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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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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年下] 作者:白衣若雪

    第26节

    所以比刚开始的硬板床好多了,两个人躺在厚厚的床上齐齐的松了口气,今天晚上终于不用再淋雨了。

    沈郁有些惬意的躺在床上,满屋子里都是茅草的干草香,比起之前的霉味强太多了,萧祁昱把胳膊伸给他枕着:“皇叔,睡觉吧,今晚上不会再漏雨了。”

    沈郁无声的笑了下,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自信,第一次盖房子谁知道他盖成什么样。

    尽管这样,他闭上眼睡觉,今天下午他们都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明天还要收拾收拾。

    两个人因为忙活了一个下午都累了,睡的有些昏沉,于是沈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他蛮横跋扈的少年岁月,梦见了他登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看着萧祁昱一步步的踏上来,他希望他走的快一点儿,因为他站的太高了,高的周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但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萧祁昱要上来时,路不见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沈郁想大喊,但是喊不出来,萧祁昱就这么没了。他抓着他的胸口喘不上气来。

    萧璟看着他说:“沈郁,你是我们萧家江山的蛀虫!你跟你爹谋朝篡位!”

    秦观看着他说:“王爷,你当不了辅政王,你没有当辅政王的能力,你在位的那些年没有干过一件正事,你科举行贿,纵容手下贪财敛财,以致贪官盛行,百姓民不聊生……”

    张时谦说:“王爷啊,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哪里有辅政王的样子啊……”

    贺云站在高高的马上看着他说:“沈郁,你没有能力当这个统帅,你一点儿武功没有,半点儿兵法都不懂,我们五翼兵马凭什么听你指挥呢?你四面楚歌是你活该,你既当了周幽王,有烽火戏诸侯的儿戏,那你就承受这所有人都背叛你的后果吧!这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沈郁刚想要反驳他,可突然间就战乱起来,他害怕战乱,最怕的就是打仗,可偏偏就打到了京师,他那么想要逃跑,可全京师的人都在这儿,他们不让他跑,谁让他是辅政王呢,于是他就苦苦的撑在哪儿,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死,看着最后只剩他自己。

    他那么无能,城亡的那么快,快的让他喊不出声,哭不出声,姐姐没了,沈郁抱着她:“大姐,你看看我啊,大姐你别死啊,我不想一个人活在这里……姐夫啊……”姐夫没了就代表他完了,整个京师都完了。

    再来后小福子没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这个世上终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还是自私,他疼的人是他的亲人,那么多的人都死在他的眼前,可他就只记住了这几个。

    可楚云彻还在他耳边提醒他:“他们都死了,王爷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活着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吗?哈哈,你没日没夜的在他们身下很爽吗?爽的都不想去死了吗?要是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算了……”

    是啊,为什么不去死呢?是因为贪生怕死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今天是周末,先写这些。

    看到大家留言了,都在关心能不能回得去,肯定会回去的,先让我写写这里,写到让他心甘情愿回去当辅政王。

    第116章

    萧璟看着他笑:“沈郁,我知道你是贪生怕死的,你这辈子也没有受过多少苦对吧,所以你就招了吧,这种拶刑你受不了的,你想想他们这两个人一拉下去,你这双手就彻底的废了,我知道皇叔你这双手写一手好字,画一手好画,如果这么下去,可真的就彻底的没了,皇叔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他狞笑着靠近他,沈郁抱着他的手滚在地上,眼花缭乱,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哭,但是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他疼啊,十指连心呢,这里上了刑,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如火焚油煎,每一寸骨络,每一块肉,都似在断裂撕扯。他几乎以为他可以听到所有骨头爆裂的声音,骨髓和鲜血沸腾激荡的声音。

    沈郁再也顾不上任何的形象,他在地上疼的翻滚,两边扯着他手的人都这么站着看他,有没有笑他不知道,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真的什么都不要了。不再要兵符,不再要万人之人,他承认他就是贪生怕死了。那么多人横死城墙,就他一个人抵受不了这点儿苦,姐姐的死,姐夫的死,小福子的死……他统统都忘了,他疼,疼的受不了了。

    “不要再拉了,我说,我真的说!不要碰我的手!我说,我全都说!不要碰我的手……不要……”

    沈郁的梦呓声并不大,可是他嘶哑着嗓子喊,硬是让人听出了凄厉。他挥舞着他的手,毫无章法,萧祁昱一下子被他惊醒了,他慌忙爬起来,就看见沈郁痛苦辗转的脸,以及紧攥着的痉挛的手,萧祁昱眼神一点点的冷厉起来。

    他知道沈郁受了苦,他知道拶刑之苦有多难受,沈郁一直都没有表现过,他去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挨过去了,他也以为他能够撑过去的。可是现在才知道撑不过去,也是,他连见了血都晕。

    沈郁还在喊:“萧璟!萧璟你放开我!我是你皇叔啊……”后面已经带着颤音了,沈郁什么时候求过人啊。

    萧璟,萧祁昱舌尖上辗转这两个字,仿佛那两个字跟石头一般,他把牙齿咬的咯嘣响,他这一生对萧璟很好,沈郁当年说要把萧璟赶尽杀绝,他没有准许,总觉得他还不至于威胁到他,不至于死。

    可现在懊悔两个字让他生生抠破了十指。

    他能忍,他隐忍了一辈子,忍了这个忍哪个,现在才发现他的隐忍此刻像一把毒剑一样,把他自己戳成了筛子。

    萧祁昱使劲咬着牙,把将要吐口而出的血给咽了回去。他开始去轻轻的摇晃沈郁:“皇叔?皇叔别怕。”

    声音太小了,沈郁还在瑟瑟发抖,清秀的眉目紧紧的拧在一处,额头之上全是虚汗,萧祁昱终于顾不上吓着他了,把他抱到了怀里,使劲把他晃醒了。

    沈郁骤然被他摇醒,双目圆整,伸手就往他脸上抓了一把,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萧祁昱只觉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他怒瞪着沈郁,沈郁却还没有认出他来,还想张牙舞爪的打他,萧祁昱使劲把他抓着,把他手夹在胳膊窝里,空出手来撩衣襟给他擦汗:“皇叔,是我。”

    他的动作因为脸疼一点都不温柔,所以沈郁回过神来了,等适应了屋内的视线后,他便看见萧祁昱的脸了,只看见那张英俊的脸上四条抓痕,从太阳穴到下巴,中间一点都没断,齐齐整整的,一起往外渗着血珠,沈郁看了看自己的手,很难想想的出能这么厉害,他明明剪了指甲了的。给人衣服上画花样子就不能把衣服勾破,所以他每天都修剪了。

    萧祁昱看他竟然翘了嘴角,面目一狞:“高兴了?”

    沈郁咳了声,要从他怀里挣出来,这个混蛋是下死手勒他啊,他想不出一个大男人还喜欢掐人,明明女人才喜欢。

    萧祁昱掐着他的腰不肯让他走,抓破他脸了还想跑!这张脸他不用照镜子就知道明天出不了门了!

    沈郁咳了声:“我去给你上点药,明儿就好了。”

    萧祁昱大怒:“放屁!”疼极了也顾不上形象了,边关将士骂人的话他早都学会了,只不过苦于没机会用。

    沈郁把他抓破了脸也就不在意他骂人了,摸索着披上一件衣服,掌上了灯,虽然外面天已经微亮,但是他还是端着灯近前看了一眼萧祁昱,萧祁昱捂着脸不让他看:“看什么!”

    捂着也没有用,血都滴下来了,沈郁赶紧去给他找药,幸亏他们家的药多,沈郁找对了一方药后,就出门端了一盆清水,拧了毛巾给他擦脸,这次萧祁昱不捂着脸了。

    沈郁就着灯光才发现自己抓的挺厉害的,血好一会儿都止不住,而且最重要的是伤在了脸上,这不知道会不会毁容啊?这要是毁了容,那以后上朝,底下的大臣怎么看他?估计一个早上都只顾着看他的脸了吧?

    沈郁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走神,萧祁昱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给我轻点儿!”

    听他嘶嘶的磨牙声,沈郁把手下的轻点。尽管这样,等他上完药,萧祁昱抓着他还没来得藏起来的手使劲咬了一口,咬在虎口有肉处,所以可狠了,沈郁疼的直打哆嗦,从他嘴里挣出来时已经往外渗血丝了,沈郁气的脑门疼:“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以牙还牙吗!”

    这点儿伤比起他后背的轻多了吧,他那时候去咬别人了吗,要是咬的话得咬死才能出气吧。

    萧祁昱就喜欢咬他,他出了口气,仰面躺倒了床上:“上来睡觉!”

    沈郁把毛巾往盆里一扔,自己坐床沿上,把药抹上,萧祁昱已经不是人了,是疯狗,他得消毒!

    萧祁昱看他光坐着又拍了一把床:“上来!”

    沈郁把药放好后,抬脚上了床,这夜里还是凉,刚才在地上站的这一会儿脚已经冰冷了,沈郁不想再去靠着萧祁昱,烦死他了,哪知他自己靠了上来,脚丫子碰到了他,还嫌弃道:“怎么这么凉!”他还没嫌他夜夜蹬被子呢。

    沈郁翻个身离他远点,萧祁昱又缠了上来,硬是把脚插他脚空里,他那脚也没有暖和到哪儿去,被子有点短,萧祁昱盖住头就顾不了脚,这么一蹬也没有多少热气。

    四只冰凉的脚丫子交叠着,两人一齐打了个寒战,萧祁昱把他扯到怀里取暖,手牢牢的压住后终于消停了,被子也终于服帖了,沈郁掖了掖被角,可就算是掖了被角,也是顾头不顾尾,沈郁想着要不明天再去买床被子吧,本来以为熬到春天就好了,结果春天也冷,尤其是夜里,脚底透风。不怨张婶家,这已经是他们家最好的被子了,要怪萧祁昱太高,沈郁想着明儿去市集上看看。

    沈郁乱七八糟的想着,想要盖过去梦里那些往事,他想要心安理得的藏在这里过太平的日子,可惜发生过的事不能说忘就忘,就好像做过的坏事,总又一天会报应回来,就像无论白天藏的多深,都会在晚上梦见。

    沈郁想着那些梦无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他是真的心惊,不知道是这晚上太黑,还是他经不起吓了,明明那些年过着的时候没有害怕的,在死牢里的时候都还没没有这么怕的,可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开始后怕了。

    沈郁昏昏沉沉的想着,想着他的一生,一步步走到今天,怪不了任何人,是他自己走的。不管走错了还是对了,都无法去后悔。倘若知道会有今天,他会不会去做那个辅政王呢?不会了吧。

    沈郁这么想着把自己蜷缩起来,跟乌龟一样,他不想再出去了。那些仇、那些恨就这样吧。

    大概是嫌他躺着不言不语,萧祁昱开始在他身后折腾,他把腿搭在他身上,紧紧的压着后,开始一根根的掰他的指头,看样子是在想哪一根抓的他,准备剁下来吃了。

    沈郁把手微微的往外挣了下,萧祁昱立马又扣紧了,于是沈郁也就不再抽了,萧祁昱扣着他的手,把下巴抵在他肩上,放佛抓了他这一下,他所有的娇气都上来了,他抱着他的腰在他脖子上啃:“皇叔,明天我这脸没法见人了,我不能去镇上了,你去!”

    沈郁嗯了声:“好。”

    萧祁昱继续说:“你去给我买些好吃的来!”

    沈郁哼了声:“要吃什么?”

    萧祁昱把鼻子凑到他脖颈间闻了闻:“烧鸡,要御膳房的,要哪种多烤一会儿的,皮焦肉却不能老的那种。”他已经好几次路过哪儿了了,就是苦于没有钱买。这次沈郁卖了他的屏风,就能给他买了。

    沈郁被他跟闻烧鸡似的一顿嗅,嗅的难受,他转过身看他:“你这么清楚是去了好几次了吗?”萧祁昱瞪他,他用的着去吗?那个香气飘满整条大街了好不好?

    他是皇帝,从没有过这种苦日子,可自从来到了这穷乡僻壤后,就格外馋了。特别是这些日子,连个鸡毛都没有看见了,正因为看不见,所以英俊贵气的天子此刻馋的流口水,对着沈郁脖子啃:“你买不回来我就把你吃了!”

    边说边使劲,要把他掐怀里,沈郁被他这么掐着,跟他闹了一会儿,心里的那些事倒是没法想了,两个人踢踢打打的找对位置后终于老实下来,萧祁昱一条大腿横他身上,跟夹小鸡似的,手臂也沉甸甸的压着他,沈郁动弹不得,只好贴他胸前。

    萧祁昱是鲜活的,心跳声一下下的,仿佛能够这么长久的跳下去,沈郁无声的闭上了眼,这样已经很好了,能活着很好了。能活下来这一个是不已经不能再去要求别的了。沈郁想了想死在自己怀里的周相,心中一时绞痛,他伸手抱了抱萧祁昱。萧祁昱很久不曾被他抱过了,不由的怔了下,很快也伸出手抱住了他。

    他想这么抱着他了,是不是就不再怕那些事了,那些他们都再也无法挽回的事是不是都可以过去了?他以后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待着,以后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带着他,永远都不会再跟他分开。

    萧祁昱睁着眼看着房梁,这么想着,他心里好受多了。

    沈郁对他的柔情第二天就烟消云散了,仿佛随着太阳的出现立刻就晒没了,他完全忘记了他昨晚干的事了,早上还盯着他的脸笑了一番,说他要娶不上媳妇了。

    萧祁昱气的把他赶出去了。

    沈郁代替他去赶早市,他正好想亲自去一趟荣绣坊,张家大哥看他自己一个人,当即套上驴车拉着他去,沈郁推辞了几下没有用,张家大哥说他从没有去过的话不认识路。就这样两人一起结伴去了。

    第117章

    张家大哥没有随他进入荣绣坊,总觉得这样的大门店他进去拘谨的很,又不是那些婆娘进去卖女红,而他也买不起里面的衣服,所以就沈郁一个人踏进了荣绣坊。

    今天不是逢大集,所以荣绣坊里相对没有那么热闹,只有几个妇人在交绣品,沈郁远远看了一眼她们绣的,不是跟张婶一个儿村的。张婶他们村现在所有的绣品都是他画的。所以她们的价格比较低,踌躇着讨价还价:“小哥,这帕子我们绣了这么多天,还跟以前一个样,你怎么还降价了呢?”

    店伙计不太耐烦:“你们自己看看!看看有这些绣的好吗?她们的帕子才是十个铜钱一方,你们还想要十个,也不自己思量思量!”

    店伙计拿出来的果然是出自沈郁之手的帕子,那些绣娘看着各自沉默了一番,虽然这些帕子是很好看,可自己的那些也是辛辛苦苦绣的啊,有个绣娘心有不甘的问:“小哥,我们当时拿帕子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十文钱一方帕子的啊。”

    店伙计已经跟他们纠缠了一个早上,早已经不耐烦了,挥挥手道:“你们爱卖不卖!我们现在还就不爱要你们这样的,你看你们送来的这些样品,还几天都卖不出去呢!”

    绣娘看他这是连帕子都不想要了急道:“可是你们当初明明说好了要我们绣的呀!”

    店伙计嗤笑了声:“现在也没有说不要啊,是你们不卖啊。”

    绣娘辩不过他,急的脸都红了,可就是说不出什么,不舍得卖也不舍得走,这么一摞绣品啊,她们全村人的啊,每一副绣品都要没日没夜的绣上好几天啊。

    这是□□裸的压价,沈郁听了这一会儿总算是明白了,他看着店伙计道:“作为一个有门户的店,既然答应过的事就应该做到,怎么能够出尔反尔?”

    他这话引得众人都回头看他,店小二已经知道他进来了,他们是看店的伙计,眼观八方,看沈郁的气度是不凡,可衣着太朴素,衣服特别的普通,一点儿花纹都没,他们是荣绣坊的人,对衣着最为研究,所以这么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沈郁后,便低了心态。本来没有把他放进眼里的,可他竟然找茬了。

    店伙计皱了下眉:“你有什么事吗?”

    沈郁也没有在意他的不屑,径自道:“我没事,只是以事论事罢了。”沈郁指了指买绣品的绣娘。

    店伙计看了看门外有停下来的人便咳了声:“这是我们店里的规矩,你一个外人也不懂啊。”

    沈郁知道他是有所顾忌,便也把话软了些:“小兄弟,做生意要讲究诚信,我想你们荣绣坊经营这么多年知道什么是最可贵的吧?”

    店伙计咬了咬牙,本来想给沈郁一个台阶下让他赶紧走的,结果他还理论上了,好,他就不怕理论,今天要是理论不过去,他以后如何管理这些绣娘呢?

    所以店小二拿着两种帕子给他看:“这个客官,既然你非要跟我争个高低,那我就跟你细说说,你看这两方帕子,哪一方好?”

    沈郁自然指了下他画的那一方,店小二立刻声调高了:“你看客官你是好眼力,你一眼就看出这方帕子好了对吧,而你看中的这方帕子的价格才是十文钱,那我又怎么能让低它几倍的帕子也跟它同样的价格呢?这说不过去吧?”

    他这长篇大论的,沈郁也等着他说完,等他说完后,沈郁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本末倒置了。”

    他说的话文绉绉的,店伙计一时间没听明白,皱眉:“什么?”

    沈郁如今的脾气好多了,他也耐心的又跟他解释了下:“我是说你把最开始的原因漏了,你们荣绣坊既然当初答应了是十文钱一方帕子,那就应该遵循最初定的价格收下这些手帕。与旁的帕子无任何的关系。”

    店伙计被他这番话说的脸上无光,他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可是他说的也没错啊,她们的帕子就是没有新绣的这一批好卖啊,那又如何让他以原价钱给她们?!再说他们现在并不需要她们的绣品了,反正也不好卖。伙计不太耐烦道:“我们这店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从现在开始,这种绣品如果要卖就是这个价格!如果不愿意卖那也就算了,我们荣绣坊不强求。”

    他这是来硬的了,沈郁看着他笑了下:“你确定你们荣绣坊不再需要她们?”

    他这句话说的很柔和,一点儿刺都没有,所以店伙计本能的就要答应下来,这是终于从内堂走出一个人来:“胡闹!怎么用这种口气跟客人说话!”

    终于有管事的人出来了吗?他还在想这掌柜的能沉气到什么时候。

    沈郁站在那儿没有动,而店伙计忙迎了上去:“掌柜的。”

    徐掌柜冷斥了他声:“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店伙计看了他一眼,想说点儿什么又低下头去了,小声道:“对不起掌柜的。”

    徐掌柜冷哼了声:“还不向客人道歉!”他已经在后台看了一会儿了,通过这一会儿他就坐不住了。这个客人谈吐不凡,气度更是超凡,即便是一身朴素的衣服依然遮不住他一身的气派。

    他呵斥完店伙计就朝着沈郁迎过来,脸上堆起了笑:“请问先生高姓大名,店里伙计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沈郁也就看着这两人做戏,这个掌柜的,是挺会说话的,可常言说的也好,有什么样的掌柜就有什么样的伙计,这伙计有今天的作为,一定不是自己擅作主张的。

    但是沈郁看着他满脸的笑意也笑了下:“没关系,我只是个旁观者。”

    掌柜的自我介绍:“先生,鄙姓徐,见先生面生,不知道先生高姓大名,徐某当奉上十二分的歉意。先生请这边上座。上茶!”

    沈郁也没有同他客气,缓步入座:“徐掌柜,我今日来正是想找你。鄙姓黄,东张家村的。”

    沈郁说到这里看到徐掌柜的眼睛亮了,于是便知道他懂了,果然徐掌柜再一次的站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黄老板!真的是久仰久仰啊!”

    这半个月来,他们荣绣坊就靠着这个人的绣品压了整个城镇上的绣坊啊,就连那最大的锦缎坊这几天看着他们眼红呢,眼红也没用,谁让他们看不起这种小门户呢,从不做这种小活,而他们就是靠着这种小活成功的夺了他们的风光,所以这个黄老板是他的贵人啊!

    徐掌柜这么客气,沈郁也就笑了:“徐掌柜你太客气了,无心之作罢了。”

    店伙计很快给端来了茶,徐掌柜亲手端给沈郁,沈郁也就浅浅的接了过来,淡淡的喝了一口,便放了下去。他的神态太平淡了,仿佛徐掌柜这么伺候他是应该的,于是这越发让徐掌柜摸不透,徐掌柜都不好意思问他,这茶不好好喝。

    他一向是能言善辩的,但是此刻让沈郁给震住了,他还记得沈郁刚才说的那番话,所以徐掌柜很快的看向那几个还候在一边的绣娘:“小陈,还不快去给这个人把账结了,一份都不能少给。但是以后啊,就得按照这新的规定来了,因为这旧帕子啊,不好卖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他说完后看着沈郁道:“我们这店是小本的买卖,难免伙计有些眼急,让您啊见笑了。”

    沈郁笑着摇了下头:“我能够理解徐掌柜,徐掌柜请放心,我也会给她们一份样品,也让她们绣一样的,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

    他这一番话不仅徐掌柜惊讶了,那些绣娘也都纷纷上前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看到沈郁点头,她们都高兴了:“那……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也想绣这样的!画的太漂亮了,太好看了。”“是啊,太漂亮了,我都没有想到这么好看呢。”

    大概是为了验证她们的话,进来了一批买衣服买帕子的人,荣绣坊再一次的热闹起来,店伙计都忙的脚不沾地,没有一会儿便都卖完了,甚至还有预定的。

    站在一边旁观的绣娘这一次是真的高兴了,因为这些帕子不仅卖相好,卖的也快,怪不得刚开始店伙计不肯接受他们的帕子呢。

    她们终于定下了心,看着沈郁道: “那,那我们怎么找你呢?”

    终于有问这个的了,沈郁看了一眼她:“你们就去东张家村张卫民家找张家大嫂就可以,她那里会有我最新画的样子。你去了后就告诉她是我让你们来的就可以了。”

    他接着看向徐掌柜:“就是不知道徐掌柜愿不愿意要?”

    徐掌柜当然愿意接受了,让伙计送走那些绣娘后,他郑重的看着沈郁:“您也愿意吗?我是说,你把这些花样子都给她们,那你们村的……”他看着沈郁笑意盈盈的那双桃花眼不知怎么就说不下去了,沈郁的胸襟也太广阔了些,他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一样。

    沈郁看着他笑:“我知道徐掌柜的意思,不过有钱大家一起挣不是更好?互惠互利才能做的更大,你说呢?”

    徐掌柜被他这番话说怔了,这句话说的是对,可这世上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呢?有谁愿意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分给别人呢?

    他这几天已经竭力的笼络东张家村的人了,为的就是要让他们把所有的绣品都卖到他这里来啊,谁不想一家独大啊?

    看到徐掌柜怔愣,沈郁才发现他的做法确实匪夷所思。但是他没有去解释,他也不能解释,他其实没有他想到那么高尚,只是做辅政王久了,总会把这些事安排到别的人身上,排场越大越好,参与的人越多越好。至于银子,他还是没有太放在心里,明明吃不上饭了,可还是没有担忧过,是他还没有适应这小山村的生活。

    沈郁默默的叹了口气,他早已不再是辅政王,以后也将为这几两银子周转,所以他转了下话题:“徐掌柜,我今日来这里找你是有别的事的,我想徐掌柜一定担心过当这些帕子卖到一定程度就会卖不下去的问题吧?”

    徐掌柜看他一言便点中他的担忧对他的热情便更上涨了一层,他看着沈郁很感激:“黄老板……”

    沈郁老是不适应这个姓,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张家村的人喊他黄兄弟,这一次又换成了黄老板,真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他咳了声:“徐掌柜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徐掌柜拍了下大腿:“那这样,我比黄老板你年长,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黄老弟了。老弟,你看怎么样?”

    沈郁点了下头:“好,就这么叫吧。”

    徐掌柜看着他搓了下手:“老弟,你刚才说的这番话是把我荣绣坊放在了心里,事事替我们打算,我心里真的是感激不尽,我就想问问,老弟您是只选了我们荣绣坊吗?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哎,我们荣绣坊说实话比不上锦缎坊,这个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就是想确认下。”

    这个徐掌柜倒还是实在人,除了眼界稍微短浅了些外,不过这样一个偏僻镇子里也不容易了。想当初收了萧祁昱的柴,也算是好心了。一时的眼界短浅也罢了。

    沈郁倒也不是为了这个,他心里自有打算,他这一路已经看过了好几家,锦缎坊他看过了,但是没有进去,一是锦缎坊如同徐掌柜说的那样是个大绣房,从不接这种小活,如果是在以前,他也许会进去,但是现在不想了,他并不想招摇,他只是想养家糊口罢了。而荣绣坊规模还过得去,虽比不过锦缎坊,但他是中底层绣娘来的地方,货源多;二是既然张婶在这里给他挂了号,他就不好再去找别的家,他们初来乍到不能太高调,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三是,这样的店,应该会想方设法的留住他吧,那将是一个长久之计。

    他没有把自己看的太高,实际上他就是个画花样子的,画出来的总不如绣出来的贵,而且谁知道能不能绣出来呢,画出来容易,绣出来难,所以他就算画的再好也需要有人帮他绣,需要一个能够接受他的地方。

    所以沈郁点了下头:“我只选了荣绣坊,荣绣坊对我们东张家村的照顾,我记在心中。”徐掌柜这一次总算是放下心了,高兴的不得了,搓着手道:“那老弟你刚才说的那话是有什么更好的绣品了吗?”

    沈郁这时终于把桌上包袱里的一副绢画拿了出来:“徐掌柜看一下,是不是你想要的屏风。”

    徐掌柜飞快的把画展开了,画非常大,因为是足有六尺宽的屏风,所以店伙计帮他提着让他看,徐掌柜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远看了后再近看,近看了后再远看,足足看了半炷香的时间,才豁然的回头:“好,老弟,你画的好,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副山啊,水啊……”

    他是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幅画,如果前面的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帕子花草,那么现在这一副就是他喜欢的了,崇山峻岭,山河滔滔,还是那样寥寥的几笔,可是看着就是非常的大气。

    沈郁跟他说了名字:“徐掌柜不如就给他取个文雅点儿的名字:高山流水。”经他这一点拨,于是徐掌柜恍然大悟:“这名字好,这样我就好卖出去了。”

    沈郁看着他也心照不宣的笑,这种大幅的屏风绣下来也需要时间,更需要银子,也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而有钱人都有个雅号,这个徐掌柜也是不想安与这种小本小利的活了,既然这样,他就要为东张家村谋一些福利。

    沈郁浅笑道:“徐掌柜不与锦缎坊同货源,另辟捷径,财路之广,让黄某佩服。”好话谁都想听。果然徐掌柜高兴了,又同沈郁说了一些其他的话,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沈郁了:“不知道老弟你想开个什么价格?”

    这个黄老弟也真是能够沉的住气,这还真是手中有好货便不急于出手了,可是他不着急,他急啊。

    沈郁听他这么问了,也就点了下头:“徐掌柜,这一方面的价格我也不是很清楚,徐掌柜你就看着给吧。”

    把主动权给徐掌柜,徐掌柜果然郑重起来,沈郁是给了他主动权,可他也知道如果他开的价格不合适,那就会影响他们的合作。

    所以徐掌柜在思量了一番后,伸出了五个指头:“老弟啊,我也只能给你这个价格了,如果我再给你高了,那其他的绣娘就无法开价了。”

    他给的这个价格是个公道价,并不是很高,至少锦缎坊能给沈郁更多,可他们店也只能如此了,他也是怕沈郁不答应的,可他没想到沈郁却是答应了,态度痛快而和睦,徐掌柜大喜:“黄老弟是爽快人。”

    沈郁笑笑:“以后还要徐掌柜多多照顾。”

    徐掌柜连连笑:“那是一定的,一定。老弟,今天这是一部分的订金,您先拿着。”

    沈郁笑笑也就收下了,他还想再装的大度点儿,但是家里还有一个等着吃鸡的,所以就拿着这五两银子出来了。

    已经不少了,比起萧祁昱第一次的五个铜板强多了。

    只不过这五两银子需要买的东西太多,而且留了一部分订金,这是给张大婶他们保的押金,沈郁预定了一匹料子要好一些的,越是好点儿的料子便越贵。

    最后沈郁就惦着二两银子出来了,张家大哥在门口等着他,刚才已经目睹了他说服栄绣坊的整个过程,所以看着沈郁无疑是看着大官似的:“黄兄弟,你也太厉害了!”

    沈郁也知道他这张嘴厉害,于是很谦虚的笑了下:“过奖了。”

    张家大哥哈哈大笑:“那我们要走吗?”

    沈郁想了下:“要麻烦张大哥再陪我去买些东西。”

    他们家什么都缺啊,萧祁昱每次去市集都缺这个少那个,现在他得一次买齐了。

    所以张大哥陪着他走了一个上午,般般样样的全都齐了,光米就买了好几种,大米小米还有黄豆,喂马的,各种蔬菜,好存放的,土豆、白菜、红薯、芋头之类的,还买了一些瓜果点心,所以等要去给萧祁昱买烧鸡的时候只剩一串铜钱了。

    沈郁惦着这一小袋铜板站在膳食坊前,萧祁昱说的果然不错,这里的烤鸡真的很香,他闻着这个香味都能走到这里,香飘三里,便足以形容好吃了,更别提在这里排队的人,沈郁也站进了队伍里。

    排的有点儿长,头顶上方出了太阳,有几个小乞丐靠在一边儿懒懒的晒着太阳,看着去也挺悠闲的,这里的生活节奏非常慢,这里的人生活的也很悠闲,沈郁就这么看着他们,也不急着回家了。

    然而萧祁昱已经在家里等疯了,已经无数次的到门口看了,要不是碍于脸不能见人,他都要来找了。

    沈郁好不容易排到了柜前,一问价钱便拿不出手了,怪不得萧祁昱买不起,他现在也买不起,沈郁咳了声看了看他傍边的鸡爪:“这个怎么卖?”

    比一只整鸡便宜,所以沈郁买了一包鸡爪回来了。

    第118章

    沈郁买好了鸡爪终于往回返了,先到了张家,把糖果分给了小孩子们,张家大哥一定要拉着他进屋坐,说他们家狗已经拴着了,上次把沈郁吓着了,沈郁看着他笑了下:“张哥,这次不是怕你们家狗了,是我侄子得等急了。”

    张家大哥听他这么说也只好不留他了,把沈郁留下的糖果瓜子又从孩子们手中抢回来一些:“你拿回去,别都给他们,惯坏了!”

    张家大哥这手太快了,硬是夺回来了的,沈郁摇摇头,倒下一部分,张家大哥又帮他把东西送到家门口。

    萧祁昱远远的迎了上来,帮他们推车:“张叔,你们回来了。”

    张家大哥一下子就看见了他的脸:“哎呀,大侄子,你这脸是怎么了?”萧祁昱忘了他的脸,这时咳了声:“昨天晚上我下山晚,让树枝给划了。”

    这理由找的真是……沈郁都没看他,幸好张家大哥实诚,接受了他的说法:“那你可要小心些啊,这山路不好走,你晚上不要这么晚回来,现在也不需要砍柴了,今儿你是没见着你叔叔,真是太厉害了,你看他买了这一车的东西。”

    萧祁昱当然都看到了,他都闻到香味了,但是他就是不承认沈郁比他强!所以他咳了声:“今天麻烦张大叔了,张大叔你快回去休息吧。这些我提回屋里就好。”

    张家大哥回去了,萧祁昱一样样的把东西提回屋,怪不得这么晚才回来,他这是要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家啊。

    沈郁还在一边指挥他:“大米放在这里,小米放这儿,别混着倒!”

    好不容易把这些东西都安置好后,萧祁昱吩咐他:“去洗手,吃饭了!”饭都凉了!

    事实上还是热乎的,一直温着火,沈郁不能吃任何凉东西,萧祁昱把饭菜都端上桌后,等着沈郁给他买的鸡:“我的鸡呢?”

    沈郁看了他一眼,把藏在糖果里的鸡……爪子拿出来了,味道是一样的,就是肉少了点儿。

    萧祁昱气歪了鼻子:“我说要的是鸡!”

    沈郁看着他的脸咳了声:“差不多。”萧祁昱用筷子夹了一个看,差远了好不好!沈郁跟他解释:“没有钱了,只能买这个了。”

    萧祁昱跟他指了指他刚才买的那一堆东西,还有桌上的这一袋瓜果,还有那一小袋黄豆!这一看就是最后才想起来给他买的!给别人甚至连马的都买完了最后才轮到他!

    萧祁昱越来越无理取闹,沈郁都不想跟他说他比张家大哥的孩子还无聊了,他用筷子夹起一个就往口里放,他也很想吃了,整天让他吃鱼,都吃够了!

    萧祁昱看他动作这么利索也不跟他叨叨了,伸了筷子往口里塞,不得不说沈郁买鸡爪子买对了,因为骨头多啊,骨头一多吃的就慢下来,嘴馋就解了,最后两双筷子一起伸向了最后一个鸡爪,沈郁没能抢过萧祁昱,萧祁昱筷子不知道怎么转的,一眨眼就抢过去了,飞快的咬了一口,然后举着那半截问他:“皇叔,你吃一口?”

    沈郁看着他这个毫无诚意的样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萧祁昱也不跟他说什么,这就是给他买的!

    沈郁不跟他争了,开始吃其他的饭,萧祁昱做饭水平好像就维持在这里了,前几天的时候没觉出什么,但是现在吃了人家的鸡腿就觉的他这不好吃了。

    不过沈郁也没说他,沉默着吃了,他做的更不好吃。

    吃完了饭,沈郁就想睡觉,但也知道积食睡不舒服,于是就到院子里坐着,嗑瓜子,本来是买给张家大哥那几个孩子的,张家大哥不要,于是他就嗑着吃,瓜子便宜且能嗑很长时间,是个消磨零嘴的好东西,就是一次一颗太不过瘾了。不过沈郁也不在意这一点儿零嘴,他就是闲着无聊,看萧祁昱练剑太无聊了。

    萧祁昱这些日子只顾着砍柴,于是那剑法不知道是生疏了还是向着砍柴方向去了,总之沈郁都看着挺别扭,他自己大概也觉察到了,他不信邪的又挥舞了一番,汗流浃背了也没有练出什么来,倒把成捆的稻草都给劈散了,越劈越散,越散他越劈,累的气喘吁吁,沈郁靠在树上翘了下嘴角,小幅度的,怕笑大了让他看见,看见了那就不得了,因着他的一张脸现在脾气又涨上来了。

    沈郁一个个的把瓜子放进盘里,等攒着一起吃。

    萧祁昱把那一剁草砍成马草后终于承认他现在笨的跟猪一样了,把剑往地下一扔,走过来了,把沈郁好不容易扒了一碟子的瓜子一扬脖子吃了,放下盘子后说:“皇叔,太少了。”沈郁气的要命:“当然少了,我剥了一个时辰!”

    萧祁昱砸吧了嘴,一个时辰还不够他填牙缝的,看着沈郁怒目,他指了指他的脸,还真是赖着他了,沈郁收拾瓜子进屋,不理他了,萧祁昱跟在他身后上床,地上的剑他捡起来后又压被子底下了,算了先不练了,睡觉吧。

    春风拂面,温度适宜,让人懒洋洋的直打盹,萧祁昱抱着沈郁睡,就一床被子一个枕头,那就只能睡成一团了,早分不清谁胳膊压着谁,谁的腿缠着谁。

    这一天又是大集,沈郁又要去赶大集,萧祁昱知道他一去一定又是一上午,于是对着镜子照了下,觉得自己能见人了,就跟他一起去了镇上。

    这一次还是跟张家大哥一起,因为是大集,张家大婶也跟着一起去的,大集上非常的热闹,人也多,张家大哥跟他们俩约好了在集市头上等着,等都办齐了事后一起走,他又驾着驴车来的,萧祁昱的马车自来了之后再也没又用过,太招摇了,前段时间让沈郁当成了储物柜,彻底的成了角落一员。

    跟他们分开后,沈郁先领着他把屏风样子给荣绣坊,荣绣坊的伙计是彻底的认识他了,一次就印象深刻了,所以看见他进来忙迎了上来:“黄老板!你大驾光临,快请这边雅座!我这就去叫我们掌柜的。”

    他这么热情,弄的萧祁昱也看沈郁,他不知道沈郁又干了什么,沈郁没有跟他解释,其实他也没干什么,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既然伙计这么热情,那他也就在雅座坐下了。

    徐掌柜很快就出来了,声音比伙计还要热情:“哎呀,老弟,你终于来了,我就算着你今日会来。这位齐兄弟怎么也跟你一起来的。”

    他也跟萧祁昱打了招呼,萧祁昱也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他们家小姐现在还惦记着呢,哈哈,当然徐掌柜也不敢提出来,萧祁昱太冷了,来了他们店里好几次,可愣是让他开不了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徐掌柜今日看见他们俩一起进来很惊讶,等沈郁介绍完后他就更吃惊了:“原来齐老板是黄老弟你的侄子啊。”

    这个徐掌柜看见厉害的人都叫老板,看样子萧祁昱也入了他的眼了,沈郁笑着道:“怎么徐掌柜觉得不像?”

    他已经跟徐掌柜熟了,徐掌柜也开他玩笑:“那哪能呢,黄老弟你已经是这天底下头一份的人了,本以为再也没人比得过了,今日一见,你这个侄子真是老弟你嫡亲的侄子了。长的好,器宇轩昂,丰神俊逸……”

    两个人都笑了,萧祁昱因为要在外人面前当他侄子,也就只好由着他们笑,能让徐掌柜这么夸他那真是沾了沈郁的光了,他这脸上还五道手指印呢,也难为徐掌柜把他夸的地上没有天上有的。

    果然萧祁昱把脸微微正了下后,徐掌柜的话结巴了下:“贤侄这脸是……家中娘子抓的?”

    他这么说也是唐突,可是他们家大小姐看上人家了,他总的帮着试探下啊,这个小哥一点儿都不喜欢说话,这么多天他一点儿都探不出他的底细来,难得今天知道他是黄老弟的侄子,那就能开个玩笑了。

    萧祁昱听着他的话,脸色一僵,挖了一眼旁边的沈郁,沈郁装作喝茶,没回应,萧祁昱便淡淡的说:“是啊,家里有只母老虎,让徐掌柜见笑了。”

    徐掌柜本来心里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这样气度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家室,可是真听他这么说时,心里还是失落了下。他想在后面听的大小姐心里不知道怎么难过呢。大小姐也知道他气度非凡,他也曾劝过她,可她却还想着他是落难到此,自己能帮他一把,好让他记着,可人家已经有家室了。

    他无法接话只好干笑着呵呵了几声,招呼他跟沈郁喝茶:“贤侄,黄老弟,请喝茶。”萧祁昱不爱说话,一张英俊的脸整年的面瘫着,跟叔叔比起来完全相反,所以徐掌柜先把他的名字放在了前面。

    徐掌柜是喜欢沈郁多一点儿的,沈郁心思通透,妙语如珠。最重要的是他有极高的才情,无论是画艺还是对市场的洞察力都让他刮目相看,不敢说他是天下无双,可在他这个小镇上是头一份了。就凭这才艺,他也应当奉他为上宾,他们家小姐说了,先不管面貌如何,能有如此的才华的,必不是凡人。

    而沈郁的才华不用说,这品貌也算的是数一数二的了。

    所以徐掌柜对他另眼相看,待他非常的殷勤,知道他前几日手受伤了,所以今天特意问候到:“黄老弟,你的手不是伤着了吗,怎得不多休息几天。”

    沈郁端着茶喝了口:“没事,已经好多了。”他本想把手笼在袖子里的,但徐掌柜已经看到了,于是沈郁便维持了端茶动作,没有躲,这伤口越躲越让人笑话,他原跟徐掌柜说是被划伤的,但是这伤口怎么都不像,这牙印像是刻进肉里了,怎么都消不掉了,沈郁含着一口茶慢慢咽下去,萧祁昱真是属狗了。

    徐掌柜为商多年,眼睛最是厉害,一眼就笑:“黄老弟,你这不会也是被自家娘子咬的吧。”沈郁笑道:“哪里是娘子,不懂事的侍妾罢了。”

    萧祁昱眉头跳了下,沈郁既然敢这么损他,就是明白他不会在此处撒野,他怎么能不给他面子?所以萧祁昱只是勾了勾嘴角,手指暗暗的搭在了扶手上,青筋暴漏,准备回家掐他,沈郁也扫了一眼,并不在意。堂堂一国之君荒唐到跟妇人一样咬人,也着实丢人。

    徐掌柜哈哈笑,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黄老弟这侍妾一定是美人。”也只有美人才敢如此的恃宠而骄啊。沈郁也给他一个见笑的表情,不再说什么,端起旁边的茶杯开始喝茶。好吧,萧祁昱算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了,算美人吧。

    他喝茶的姿势是优雅贵气的,背闲散的靠在椅子上,二郎腿翘得优雅而不失尊贵,明明穿着粗布衣服,他却跟轻抚绸缎般,轻轻一弹,不染尘埃,低头轻吹茶时,眼神温和,仿佛他端着的是皇家的雀舌贡茶。

    徐掌柜有很多时候都在猜想他是什么皇亲国戚,要不是他穷的靠给人画花样子生活,他都不敢接待他。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徐掌柜暗暗的想,他可能是哪家落魄的公子爷吧。

    沈郁淡定的喝着茶,这不是雀舌,甚至不是好茶,但他知道这已经是徐掌柜最好的茶了,在这边镇能有这样的茶已经不错了。他的舌头经过了这么多事,已经不再有资本去挑刺,事实上他也只有到徐掌柜这里才能喝得起一碗茶,他们家里目前也只能管饱而已,而这都是不足为外人道也。让徐掌柜以为他是个落魄的大人物也好,这样的话他就会忌惮他,不会欺压他。

    沈郁喝了大半杯后便放下了,徐掌柜要给他添,沈郁摆了摆手:“徐掌柜的茶是好茶,但黄某身体不好,也只有半杯的雅量。”

    徐掌柜笑了,也不勉强他,谁知道是自己的茶不好还是人家身体真不好呢,但是他既然这么给他面子了,那他也就顺着下台了:“那好吧,黄老弟你可要好好养养身体啊,我这荣绣坊可全要靠老弟你啊。”

    这话说的也无比的大,这个徐掌柜也是个妙人,夸他都不嫌浪费唾沫,沈郁不得不承认这话好听,所以沈郁笑了下:“徐掌柜是大忙人,我们就不多打扰徐掌柜了。徐掌柜看看,这是我这次带来的样品。”

    徐掌柜这次直接拍了:“小陈,先把银子拿过来,画我等细细看,我相信老弟的笔墨。”

    沈郁看他这么痛快便也笑了:“好,那黄某便告辞了。”

    他同样也没有看徐掌柜给了他多少银子。只伸手弹了下衣服,把二郎腿放下,然后在萧祁昱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萧祁昱也随他站了起来,身量高挑,面容贵气,这么一站非常的压人,幸好他伸手扶了下沈郁,把这一身的气势收敛了,徐掌柜向他颔首:“走好。”

    看他们俩走出去后,他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俩人都有家室了,他们家小姐怕是要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成种田文了是吧?我尽快写出来啊,也不知道怎么的,越写越不出来。

    第119章

    出了荣绣坊后,萧祁昱也没有发怒,只扶着沈郁的胳膊,旁人看来是扶,只有沈郁知道这混蛋在掐他,就为了他说他是小妾。

    沈郁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萧祁昱松开了他,恢复了他的面瘫脸,是越来越面瘫了,有行人看他的脸,他就扫人家一眼,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眼神,看的人立马低下了头,所以倒是他自由自在了。

    沈郁知道他一向沉得住气,这个小孩从小就沉得住气,这几年在边关经过这么多的磨难,越发的喜行不于色了,所以沈郁也就不管他了,依旧悠闲的领着他逛集市。他今天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家里吃的东西差不多了,现在要布置一下家了。

    萧祁昱虽然面上沉得住气,但是他也不愿意当展览品让集上所有人看他,所以他问了好几次:“皇叔,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沈郁千篇一律的回答他:“等买齐了东西就走。”

    可他逛了这边逛那边,买了个这个买那个,就是不肯回去!萧祁昱手里给他领着东西真是气的要磨牙了,他就想不通这有什么好逛的,不是应该想买什么直接就去买吗?

    沈郁也想买的快一些,但是总要货比三家啊,他们现在是有些钱了,可是总要余下一点儿啊,所以沈郁依然转来转去,吃的、喝的一一看过去。

    买吃的这一条街简直让人走不动,各种各样的香甜味直往人鼻子里钻,沈郁就站在一个摊前不走了,这是一家做糖人的摊子,这糖人摊子挺小的,然而五脏俱全,小猴子、小兔子等雕的羽羽如生,那糖色也炒的刚刚好,跟蜜一般金黄,靠近了便能闻见糖香。有小孩已经围上了,正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哪个都想要,然而父母只允许他买一个,所以他难以取舍。

    沈郁站了上去,萧祁昱就看他,是想说他幼稚,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结果沈郁不仅幼稚,还把那小男孩难以取舍的小猴子糖人给拿走了:“老板,我要这个。”

    小男孩瞪圆了眼,沈郁看他瞪他,很温和的笑了:“那个小兔子也不错。”可小猴子更活泼啊!他这难以取舍的一会儿时因为想着家里的妹妹啊!妹妹喜欢兔子啊!

    小男孩眼睁睁的看着他把猴子糖人给拿走了,眼圈终于红了,人家父母也不由得看了一眼沈郁,然沈郁不肯让出来,萧祁昱咳了声:“老板,你再给小男孩做一个猴子,这个兔子我们也要了。”糖人老板高兴的应了声:“好了,小家伙你等着,马上就做好,保准跟他的一模一样。”

    沈郁拿着猴子,萧祁昱拿着兔子,两个人不甚协调的走在集市上,萧祁昱看了眼手里的兔子:“皇叔,你怎么喜欢吃这个,这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尽管这么说,他还是把手里的小兔子给他:“这个也给你。”

    沈郁没理他,当他在讽刺他,这句话依稀在哪听过,哦是了,是那一年三月三,他去逛庙会,碰上萧祁昱约会,他从山上下来,买了个猴子,萧祁昱也是这么说的。沈郁淡淡的道:“多谢贤侄,让贤侄你今天破费了。”

    他突然间说的这么客气,萧祁昱不知道他怎么了,皱着眉看他,沈郁说完那句话后也不再说什么,也并没有什么意思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值得想了,他低头开始咬那块儿糖。

    萧祁昱就这么看着他吃,他先把猴子耳朵咬掉一半,那薄如蝉翼般的糖片便化在了他唇上,映着,前些日子苍白的嘴唇便染上了颜色,仿如春晓之花。萧祁昱暗暗的抿了下嘴,咳了声:“我们走吧,还要买什么?”

    沈郁点了下头,终于不在吃的地方逛了,这次到了布市,因为是大集,布市非常的大,都望不到头,沈郁也并不急着走,他看看这块布,又摸摸那块布的,在萧祁昱眼里挑挑选选跟个妇人差不多了,萧祁昱跟在他身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集市上的人民风朴素,因着沈郁的光,但凡与沈郁说话的人见他脸上的疤痕都很关切,七嘴八舌的问小哥这脸是怎么了?

    萧祁昱真心不想解释,于是沈郁又把他前几天说的理由搬出来了,说他去山上劈柴,不小心被树枝荆棘划伤了,这个理由他说的时候没觉得多寸,但是让沈郁说出来就那么的没用,所以那七大姑八大姨都惋惜的看着他:“这么大个儿怎么就能划着呢,是从山上掉下来了吧?”

    他能从山上掉下来吗!

    萧祁昱真是恨不得咬沈郁一口,好不容易等沈郁买完了布,他拖着他就出来了:“你怎么就那么多话呢?谁都认识吗?认识了有什么好处吗?人家多给你一尺布了吗!”

    沈郁抱着那一卷布看着他的脸:“人家是关心你。”

    萧祁昱磨了磨牙:“我不用她们关心!”

    沈郁笑了,笑意盈盈,那双桃花眼水润的能倒影他的影子,萧祁昱瞪着他,待一想到沈郁这是看着他的脸高兴成这样的!他拉着他就走:“快走!”

    沈郁把怀里的布卷成筒:“下次我给你换个理由。”

    萧祁昱切了声:“不用了!”他皱着眉头看他处理布,不是心疼布,那布买的时候就没什么形,这布是个偏麻线的料子,皱皱巴巴的,而且上面一点花纹也没有,就是个浅蓝的软布,跟轻纱远远比不了,做不成衣服也做不成抹布,不知道他买了干什么,就这还选了好几家,唯一的好处就是价格便宜,所以他一扯扯了一卷。

    萧祁昱等他弄好之后放进兜里,拽着他:“可以走了吧!”沈郁反手拉着他:“再等一会儿,去南市那头,我还没买完。”

    萧祁昱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他的脸一个集市的人都看见了:“到底还买什么!”吃的他都已经提着了!

    沈郁看他手里确实拿了很多东西,看了看前面的树荫:“你坐那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萧祁昱看了看那颗树下坐着的众多人磨了磨牙:“一起!快点去!”

    沈郁听着他这恶声恶气的话也不想理他了,径自去了市南头,他刚在布匹那儿问了好几家,哪家棉花好,哪家的便宜,在什么位置?买布的大娘跟他说的很清楚,所以他拐了好几地方还是就找到了,这个季节买棉花的太少了,就这么一家老字号,一直开着。

    萧祁昱这会儿也不说话耽误时间了,因为沈郁二话没说的选好了棉花,这里的棉花就是好,老字号,棉花都是当年的新花,软软的,白白的,就是价格高了些,但沈郁硬是买了很多,萧祁昱已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所以只把自己当做提货的小厮,一言不发。

    沈郁这次是彻底的买完了,两个人终于到集市头去等张家大哥。本来以为沈郁磨蹭半天就是最晚的了,哪知张大婶还没来,两个人在村头等了一会儿他们俩才大包小包来,张家大哥一看他们俩站在这等了,说张大婶:“我让你快点儿,你就不听,你看让黄兄弟叔侄俩等了吧!”他对两人道:“你们俩久等了吧,都怪你张婶怎么就是买不完了!”

    沈郁笑笑:“不着急,我们也刚到。”张大婶还是不好意思:“都怪我这东买点儿、西买点儿的,总是买不完!以前的时候没钱要逛半天找个便宜的,现在有钱了也不知怎么的还是要半天。”她毫不藏私的夸了沈郁,是沈郁来了后她们的生活好了的。

    沈郁哈哈的笑了:“这就好,东西买的越多越好!”

    张婶也笑了:“就是这么个理,要天天跟过大年似的才是好呢。”

    张大哥套好车,还是来的时候的坐法,萧祁昱跟沈郁坐在后面,张家夫妇俩在前面,驴车走在乡间小路上,啼蹄哒哒的,走的非常的悠闲,走累了就啃一口路边的青草,车上的人也就好脾气的等着,沈郁就靠在他的棉花包上,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

    张大哥、张大婶在前面高声跟他们俩说笑,因为棉花包挡住了他们之间的视线,张大嫂总以为他们听不见,所以声音就特别大:“黄兄弟,你买这么多的棉花干什么啊?还是荣字号的,他们家的东西可贵了。”

    沈郁听着哦了声,待觉的他听不见于是又回头大声的回他:“不瞒张大嫂,我是想做床棉被,老麻烦你跟张婶实在过意不去。”

    张家大哥先哈哈大笑了:“那有什么,你给我们家做的东西还少吗?你嫂子天天夸你给她画的花样子好看呢?对吧,他娘。还有秦兄弟,每次砍柴都没忘记分给我们一半,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都做了邻里了,就别感谢来感谢去的。明儿过节,你们俩到我家吃饭。让你嫂子多做几个菜!”

    张大嫂笑道:“对,我老早就想请你们叔侄俩吃饭了。”

    沈郁也笑了:“那就多谢张哥、张婶了。”

    张家大哥笑:“你又来了。”张大嫂也符合着:“以后不用这么客气,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到我们家吃饭。”

    沈郁笑着回了头,其实他来来回回的张家大哥也看不见,棉花包挡住了,只听见前面张大哥吆喝一声:“走了,早点回家!”

    车子一起步,沈郁向后仰躺了下,待觉的这么躺着也挺舒服的,他便闭上了眼,微风从他面颊吹过,如同是美人的手温柔的拂过,沈郁有些惬意的抿了嘴角。

    萧祁昱这么看着他,看他面容恬静,眉目浓秀,微翘的嘴角勾出一副眉目如画。连着远山,连着山野,连着村间的袅娜炊烟,一切美的让人如痴如醉。

    他忍不住附过身去吻他,沈郁觉察到他的视线,不想睁眼的,哪知他竟然亲过来了,只好睁开眼,看清他眼里的笑意,再接着便是压上来的吻。

    沈郁的嘴唇很软,跟着背后的棉花一样,很甜,跟他吃进去的糖人一样甜,萧祁昱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沈郁没有躲开,看了一会儿天上的朵朵白云,才蓦然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田野的路上,前面张大哥的赶车声、张婶的说笑声声声入耳,沈郁脸上不由的烫起来。

    他的肤色白皙俊秀,这一脸红便如同抹上了胭脂,当如在画中。

    萧祁昱看着他的脸眸色深了几分,沈郁的病完全好了,于是又好看的勾人了,今天在集市上,所有人都看他们,他知道并不只是看他脸上的疤,是在看沈郁,还有那些买东西的人格外愿意跟沈郁说话,也是因为他长的好。

    这么想着,萧祁昱双手一收,合身压上他了,哪知并不甚结实的驴车因为他这一个动作偏了下,车轴一下子陷了进去,车子明显的偏向了沈郁这边,张家大哥的慌张声也随之而来,眼看几个人要翻下车,萧祁昱眼疾手快的抱着沈郁往旁边一压,算是把车子压了回去,待车子出了泥潭之后,他又把沈郁推过去了,力道刚好,于是两人各占一边,车子总算四平八稳了。

    沈郁被他这一推一拉的,跟推一个包袱似的,心中不悦,瞪了他一眼,萧祁昱也没有想到会成这样,所以他咳了声:“皇叔,你可要坐稳了啊。这山间路不稳。”

    这真是贼喊住贼,沈郁看着他简直无语了,萧祁昱不知道什么时间脸皮比他厚了,那张面瘫脸此刻挂着一抹笑,分外可恶。

    前面的张大哥掌握好了驴车后也说:“是啊,你们俩坐稳了,前天下的那场雨弄的这路没法走了。”

    萧祁昱因为心虚所以笑道:“放心吧,张大哥。”

    沈郁扭开头不去看他,萧祁昱也不再说话,两个人老老实实的坐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日快乐,赏月,吃月饼了吧?

    第120章

    沈郁一路没有再搭理他,到了张大哥家时,他们下了车,沈郁把事先分好的棉花以及买好的糖果递给张卫民夫妇:“张哥张婶,这些棉花及糖果是我买给孩子的,您别推辞,承蒙你们照顾,我们叔侄俩无以为报。前些日子是最冷的时候,可张嫂你却毫不犹豫的把被子给了我们一床,现在我送这些根本不算什么的。”

    他的态度坚决,端庄贵气的脸上是不容人拒绝的笑容,这些日子他们也看出了他的为人,从不欠人的,所以张家夫妇看着被他硬塞进怀里的被子,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他们给的被子不是好料,甚至不及他怀中棉花一半的价格。

    沈郁也不要他们说什么感激的话,他不愿意欠别人的,前些日子是没有银子还,买别的张婶也不要,不如就送这个吧。

    看他们俩还想说点什么,萧祁昱道:“张叔张婶你们就收下吧。”

    如此,张卫民夫妇总算是收下了。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就多请他们叔侄俩吃饭吧。

    回到家后,萧祁昱做了饭,这一次终于买到了他要吃的鸡,两人现成的吃了顿午饭,等吃完饭后,沈郁把棉花晒到席子上,然后抱着买回来的布去了山下的河边。这布太大了,萧祁昱帮他拧,沈郁还嘱咐他:“使点儿劲,今天下午就要干。”

    他光说不动,手上是一点儿力气都没了,于是萧祁昱一使劲都快把他带到了,沈郁撞他身上,差点把鼻子撞着,他从他怀里挣出来:“也没让你使这么大劲,没洗破得让你拧破。”

    萧祁昱手还在他腰上,看沈郁捡地上的衣服了,才有些不舍的放开了,他咳了声:“是你太笨了,你起来,我自己来。”

    沈郁把布重新漂洗了一次,递给了他,自己到岸边站着了。

    萧祁昱拧的没有水了了又轮着摔了几下,在他的这番功夫下,这薄薄的麻布真没一会儿就干了,沈郁把棉花跟布都收进来,铺在床上看。

    他见过四小姐新婚的被子,但是也只是看着绣娘缝,绣娘好像是把这棉花一层层铺上,然后两个被单夹在一起,然后再缝起来的。

    第2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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