儿算麻烦嘛……对了,你有么得衣服啊?要是么得就穿你李叔的衣服嘛!”

    俞然听这么长一段方言还是有点费劲,捋了一会儿才捋清楚,忙道:“我带了衣服的,等会儿去拿过来就行,不麻烦您!”

    那几个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俞然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回去拿了衣服过来洗澡。等王姨带自己走进这个挨着猪圈的“浴室”,俞然突然觉得有点心塞:里面也就不到两平米,正中间一条二十公分宽,五十公分长的沟,底下是倾斜的石板,通向旁边猪圈底下的粪坑,至于洗澡呢,用的是一个装过漆的白色塑料桶,里面一个水瓢,桶里有王姨给他倒好的热水。王姨走之前特意问他水温是不是合适,要不要再给他兑水。俞然伸手试了下温度,刚刚好,就谢过王姨,关上了老旧的木门。

    俞然不是矫情的人,他关上门之后只在心里感叹了下,就把自己带来的衣服挂到王姨说的门后的钉子上。脱光衣服,伴着旁边大猪小猪哼哼唧唧的声音,俞然蹲着拿水瓢往身上泼水,还挺乐观:就当体验生活吧。

    先不说俞然这边因为洗澡这件事,心情是如何波澜起伏。那边的袁誓开车回到基地,正好是食堂开饭的时间。他因为身份特殊,不用跟小兵们一样集体用餐,而是自己打了饭,端回了宿舍。

    部队里的娱乐方式很匮乏,所以有偷偷用手机的,检查的人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袁誓自己级别在那里,手机这个东西管得倒是不严了,不过也不常用。他之前跟俞然联系得少也有这个原因。不过今天,他端着饭回宿舍的路上,以为按照俞然以往性格,自己走之后说不定会发个消息,讲点无关紧要却又似乎很必要的话题,比如问问自己吃了没。

    可是回到寝室,打开手机,却没有收到意料中的消息。袁誓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者说,是不适应。

    像平常回寝室一样,袁誓从书桌上拿了收音机,随便调了个频道,然后吃饭。收拾了饭盒,他看了眼时间,离熄灯还很早;按他平常的作息,这会儿去洗漱,回来看会儿书,等熄灯了也该睡觉了。不过今天俞然没发微信,总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感觉就像有个事情没完成似的,像他这样的轻微强迫症患者,实在有点受不了。

    袁誓的宿舍是单间,配套倒是齐全,有浴室,阳台还可以当厨房。所以他调整了下心情,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水声很快哗哗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会儿他在浴室,没看到书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俞然虽然不矫情,但是他确实是第一次见这种跟猪圈搭配的浴室,怎么说都有点新奇,所以一回到住处,就忍不住掏出手机,想找个人聊一聊。他本想找姜运文的,但是想到对方的反应无非是惊讶之后再表示深刻的同情,便放弃了——他今天实在累的有点懒得扮委屈,也懒得解释自己难得出现的没有抱怨的良好心态。又一想,既然自己都为了追爱来了这边,这些所见所闻是多好的沟通桥梁,不聊聊不是浪费么?这么一想,就完美地说服了自己,便打开微信,跟袁誓发了条消息。内容很简单,就是表达一下自己今天涨了见识,感觉乡村生活挺有趣。

    俞然等回复等了半天,他也是太累了,都顾不上择床,就那么睡着了。

    袁誓从浴室出来,顺手打开了手机锁屏,刚好看到俞然的微信消息:

    “今天涨见识了,农村里的浴室竟然跟猪圈配套【猪头】。”

    袁誓想了想,俞然见到这样的浴室是个什么表情,但是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却没有对方遇到类似情况的样子,也更是想象不出来。所以他难得恶趣味地没有顺着对方回话,只回复了几个字:

    “少见多怪。”

    他以为按照俞然的性格会立刻反驳,所以饶有兴味地等了会儿。不过今天实在反常,直到熄灯,也没等到俞然的回复。袁誓想到白天对方忙活了一下午,心下了然:这是累得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呀么么哒

    ☆、第十七章 装修(一修)

    俞然头天晚上因为太累,在等袁誓回复的过程中就昏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觉得胳膊底下有点硌得慌,他半梦半醒间心里有点烦躁,就随手把那东西扒拉到边上去,结果听到“咣当”一声,反而把他自己吓醒了。

    等他反应过来那噪音的来源是自己手机,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把它从地上捞了起来,拿手擦了擦屏幕上沾的灰,检查了一会儿发现屏没碎,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要是按平时的习惯,俞然肯定要再躺回去睡个回笼觉,不过现在情况毕竟不同:自己来时说得好好的,跑大老远就是为了当志愿者的,要是实习期间表现得太差简直就像是主动把脸伸到对方手边让别人打,还怎么有脸再在袁誓面前晃。

    他把这些利害关系都捋明白了,闭着眼坐在床上放空了会儿,总算脱离了困倦。然后下床穿衣,推门走到阳台,伸了个懒腰,呼吸了一口乡村特有的略带湿润的清新空气,最后抬手看了眼时间,没想到才七点,便忍不住感慨:好久没起这么早了。

    俞然保持着良好的心情下楼洗漱,不过刚一碰到凉了一夜的水,他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下刚刚脑子不清楚没想起来的事情也想明白了:他好像忘了件事。

    等他整理好自己,才噔噔跑上楼,拿起床边的手机,打开了微信。

    刚刚上楼的途中,他设想了很多种袁誓回复的可能,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一句“少见多怪”。就好像霎时间被这条消息兜头浇了一瓢凉水,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要是你正心情好好地走在路上呢,突然冒出个人兜头浇一盆凉水,搁谁身上不生气?俞然当然也生气。盛怒之下他很想噼里啪啦骂上袁誓一顿:你他妈不知道我喜欢你也就算了,还他妈有优越感了!

    不过俞然毕竟是个社会人了,工作了这么些年,也明白,要是这么莽撞,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换来之后的后悔,怎么想都不值当。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克制住冲动把气愤得手抖打下的一长串文字全选删掉,费了多大的劲。

    自从俞然发现自己对袁誓有好感,他脑子里好像就少了根弦,如今袁誓这盆凉水泼过来,这么巧,就把他那根失联多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那根弦送了回来。俞然觉得这时候自己很冷静,他甚至很清醒地知道要是自己现在找袁誓理论,肯定控制不了心里的怒火,到时候吵起来不说,问题也没法解决。所以他给姜运文打了个电话。关键时刻,他总算是想起被自己忽视了好几天的好友来了。

    俞然刚准备拨电话的时候,理智终于回笼了,他突然想了起来:今天工作日,姜运文应该在上班,不一定能接到电话。

    这么一想,他又调出微信界面,做了个深呼吸,尽量控制自己心平气和地打字——主要是这会儿再不能心平气和的话,蠢蠢欲动的狂躁会让他想摔了手机。

    “小俞,出来吃饭咯——”

    俞然一条信息还没编辑完,就听见李书记在喊自己吃饭。

    说来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他自己以前那点依靠燃气灶和电磁炉才能实现的煮饭技能,放到烧柴火灶的农村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昨晚上跟几个老师聊到了这个问题,他们几人商量了下,决定暂时让俞然在李书记家搭个伙。俞然倒是想拒绝,但是他实在没底气——要是拒绝了,难不成要喝风么?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大好意思,便说要付伙食费。谁料他这话一说出口,最先拉下脸的倒是王姨,她用别扭的普通话对俞然道:“俞老师你硬是把自己当外人咯,你是来我们这凼支教的,哪好意思要你的饭钱喃?不就是加双筷子的事嘛!”另外几位也是连连附和,到最后俞然只好道了谢,接受了她的好意。

    既然李书记都亲自来叫他吃饭了,再磨蹭实在说不过去。所以俞然连忙答应了一声:“马上来!”然后锁了屏,把手机揣到了兜里。李书记这一嗓子完全是强力打岔,俞然刚刚喷薄的怒气像是被放气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来。

    早饭很简单,一锅熬得粘稠的绿豆大米粥,一碟自家做的红豆腐,一碟撒了辣椒面的咸菜。这种吃法对俞然来说还挺新鲜,所以在王姨还担心他是否不习惯口味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碗里的粥,准备添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化悲愤为食量”。他这一腔郁闷因为打岔被憋了回去,总得找个方式发泄一下。

    早饭过后,俞然去找了张校长,问他学校里有什么安排。

    “这样吧,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学校清点一下材料。”张校长思考片刻这样道。

    其实说清点,差不多也就是给那些东西归个类,然后挪挪地方,总之是个体力活。俞然这长期缺乏运动的小身板,没一会儿就呼哧喘气满头汗了,倒是人家张校长,五十来岁了,干半天活都不带喘的。

    张校长看俞然那样子也不是个干活的料,便让他去边上歇会儿。俞然也是累得狠了,他现在别说装比硬撑了,就是早上那件事情都没力气再思考。

    不过有人却不让他歇着。

    手机震动,来了消息。俞然费劲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想到是姜运文。他之前的消息没发过去,结果现在姜运文正巧发消息过来问他最近进度如何。

    俞然实在没法厚着脸皮当着干活的张校长玩手机,便跟校长说自己出去打个电话,然后拎着手机走到了外面。

    既然姜运文这是有空了,自己也累得不想打字,便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

    “哟,您这大忙人终于有空联系我了啊!”姜运文习惯性地先来了一句调侃。他说这句话主要也是有点不满俞然见色忘友的无耻行径。可俞然实在没力气多话,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一句权当回应。

    姜运文一听这语气,明显有事啊,连忙道:“咋啦咋啦?有情况?”

    俞然继续要死不活地道:“哼……有个屁情况……”

    姜运文纳闷道:“不是,你这咋了?怎么说话一股子被上了的味道……”

    俞然长长叹了口气。

    姜运文有点着急了,俞然虽然叹气却没反驳,便发挥了下自己的脑补能力:“不是,你这叹气听着像是失身又伤心的意思啊!”

    俞然又叹了口气,他倒是很想还嘴,不过实在太累,便直接揭示答案道:“你猜对了一半,是伤心。”

    姜运文越发好奇:“说说,你怎么就伤心了?”

    俞然三言两语把早上那事情前因后果开端发展□□都说了个明白,最后道:“你说他这什么意思?他咋就这么有优越感呢?”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精神好像也回来了不少,所以说到这句话,语气有点激动。

    姜运文作为一个教师,对事物进行理性的分析是他的习惯性行为。所以他暂时安抚了俞然,然后飞快地思考了起来。

    回忆了一遍俞然以前跟自己说过的有关袁誓的片段,刨去外貌等外在条件,拼凑起来的袁誓的形象就是:严肃、有度。他认为袁誓不可能用“少见多怪”来这么直白地讽刺俞然,哪怕对方真对俞然不满意,估计也会相对委婉地告诉他,给他留面子。

    这么考虑过后,姜运文思考了下措辞,道:“我听你转述过袁誓跟你以前相处的一些事情,感觉他不是这种随便讽刺人的人。何况他不是说话少又不爱用表情嘛,你知道的,网络上聊天,不用表情又没在语境里的语言很容易产生误会的……”

    俞然之前盛怒之下还没想过这种可能,现在姜运文这么一点拨,他之前坚定地要跟对方划清界限拉黑再不联系的心也有点动摇了:“那,他这话还能有什么含义呢?”

    姜运文试探着说:“会不会只是觉得你挺——萌的?”

    “啥?”

    姜运文也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有点二,咳了声,老实换回本想说的词:“就是他可能觉得你犯蠢挺好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姜运文解锁“袁誓の解语花”称号!姜运文不想跟作者说话并把这个称号砸到了作者脸上_(:3ゝ∠)_

    这章久等了

    ☆、第十八章 揶揄(一修)

    姜运文的解释实在有点站不住脚,好在俞然也没把它当真。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点启发:任何没有经过调查研究就得出的结论都是不靠谱的,自己在这儿瞎猜还不如当面问本人。但是问题又出现了:先不说这个事情适不适合直接问,就算是问了,就一定能得到答案么?俞然陷入了思考。

    姜运文听那边没了动静,估摸着对方又是在习惯性走神。不过他一想,这个问题本身就要靠俞然本人解决,自己作为外人只能提供建议,帮不了大忙;刚好这会儿有学生送了收齐的作业来,得忙起来了,便跟俞然说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俞然刚刚一思考就思考得有点远,中间顺口跟姜运文告了别,等他想起来才发现对方电话早挂了。对方这会儿正忙着,再打电话显然不合适;要是直接向袁誓询问,就更不合适了。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到解决办法,干脆把这事儿先搁到边上去,回了屋里干活——他都闲了好长时间了,总不能让人家校长一个人忙着吧。

    张校长看到俞然回来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柔弱了点,不过肯努力,是个好孩子。

    等俞然忙完这一天,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晚上在李书记家吃饭也是昏昏沉沉的,中间还要应付来自王姨的关怀,颇费心力。好不容易回到住处躺下来,两对眼皮都好像不同磁极的磁铁,一扯开就黏上了。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今天有件事没做完:找袁誓。

    他因为太累,脑子昏沉沉的,把白天的犹豫都忘到脑后了,直接给袁誓发了消息:

    “怎么就叫‘少见多怪’了?你说明白点!”

    一发完他的眼皮终于坚持不住完全合上了,脑子也几乎停止转动,秒睡前模模糊糊还想着:没发出去吧?

    他倒是睡着了,可问题就这么留给了袁誓。

    袁誓回到宿舍,先从茶几上拿了手机,结果刚打开流量开关,就收到了这条消息,他看了完全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会儿前因后果,自己昨天怎么说的来着?

    也没说什么啊。

    还有,俞然这句话怎么有股子藏不住的火药味儿?

    思前想后,自己也没有得罪对方的地方,这个问题实在有点无解。

    袁誓这就是典型的当局者迷,他自认昨天说的“少见多怪”没什么问题,便觉得俞然是因为自己得罪他或者干脆是因为其他事情生气,借这个话头发泄怒火。不得不说他有点想多了。

    袁誓思考了两三分钟都没有结果,试探着回复道:

    “在学校待得怎么样了?”

    他觉得自己这个回复很妥当:万一俞然是因为其他事情迁怒,这样的问法可以给俞然一个台阶,让他借这个台阶告诉自己原因,避免了因为自己的随意揣测导致对方更加生气的情况。

    不过他发完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回复。袁誓难得有点疑惑:这是真生气了?不应该啊……

    先不管袁誓头天晚上的困惑,俞然第二天早上顺手按掉手机闹钟才想起自己睡前的那个问题:昨天到底有没有发出那条微信消息?

    他仰面躺在床上,举着手机查看。看到未关的数据流量就有了点不妙的感觉,不死心地打开微信,先是看到了袁誓发过来的消息,还挺开心:袁誓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嘛……但是往上再一看自己发出的那条,俞然手一松,手机砸到了脸上。

    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习惯怎么老改不了?!

    他昨晚睡了个好觉,心情已经没有前一天那么烦躁,再加上袁誓这句似乎是关心的问话,昨天的别扭像是一下子被拧了回来——整个人都平顺得很。

    说白了,主要还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才只一句话就那么让人在意。

    不过他心情恢复平稳,倒是没急着马上回复——要不显得自己多稳不住呢。

    昨天累了一天,今天起来还是腰酸背痛的,穿衣服的时候就觉出来了——胳膊都不大抬得起来。虽说是存了帮忙的心,但是有心无力啊。所以俞然洗漱完往李书记家走时,就稍微有那么点心虚:待会儿还得去学校帮忙吗……

    俞然心虚什么呢?无非是吃人嘴短。他倒是想偷懒,可天天吃人家的饭,还不好好用心,实在太不像话了。

    他正在发愁呢,可一到李书记家,倒是从李书记那儿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张校长说他要去趟县城体检,特意带话说今天别去学校了。

    俞然听到这消息,心头一乐,不过嘴上倒是把场面话说足了:“那这样耽误装修进度吗?要不我先把活接着干,您看行吗?”

    李书记摆摆手:“不差这两天,俞老师你先歇会儿吧……或者我带你去老学校看看娃娃们,你看要得不?”

    俞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自己说坑里了:他对熊孩子们还是比较拒绝的,所以并不是很想这么早跟他们见面。不过这纠结在脸上倒是不显,笑道:“跟孩子们见面不着急……您家里有什么活干么?我来帮您!”

    李书记没想到俞然这么勤奋,也想起前几天自己提的要教他挑水这茬,干脆答应了:“行!既然小俞这么积极,我还是要配合一下。等下吃完饭我要去地里淋粪,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哦!”

    俞然万万没想到接下来是这么一个坑。他刚刚说得太绝,搞得现在一点退路没有,只好笑着答应了。

    饭桌上李书记特意夸奖了俞然的勤奋,俞然心里明白这夸奖自己实在担不起,只好笑笑,又喝了两大碗粥。

    苦笑着咽下悲伤。

    考虑到俞然弱鸡的体格,李书记委婉地拒绝了俞然挑粪的请求,对他说:“我担粪是锻炼身体,又没几挑,几下就挑完了!你看下学到就行了!到时候你屋头那缸水用完了还要靠你自己!”

    俞然刚刚确实是逞强,他自己半桶水都挑的晃荡,这一挑满桶的粪到时候不说洒自己一身的结果又多糟糕;就是没洒身上,全洒地上了也是给李书记添乱。

    所以最后俞然拎着个粪勺,听王姨嘱咐,换了李书记平常干农活的衣服鞋子,跟在李书记身后,去了地里。

    李书记要浇的地在一个陡坡上,边沿差不多与地面垂直,从底下盘绕上来一条小路通到地里。李书记先给俞然做了个示范,跟他讲了要领,又看俞然自己试了下,还像模像样的,便放下心来。为了省时间,李书记没在旁边监督,又拿起扁担,准备回家再挑粪过来。

    这块地虽然在山坡上,面积可不小。俞然浇完两桶,正好赶上李书记又挑了粪过来。一开始俞然对这活还挺新奇,所以效率还蛮高。不过再浇完两桶,他那阵新奇感过去了,只对着一垄垄的菜地,枯燥地重复动作,一下子觉出累来。身边又没个说话的人,实在有点无聊。

    俞然的手表手机都放在住处,没带出来,只见日头高升不知时间几何,心里有点不大踏实。

    李书记又担了一挑粪过来,看俞然动作有点慢,问他:“小俞啊,你累了吧?要不我来淋嘛!”

    俞然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您回去继续忙其他事吧!这里交给我!”

    李书记犹豫了下,倒是答应了,不过他不大放心地又问了句:“小俞你会担了吗?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俞然点点头:“我会了!您放心回去吧!”

    李书记这才放心地离开。

    俞然又浇了几垄地,才算看到了曙光:就剩最边上的两垄了。他擦了把汗,深深呼出一口气,把剩的一桶粪搁到了靠边的地方,然后拎着还剩一半的那个桶到另一头去浇。

    还剩最后一垄!加油!

    俞然挺开心地给自己打气,然后快走了几步,没想到不小心踩到一个砖疙瘩,脚下一崴,一掌把粪桶拍倒了,差点没把头扎到刚刚还剩四分之一的桶里。他还没庆幸完,就听到有人一声惊呼。

    俞然连忙爬起来一看。

    卧槽!这下完了!

    袁誓站在原地一脸懵逼,心里难得骂了句脏。

    wtf!

    俞然看着帽檐上一半都湿了的袁誓和他黑炭似的脸色,瞬间觉得自己可以一头扎粪桶里了。不过粪桶没扶起来,他这个想法看来实现的可能并不是很高。

    袁誓现在有点暴躁。他把帽子一薅,感觉自己头上还剩着点湿漉漉的感觉。至于这东西是什么,闻着味儿也猜出来了。

    俞然这会儿还懵着,智商完全下线。看到袁誓摘了帽子,露出被帽子箍出一个圈的头发,竟然还有点想笑。

    他这要笑不笑的样子看在袁誓眼里,就是明显的揶揄。袁誓更生气了,恶狠狠地盯着罪魁祸首:还敢笑!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袁誓获得被淋粑粑的初体验!

    感谢来自sallra和葬音_饭团纸_vicky两个小伙伴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好久没更新了_(:3ゝ∠)_这几天有点卡文所以攒够3k比较费劲,sorry!

    ☆、第十九章 亲近(一修)

    俞然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赶紧把表情调整成严肃模样,紧张道:“你没事吧?”

    袁誓虽然被浇了一头脏东西,不过万幸的是大部分都被帽檐挡住了,衣服上只沾了几滴,没连成片,他此时把帽子一摘,身上根本看不出多明显的痕迹。从客观的角度来说,算没事;不过,任谁被人泼一头大粪心情都不会好,而袁誓就算克制力再强也只是个凡人,所以他语气不善地冷哼了一声:“有事!”

    俞然没想到对方回答这么直接,他愣了下然后尴尬地摸摸脑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底下……不然你待会儿回去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吧!”

    说得就像你知道有人在就不会犯蠢了一样。袁誓没应声。不过俞然都诚恳道了歉也给出了补偿方案,自己除了帽子也没有其他损失,再计较就显得自己太没气量,所以只瞥了他一眼,算是勉强接受了道歉。

    刚刚的一场危机算是暂时被化解了。俞然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转头看了眼地里,发现刚刚踢倒桶的同时,剩下的几颗菜也都浇完了,他干脆捡起倒在地上的桶,准备挑着回去。不过他技术不熟练,挽了半天绳子都没套上扁担。袁誓在边上抄着手等了半天,忍不住道:“我来吧。”然后两步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扁担,三两下挽好绳子挑起了桶。

    俞然没想到袁誓态度转变得这么快,道谢过后迟疑着问他:“咱们现在回去吧?”袁誓把脏帽子卡在一头的绳子上,淡淡道:“回,顺便把衣服洗了。”说完袁誓挑着桶沿着小路往回走,俞然延后两步,跟在他身后,心道:这儿也没个洗衣机,待会儿回去得手洗吧?

    这时候他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你说这有天理没天理?你自己没声没响过来撞了一身粑粑,结果我还成了罪魁祸首,要承担洗粑粑衣服的责任……

    袁誓把桶送回了李书记家,等他把桶放到屋里,出来之后却发现俞然已经端着个蓝白花纹的塑料盆,里头放着洗衣粉肥皂和一个刷子,站在门口等他。

    袁誓其实没想让俞然给他洗衣服,刚刚回来说的那句也只是调侃。所以看到俞然这么积极响应,他还有点意外。

    俞然看袁誓立在那儿不说话,不知道他什么想法,所以试探着问:“走吗?”

    袁誓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迟疑,这次干脆点头:“走吧。”

    他抬腿要下台阶,没想到俞然却对他伸手:“把帽子给我吧,我放盆里。”

    袁誓没推让:“好。”然后把帽子递到了俞然手里。他递的时候顺手调转了方向,把干净的那面朝向了俞然。

    俞然当然注意到了这个贴心的小细节,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拍。

    不过当他绷着表情,把帽子一搁到端在胸前的盆里,就被那上面传出来的味道砸碎了刚冒出来的粉红小泡泡:额,还是快去洗了吧。

    村里没通自来水,一般人家都是用的公用水井里的水——前两天张校长带俞然去的那口井就是其中之一——就算是条件好的,也只是自家挖了水井再用水泵抽水。总的来说,这样的水用来洗衣服实在算奢侈,因而村里人一直以来都在村里的一方堰塘洗衣服。俞然刚来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不过当时王姨看他犹豫,热情地说让她洗,俞然承情不了,吓了一跳,连忙拒绝,之后才试着习惯。

    这会儿已经将近中午,又是六月,太阳有点晒,村里人洗衣为了避开正午的太阳,通常是天不亮就出门,早早洗完就回去了,所以当俞然袁誓二人到了堰塘,边上的洗衣石都空了出来。

    俞然穿的还是干农活的衣服:一条裤脚边都磨损的西裤,一件在胸口以上有两颗扣子的有领短袖,这衣服有些年份,样式过时不说,胸口以上的扣子早就掉了,又不大合身,松松垮垮的。

    俞然脱了李书记的解放胶鞋下水,面朝着袁誓这边,他弯腰把木盆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岸边的干净石头上,然后拿空的盆子往浸在水里的石头上泼水,好把石头洗干净。

    袁誓个子本身很高,这会儿又站在离俞然有点距离的台阶上,俞然弯腰数次,袁誓几乎透过他的领口看到了水面。

    咳。袁誓不大自在地转开了头:看不出来,他身上还挺白……

    洗个帽子费不了多少时间。俞然把石头洗干净,往盆里装了水,兑好了洗衣粉,帽子泡到里面才想起来点什么,抬头问道:“帽子洗了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你这样直接回去会不会违纪啊?”

    袁誓刚刚还在假装看风景,俞然这么一问他才转回头,想明白俞然的意思,他心里好笑,心道:要是没有弄脏也犯不着洗啊……所以嘴上半开玩笑道:“那怎么办?我出门只带了一个帽子,喏,就在水里泡着。”

    俞然听这话像是埋怨的意思,毕竟对方表情没多大变化;可是袁誓难得说几个长句子,还有那个扬下巴的“喏”,怎么看怎么奇怪。这么一来他反而弄不明白了,脑子里模模糊糊闪过一个想法: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袁誓特喜欢看俞然每次傻愣的样子,每次把俞然逗得愣在那里,他心里就涌上一股说不明白的成就感,这时候也是,他最后忍不住笑了。

    俞然看到袁誓一笑,心里总算确定对方是在玩笑,反应过来难免有些羞恼,所以他哼了一声,弯腰把帽子从满是泡泡的盆子里捞出来,使劲刷起来。

    他弯腰刷帽子,头顶发旋冲着袁誓,有那么点生闷气的意思。袁誓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大,只是没出声。俞然刷洗半晌,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困扰自己的那个问题,那句“少见多怪”,他想到这儿,猛地抬头,害得袁誓笑容僵了僵。

    俞然看着袁誓表情怪异地愣在那里,有点复仇成功似的暗爽,他趁着这个爽劲,抛出了那个问题:“前两天你也是在开玩笑吧?”

    “嗯?”袁誓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俞然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耐着性子解释:“就是那天那句‘少见多怪’。”

    袁誓活了将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直接问别人是不是开玩笑的问法,而且那个话题还过去了好几天。那天因为俞然没有回复而产生的困惑终于得到了解答,一时怔愣,呐呐点头:“是啊……”

    俞然得到这个答案,心里也说不明白是什么滋味:说开心呢,想到头天自己因为他这句话心情一天都不大畅快,心里便忍不住别扭;说不开心吧,想到对方都能跟自己开玩笑了,是否意味着俩人亲近了些呢?想到这儿,心里又忍不住涌上来一点让自己都有点恶心的甜蜜感。

    俞然这会儿的表情要笑不笑的,倒是跟袁誓刚刚僵住的笑容有点相得益彰似的惨不忍睹。

    帽子洗完湿淋淋的,虽然因为俞然拿手拧干,有点皱皱巴巴的模样,但是洗衣粉味儿把之前的脏污气掩盖了,倒是比最初半干不干的时候看着顺眼一些。

    俞然一只手捡起端着装帽子和洗衣粉之类的盆,另一只手拎着鞋上了岸。袁誓看他拿不过来,伸过手找他要盆:“给我吧。”

    俞然没动,不放心似的说:“湿的戴在头上会风湿的……我妈说的。”他觉得自己这句话的关心太露骨,特意又加了一句。

    袁誓觉得好笑:“我不戴,你把盆给我,我拿。”

    俞然明白过来自己又犯傻了,绷着个脸,好歹没露出羞恼的表情。

    回到李书记家,正好赶上李书记和王姨二人忙完农活到家,他们见到袁誓,极热情地留他下来吃饭。袁誓以条例为由不住推辞,可李书记他们的热情让袁誓险些招架不住——他向来不太擅长处理这种场面,脸上难得有点懊恼地看向俞然。

    俞然一方面惊奇袁誓脸上出现了这种表情,一方面也接收到了对方的求救信息。只好心里对李书记和王姨说了声抱歉,然后一本正经道:“李叔,王姨,袁教官他来是找张校长说学校装修的事的,张校长不在,他本来马上要回去的,是我刚刚厚着脸皮叫他过来喝水,他才来的,要不然他早就回去了。”

    李书记他们也不是不通事例,既然袁誓有事要忙也就不再挽留。俞然见有效果,悄悄对袁誓睐了下眼睛,没想到李书记道:“那小袁,我送送你吧!”

    虽说目的达成,但是俞然没料到接下来是这么发展:他可没打算赶袁誓走啊,难得见一面……这么一想,他连忙道:“李叔,你们忙完农活都累了,还是我去送他吧!”

    李书记和王姨还有犹豫,袁誓此时附和了一句:“对,不麻烦您,您就歇着吧!”

    见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李书记只好同意。王姨还有点失落:“哎,吃杯茶再走嘛……”

    袁誓当然没接话,只是不住道谢,然后道了别,逃也似的走了。

    至于俞然,他刚刚说的只是托辞,当然没想直接把对方送走,而是遵从内心指示,把对方带去了自己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更新啦_(:3ゝ∠)_这几天都在写作业,宝宝心里苦……

    ☆、第二十章 心情(一修)

    中午稍微有点热,俞然住的房子虽然通了电,但也就只有他住的那个房间有一盏15瓦的节能灯,其他电器是一应没有,所以他看着袁誓额上汗珠和一身迷彩作训服只好抱歉道:“屋里没风扇,要是热了就把外套脱了吧,反正这里没外人,军容不整也没人来管。”他说完才发现“外人”二字有点歧义,身上不大自在,便招呼袁誓在屋里随便坐,然后自己拎着湿帽子,上楼去找衣架,好趁着太阳晒会儿——也暂时通过离开来调整今天有点躁动的心情。

    袁誓倒没觉得俞然说话哪里不对,看他噔噔上了楼,自己也客气,找了张条凳安然落座。他环视一圈屋子,发现比他前两天来的时候要干净了一些,也有了点人气。不过很显然,打扫的人并不是那么勤快:屋里也就只有凳面和桌面是干净的,那些框架之间还有沾了灰的蜘蛛网;因为以前没人住,地面灰尘积得有点厚,打扫的人只粗粗扫了扫,墙边灰尘里还留着深深的笤帚印。

    俞然很快从楼上下来,帽子已经被他晾在了二楼阳台,手里换成了两个杯子——这也是屋里仅有的两个茶具,他还蛮庆幸自己来的时候带了两个杯子,不然只能拿漱口杯待客多尴尬。

    嗯,其实现在也挺尴尬的:俞然不会用柴灶,所以屋里没有热水,平时他自己喝的都是缸里的井水。

    袁誓看着俞然从楼上拿下来两个杯子去了厨房,结果还没隔一会儿,表情有点微妙地从屋里探头对自己道:“没水了……”

    袁誓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没事,我不渴。”

    俞然表情更微妙了,憋了两三秒才把真心话说出口:“我不会挑水,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说到后来俞然也觉得自己有点无耻,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含混过去的。

    袁誓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硬要用一个词语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活久见(我怎么就能遇上这么个憨货哟)”吧。

    虽然这么想,袁誓还是任劳任怨地挑了几挑水回来,把厨房里的水缸灌满了。本来刚过来那会儿还不大热,现在经过这一番劳作,反而出了一身薄汗,他随手把扣子解开,敞着怀,里头的t恤都被汗微微打湿,洇出几片深色。

    俞然挺不好意思的:让客人累半天,最后只能让人家喝凉水——这水还是人家刚打回来的。看着袁誓出了一头汗,俞然除了说让对方要是热了就脱衣服以外真的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了。不过这话之前还已经说过一遍,此时再重复,除了显得自己话多以外真的没什么意义。

    他这屋里没什么好待客的东西,也没有电视放着当背景音。此刻只能相对干坐着,并不是那么好打发时间。虽说真人在面前的感觉比较好,不过他却突然有点怀念之前俩人隔空借着微信联系的时候,不用考虑用什么姿态,不用考虑用什么表情,就算是说错了大不了厚着脸皮撤回嘛。

    袁誓喝了半杯凉水,额头上的汗也下来了一串,凉快多了。他刚把杯子搁回桌子上,就看到俞然有点发愁地冲着自己发呆。这时候要是不说句话,估计冷场还要持续一会儿。

    “这几天在这边住的习惯么?”

    袁誓陡然而出的一句话把俞然小小的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在心里吐槽这句话跟某天的微信消息相似度有多高,道:“还行吧,李书记、王姨还有校长他们都挺照顾我的。”

    “东西吃得惯吗?这里不比秦市,王姨他们平时忙农活,估计饮食上也不会太细致。”

    “挺好!纯天然绿色食品,在家还吃不到呢,特别是王姨做的梅菜炒肉,特别好吃!”俞然想起昨天桌上的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连用两个“特别”,也忘了要在袁誓面前要矜持。

    袁誓看他一副馋样,险些失笑:“那我要羡慕你了。”

    俞然有点懵:“啊,羡慕什么?”

    袁誓似是惋惜一般,道:“我吃不到王姨做的饭啊……”

    俞然明白了,同情地看向他:“心疼,毕竟‘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袁誓看俞然这个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同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接了句话:“还好,有人民群众‘心疼’我们。”说到那个词,他还刻意加重了语调。

    俞然点点头,看着袁誓眼里含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平时网上用惯的“心疼”说出来的感觉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等等,他这是在撩吧?

    哎哟卧槽被撩了竟然!

    可喜可贺,俞然今天被撩数次终于第一次反应过来。

    脸皮是越撩越厚的。要是再往前倒一个月,袁誓跟他开玩笑,俞然肯定要脸红心跳好长时间都恢复不过来。不过现在他已经可以淡定面对了——这就是耐受度的提升。

    俞然脸皮厚了,胆子也大了点,试图撩回去:“是啊,人民官兵爱人民,人民群众都拥军嘛。”

    袁誓失笑:现在都敢跟自己插科打诨了,有进步!

    俞然看到自己的话还是蛮有效果,心里涌上一股成就感。

    袁誓抽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他不用吃饭,可俞然要去李书记家吃啊,便道:“你去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俞然心里一阵惋惜,很想回答自己“不饿”来着,不过嘴上却道:“那你慢走,就不送了。”

    袁誓点点头,道:“麻烦你上楼一趟,把我的帽子带下来。”

    俞然才想起帽子那茬,一拍脑袋:“哎!我差点忘了!等会儿啊。”说完立马上楼,把帽子拿了下来。

    把帽子递给袁誓,俞然不大好意思地道:“帽子还没干呢……”

    袁誓接过来,摇头:“没事。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俞然点点头,摸摸自己脑袋:“我这儿也没什么东西,招待不周,抱歉啦!”

    袁誓本来要走的,听到他这么说,突然停了下来,俞然不明所以地走到他旁边,然后头就被摸了。

    胡噜了一圈俞然的头毛,袁誓把湿帽子顺手扣到头上。正了正帽子,迈腿走了。

    俞然被袁誓刚刚那个非套路的动作弄得有点懵,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锁上门,往书记家走。

    袁誓刚刚顺手把帽子扣头上了,实际上帽子还是湿的,又被太阳晒得有点热,戴在头上并不是很舒服。所以等他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把帽子扔在挡风玻璃前了——这地方好晒太阳。

    等他回到基地,帽子还没干透,只好将就戴上,再把衣服扣好,再把车开进了大门。

    刚从车上下来,他突然听到有人叫住了他。

    “同志您好!请您出示证件,并按规定整理军容!”

    袁誓有点无奈地转过头,心道:没这么点背吧……不过还是按照指示把证件拿给他看了,又把帽子调整了下。纠察对着他和照片看了好几遍,才敬了礼把证件还给他,然后道:“同志,你也是个老兵了,更要做好带头作用!不要对自己太放松,军容军纪一定要符合规定!”

    袁誓点点头,立正并腿,回了个礼:“是!”

    纠察最后道:“念在你的情节不太严重,就不记过了,但是这次事件我会告诉你们领导。所以请你回去之后,马上写一份检讨交过去。”

    纠察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眼袁誓,道:“你是去‘军民一家亲’(帮着做农活)啦?身上一股味儿……”

    袁誓想想白天遭遇,笑笑:“对,军民一家亲。”

    督查咋舌:“啧啧,不错不错。”然后才拿着本子离开。

    【小剧场:

    后来袁誓俞然俩人在一块儿了,聊起往事,俞然提起袁誓那天的虎摸,感叹道:“要不是那次你突然胡噜我头发,我都以为自己一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袁誓一脸茫然,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是因为你摸头的动作跟爱国(基地的一只军犬)太像了,我忍了好几天都没忍住,最后终于摸了你的头。哎,爱国都不让我摸它。

    当然以上心理活动袁誓并没有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章~求评论和收藏~

    ☆、第二十一章 学校(一修)

    俞然的心情实在太好,以至于在吃饭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王姨有点好奇:这娃是咋了?遇见什么好事了?不过等她询问,俞然却说只是刚刚看了一个笑话。再问他是什么笑话,俞然一摸头,傻呵呵道,忘了。

    王姨这几天跟俞然相处下来,发现这孩子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哪里像是来乡村支教的有志青年,根本就是个傻孩子。

    下午俞然想帮李书记他们再干点活,不过王姨却说下午太晒,就算是他们一般也要等五六点凉快的时候再去,俞然就只好不大心安地歇着了。

    他来这几天都没下雨,总的来说天气不算凉快,住处又没有电扇,热得很,只好每天下午都腆着脸呆在李书记家蹭风扇。跟往常一样,他把手机和充电器拿过来充上电——他住的地方插线板都是坏的,用不了。

    堂屋里有一台厚重的二十四寸彩电,看样式至少是十年前的,曲面玻璃屏,厚厚的机身,上面盖着挡灰的蓝花布。李书记平时没公务也没农活的时候就待在屋里看抗战片,今天也是一样。

    俞然实在看不进去这种偶像片似的抗战剧。小白脸男主角不管打仗还是救人还是从煤堆爬出来,脸都是干干净净的;女主尽管一身大花棉袄,扎俩麻花辫尽力扮丑,但是那个车座子下巴、烟熏妆还有玻尿酸打多的僵尸脸到底哪儿符合“二花”这个名字?

    他要是在家肯定可劲吐槽,不过这是在别人家,只好忍住,然后打开微信跟姜运文吐槽了一番神剧。

    “确实,现在的电视剧都很假。”

    看见对方回复得这么快,俞然吐槽的兴致起来,把几年前看过的一个主角是弓箭世家的神经病抗战剧吐槽了一番:

    “……他就拉弓跟军官对峙,俩人进行了一段关于‘我的箭快’‘我的枪快’的傻逼对话,然后军官就他妈胆怯地撤了卧槽你说这是不有病?妈的两米都没有的地方你拉弓能有枪威力大大清还会完吗?”[注1]

    “对话确实挺有病。不过你说的这个剧我没看过,单单凭你转述内容不好判断情况。要是这个用弓箭的人相当厉害,确实可能威胁到拿枪的人。还有就是清兵的弓箭手素质良莠不齐,清军败退是否因为弓箭比枪弱目前还是存疑的。”[注2]

    “exce ?老姜你啥时候成了军事迷了?”

    袁誓愣了一下,“老姜”?

    俞然看对方半天没回复,心道多半又是去上课了,往上倒了下想看自己刚刚发的那段话回顾一下,结果这一倒就发现问题了。

    妈的智障。发错屏了。

    王姨一看这孩子手机玩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给自己一巴掌,心道:现在的手机害人啊,这孩子平时好好的,被手机害得傻了。

    俞然背后一凉,却并不知道这阵凉意是因为王姨怜悯的眼神。

    知道对面的是袁誓,俞然又回顾了下刚刚的对话,不由得心累:先不说要不要为对方的冷漠回复心塞一会儿,单单从聊天内容来看自己好像是被对方打脸了啊!

    要是对面的是别人,俞然还能瞎扯淡枪的优势baba好把自己面子圆回来,不过很明显这个区域的话题是袁誓擅长的,他这半瓶子水,要是乱晃荡的话,就好比把脸伸到对方最顺手的地方,说“打吧,随意”。

    脸够肿了,还是珍视点好。

    俞然安慰自己刚刚啥都没发生,转而问袁誓怎么下午有时候上网。

    袁誓也没纠结刚刚的话题,如实道,他刚回寝室,这才有空。

    俞然突然很好奇:

    “对了,我一直想问,不是说部队管手机很严么?”

    他发出去的一瞬间,收到了袁誓同时发出的消息:

    “我出门办点事,晚上聊。”

    俞然只好止了话头,说了声好。

    他不知道,袁誓是出门去交检查了,关于军容不整的。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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