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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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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豫森林 作者:朗夏

    第2节

    我对林豫说:“你还记得吗?很多年以前,你、我、褚浩,还有栓子我们一起等待新年的那个除夕吗?”

    或许,我一不小心的忧郁被林豫识破,他不再说话。

    沉默了好一阵子,他说:“白一城,忘了吧……”

    “什么?”我一时丈二和尚。

    “忘了栓子,好吗?”他说着,怅然若失。

    “为什么?”我问。

    “白一城,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把他忘了好吗?”

    “不。”我坚决的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之后便再次陷入沉之中默。我握着电话,却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试图去找些话题,可是话到嘴边就又发现根本说不出口。

    僵持半晌,他说:“白一城,我希望你是快乐的。”

    之后传来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

    他的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他说,白一城,我希望你是快乐的。

    为了这一句话,他一次次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却从未多我说过只言片语的后悔。

    多情自古催人老,

    笑说前世定今朝。

    三分三合风波起,

    两心两地两潇潇。

    这个除夕,就这样悄然落幕。在孤寂、忧郁、无奈中,我拉开了新年的序幕。可是我却不知道,在同一个除夕,有一个人的忧郁像生长在忘川河畔绽放的曼殊沙华,在无望的等待中寂寂凋落。

    他叫林豫,森林的林,犹豫的豫。

    ☆、第四章

    林豫,森林的林,犹豫的豫。林豫在高中第一次翘课到我班的时候,他这样和我的同桌这样介绍自我介绍。他的名字像极了那片属于我们的犹豫森林,一片碧绿,无尽凄凉。

    林豫来到我们班,我同桌很仗义地让出座来,可是那小子却莫名奇妙的坐在我的后座。一来二去,他和我的同桌成了好朋友。

    上课的时候,我除了发呆就是发呆,老师说什么我都听不明白。每次听不懂时,我就会转过头去,可怜巴巴的看着林豫。他总会胸有成竹笑着拿起题,很自得告诉我:“我也不会!”

    如此几次,我便失去了问他问题的兴趣,如果不是必要也懒得回头理他。

    有一次政治课上,同桌用胳膊轻轻的碰了碰我,之后示意我回头。我回过头去,林豫正在微笑的看着我的背影发呆。

    在被我发现的那一刻,他迅速的转过脸去。一抹绯红上腮边,宛如枫叶尽红透。

    过了许久,他面色恢复如常,在本上簌簌写到:专心听课,难怪学习那么差。

    我摇着头,迅速回复到:政治老师就是白痴,听也白听。

    他噗嗤笑出了声,我也跟着笑起来。我们深深凝视着对方,目光交错中,周围的一切都幻化成虚无的光影,仿佛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那一刻的忘乎所以,定格在高中时刻。所有的美好,遗失在蓝与白相间的校服中,成为永远无法磨灭的回忆。在林豫耗为我尽了整个生命之后,除了回忆,一无所有。

    后来,老师走到身边,我却浑然不觉,于是我们两个被老师赶出教室。

    教室外,我和林豫背靠背坐在体院场的草坪上。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照耀,他累了躺在草坪上舒展身体。我拉开他的胳膊做枕头,躺在在他的臂弯。

    仰天望去,才发现湛蓝的天空,蓝得令人心醉,一团团白云,缠绵缱绻。我们却心照不宣的保持静默,听着微风轻轻的吹过的声音,谁也不想打破此刻的宁静。

    下课后,我同桌张哲来找我们,他无奈的对我说:“白一城,老师走过来我一直在推搡你,你怎么就一直傻笑?”

    林豫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说:“他脑子里一根筋,简直就是一个呆瓜。”

    自此我多了“呆瓜”的称呼,这个称呼成了我多年的代号。一开始林豫这么叫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抗议,可终究抗议无效。后来被他叫着叫着,我就习惯了。

    大二暑假,很多同学都开始忙着去找实习单位。似乎我还没有进入那种状态,整日里无所事事。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回农村的老家。于是给父母打完电话,拿了钥匙就出发。褚浩吵着开单位车送我,我嫌麻烦,让他安心上班等我回来。

    自从初中搬到城里,好几年我都没回来过。推开院门,发现屋子还是那个屋子,院子还是那个院子。

    只是庭院如故,些许荒芜。

    那片荒芜的乡村庄园,曾承载了我和林豫的许多故事。那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他见证了我们多年的一路成长。我们曾经在这里上演的一幕幕仿佛美好的梦境,可终究没有梦境一般的结局。

    刚刚回来那天下午,开始了连绵的阴雨。我本就不喜欢雨天,更可气的是还会打雷。每个夜晚我都会在阵阵闷雷后惊醒,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也被折磨得好不烦躁。

    不知为什么,自小我就怕打雷。每每雷声响起,我都会心惊肉跳。时至今日,我对雷声的惧怕丝毫未减。只是,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林豫一样,在午夜惊雷后把我揽入怀中。

    一个黄昏,下了十多天的雨竟然停了。难得初晴,我心情大好,开始正在整理大二下来的各种职业等级证书和技能证书。

    雨后的风吹进屋子里,微冷。我抬起头看着窗子,准备关上它。却发现天边挂着一条很大的彩虹,于是拿了手机准备拍照。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林豫!

    我接起电话,调侃道:“呦,林公子,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想起我这孤家顾人了。”

    “你猜我在哪?”他问道。

    “不猜,你又想骗我?”我走到窗边看着彩虹,笑了起来。

    “笑什么,猜猜呗!”

    “不猜,你都骗我好几次了。”

    我开始细数他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佯装愤恨的说个没完没了,尤其是年三十他骗我那次。我对他故作狠毒的发誓,如果他再敢骗我,我就对他施以宫刑,送他一辈子断子绝孙。

    他一时无语,片刻后说道:“我去,你这么记仇,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我吐完所有的怨气,觉得心情甚好,笑说:“记不记仇都是其次,就算你现在真的在我家门,你外也见不到我,我回农村了!”

    “开门,有惊喜!”他说完,挂断电话。

    那一刻,我忽然很想见到他,迅速扔下电话,跑出去打开院门。院门外,林豫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白色的衬衫上打着一个领结,身旁是一辆崭新的白色sonata旁。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他静静立于黄昏金色的光线之中,背后一道彩虹静静悬于碧蓝的苍穹,几只燕子在苍穹与彩虹间飞过。

    我原以为我会上前拥他入怀中,可许久不见,再见时我一是愣忡竟不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立在原地。

    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在我耳边轻语着:“白一城,我回来了!”

    他的怀抱中,有我熟悉的气息。我安安静静的在他怀里,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回来了,回来就好。

    良久,他轻轻放开我,上下打量着说:“哥们,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有些感慨,却故作平静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故弄玄虚,说:“惊喜吧!”

    我撇了撇嘴:“惊吓!”

    “嘴硬!”他不屑一顾的给了我有一个白眼,之后又说,“多亏褚浩,不然我会以为你被绑架了。你害我一顿好找,知道不?”

    顷刻间,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着。这个小我两岁的男孩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在我裤子里放蜘蛛的淘气鬼了。这几年里,我因栓子的无数次欲死求生,都有他的陪伴!

    很多年后,我听到同事说的一句话,那句话是——爱是最长久的陪伴,陪伴是最长久的爱。听到这句话后,一点点疼痛在心头满满散开,最后直至骨髓。

    曾几何时,我错失了他。今后,再无陪伴!

    看着林豫的车子,我收起感慨,开始转移话题:“你的车?sonata呀,爸妈真舍得。”

    “切,我自己赚的。好了别说了,上车看看有好东西!”说着,他把我塞进车子里。

    车后座上,放着很大的一个箱子。我问道:“是什么?”

    他拍拍我的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笨啊。”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装,之后被惊呆了,是一把木吉他,旁边是一部智能手机。我诧异的看着他:“这,都是给我的?没少花钱吧!”

    “废话,不给你给谁。钱无所谓,你喜欢就好。”他说。

    “吹牛吧你!指不定又花了你爹妈多少钱。”我泼他冷水。

    “请叫我款爷!”他说着,和平时的文静判若两人。

    车窗外,彩虹渐渐的消散。许是我神经太敏感,一种不好的感觉在我心里萦绕,隐隐约约有些担忧,郑重其事的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猜。”

    “不猜,你老实交代,不说就代表你心里有鬼?”

    “才没,你别问了,我饿了。”

    我再三追问,可是他偏偏不肯告诉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我的火气很大,吼着他:“林豫,你要是不说明白,就带着你的东西滚回去。”

    他不再说话,点了一支烟,坐在我身旁吞云吐雾。

    抽烟?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我抢下他的烟,扔到车窗外面。

    他眉头微蹙,说道:“干什么呀,你?”

    之后,我们互相怒视着对方。

    半晌无语,他最终挫败的瘫坐在车椅上,淡淡说:“真是的,没想到会这样。白一城,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只做坏事的混蛋!”

    说罢,懊恼地捶了一下座椅,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追出去:“你干什么去?”

    “去死!”他头也不回的走向远处。留下一个孤独背影,凄冷潇潇。

    “站住!我叫你站住。”我叫他,他却不理我。一时气急,我捡起砖头向自己头上撞去,“你不用去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砖头撞在头上,疼得我蹲坐在地上乱叫。

    乱叫中,不知他何时回到我身边,一只手把我把在怀里,力气大得惊人。他说:“你傻呀?真是吓死我了,呆瓜!”

    呆瓜,是林豫送我的称呼。这个称呼里,含着无限柔情和宠溺。时至今日,我依然会想起他叫我时的目光。

    他对我的好是在心里,所以他毫不动摇的选择包容我,就算而后一次又一次因我而遍体鳞伤,他依旧会笑着站在我面前,拍着我的头,叫我呆瓜。

    而却我任性的以为,不可理喻的近乎神经质就是在乎他,却从来没认认真真听他心底的声音。他的迟疑,他的犹豫,他的默默忍受,他的重重劫难,终究只是因为我。

    似乎那个黄昏,我一时的感慨,是上天在透露消息,而我却只是莫名奇妙的乱发脾气。很多时候,人们总会在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觉得无所谓。直到发生后,才发现世界上根本没有后悔药。

    林豫,如果有来世,让我用一生偿还你,可好?

    “呆瓜!”林豫夺下砖头扔掉,揉着我的问道:“疼不疼?”

    “嗯,疼!”我眼泪汪汪回答。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之后故意逗我:“我只是说去死,你就急不可待的在这给我殉情了。”

    我朝他肚子一拳,嗔怒道:“二十多岁了,还没个正经的。”

    “你这就算报仇了,不许记仇。”他说。

    我他起头,正好迎来他的目光。四目相对,他看着我,我看看他,忽然都笑了起来。

    他扶起我向院子里走去,在我耳边窸窸窣窣的说:“白一城,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好我自己,现在我饿了。”

    “饿死你一了百了。”我骂着他,到厨房给他拿出食物,“我这里只有玉米,土豆什么的。”

    “大丰收?”他说着,乐得屁颠屁颠的来到厨房。

    在我把晚餐剩下的那些东西端给他时,他彻底崩溃了。他说:“不会吧!这些煮玉米、土豆就是你的晚餐?”

    “你吃不吃,不吃我扔了!”我恐吓他。

    “无语!”他说着,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东西,样子十分吓人,好似转世托生的饿死鬼。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我的心中柔软的仿佛一片湖水,嘴角含着笑意向卧室里走去。

    “有酒吗?”他问我。

    “有,白酒,农村散装白酒,我爸过年时后买的。”我回过扬起眉毛。看着他吓得直摇头,我带着胜利的笑容来到卧室,却听见他的喋喋不休。

    “白一城,话说你也不是一般的懒,吃的也这么凑合。”

    “白一城,你这个土豆还没熟。”

    “白一城,你在哪找的玉米,怎么这么老!”

    “白一城,你妈怎么不种点菜,满院子都是土豆。”

    “白一城,……”

    他自顾自的没完没了的叫着我,我笑着全当没有听见,在卧室里继续收拾着证书。

    褚浩打来电话,问我林豫到没到,我告诉他林豫正在塞饭呢。他嘱咐我,林豫今天天还没亮就开车出来了,让我别带他乱七八糟的瞎逛。

    我淡淡的回了一个“哦”字,之后挂断电话。

    一个画面出现在我脑海里,微亮的天色,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个少年,开着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一路上他途径四个省,看过清晨的明媚,上午的灿烂,午后的喧嚣。直到黄昏的宁静,他带着一路风尘仆仆,来到我的身边。

    雨后斜阳复残照,

    清风向晚霓虹消。

    归途满负皆山水,

    踏遍山重水迢迢。

    ☆、第五章

    一抹夕阳残照,几处归鸟还巢。

    林豫吃过饭,见到我的证书,装成惊讶的样子说:“这些都是你得的吗?厉害!”

    看着他拙劣的演技,我再也无法装作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于是把他按在沙发上坐好,开始给他做思想教育。对于年轻人,这是很有必要的,他必须有一种叫做务实求真的品格!

    我本就是不太会说教之人,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给他讲了必诺曹的故事。他非但不反驳,反而聚精会神的听着,这让我着实意外。

    见他听得仔细,我颇感欣慰,也不再担心他会长歪了。

    我去拾了些许柴禾烧炕,完毕后回到卧室,只他此时正安安静静的睡着。

    他这一日,舟车劳顿,想必也是累了。我轻轻的给他盖上毛毯,侧卧在他的身旁,托着下巴看他熟睡的样子。睡梦中的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笑意,不知到底有着怎样甜蜜的梦境。

    火炕上暖烘烘的,林豫那么近,此刻很安心。

    我已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睡去,只记得在一个疑惑的声音中醒来。醒来时,我正和林豫挤在一张毛毯里,四下一片漆黑,估计是夜已过半。

    林豫疑惑地说道:“白一城,你什么时候这么胖!”

    我听后,一时觉得不悦。推开毯子,坐直身子说:“我哪里胖,身高一米七七,才一百三十斤。只是不爱运动,有肉而已。”

    我说话时,他把我拉进毛毯,揽在怀里。

    “真好。”他傻笑着说道,声音很轻柔,好似阳光下,五月的风拂过嫩绿的麦田。恍恍惚惚,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切。但此刻我正枕在他的手臂上,手臂上传来的力量感,让我不安的心弦平静下来。我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好梦被扰,我有些许恼怒,说道:“好什么好?大晚上不睡觉。”

    他解释道:“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总是跟你挤在一起睡?”

    我陷入沉思,回忆如雨云翻涌,缓缓说道:“记得,那时候你瘦小枯干,谁知道现在能长得……”

    一时愣忡,恍惚间发现自己竟口不择言。幸好那些话没有脱口而出,于是顺理成章的转移话题:“你那时候特别笨,爬墙上树都不会,气得要和我绝交。”

    他笑出声来,说:“还有这事?”

    “不止这样,你还经常跑去我家告状,为此我妈没少打我。而且,你特别能哭!”

    “怎么会?是你爱哭吧!我记有一次你哭得特别凶,怎么劝都劝不住。”

    “还不是你往我裤子里塞了个蜘蛛吗,就因为那事现在我还怕蜘蛛呢。”

    些许歉疚浮现在他脸上,他将我抱得更紧,说:“白一城,对不起。”

    我没发现他的变化,自顾自得说着:“那天我把你打了,你再次跑去我家告状,我妈把我屁股都打肿了。”

    他带着微笑,问道:“那你还和我一起玩?”

    “你那时候就是个小坏蛋。”我笑了,继续说道,“每次我被打后都跟你生气。你就会拿着你爹妈给你从外地寄回来的玩具,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时好奇就没忍住。”

    他大笑出声,一脸窘迫,说道:“我那时候,有那么坏?”

    “你一直都挺坏。”

    之后,我开始一件件翻出陈年旧事,有些许心酸,也有诸多趣事。他认真的听着,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他撇撇嘴,说:“好像都是我的坏事。”

    “其实也不是,有一次好几人欺负我一个。你看见了,捡起一块砖头,冲上来把他们的‘头儿’打得头破血流。”

    那时候的他,威风凛凛。对我说:“白一城,以后我保护你。”

    后来那个男生家长找我爸妈,我爸妈气得要打我。林豫挺身而出说人是他打的,有事他负责,像个小大人似地。

    有些事情,好似命中注定。小时候的一次偶然,开启了林豫对我的保护。那时候,我小学二年级,林豫刚刚一年级。

    “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我问道。

    “叫赵鹏。”

    “叫赵鹏。”

    我们不约而同说出来,他对我们的默契表示很吃惊。片刻后,又得意洋洋的睁大了眼睛,说:“我那么厉害?”

    “嗯,你一直都厉害好!”

    “那我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你,亦正亦邪。”

    他笑着,忽然叫了一声:“城哥!”

    我不由得浑身一颤,莫名的心绪在疯狂的滋长着。自打有了呆瓜的美称之后,我一直就是他口中的呆瓜,城哥那个称呼早已被我忘却,不知不觉我们已经长大。

    岁月终究是匆匆看客,它看着我和林豫一路成长,也看着林豫的步步沦陷,却不曾为谁停留。直到它看够了命运导演的一场又一场戏后,毫不犹豫的选择将全部抹杀擦除,什么都没留下,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残存的痕迹。

    一切消失殆尽后,徒留无边悔恨的苦海。

    二零一三年七月,新婚不到一个月的表姐离婚了。她说过一句话,人的一生会因为遇见某个人而感到后悔,想想都会感到不值。

    她沉浸在那个男人对她冷若冰霜的痛苦中,却未曾想过。人生最残忍的,不是离开一个不爱你的他。而是,那个倾尽吾一生,只缘为君故的人,终究是自己没能好好珍惜!有一种失去,会再也无法触及!

    我的林豫,此生终究是我害苦了你。如果可许来生,你可愿让我化作你依仗,为你遮风挡雨?

    豆蔻笑西风,

    寂寂空悲戚。

    一朝别离后,

    浮生梦难续。

    恍惚中,我仿佛有看见那张笑脸,耳边又想起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一声声的呼唤着——城哥。

    “城哥?”

    “在。”

    “城哥!”

    “在。”

    “城哥……”

    “在。”

    他一声声的唤着我,声声呼唤,一生痴情。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脱口而出:“你比我小两岁,怎么提前上学了?”

    “这是我的秘密。”

    “你是不是看上谁家女孩了?”我逗他。

    “你也是够荒唐了,那时候我才几岁啊,怎么可能喜欢上谁?”

    “那你是为什么?”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他就这么敷衍过去。之后,许久不再说话。

    我以为他睡着了,拉着毛毯想为他盖上,反倒被他一把按住。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好似我随时都会消失。

    一时间我们只剩下一个仅供呼吸的距离,我措手不及,毛毯脱手而出。

    凝视许久,他在我耳边轻轻说着:“白一城,我想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好似梦呓一般。

    我心虚的说:“别,别肉麻!再肉麻我把你扔到……。”

    忽然他的食指放在我嘴上,悄悄的对我说:“别说话,你听。”

    屋外,微风吹过树梢,夏虫雨后清脆婉转的鸣叫,仿佛演奏者仲夏夜的变奏曲,一种美好静谧久久萦绕在我们之间。

    久久的静谧,却未料到最终的悲戚。时间静静流淌,那些匆匆岁月里的美好,像不会归来的候鸟,消失在钟表指针的流转之间。在最初的曾经,林豫一不小心闯进了我的生活,从此他便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奈命运,却硬生生的把他从我命里剥离。

    第二天醒来时,不见林豫。我一时失了神,迅速的穿上衣服准备出门寻他。出门后,却见他正在院子倚在车上弹着吉他。

    “怎么起的这么早?”我问他。

    “你起来了?吃饭吧。”

    “我们去买方便面吧。”我说。

    “快去洗脸。”

    我洗漱完毕,他已经摆好桌子,从锅里一样样的端出饭菜。我擦着脸,吃惊地说:“这些都是你弄的?”

    “是的!你看,我就不像你那么懒。”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谁要是嫁给你,那可真是幸福死了。”

    他忽然一愣,片刻后摇摇头,说道:“快吃吧,别唠叨了,像个老干部。”

    吃饱喝足,我好奇的看着吉他。吉他是我一直喜欢的乐器,只不过贵的买不起,便宜的不想买。所以,这么多年我还是不会。

    他爽快地答应教我弹奏,可是不出一上午他就开始烦躁。其实,并不怨他,是我太过于没天赋。

    “这块按着第五品!”

    “这块拨三弦。”

    “你怎么那么笨呢!”

    “我教不会你了。”

    “……”

    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弄错后,他无奈地拿起吉坐到窗台上,弹奏了一首我没听过的歌谣。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脸,有种飘渺的模糊。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们突发奇想,像小时候一样跑去鱼塘捉鱼。

    看见水,林豫笑着说:“智者乐水,心境都开阔了。”

    我忽然想气他,信口说道:“这有什么呀,如果是我,我更希望看见海的咆哮。”

    他笑着抓了抓头发,说:“也是。”

    清风来,芦苇荡,我们绾着裤脚,蹑手蹑脚溜到鱼塘,弄的浑身湿碌碌的,却没抓到一条鱼。看着林豫脸上沾着淤泥,像个落汤鸡,我笑的肚子有些痛。

    “怎么了?”他问。

    我指着他的脸,笑得前府后仰,说不出话来。

    他拿出手机当镜子,照了照自己,之后转过头来恐吓我:“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在笑我就让你知道厉害。”

    我试图绷着脸,可是依然控制不住。他邪魅一笑,捧着水泼在我的身上:“这回你跟我一样了,还笑吗?”

    “你坏蛋!”我也不甘示弱的泼他。于是,捉鱼变成打水仗。

    漫天的水花迎着阳光,像是一颗颗水晶般晶莹剔透。

    我们的打闹,惊醒了午睡的鱼塘老爷爷。最后,在鱼塘老爷爷儿子的叫骂声中,我们逃之夭夭。

    我发现我快把栓子给忘记了,没有那时候想念他的纠结,也没有他不理我时候的苦求不得。盛夏的时光,因为有了林豫的陪伴,不再是灰与白交错的蒙太奇,变成了一幅充满着快乐和色彩的画卷。

    三天后,我接到通知,需要回学校办理档案转移。

    林豫开车送我回到学校,宿舍的同学也都回来了。许久没见,他们和我聊个没完没了。张导去了一家国企,在宁波。老赵回了沈阳,领着他的女朋友。宝哥留在了这里,跟他哥哥一起生意。

    他一份东道主的样子,张罗着要把我们带到他租的房子,看来晚上我们的住宿有着落了,于是跟着宝哥向他临时的家进发。

    林豫不做声,静悄悄得跟着我们。眼尖的张导发现了他,惊诧了眼睛:“他是你男朋友?你是gay?”

    “没错!”林豫上前,搂住我的腰说,“我是他男朋友。”

    “滚蛋,瞎闹。” 我给了林豫一拳,之后跟宝哥上楼,留下林豫吃痛的捂住肚子。

    他吃痛的说道:“白一城,你谋害亲夫!”

    说罢,追上我们。

    林豫这个小帅哥,看起那么讨人喜欢,大学宿舍里的同学争相认识。他礼貌的跟大家握手,我倒是被冷落到一边。

    我们在宝哥家聊来聊去磨了一小天,直到天黑。吃过晚饭后,他们几个一起去网吧了,撇下了我和林豫。

    夜已经深了,我和林豫在学校里闲逛着。校园里的灯亮了起来,剩下午后的余热还未散去,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人坐着乘凉。打了一天篮球的青年,坐在角落围在一起偷偷的喝着啤酒。还有很多女生,和闺蜜捧着冷饮,更多的是出双入的情侣。

    林豫拿出一只烟,熟练的点着,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给我一支烟!”我命令道。

    “你会抽吗?”他嘲讽的看着我,递了一只给我。

    “不会。”

    我点了一支烟,呛得咳嗽。灰白的烟雾,胶着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最终消散在空气中,像极了某些无法说出的情感。

    霎时间,唯有沉默。

    我在校园沉默的并排走着,他忽然问我:“白一城,如果2012是世界末日,你最想做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随口说道:“如果真的世界末日,我最想做的就是吃个没完没了。”

    说完我深吸一口气,之后长长的舒了出去,问道:“你呢!”

    林豫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疑惑向他看去,他竟然在出神的看着我。我正要说话,却被他一把拥入怀中。他抱得很紧,仿佛要把我融化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一时间,莫名的凄凉。

    良久,他在我耳边轻语着:“白一城,我走了。”

    之后他放开我,头也不回的向车子走去。孤单的背影,像奔赴悲壮的宿命。影子,被路灯拉得好长好长……

    孤影徐行应灯红,

    西风落叶秋意浓。

    长灯辞君远行去,

    思量重重复重重。

    那一瞬间,我一种想要上前抱住他的冲动。可是,懦弱的我终究只停在原地。

    “世界末日”是林豫留下最难回答的问题,这个我曾经反复的思考,始终没有结果。直到很多年后,我终于找到了答案。或许,有一个人可以陪伴你共赴末日的盛宴,就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只可惜,我明白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一切已然晚来迟,空留落寞作追忆。

    ☆、第六章

    林豫走后的第二天,我去了招聘会。

    一切就在我来到招聘会后,悄然发生。在那场招聘会里,我遇见了程子初。原以为他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匆匆一面,后会无期,却从未知晓此时此刻于此重逢。我也从未想到,而后的多年时光里,我会和他纠缠不清,最后却害苦了林豫。

    或许这就是宿命,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

    我时常幻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去那个招聘会,如今的生活会是怎样?可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而现实却在宿命的摆布中,上演了一出出荒唐的戏码。

    “你好,我是程子初!”第一次正式会面时,程子初如是说。

    看着他,我微微惊诧,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哪里见过一般。片刻后,我记起那次创业大赛的宣讲会。此时,面前的他如那时一般,西装革履的站在招聘启事前。

    看着他们的招聘启事,我竟没有一条符合,自然流露出不悦的面色。

    见我面色变化不对,程子初问道;“你是不是那不舒服?”

    “木有,人太多了有点挤,这是我的简历!”我回答道,双手奉上简历。

    他接过简历,已是笑容满面。

    我对他点头致谢匆匆离去,却是走向了我的母校。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不知不觉走到林豫离开时的地点。愣忡片刻,移步欲走。一时间不忍离去,索性席地而坐,直至繁星如撒,夜幕降临。

    路灯亮起,光影幢幢。一副画面浮现在眼前:

    林豫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好长好长。

    他熟练的点着烟,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你会抽烟吗?”他说话时微微讽刺的表情。

    我打开微信,我拍了一张照片犹豫着想要发给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之后,密密麻麻在微信上打着想要说给他的话,删删改改,总觉得词不达意,到最后发送给他的却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想你了。

    是啊,想你了。

    这是此生,我对林豫第一次说出,也是唯一一次说出的一句想念。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程子初单位的面试电话。我惊奇于他们违背了招聘启事,却未及多想,只当是上苍眷顾,拦下出租车一路飞驰,来到那家公司。

    顺理成章的,我再一次见到程子初。

    在电梯里,程子初一副事事皆在掌握的笑容:“你来面试?”

    “是啊,接到了面试通知,迅速赶来。”

    他笑想着要说什么,电梯却停在了我要到达的楼层,我微笑着与他挥别。

    经过了几轮筛选,我留在了这家公司,被安排在企划部做管理培训生。于是乎,我在单位附近租了房子,为一展身手做足了准备。

    工作没几天,我所有的激情就被消耗殆尽。原以为工作会是西装著身,谈笑风声于某个项目,现实却硬生生将我打败。我的工作虽然是穿着西装革履,但却没有谈笑风生,而是在不停的打印,搬运,保洁,买早点,俨然一个打杂的。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繁琐又不重要的事宜,譬如资料汇编整理。在这个公司变态而又复杂的编号制度下,每天我都加班到很晚。常常下班到家,已经十点多了。

    那一段日子,我经常是在洗澡的时候,困倒在卫生间里。

    某一天,我还没坐稳,又开始了悲催的职业生涯,那些自以为资历久一些的员工们又开始对我各种使唤。在我搬东西的时候,程子初走进了公司的大楼。我远远的看着他,他那么光鲜夺目,好似正午的太阳。虽然不知道他在这公司负责什么,但是很多人都主动向他打着招呼,想必是身兼要职。

    忽然,我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心里却有一个声音暗暗呼唤:白一城,你要比程子初更加光芒四射。

    把东西交付到库房之后,我埋头于各种文件的归档之中。下班之前我刚好整理完毕,而我的领导却不满意,让我重新来过。我的火气被点燃,几乎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但最终还是被自己硬生生的压抑下去。

    那天下午的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小雨,后来却越下越大。下班的时候,很多同事都开始抱怨。

    当然,这跟我没有太大关系,我还要加班。

    人渐渐散去,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一盏昏灯伴着我。惊雷阵阵,让我困意全无。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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