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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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同人:《[瓶邪]沉浮》 作者:梨子落

    第5节

    我头重脚轻地走上去,好不容易才跌跌撞撞走到了小哥身边。

    小哥躺在那里,在幽幽的荧光中,只是像睡着了一样,面容与我最后一次见他,没有丝毫差别,但眉宇充分舒展,放松得像个孩子,不像他平时睡着了也会有所戒备的样子。

    身上的麒麟纹身没有显现出来,只露出白皙的皮肤,肌肉线条在流动的光影里依然看得出十分紧致,身上依稀还有几道伤痕。

    在这种光晕的笼罩下,小哥的身体是那么的恍惚和不真实。

    我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只想上去推醒小哥,对他说,小哥,醒醒,该回家了。

    可当我伸出手刚刚接触到那层钟罩一样的光晕时,手掌像被火烧了一样猛烈的疼痛,我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来。果然烫伤了一大块,灼灼地疼,胖子忙上来看是怎么回事。

    我捂着手,眼巴巴地看着胖子,一时半会儿竟然语塞。

    胖子拍了拍我,递了个理解万岁的眼神,说道:“天真,你别急,你看小哥,还有呼吸,虽然很慢,但是他还活着。”

    我其实并不是担心小哥是不是还活着,因为我坚信小哥不会骗我,起码他一定会坚持到十年后我来这里接替他。

    这种莫名的冲动让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我这才又重新回头仔细观察小哥的胸腹和鼻息,虽然奇慢,但是并没有停止。

    “看来这个人只是陷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吴悠走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这就是你们的小哥?他只是暂时被封在了结界里,里面流动的气体对他是一种养分一种保护。”

    “怎么样才能解开这种东西。”我问。

    “小哥没留给你什么‘跟我学,三步教你打开结界’的指南之类的?”胖子问。

    “没…没有啊。”我思忖着,转而愠怒道,“他要是每次能把事情说清楚那还是张起灵嘛!”

    胖子心烦意乱地挠挠头,突然望着脚下顿了顿,又看着地上走了两步,猛地抬起头对我们喊道:“快,快把火架子都点起来。”

    ☆、天地璇玑

    我脑袋还是蒙的,照着胖子的意思,往火架子里丢了固体燃料,点起火矩,呼咧咧的几下,四下里燃烧起来。

    低头往台面上一看,果然地下好像刻着什么符号,还有一些长条形的隆起,只是年代久了,看得不十分清楚。

    胖子低着头,就着手电的光,仔细挪着步子,来来回回地看,时不时用手抹一抹清理掉一些碎渣,最后抬起头,奇怪地说“这他妈怎么像棒子国国旗。”

    我敢打赌,要是这里出现韩国国旗,那八成是韩剧里的恶搞穿越画面。一个韩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在神秘的长白山穿越到了古代,发现了青铜树,并努力登上了祭祀台,刻下了自己国家的国旗,借以在今天说明这颗青铜树是起源于韩国的。

    我也顺着胖子的方向围着小哥走了一圈,此时我本来脑袋就转不过来,这下立在了当场。

    “不,这是最原始的八卦。”吴悠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确切地说,这不叫八卦,这是天地璇玑。”

    八卦?我下意识地望向小哥的方向,果然小哥所处地方,两道夜明珠周围的形成的光影流动,正像阴鱼与阳鱼相互交融,共生共协,而夜明珠与小哥正是卦眼所在。

    胖子笑道:“神仙姐姐,你身为一个尼姑,总干些道士的勾当,是不是有辱师名啊。”

    吴悠也不搭理,自顾自地说。

    原来,八卦虽是伏羲所画,但伏羲最初的八卦并不是八卦,而是类似于四卦,称为天地璇玑。

    最初的天地璇玑所记录的,实际上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而不是用来推算命理的。

    它的真正神秘之处在于到底伏羲帝看到的是什么事情,是如何看到的,在那里看到的,这个才是八卦背后真正的惊天绝密。

    很多的早期神话故事几乎都是来源于伏羲帝的口述。

    他把自己见到的故事告诉给了大家,包括这张四卦图。

    可是到了周朝,周文王却掩盖了历史的真相,为了一己私利,他对八卦进行了严重的篡改,使得八卦的真正秘密石沉大海。

    而他一手完成的这张假的八卦图,骗了人们几近三千年,直到今天,这个秘密才被真正揭开。

    “伏羲的天地璇玑记录的是什么,已经无人知晓了。但是不管是影壁上对神帝的描述,还是这里出现早已失传的天地璇玑,都说明了一点,这里与伏羲有莫大的关系。”

    “如果是原始的八卦,那这上面好歹应该是甲骨文的标识,我认了这么久的拓片,别说历代文字,就是甲骨文也不是全不认得,这种文字倒是闻所未闻。”我奇怪地说道。

    “这确实是文字,不过你要竖着看。这是数字性文字,它是在数学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

    在远古时期,人们为了记录猎物的数目和其他必要的东西,首先就采用了在地上画竖线的方式来记录数字,而且一定是从左到右的自然习惯得顺序。

    而伏羲帝的天地璇玑,为了记录一些带有含义的事物,就必须创作出和数字略有区别的符号来,而他当然会采用简单的数字方式。

    虽然此时仍然是看上去是数字方式,但是其含义却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革。

    我们现在所发现的最早的文字是甲骨文,其实严格意义的第一代中国文字就在伏羲皇帝的八卦图中。

    我听了吴悠的话,歪着头脑看了半天,隐约觉得那时而弯曲,时而笔直的符号,交织在一起,酷似甲骨文‘火水木金’四个字。

    原来,这青铜树顶着一个巨大的天地璇玑。可是,把小哥弄出来的璇玑又在哪里。

    我心里发毛,点了根烟稳定一下情绪,又围着这图绕了几圈,努力想找出放小哥出来的方法。

    胖子后来说,我当时的样子,先是像瘾君子拿着烟却找不着火,到最后干脆像产房门外边抽烟边焦急等待的准“爹地”。

    人越急就越不靠谱,还是吴悠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虽然我对天地璇玑知之甚少,可是按后来的八卦来推算,这卦像哪里不对劲。”

    吴悠又歪着头看了半晌,边走边比对着默念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如果这是乾卦与坤卦,那位置,好像不对。”

    我和胖子在吴悠所指的卦前停下来,这卦面上青铜细条的隆起,与字符周围的痕迹有细微的差别,尘迹也比其他的更轻。

    我学小哥之前的样子,伸手细细摸索青铜条上的隆起,恨不得自己也能像小哥一样灵敏地找到机关。

    “住手!”

    我被这一喝吓了一跳,胖子也吃了一惊,手上的五六式快速地指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祭祀台上来的入口,立着一个暗紫色的身影,一只手招着胸口,身形微微侧靠,似乎是受了伤。

    火光映照在他面前,显然门面并不十分清楚,但一双冷峻的眼却分外有神。

    “孙天滨?!”吴悠吃惊地叫道。

    难道我们说话的空当,孙天滨已经悄然爬了上来。

    我和胖子并没有放松警惕,这个人身份可疑,是敌是友尚不能定论。

    吴悠却似乎没有我们这样的防备之心,快步走上前去。

    我和胖子又警觉起来,连吴悠一并怀疑,静观其变。

    孙天滨对吴悠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眼睛始终盯着我和胖子。

    “你们要是失败一次,会酿成大错。”孙天滨的话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说着慢慢走上前来,低头去看那天地璇玑。

    “你倒底是谁。”我语气一沉,已带杀意。

    吴悠正跟着孙天滨走过来,冷不丁听了这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朝我靠了靠。

    我心里有了底,如果吴悠不是演技好到奥斯卡影后的程度,这种本能的反应很难作假。看来她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孙天滨抬头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继续看着图:“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也不会杀我,因为我身上有你想知道的东西,而且,我早晚也要让你知道。”

    这话一出,身份也没有暴露,却给了我充分的理由不能动他。

    我警惕地看着他围着天地璇玑有条不紊地查看,俯下身仔细观察了灰尘的新旧程度,说道:“这卦面没有虚设的夹层,确实就如眼前所看到一样,张起灵也确实在乾坤两卦上改了改。”

    言毕,孙天滨站起身来,对我们说道:“如果结界关闭,至多明天之内就要启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着用手指了指正在沉睡的小哥,“而且,他也不会希望你们这么做。”

    “他奶奶的,一个个说话都跟猜灯谜似的,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最多不就是去见伟大的革命导师马克思嘛,天大地大不如我们大家的决心大。”

    “不是不是,”孙天滨摆手苦笑,“我知道的,只比你们多一点,那就是,这个天地璇玑,非常危险,无极生有极,有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每一道变化都会导致一个后果,而且不是我们单单几个人就能承担的后果。”

    说完,又摩挲起青铜条的卦面,道:“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但是让他醒来之前,我们必须认清一点,时间一过,是让他继续睡去,还是我们其中的一人替他守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我想起了小哥与我十年的约定,我没有理由推辞,看起来睡在这里也没什么危险,心里已打定主意要去替小哥。

    只是,我和胖子,谁也没有说话,各自都明白对方的想法,一时无语。

    孙天滨看着我的表情五味杂陈,摆摆头:“罢了罢了。”说着,手指发力,青筋直露,两手快速用力一扳一推,“嗡~”地一声回响,结界失去了光芒。

    我跑到小哥跟前,急切地盯着他的脸。突然想到,这么久没醒来,一睁眼,有这么大一个脑袋堆在眼前,一定会吓得不轻,又缩回头去,保持距离,静静地等待着。

    这种等待实在过于漫长,小哥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眼睛一眯眉头一皱,打个哈欠伸手揉揉眼睛,而是丝毫没有想睁眼的意思。

    不会是真的假死了吧,那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我推了推小哥,喊道:“张起灵,醒醒,醒醒,我是吴邪啊。”

    这一推还是有些作用,小哥眉头微皱,渐渐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的时候,小哥略有所思,转而眼神平静如止水,似乎我的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目光扫过胖子,落在了孙天滨身上,只是多看了两眼,面无表情地又看了看吴悠,又扫回到我脸上,看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并没有说话。

    这种情形有些诡异,仿佛不应该出现在久别重逢的我们之间,当然,也许不算太久。

    倒底哪里不对劲呢?

    胖子猛然发现了问题,赶上前来,用肥胖的肉手大力搓了搓小哥的肩颈和手臂,我才意识到,小哥是躺得太久,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身体都僵硬了,只是忍着不说话,努力想缓解这种僵硬。

    我知道小哥的忍耐力非常人所比,平常人就算睡得时间久了都会觉得腰背酸疼骨头疼,何况这么久的时间不翻身呢。

    我想想又觉得好笑。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小哥的血

    “十年了?”

    我说没有,两年,我实在得来,提前替你不行么。小哥的目光又停留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很难看,但是小哥的血注定了他是不会中尸毒的,我不会向对胖子那样有所顾忌,大大方方亮出来看。

    小哥站起来,去寻他的包,扒出几件衣服穿上,又摸了一把短刀出来。

    “你们退远一些,”小哥看向众人。

    不是吧,难不成我真的没救了,小哥要一刀结果了我的性命,让我脱离苦海?

    要是小哥出其不意地给我一刀倒也罢了,我现在没什么疼痛感,连肩伤都没那么疼了,活蹦乱跳,还精神亢奋。

    这么明目张胆的要取我性命,我有种要被人谋杀的感觉,而且还明知自己不是对手。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胖子,胖子也正要说话,“我说小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有没有法了你倒是说个话啊。天真要是真没救了,你倒是让他好吃好喝的再回忆一下一生的光荣事迹啊,别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让他做了饿死鬼,你这不是让他轻于鸿毛儿嘛。”

    我心说胖子你他妈见死不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朝着小哥猛点头,表示胖子说得对。

    小哥握着短刀径自走到我跟前,我心想完了完了,吴邪你命休矣,这辈子连媳妇儿也没娶着就要去见马克思了。

    胖子曾说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哥长得不错,算不上牡丹也能是个芍药吧。我就算不能慷慨赴死也好歹要死得尊严哪。

    想到此处,把心一横,眼睛一闭,脖子一伸,咬着牙等死。

    等了半天没动静,倒是听见吴悠轻喊了一声。

    我一睁眼,只见小哥割开自己的前臂,正血流如注。

    “躺下。”小哥的语气不容反驳。

    我看着小哥的血如泉涌,又怕我半点迟疑让他失血更多,慌乱中只有听从,赶紧躺在地上。

    小哥好像还想说什么,可能觉得麻烦就省了,直接拿刀挑开我的衣服,扯开袖子,暴露出伤口。

    这时伤口已不是黑紫色,而是血肉模糊里有些轻微的绿色。

    小哥把他的血滴在我的伤口上,伤口居然滋滋冒起白烟,还有烧焦的糊味,猛烈的疼痛袭卷我的全身。

    我吃痛,正待发作。

    小哥又拿刀在火上烤了烤,直接割到我肉里去,剜去一片烂掉的腐肉,顿时我鲜血直流,这种疼痛我没心理准备,一下哪受得了,痛得叫了起来。

    小哥并未停手,反手一垂,血又顺着他的手臂流进我的肉里,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这才明白小哥要干嘛,我中了尸毒,他拿他的血当抗血清了,浸润到我的血肉里权当中和毒素,正可谓一物降一物,尸毒的特效药,只可惜不能量产。

    此时我只当自己是关二爷刮骨疗伤,又担心小哥的失血过多,这么个放血疗法,不出半个小时,我们俩都得去见马克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吴悠忙去掏医药包想给我们帮忙。

    “别过来。”小哥有些虚弱地说。

    看来这尸毒还是相当危险,除了小哥,暂时没有人帮得上我。

    这种痛苦的治疗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我生怕小哥把我刨成了土豆泥。

    以前听说有人上了手术台,麻醉药打得不对,不能说话但还有痛觉,就那样活生生被开膛破肚作了手术。

    我现在的情况虽没那么凄惨,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小哥手快,剜过之后才觉得火辣辣地疼,但还是真的把我疼昏了过去。

    我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秒,看见小哥居然露出了欣慰的浅笑,头一沉,随着我一并倒了下来。

    我醒来的时候,小哥还在身边睡着,看不出来是假寐还是真睡。

    想必一直待在疆结界里,一出来又失血过多,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说是睡,说不定是真的昏了。

    胖子正坐在不远处的火架子旁,孙天滨与他各坐一方,吴悠就着一个小型的无烟炉,正烧着茶砖,茗香轻幽,顺手递给胖子和孙天滨一人一小杯,各自品了起来。

    看来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派人守夜的时候,胖子不放心孙天滨,孙天滨也挤兑胖子,干脆谁也不睡,就各自守着。

    我想坐起来,一用力,却发现腰腹绷得好紧很难坐立。

    低头一看,身上被缠得跟木乃依似的,肩上的伤痛又回来了,手指跟腿还能动弹。

    想必我现伸在跟个蚕蛹一样,只能像小青虫那要挪来拱去的。

    我挪了挪身子想侧个身,没控制好力度,一翻身,狗刨式趴在了地上,正对着小哥侧脸,近在咫尺,小哥温热的鼻吸扑面而来。

    我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这个距离有些尴尬,我腰部用力,屁股往后挪了挪。

    “好冷…”

    我一怔,小哥打了个寒颤,像是梦呓一般,声音很轻,但我听得分外清楚。

    我心里一紧,想起刚才小哥为我放血疗毒,一定是流了不少宝血,身体非常虚弱,忙伸手扯上盖在小哥身上的外套,把小哥裹得更紧。

    “冷…”

    我急急忙忙往小哥身上靠了过去,贴在他胸前,两个人的热量总比一个人暖和得多,心里还是担心小哥会不会发烧。

    再仔细一瞧,小哥两颊并没有发烧那样的烟红,伸手一摸,额头也不烫,放心了许多。

    “天真,你醒了。”胖子听见了动静,朝我大踏步走来,蹲在我身边直犯嘀咕:“这孙天滨倒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子看他就是有问题,保不齐在什么时候要动手。”

    我摇摇头,叫他不要惊醒小哥,自己又挪换了一下位置,身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吴悠走过来,扶了我一把,递给我一杯香茗,我捧着呡了口,说不出的香气馥郁,直沁心脾。

    “吴悠给你打了一针止痛。”胖子说着就指了指吴悠身着的医药包。

    我这才明白,把胖子拉到一边,道:“这次既然我已经来了,就由我来替小哥躺在这里,小哥肯定能带你们出去,大不了我再等个十年,让小哥再来替我。”

    胖子说:“你先别急着学董存瑞,这里是怎么个情况都没摸明白。躺这儿十年不吃不喝指不定你就挂了,你能跟小哥比嘛?”

    我笑道:“这跟能力无关,是人不吃不喝都得死啊,小哥这不是没事嘛。”

    “等小哥醒了我们还是先问清楚,都这个份儿上了,难不成小哥还要瞒着弟兄伙儿。”

    胖子说着,拿眼瞟了瞟小哥,却不知什么时候,小哥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盯着胖子,把胖子吓了一跳。

    “哎哟小哥你倒是吱个声啊,可把胖爷我吓坏了,我这小心脏可经不起您再这么折腾,没准儿能倒腾碎了,碎得跟玻璃渣儿似的。”

    “这树,是个千机变。”小哥看向我,说道:“真正要守的是这树里的璇玑,还是我来吧。”

    千机变?这青铜树本身是个巨大的机关?我的天,那会产生怎样恐怖的后果。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是最后一代张起灵,能独自守多久?干革命,不阶梯培养后备队员是不行的。”我劝道。

    “这里原本不需要这么多人力来守。”小哥神色有些黯然,稍纵即逝,“这也是为什么张家要守住群葬的原因。可是现在,没有时间了。”

    又是这句话,我已经心痒难耐,想要小哥解释个明白。

    谁知小哥转眼又金口难开,我着急上火,正待问,小哥突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黑头守卫

    孙天滨刚才还只是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并不靠近,瞧见小哥这样的手势,也不自觉凝神屏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小哥拿上了个狼眼手电,径直走到天地璇玑的入口。我跟在后面,隐约听见有十分细小的“噔噔”声。

    手电强光往下一照,这些声音立即如鼓点般密集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我们发现后,加快了攀爬青铜树的速度。

    “这他娘的什么东西!”胖子一惊,说着就把枪上了膛。

    我定睛一看,深处的青铜树枝上趴着一些相貌奇丑的人,青黑色宽扁的大脑袋前,长了像硬质的扁平瘤子一样的东西,眼裂很窄,细长的眼缝里反射着血红的凶光。全身披着青鳞,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看样子就是坚硬如铁。

    这些黑头怪后腿长且肌肉发达,还长了条粗大的尾巴,像极了一只大晰蜴,正手脚并用地朝我们快速地爬来,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数量。

    “是伏羲墓的守卫。看来已经出来了6个时辰。”小哥摇头叹道。

    伏羲墓?这青铜树整个就是一大棺椁?神帝就是伏羲?

    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弄得我有点儿蒙。

    我们在这青铜树顶,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根本无路可退,就在绝境之上。

    来不及多想,胖子从来都是先发制人,端起枪就开始扫射,可是子弹打在他们身上不痛不痒,只弹下去几只,让他们爬得慢一点而已。

    看来必须要用大口径穿透力强的□□才可以打穿他们天然的盔甲。

    胖子把我带上来的那把枪扔给孙天滨,自己拿一把,小哥带上刀,我顾不得伤也拿了把多功能镐,吴悠除了她那串佛珠什么也没有。

    看来一场恶斗再所难免,可是以我们现在的情况,简直可以说是老弱病残,惨不忍堵。

    我是活动木乃依,战斗力有限。小哥身体虚弱,犹如大病初愈。吴悠对付这些有形有体的硬头怪怕是没招,孙天滨和胖子勉强可以挡一阵子。

    很快,这些黑头守卫已经逼上了祭台,后腿一蹬就跃了上来。这些黑头怪弹跳力极好,一蹦两三米远,咧开大嘴,眦出一嘴粘满液体的尖牙。

    “怕是有毒。”孙天滨提醒道。

    我才想起,很多蜥蜴都能分泌毒液,咬上猎物一口,就慢慢跟在后面,等着猎物自己麻醉翻倒,不过看这块头,有毒没毒一口也要了我的命了。

    黑头怪这一跃,孙天滨身体条件反射似地就做出反应,顺势侧身一让,腰部一用力,刹住身形,甩手就顶住蜥蜴脖颈下开了一枪,顿时血沫四溅。

    看来这些黑头怪虽身披硬甲,但是脖颈贴胸腹的地方是个软肋。

    我不禁感叹孙天滨的身手敏捷。这一招本是避让,他定是查觉到了黑头怪脖颈部皮肤的异样,就立即出手,直击对方命门。

    黑头怪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上来,胖子处响起一片枪声。

    这边孙天滨干掉了一个,那边小哥脚下也躺下一个脑袋被扯了一半下来的黑头怪。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不语,摆开架势继续搏杀。

    我退到祭台另一侧,眼见一只黑头怪朝我扑了过来,我只好抱住头,一猫腰蜷在地上。

    谁料想这黑头怪弹跳力太好,竟扑了空直接摔下祭台去,“当当”地来回撞在青铜树枝上翻滚了下去。

    看来这么小的地方要作战场,他们也有劣势。

    电光火石之间,又一只黑头怪扑向我,我躲闪不及,小哥刚才已飞奔过来,此刻正好挡在我前面,正对着蜥蜴的血喷大口,伸手上下撑住大嘴,一发狠,哗地一撕,硬生生将嘴给撕烂了,脑壳都被扯得露了出来,黑头怪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血流满地。

    这一轮发力,小哥手臂上的伤口迸裂,鲜血顺着手壁就淌了下来,再一看,小哥脸色煞白。

    来不及去取绷带,我赶紧把身上的纱布扯了点下来给小哥又包上两层,暗自责怪自己此番又连累了小哥,懊恼不已。

    好景不长,入口只有一个,他们这种自杀式的冲峰确实取得了效果。

    不计其数的黑头怪如潮水般涌上了祭台,顷刻间就把狭小的空间围得水泄不通。

    胖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围着他的黑头怪最多,胖子大喊一声“老子不好吃”,抬手就是一阵狂射。

    “啪”的一声,一只黑头怪的尾巴猛地扫在胖子的手上,枪托手而出被甩在地上。胖子的手虎口震裂,可见这扫尾的力道有多大。

    “他妈的!”胖子气急败坏,俯身下去就要捡枪,一颗子弹擦脸而过,打在快要扑到他背后的一只黑头怪脖颈。

    “看着点儿。”胖子并不打算领情,瞪了孙天滨一眼。孙天滨冷笑一声,并不搭理。

    我拿着镐头也随便乱划,以造气势,觉得头重脚轻,脑袋发昏,难道我体力不支,要撑不住了?

    再看向胖子和孙天滨,好像手脚也不利索了起来,边打边退,随时都有性命之虞。

    怎么回事?

    我眼前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孙天滨和胖子已经退到了我身边,我们三人都察觉出了异样,只有小哥还在勉强维持着场面,根本无暇顾及我们。

    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茶有问题!

    我愤怒地看向吴悠,她已经站在结界的边缘,不知什么时候,结界又发出了淡蓝色的微光。

    我脑袋里天旋地转,眼睛前像挡着两块厚厚的毛玻璃,只隐约能看见吴悠转身躺进了结界,整个天地璇玑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刹时间,我的眼睛里全是金灿灿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只一秒,这金光就全收敛了去,融在结界里。

    我无可避免的在一天之内第二次昏倒,黑头怪突然全都立着不动,定定地看着我们,时间像静止了一样,我身子一歪,小哥伸手拦了我一下,胖子在耳边含含糊糊骂了句什么,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悠的执着

    当我醒来的时候,小哥正低头坐在我旁边睡觉,好像一座雕像一样,让我有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错觉。

    胖子是我们三个人中第一个醒的,正自顾自的在一边吞云吐雾。

    我估计是胖子体重超标,那小妮子给的药量不够。

    我暗自咬牙切齿,第一反应就是,那小妮子想害死我们。

    转念一想,如果想害死我们,直接往茶里下□□要来得快得多。

    在这青铜门里,计划不如变化快,想必是她没有料到不速之客的出现。

    我揉了揉太阳穴,脑壳儿里像是有个铅球,撞来撞去的疼。

    “没想到会在这里节外生枝。”孙天滨平躺在我身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空洞地穿入头顶的一片黑暗里。

    “你跟她是一伙的。”我问道。

    孙天滨摇摇头,苦笑道:“你怀疑我也没有用,我们这些人,很难说谁利用谁。虽然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我一开始就发现这丫头目的很明确,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此时,胖子听见我们说话,一反常态,也不搭话,烟头甩地上用脚一碾,转身走过来递给我一封信。

    “干什么?递情书啊。”我伸手接过信封,看着胖子的举动好笑。

    “刚才找佛珠,从她包里掉出来的,你自己看吧。”

    我疑惑地看着胖子,迟疑了一下,抽出信纸展开,一袭清秀的蝇头小楷就像吴悠本人的一样,灵动地跳入我的眼帘。

    吴邪:

    你看到了这封信,证明我已经躺在了结界里。

    一路上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也许你也有所察觉,但请你相信我没有恶意。

    我从自己的家族里,知道了本不该我知道的秘密,也知道了一直被深深植入骨髓的,流淌在家庭血液里的家族恩怨是多么的无谓。

    我时常梦见儿时的同伴在不断的斗争中,一个接一个死去,他们的脸上流着血,离开身体,飞到空中,我哭着喊着也追不回他们。

    我告诉自己,如果我无法与家庭抗争,那我宁愿帮助张起灵,找到灵体,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因为到了这个时代,真的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张家历代群葬,只得到了五具灵体,下一具出现在什么时候犹未可知。

    这件事情张起灵本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过他的失忆,遗落了相当一部分信息,而我只知道其中一具的下落。

    汪藏海把其中一具灵体藏在了西王母昔日的圣山里,如果不想大海捞针的话,还是想办法拿到那具灵体的好。

    可是我一个人实在没有能力找到它,我只能以我自己,换取张起灵的行动。

    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请原谅我利用了你,但是我相信,这也是张家的自我救赎,对大家都有好处,算得上双赢,各取所需。

    我知道你打算留在这里代替张起灵,但是从我跟你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我知道了你的善良,你果然人如其名,即使再怎么掩饰,被世事再怎么打磨,你也会保留住内心最真善的自己。

    我只是没有办法想着你在这里睡去,也许只有在信里,我才敢对你说,我喜欢看你托着腮望着远方发呆的样子,喜欢看你架着黑框眼镜查资料时的认真,喜欢看你不顾一切也要追查下去的执着。

    所以,我不能让你在这里沉沉睡去。要知道,这种法界对于普通人还是会自损阳寿,由我来守,也许会比你更合适。

    我不能告诉你我的这些想法,因为你一定会想要选择一个折中的方法,但是世间的事往往难以两全。

    我只是帮你做出了选择。

    另外,我悄悄收集了点十二手湿尸的标本,我自己不能研究了,托你帮我带给同事,也许有朝一日,能从科学的角度解开现在无法理解的事物。

    写到这,不知道我要是睡下去,还会不会醒来,也许再也无法见到你了。

    要是真的喝了孟婆汤,我就再也记不起你。

    所以我得告诉你,你的眼睛,虽然清澈,却有说不出的淡淡忧郁。

    只是,也许连你自己都不曾知道,你倒底在思念着谁。对方,有多难忘?

    --此致”

    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在那里,如鲠在喉。

    我走过去,在结界旁边坐下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一团温暖的光笼罩着她。

    这种感情很复杂,我看着吴悠的脸,就好像昨天才听到她铜铃般的笑声,只是此刻的她,眼角还有泪痕。

    吴悠的反反复复的表现,现在看来只是一个蹩脚的利用,一个单纯的人精心策划出来的计谋就会成为这样的四不像。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总是害怕被人算计,没想到是算计了一个最不该算计的人。

    “走吧,如果对得起她,就应该快点找到灵体。”孙天滨说,“而且,我上来这么久,弟兄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止你一个人?”

    “嗯,我只是把他们留在安全的地方。公司的事情已经结束,这只是我个人的私事,我可不想做恶梦在看见死去队友的脸在流泪。”

    原来孙天滨是个公私分明,有情有义的人,我对他的印象稍微有了点改观。

    虽然我心里十分难受,还是知道要快点出去的道理。回到杭州再从长计议。

    我在胖子的帮助下艰难地下到青铜树下,跟着孙天滨找到了失散的几名队友,在虚无中也未点蜡烛,跟着小哥一味地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他的话就是言听计从。

    只到青铜门在小哥的面前徐徐打开,我们迫不及待地打开手电,把小哥的身影拉得老长,我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三只指头,带着小鬼的戒指。

    小哥从九龙抬尸馆里取出自己的鬼玉玺,又叫胖子带上戒指,取出了他放进去的那只,我暗自思忖,原来只能是放进去的人才能亲自取出来。如果不带上戒指,是不是会玉石俱粉。

    离开东夏王陵的过程平淡无奇,依旧是小哥打开了机关,我们从温泉的残隙爬了出来。

    看到久违的蓝天,高远明丽,我恍如隔世。

    两天后,我们一票人躺在医院里。我,小哥和胖子,在一间病房。

    纵然我有再多的问题要问,小哥依旧是躺在床上睡觉。

    因为吴悠的关系,我胸中有股闷气,既然小哥现在不想说,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胖子说,要不是咱们每次换不同的医院躺,指不定护士们以为咱铁三角有自虐倾向。

    我除了平时打几个电话给店里和几个盘口,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养了数日,孙天滨他们要先回公司,我就把标本交给孙天滨带回去。

    胖子说隔了这么久,要回巴乃看一下岳父大人,顺便去陪陪云彩。

    我听了心里发酸,说我和小哥先回杭州作进一步打算,等着他来汇合,就这样各自别过。

    考虑到小哥的惯性失踪,我把小哥领回了杭州的家里。

    进门“啪达”按下顶灯的开关,我把包往地上一甩,说不出的窝心。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但总算可以洗澡了。我舒服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才觉得活了过来。

    小哥洗完澡,穿了件我临时给他找出来的黑色紧身背心,头发还是湿漉漉地,边进客厅边拿毛巾胡乱地擦,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当真是生活能力九级伤残,我原来想问的话也只好吞进了喉咙。

    我拿出薄被褥给他盖上,又拿出电吹风往他头上一阵猛吹,小哥也是一动不动,任由摆布,好像我在摆弄别人的头发一样。

    我一时兴起,硬是把略长的头发吹成了翻毛鸡才满意地离开。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小花,告诉他我从长白山把小哥带回了杭州。他并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问我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叫他也帮忙打听西王母圣山中的宫殿,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告诉我。

    其后的几日,我一面向小哥问起有关灵体的事情,一面带着小哥打理自己荒废了大半月的生意。

    原来张家世代群葬,就是张家历代的张起灵死后,有可能发生匪夷所思的变化,形成灵体。就好像达摩遗体一样,由于通了大周天,达摩一叶渡江,遗体为世人所争夺。

    灵体也是一样,虽然小哥也没有见过,但是以灵体来守伏羲陵,不会折张家守陵者的阳寿,更可固若金汤,百年无虞。

    但是每当我问起伏羲帝那天地璇玑所能产生的作用,小哥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就自顾自的擦自己的刀,把我凉在一边。

    不过从小哥的口中,我还是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哥对于西王母圣山中的秘密宫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叫苦不迭。

    ☆、茶楼博弈

    跟小哥在杭州的最初几日,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小哥从来不做饭,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

    平时我在家,就炒两个小菜,两个人吃。好在小哥不挑食,一点也不浪费。

    闲来无事的时候,小哥多半就是睡觉,醒来的时候,就是擦他的古刀,生活单调的可以,有时我从店里回来,也会拉着他下会儿象棋。

    有时我想,像小哥这样生活能力九级伤残的人,应该有个经纪人,帮他联系夹喇嘛的业务,开着保姆车照料他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

    不然,我真会怀疑,小哥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都说哑巴张夹喇嘛的价格高得吓人,可是小哥遇事就脸不变色心不跳的伸手找我要钱,看他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他这些年的钱财都散到哪里去了,没准根本就忘记密码留在了银行里,难不成是藏在个箱子里找个土坑埋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小哥这次没有玩儿失踪,兴许除了一同去寻找西王母的圣殿,真是没了念想。我幸兴不已,真该给佛祖上上香去。

    平日里我收集西王母圣殿的信息,昆仑山是西王母的圣山,然而,这座圣山应该是指的古昆仑,位于当今宏大的昆仑山脉中的一支,具体的位置仍然没什么着落。

    看来,还是要去当地打听有没有相关的传说故事,再结合大风水中的绝学天星风水,使出分金定穴之术才行。

    胖子这个半调子摸金校尉哪懂什么分金定穴,指望小哥的话…

    小哥应属发丘后人,发丘与摸金虽然为不同派系,手段却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一枚铜印,印上刻有天宫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在掘丘者手中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号称一印在手,鬼神皆避。此印原型据说毁于明代永乐年间,已不复存于世。

    胖子尚且有个西贝货的摸金符,小哥却哪里有什么铜印,我就更师出无门,被明里暗里教得个不成系统的章法。

    我自认没有陈皮阿四那般手段,就连吴悠的造诣,也强过我几倍。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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